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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夜灵风不满城-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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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个女孩面面相觑。
  “还不快走?”卢有鱼反问道,“我与你魏师叔还有要事要谈。”
  晋柳儿登时恍然,一把拉起了跪在地上没有搞清楚状况的无忧,大喜道,“徒弟谢谢魏师叔不罚之恩!!”说完一溜烟消失在了殿口愈发明媚的清早阳光里。
  洗心殿内,剩下的二人不约而同地叹了口气。
  谈及殿外如获大释般的无忧和晋柳儿,两个姑娘各自念叨一番,看了看时辰,忙撒腿就跑。
  原是一个沙湖打枣,一人落叶湖劈柴去了。
  沐浴在清明之中的铁枣林,来回穿梭着雪青色人影。
  半空不乏年轻弟子挥鞭的呐喊。
  无忧兀自往林深处走去,抬头一看,立马语塞,“大,大师兄,你怎么在这?”
  少年负手而立,像是等待已久。
  无忧脑海里顿时涌现出昨晚喝醉时的断片残星,脸红到了脖子根,简直不敢注视少年若无其事的目光。
  “练鞭。”萧肃简短二字,笑回道,接着抽出了腰间一条青翠欲滴的九节鞭,扬了扬。
  无忧咽了咽口水,嘀咕道,“你一个大师兄都那么厉害了还练什么鞭子练什么基本功啊……”心说今天可要被笑话了。
  “小忧师妹,我可是从没练过基本功。”萧肃看似平常的一句话,殊不知惊得眼前姑娘目瞪口呆。
  “你都不练基本功?!”无忧惊愕道,瞬间面带愠色,撇了撇嘴,道,“大师兄最厉害,行了吧?师妹我天资愚钝,连个枣都打不下来。”几句暗讽自己的言语,眼底霎时一黯。
  谁料少年突然问了一句,“今早就醒酒了?”
  无忧听罢一脸慌张,掩饰说,“我,我压根就没醉……”说着说着声音便小了下去。
  萧肃无可奈何地笑了笑,道,“魏师叔的竹叶青怎么样?好喝吗?”
  无忧怔了怔,疑惑道,“你怎么会知道……”思索一番,登时恍然,“你刚才一路跟着我来的?!”
  少年点了点头,眸若点漆,道,“我以前没在夜宫呆过,对这里的地形不是很熟悉。”
  “大师兄,”无忧故装赞叹地拍了拍手,继续说,“大师兄可真是聪明啊……又让我补衣服又给我系红线这回还跟踪我……”后边的话未及出口便被原形打回肚子里。
  “小忧师妹,你别多想。”萧肃轻叹了口气,辩解说,“我让你补衣服是因为我真的不认识几个嬷嬷,给你系红线也是为了确保你的周全,至于跟踪你……”
  无忧眉头一皱,打断道,“行了大师兄,无论你做什么,都有理由,不必跟师妹我解释。”说罢亦是抽出了腰间青鞭,凌空一甩,将方才的慌张、难过一并同浑身力气甩了出去。
  十几粒枣应声而落。
  女孩大惊,结巴道,“我,你,怎么可能!!……”心说刚才一甩实属无意啊!当下又惊又喜,大笑不已。
  一丝温热气息游走在肺腑之间。
  少年一脸狐疑地注视着高兴得上蹿下跳的女孩。
  旭日东升。
  被清晨阳光笼罩的天地之间,净是万物初醒的惺忪。
  饶是如此,那躺倒在一片血岩中双目失焦的赵平老儿,却当真永远也醒不过来了。


正文 第六十六章 五年
  空气中漂浮着淡淡的血腥味。
  晋连孤冷冷盯着地上枯瘦的尸体,眼角止不住地抽搐。
  “爹,”身旁的少年突然发话,说道,“赵平约您今早血岩洞一见,这……”表情甚是错愕。
  晋连孤哼了一声,道,“赵平今日不死,来日也会死在我手里。”说是这样说,一丝讶然不禁滑过眼底。尸骨未寒,死不过几个时辰之前的事,可有谁本领通天,能知晓藏匿在血岩洞底的赵平呢……
  “爹,会不会是秦操?”晋行卓苦苦思索一番,实在找不出第二个值得怀疑的人。
  晋连孤默不作声,良久,说,“赵平五脏六腑皆被内力震碎,他秦操恐怕还没这等本事。”
  “那九幽鬼蛊怎么办?赵平不是说还差三日炼成吗!如此一来,岂不功亏一篑……”晋行卓双眉深锁,一脸担忧。
  晋连孤却蓦地扬起一丝微笑,仿佛胸有成竹一般。
  少年一怔。
  “行卓啊,你年纪尚轻,爹告诉你,无论何事,一定要为自己留一条退路。”晋连孤此话一出,晋行卓愈发疑惑,只听男子又道,“有时候那条退路,才能保你万无一失。”
  少年欲言又止。
  “你当真以为我将楼心月送到玉龙雪山,只为重返寒水门而救他?”晋连孤冷笑一声,继续道,“霍老怪苦求玉笛多年不得,现下我帮他寻回玉笛,他折几年阳寿为我炼个九幽鬼蛊……”话未说完,少年已是神色大惊。
  有了蛊仙相助,他赵平算得了什么呢?
  “对了,爹,”晋行卓稍稍恢复心神,忽地想起什么,道,“行风既答应了您交代他的事,要不要我差人在江湖上散布一下?”
  晋连孤迟疑了片刻,扬手聚精会神地抚摸着洞壁上血岩的纹路,语气淡淡道,“太早了。”
  “那要到何时?”少年忙不迭追问。
  “五年后。”
  “五年后?!”
  荏苒时光,犹如白驹过隙。
  荒芜沙石,任凭日夕变幻,亦是荒芜。
  无忧顶着破晓之光来到铁枣林深处,少年的一字一句,像鼓点般铿锵有力地敲击着她,“修道之人切忌心浮气躁。聚气丹田,闭目凝神,乃基本功修习的不二心法。……”她暗暗苦练,耳畔时不时响起少年并肩之语。由一两粒枣到五六粒枣,由五六粒枣到十几粒枣,一晃眼五年过去,无忧一鞭下来,几十粒枣子早已不在话下。
  是日晨练结束,往浣溪别苑的归途上,忽地闪出一个黑色人影。
  那人影蒙面,单露出了一对剑眉星目。不用猜,她也知道是谁。
  “半年没见,大师兄别来无恙?”无忧眼含笑意地勾了勾小手指。心说除了你萧肃喜欢半路杀出来,这寒水门里,怕是没有第二人这么唐突无聊了。
  黑影一怔,一把扯掉面纱,笑道,“你长高了。”
  “就半年我还能长到天上去……”无忧没好气地嘀咕说。
  五年韶光。眼前女孩的面庞渐渐褪去了稚嫩,取而代之的,是愈发清晰的五官和纤长的身段。
  “我换身衣服,待会一起去吃饭吧。”萧肃忽然着手解衣带,惊得无忧赶忙捂住了眼。
  “青天白日当着姑娘的面换衣服,你这人怎么一点都不害臊啊……”无忧气愤道,殊不知脸红得像煮熟的虾子。
  萧肃干咳了几声,波澜不惊说,“我里面又不是没穿衣服,你睁开眼看看不就知道了。”
  无忧听罢透过指缝半睁着眼,睨着几步开外的少年,哼了一声,道,“说吧,是不是又让师妹我帮你什么忙。我待会不去隅中吃饭了,柳儿等我呢。”虽是埋怨若此,但仍忍不住去打量那个昔日少年。
  好像瘦了点,好像也高了点。
  无忧怔怔地盯着他脸颊上青青的胡渣,倏尔思绪飘飞。
  “我走的这半年,你没闯祸吧?”萧肃一问,她登时吓了一跳。
  无忧结巴道,“啊?大师兄你刚刚说什么?”
  他摆了摆手,满脸无奈地叹了口气,说,“罢了。”转念一想,笑道,“小忧师妹,看在大师兄我指点你几次三番的份上,能否请我喝个酒?”
  无忧一副狐疑的表情,故作冷冷地回绝道,“我不喝酒。”
  萧肃眼波一颤,好笑说,“上好的竹叶青你都喝过了。”
  “说什么也没用,反正不喝。”无忧斜睨了他一眼,兀自迈开腿继续朝别苑走去,心说至少不在你眼皮子底下喝,喝完再出个什么糗……她五年来好不容易节制下来的脾性一刹间爆发怎么得了……想想五年前同晋柳儿喝酒的那晚,依然心有余悸。
  一阵缄默。
  无忧满脸若无其事地走过他身旁。
  正午的冬日阳光,异常和暖。
  “小忧师妹,你可曾记得我同你说的一句话?”
  话语一出,无忧立马停了脚。
  二人一前一后相距甚近地背对着,仿佛都能感觉到彼此均匀的呼吸声。
  不过感觉更强烈的,应该是她此刻的心跳。
  “什么话?”无忧佯作不知地问道,脊背却蓦然僵硬。
  “五年前你喝醉的那晚,我同你说,只要你将我衣服补好,我就带你去找心月。”他回头注视着她笔直的背影,淡淡道。
  阳光照亮了昔日女孩额边的发丝。
  无忧身躯一震,良久没有反应过来。
  心月。熟悉又陌生的名字。原来都过去五年了……她下意识地握了握腰间的青鞭,眼神一黯,道,“我记不得了。而且,”无忧突然转身,直直地迎视着他的目光,接着说,“那件衣服我刚补了一半,就被师兄你拿走了。”
  “你怎么知道是我拿的?”萧肃莫名笑道,又问,“苗师弟他们跟你说的?”想来也对,除了那晚房门前偶遇的苗泠泠他们,有谁知道他拿回了自己的衣服?
  出奇地,无忧摇了摇头。
  萧肃眉头一皱,褪去黑衣后的一袭荼白道袍,在寒风中猎猎作舞。
  她忽地叹了口气,说,“我只记得喝醉的那晚见到了楼师兄。”后边的话是,死缠烂打地还被他背了一路。显然没有说出后话。
  “你见到了心月,和知道我拿回自己的衣服,有什么关系?”萧肃尽力让语气平和一点,但一丝隐隐约约的怒气,仍显露了出来。
  “因为……”无忧蓦然低下了头,嘟囔道,“因为大师兄你身上……有楼师兄的影子。”
  身后人神色一震,满面复杂。
  “如此一来,你既不记得我答应过的事,那算我食言了?”昔日少年试探性地一问,手却不自觉地攥紧。
  像是挣扎般的苦苦思索。
  终于。
  “我要说不算呢?”无忧咬了咬下唇,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倘若我真的食言了呢?”
  话音一落,无忧一怔。
  此时此刻,怔住的又何止她一人。
  晋柳儿目光冰冷地盯着眼前人,道,“秦师兄在这里等我,难不成有事?”
  通往落叶湖的羊肠小道上,遍地堆积着枯黄落叶。一个人影正好站在小道中央,拦住了晋柳儿的去路。拦者正是秦介。
  当下但闻他冷笑道,“师兄找师妹,当然有事。”
  晋柳儿“哦?”了一声,故装好奇地问道,“愿闻其详。”
  秦介盯着跟前出落得愈发灵动的娉婷女子,心口一热,说,“我喜欢师妹。”
  晋柳儿身躯一震,眼神有些许吃惊。
  她眉头紧皱,一时之间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忽地灵光一闪,微笑道,“师兄喜欢师妹那是自然,同门之谊嘛……”言外之意,她对师兄,也仅仅是同门的感情。心想了想,他秦介蛮横无理,倒算不上什么同门,暗自冷哼了一声。
  “这么说,你一样喜欢我?”秦介掩饰不住喜悦,忙不迭问道。
  晋柳儿强笑地点了点头,说,“师兄喜欢师妹,师妹当然也一样。同门师兄妹,朝夕相处,情同……”
  不待她说完,秦介一把拉过晋柳儿,将她紧紧地缚在怀里,伏她耳边喃喃道,“楼心月不会回来了,你同我成亲吧,柳儿。”几乎快要淹没在她柔软的青丝里,道是情乱如麻,难以自持。
  殊不知晋柳儿早已大惊失色!
  “秦师兄,”晋柳儿一个不留神触碰到他脸颊的胡渣,登时使劲地往后缩,被缚在身后的双手不停地挣扎,“秦师兄!……你放开我,你误会了!……”心下一番叫苦不迭。
  “误会?”秦介的笑意立马僵硬在嘴角。
  晋柳儿强自定了定心神,客气道,“我对秦师兄,就像对自己的亲生哥哥一样。”她故意将“亲生”二字咬得极重。
  说来也怪,平时这条落叶小道上来来往往那么多人,怎么今日就独她二人在这里纠缠不休?
  秦介蓦然一声冷哼,眼底霎时滑过一丝阴暗。
  晋柳儿只觉手腕一松,顿时大喜,未曾定睛,单薄的唇上登时一阵雨点乱砸般的炙热!
  她身体一软,拼命地推开眼前恍如疯了一般的少年。除了不曾改变过的清秀容貌看似与少年无异,其实他秦介,亦不再是少年了……


正文 第六十七章 冲突
  一晃眼云淡风轻的五年过去,碰巧又是季节交替之际。
  波澜壮阔的十二夜宫,依旧睥睨世间,独享着风云日月的变幻无穷。唯一不曾改变的,大概只有那一番星罗棋布的亭台楼阁了。
  渐渐失去热度的午后冬阳,似奄奄一息的垂暮老人。
  浩瀚的月池旁,落叶纷纷。
  一个背影略显单薄的妙龄女子正坐于月池旁,托着腮,眉头紧皱,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无忧也不知道自己何时养成了喜欢一人躲在月池边发呆的毛病。
  风吹黄叶,她的头顶之上,月白苍穹之下,登时盘旋着一堆翩翩作舞的“蝴蝶”。
  一霎风停,那一堆黄叶便再无所依托地簌簌落下来。
  悠扬而缓慢,落了她一身。
  但思绪已然飞到九霄云外的女子,却浑然不觉。
  声音极细小地,无忧幽幽地叹了口气,嘟囔道,“什么时候才能练上寒水心法啊……”其实脑海里充斥的,都是五年前一派萧瑟之景中那少年的蓦然转身。
  无忧怔怔地想着他眼波若水的星目,心里一惊,怀里的青鞭忽地掉到了池里。
  忙俯身去捞,刚触到冰凉澄澈的池水,她好像记起了什么。
  同是一汪意境缥缈恍若仙家福祉的池水,幻林三试里的那一汪……无忧面色煞白地盯着眼底微波荡漾的池水,突然害怕会看到些什么,她咬了咬牙,硬着头皮将整只胳膊伸到了水下。
  刺骨冰寒。
  无忧摸索几次,忽地一把抓到了什么,她对自己的鞭子再熟悉不过,当下大喜,道,“幸亏岸边池水不深。”刚要抽出自己湿漉漉的胳膊,手下的鞭子似是被紧紧勾住一般,任凭她怎么使劲都拽不上来。
  奇了怪了。无忧暗骂道,干脆另一只胳膊也伸到了水下,双手并用,扯得龇牙咧嘴。
  “难道缠在水草里了?”她自顾自地嘀咕道,手一松拭了拭汗。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水里的鞭子像被什么狠狠地吸去了一般,那一股莫名吸力硬生生将岸边累得满头大汗的人儿拽到了水里。
  “噗……”无忧胡乱在水里扑腾,手里仍攥着鞭子不肯放,她被水呛得连连咳嗽,一咳又灌进了许多水,一来二去,逐渐被夺去了呼吸。救,救命……也只能在心里想想了。
  一股热流氤氲丹田。
  如烈火焚烧般炙热的热流,当下蔓延了她全身。
  无忧感觉浑身轻飘飘的,仿佛醉了酒般,漂浮在虚无云端。她缓缓地落向池底,禁不住要去睁那沉重的眼皮,恍恍惚惚,眼前是一张破碎在水波里的俊逸脸庞。
  两季交替,黄叶绿叶亦或是半黄不绿之叶,掺杂在一起。既有上一季的流连,亦有下一季的决然。只有那落叶湖的叶子,一片火红,好似十里燎原。
  而通往这一片火红的羊肠小道,一年轻男子倏尔拔剑,正冷冰冰地指着紧紧抓住少女的另一年轻男子。
  不过这另一年轻男子相比较之下,更像少年罢了。
  “秦介,我只问你一句,你放不放手。”拔剑男子没有询问的语气,浑身散发着逼仄的寒意,特别是那一对树荫下漆黑的眸子。
  不消说,拔剑男子面前,便是秦介和惊得花容失色的晋柳儿。
  那男子说完,秦介眼底滑过一丝鄙夷,笑了笑,道,“在这十二夜宫里,晋家大公子晋行卓还能杀了我?”
  晋柳儿惊愕地看着执剑男子。她想的不是秦介方才一遭滂沱暴雨般的轻侮,她想的是,眼前男子为何会出现在这夜宫里。莫非……
  晋行卓没有说话,眼中漆黑愈发深邃,良久,问道,“柳儿,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是他伤着你了?”
  晋柳儿失神地盯着他,忽地反应过来,结巴道,“卓哥,我,我没事。”说罢顿觉手腕吃疼,眉头一皱,双目含嗔,怒对秦介说,“你快放开我!如果再这般无礼,我就告诉师父了!”
  不知谁冷哼了一声。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根本就不喜欢楼心月!”秦介眼神发红地注视着身旁少女,音调一高,手上使出的劲儿亦不自知地大了起来。
  晋柳儿嘴唇煞白,不禁倒抽了几口凉气。
  她眼底一黯,竟不敢去看那执剑男子。不待她思索,忽然一阵疾风,劈头盖脸!
  晋柳儿只觉心口一震!抬头望去,晋行卓早一柄剑划破长空,笔直地刺向秦介。二人一交手,晋柳儿手腕立马一松,被秦介重重地甩到一旁,但闻晋行卓一边挥剑一边冷冷道,“她喜欢谁,干你何事。”
  寒风猎猎,红叶狂舞!
  她喜欢谁,干你何事。
  杳无人迹的落叶湖,空空荡荡,冷冷戚戚。这八个咬牙而出的字,饱含了不知多少恨意恼怒。就如此萦绕耳畔,经久不绝。晋柳儿鼻子一酸,泪眼模糊地看着眼前如发狂猛兽般缠斗的二人。
  “晋行卓,念你是我大舅子的份儿上,速速收手!”秦介反手挡过晋连孤一招怒劈,冷哼道,“不然我今天就先拿你一命为秦家报仇!”简而言之,是为他秦欢,昔日一剑便覆雨翻云的秦大长老报仇。
  “秦欢一介叛贼,枉你秦家几百年忠义贤良!”晋行卓暗发内力,登时一个翻身凌驾半空,他目光如炬,口里支吾不清地念着什么心法口诀,那一柄剑倏尔消失于无形。
  脚底斗得面目扭曲的人神色一震,惊道,“阎罗斩!!”秦介所道之阎罗斩,原是白银族自创功法,练此功者,左刀右剑,刀剑合一,以刀之浑厚有力,配以剑之灵巧阴柔。如果对刀剑没有极为高深的造诣,强自施行,阎罗一斩,奇经八脉爆裂错位,命丧当场。
  晋行卓左袖的刀尖若隐若现,那柄剑却迟迟不出。
  一滴汗珠,蓦地从青筋暴起的额角滑落。
  秦介眼角余光瞥了一遭不远处手足无措的晋柳儿,咬了咬牙,心说既然你晋行卓用此险招要置我于死地……暗自冷哼一声,亦闭目念决,悬在身前的剑登时寒光大盛!一生二,二生四……数百道寒剑须臾团团包裹着念决之人。
  那晋柳儿欲要冲上前去止住二人,只听一声大喝,百道寒剑霎时朝半空中满头大汗的年轻男子呼啸而去!!随之而来的,是一个弹跳藏于百道寒剑之后冷笑连连的秦介。
  “卓哥!!”晋柳儿一声大喊,冷汗直流,立马化为一道丹朱剑光。
  寒剑愈来愈近。
  近到离他几乎就差一厘。
  晋柳儿面如土色。她仿佛都能想象到那人鲜血迸散的场面!
  正当此时,晋行卓猛然睁眼,眼神狂怒似要杀人饮血!
  寒剑一滞。
  寒剑后一脸戏谑的少年亦是一滞。
  “阎、罗、斩!!……”
  话音一落,刀剑齐出!一时间冷风怒号,半空缭绕着丝丝缕缕的黑气。
  那秦介侧身一闪,神色大惊,忙要化为一道剑光。但那一股排山倒海般的内力,好似要吞没山河!喉头一甜,半空中的二人愣是被刀剑之力震飞,像被一箭击穿的鹰鸟,无力地滑过一道弧线,往未知的方向坠去。
  月池边,却是微风阵阵。
  无忧落汤鸡般地依在柳树旁喘息着,时不时咳出些被肺腑焐热的池水来,她本是面色煞白,瞄了一眼身旁亦是湿透的人,干咳了几声,脸颊通红,道,“你不是去吃饭了吗…大师兄。”
  萧肃白了她一眼,眉宇间带点愠色,道,“我是正在吃饭,”说罢扬起了自己的小拇指,无奈说,“它抖得那么厉害,我连筷子都拿不了。”
  无忧咽了咽唾沫,脸色讪讪的,没有说话。
  “我真是服了你了,长了五年的个头,不长记性?”萧肃这回是真生气了,顿了顿,又道,“我要是来晚一步,你还能跟我耍嘴皮子?”
  无忧撇撇嘴,不经意地低下了头,咕哝道,“岸边池水那么浅,我就想捡个鞭子啊……”说罢登时恍然,忙拉过他的手,急问说,“大师兄,我的鞭子呢?!”
  萧肃斜睨了他一眼,满面怒气。
  见他不说话,无忧眼巴巴地哀求道,“大师兄……”心想难道用了五年多的鞭子就这么白白掉进水里了?
  萧肃冷冷地看着她紧紧握着自己的手,眼神一颤,深叹了口气,一把拿过身后泥泞的鞭子甩到了她怀里。
  无忧一惊,转瞬大喜。
  “你就这么喜欢这条鞭子?”
  萧肃一问,无忧的笑意立马凝固。
  她闪烁其词道,“什么喜欢不喜欢的,这条鞭子来历可大了,丢了多可惜,苗大哥以前抢都抢不及呢……”
  口是心非。
  无忧眼神一黯,即刻落到了萧肃的眼里。
  “你今早的意思,是非要去找心月不可?”萧肃不带一丝感情的语气,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她。
  无忧一怔,哼了一声,神色冷冷地直视着他的目光,道,“莫非大师兄真的要食言了?”
  不待萧肃回答,遥遥传来一股爆裂之声,惊掉了一堆落叶。
  二人皆是神色一震,不约而同地起身循声仰望。
  就在这背向池水的片刻。
  平静的水面,波澜不惊的池中央,开始“咕嘟咕嘟”地冒起大小不一的水泡……
  雾气。雾气!


正文 第六十八章 戳穿
  日薄西山。
  十二夜宫,平旦。
  气氛安静得压抑。
  突然。
  “晋行卓,你不是我寒水门中人,却伤我寒水门中人,胆子不小哇!”说话一人,乃是坐于楼啸天左前方脸色酱紫的秦操,语气很是愤怒。他秦操从小溺爱到大的独子重伤昏迷,怎能不气!
  “秦师叔,不管怎么说,也得等晋师兄来了……”对面的莫同忆接话刚说完一半,只听秦操冷哼一声讥讽道,“你这晋师兄叫得倒亲热。”
  莫同忆神色一滞,眸露愠色,遂别过脸去,不再说话。
  一阵静默。
  议事堂里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落向堂正中好似闭目养神的男子。
  “肃儿,”楼啸天蓦然出声,音色低沉。
  一表情凝肃的年轻人走到中间,深作一揖,等待男子吩咐。
  “你去晋府催一下你晋师叔,回来的时候顺便去我房里把‘九转还真丹’拿来。”楼啸天缓缓睁眼,定了定睛,平和地注视着跪在地上面无表情的冷颜公子。
  萧肃应了声“是。”不经意地用眼角余光瞥了一眼晋家大公子晋行卓,倏尔神色一震,随即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去。
  “阎,罗,斩。”楼啸天饶有兴味地咀嚼着这三个字,目光如炬,眼底霎时滑过一丝冰寒,问道,“你爹可知道你练此白银邪功?”
  话音一落,议事堂内突然爆发出一连串大笑之声。
  这大笑之人,正是横肉满面的秦操,当下道,“楼师侄啊,你忘了晋连孤是白银城的上门女婿了?要不是他晋连孤,他儿子会这么阴邪的武功吗?”隐含之意就是,幕后黑手是他晋连孤。
  “不关我爹的事。”一直没说话的晋行卓听罢冷冷道。他双手紧攥,脊背挺得笔直,额角不停有汗珠滚落,像在吃力地抑制着什么。
  “好一句不关你爹的事!”秦操“咣当”一声拍案而起,怒发冲冠,脸色一青一白。
  晋行卓仰头盯着拍案而起的人,唇角扬起一丝淡淡的冷笑,道,“秦介光天化日之下轻薄我妹妹,”顿了顿,继续道,“不知按照寒水门门规,轻薄良家女子,又该作何处置?”
  其实在座之人尽皆心知肚明。
  秦操闷哼一声,甩袖不屑道,“你说轻薄就轻薄了?说不定是那晋柳儿先行勾引……”
  跪在地上的人儿脊背一硬,眼角抽搐不止,双手愈攥愈紧。
  “柳儿昏过去了,等她醒来问问便知。”莫同忆见状插了句话,暗自叹了口气。
  晋行卓忽然笑了。
  莫同忆一脸狐疑地凝视着他,禁不住问道,“怎么……”
  “不夜城的四大家族果真名不虚传。”晋行卓笑罢赞许道,转而眼神冰冷,重重杀意,“四大家族互相包庇,明争暗斗,竟还要装得如此相亲相爱,我晋行卓今天算是开了眼了。”
  莫同忆身躯一震,霍然起身指道,“你!……”
  然而晋行卓却似置若罔闻一般,全神贯注地打量着秦操,讥讽道,“秦大长老,五年前墨溪一别,您的故友一切可好?”
  在座人皆神色一震。秦操以年事已高为由,老早之前就把门中事务全权交给秦介打理,提及五年前的墨溪,他秦操不好好地在家里颐养天年,跑去墨溪作甚?况且五年前的墨溪……
  莫同忆与楼啸天短暂对视了一眼,表情很是复杂。
  秦操冷哼一声,咬牙恨道,“我看你是不识好歹!”说罢但闻“仓啷啷”震耳欲聋,一柄寒剑陡然出鞘,迅疾气流铺天盖地,快如雷电般地劈向僵跪在地上的人儿。
  可晋行卓一动也不能动。周身穴道被封,他不跪也得跪,想动亦不能动。他瞳孔骤缩,漆黑的眸子里倒映着那柄急刺而来的寒剑,方才压抑住的腥甜,一刹涌出了喉。
  倏尔扬起的嘴角,带着淡淡的一丝红。
  晋行卓眼神一凛,一副敛眸等死的决绝模样。
  出奇地,伴随着莫同忆等人的失声惊呼,晋行卓只觉胸口一热,整个人轻飘飘地往身后倒飞而去。凝神一看,顿时满脸疑惑。
  议事堂外。
  楼啸天一手抓着晋行卓,一手运气挡着秦操的苍龙宝剑,严肃道,“师叔下手未免太早了些。”
  “师侄,”秦操满脸讥笑,哼道,“师侄倒戈相向,是要与我秦操作对吗?”
  楼啸天眼底滑过一丝冰冷,淡淡道,“我是怕师叔心急伤人,毁了和气。”
  秦操听罢大喝一声,剑光大盛!眼神鄙夷地说,“你少假惺惺的!”说完双手掐诀一甩,居然毫不留情地朝赤手空拳的楼啸天二人猛削过去。
  莫同忆等人方赶到十丈开外,突然看见秦操致命一击,欲要截杀晋行卓身前的楼啸天,登时大惊失色!当下只见楼啸天连连闪躲,将晋行卓猛推至一旁,兀自和秦操你来我往地空手斗白刃。
  风走沙石!
  秦操一个翻飞变幻剑法的片刻,眼前人身躯一滞,闭目念决,转瞬眸若寒电,一股强大的内力无影无形,立马将他重重缠裹。
  四周的气流仿佛都慢了下来。
  不知是谁低呼一声道,“寒水心法第六重!!!”
  莫同忆听罢神色大震!心说短短五年,师兄的修为竟已突破了第六重吗!想罢聚精会神地观摩着时下僵滞的师叔师侄二人,不由地捏了一把汗。
  不过捏了一把汗的,何止莫同忆等人。
  秦操强自掩饰住吃惊的神色,暗暗道,本以为他楼啸天一介心软手软的晋家傀儡,没想到修为精进若此!恐怕任当年翻云覆雨的秦欢都不是他的对手……却见其皱纹横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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