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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真]破戒-第19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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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沙眨眨眼:“劝?”
  荼白“嗯”了一声:“你救阿猊时,简小楼看到了你,所以七绝才不放心,想回去看看。但看一看的后果,可能会暴露那个人,暴露堂堂剑圣的弱点。由此可得出两点,其一,此人修为不高,应是土生土长的赤霄人士,不适合在星域大世界生存,不适合留在七绝身边,只会成为他的负累。其二,此人在七绝心目中,举足轻重,多半是妻儿之类,只要将她们攥在我们手心里,夺舍七绝,十拿九稳。”
  沙听明白了,眉头微不可察的皱起,旋即将画卷收入储物戒,抱拳凛然道:“属下明白了!”
  准备告退时,又补一句,“此事属下一人就行,需要劳烦太子殿下么?”
  荼白道:“赤霄内灵气不足,力量受到禁锢,你二人同行稳妥一些。抓到人回来的路上,万一有风声走漏,七绝带人来救,你二人联手,才有绝对的把握全身而退。”
  “是!”
  沙觉得多此一举,他一个人足够将人带回来,谁都不可能拦得住。
  但他没有反驳,心中暖意攀升。
  他理解“全身而退”背后的意思,君上不舍得他受伤。
  
  简小楼回到太子寝宫,已是清晨,璟太子早已睡下,未醒。
  因为收寻不到原身的记忆,身为一个护卫,她想了又想,认为自己应在门口守着。
  守了一会儿,璟太子的声音从屋里传了出来:“你杵在门口干嘛?”不等简小楼回答,“埋个人埋了一夜?”
  简小楼解释:“属下埋人时,偶遇沙将军,聊了几句。”
  “你与他有什么好聊的?”璟太子的声音听着极不耐烦。
  简小矮正准备说话,“咯吱”,门被从内开启,璟太子走了出来。他换了一身宽大的白袍子,浴袍一般的款式,直白长发束成道士髻,绾着一根白玉簪。
  “殿下。”简小楼垂首请安。
  “星域城市,是以什么等级划分的?”璟太子双手抄进袖筒里,偏头问,“面积大小?人口多少?”
  “回太子,面积和人口当然是评价要素,还有资源储藏量、修者的比重和修为等级,都是衡量标准。”简小楼猫着腰解释,不明白他问这些做什么。
  “最近最高等的城市,你知道是哪一座吗?”
  视线下垂,简小楼盯着自己的脚尖,她当然知道是哪一座,但她应该知道吗。
  璟太子语带呵斥:“没去打听过?本太子实在懒得学,才让你们兄弟几人去学人族语言,你究竟学了多少?”
  “属下……”
  “往后多的是和人族打交道,我看,你是不想跟在本太子身边了吧!”
  “回太子,是在东北方三万里外的积雪城。”
  璟太子朝着北方探了一眼:“走!”
  ……
  简小楼陪着璟太子来到积雪城。
  这座城市因为靠近天山极寒之地,常年处于寒冬,落雪不融,银装素裹,才被称为积雪城。
  先前简小楼在天山小住,曾带着女儿来过几趟,这座雪城繁荣昌盛,丝毫不受气候影响,如今因为剑阁陷落,天山被异族攻占,此地人口迁移走了大半,已是一派萧索,冷冷清清。
  好在兽王下了严令,禁止兽族前来滋扰,城市内的基础设施仍在正常运转。
  简小楼隐约猜到璟太子是想来找女人。落地之后,惶恐不安地道:“殿下,君上有令,如若人族门派不抵抗,咱们不得擅自进入人族领域,不得伤害人族性命,尤其是平民。”
  璟太子冷笑道:“只要你不乱说话,谁会知道?”
  简小楼小声提醒:“以君上的行事风格,此界大门派、高等城市内,必有暗卫监视着人族,若是被他们看到了殿下,怕是会上报给君上……”
  璟太子的身形明显顿了下:“会吗?”
  简小楼笃定点头。
  璟太子脸上现出迟疑,随后摩挲储物戒,取出两件黑斗篷来:“知道这是什么吗?”
  简小楼嘴唇抽动:“敛息斗篷。”
  璟太子扔给她一件:“披上就行了,只要你不乱说话,谁会知道?”
  简小楼无奈的披上斗篷。
  “本太子只是去趟乐坊,那里的女人像货物一样可以拿资源购买,这是父王允许的。”璟太子边披斗篷边说,“再说,我堂堂一个太子,即使被父王抓到,顶多挨顿鞭子,还能杀了我不成?”
  这倒是真的,不过简小楼没有附和他的话,怕助涨他的气焰,令他没有顾忌。
  随着他进城,她传音道:“但是,殿下,乐坊白日里一般是不接待客人的,尤其是清晨。”
  “那何时接客?”
  “傍晚开始。”
  “为什么?”
  “因为……”
  简小楼发现自己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两人在城中沿着主街转悠了很久,璟太子发现确实如简小楼所说,乐坊全都大门紧闭:“奇怪了。”
  简小楼讪讪道:“在人族,男女之事,多半发生在夜间。”
  璟太子又问:“为什么?”
  简小楼实在没法答了。
  “一定得等到傍晚才会接待客人?”
  “是的。”
  璟太子站在一家挂满彩纸灯笼的乐坊前,闷闷不乐。虽不懂人族的规矩,但他心里明白,只需上前一脚将门踹开,她们不接客也得接。
  但他不敢。
  万一他父王的暗卫恰在附近,告上一状,免不了回去吃一顿皮肉之苦。
  挨打无所谓,只是每次从他父王眼睛里看到失望的神情,璟太子心头总是刀割似的疼。
  他父王前去赤霄游历,只带着静公主和沙,从不想着他这个儿子。
  平时族内要事,也总是与沙商议,身为深渊太子,他手中没有一丁点军权,甚至连入政事堂提建议的资格都没有。堂堂太子,像个普通士兵一样,对上层之事一无所知,整日里只剩下吃喝玩乐。他父王也好,沙也好,吩咐他去哪就得去哪儿。
  深渊不似人间,他父王压制他,并非怕他夺权,纯粹是嫌他没用。
  他是没用,头脑不如沙,城府不如沙,样样不如沙。
  但他才是他父王的亲生儿子,不是沙。
  可他父王似乎忘记了。
  不,没有忘。
  正是因为记得非常清楚,他父王才常常将这句话挂在嘴边:“沙若是本王之子,那本王这一世,便真无所求了……”
  简小楼见璟太子在人店门口站着不动,生怕他一个冲动上去踹门,万一起了冲突,大开杀戒不是不可能的,询问道:“殿下,咱们要不要先回大雪山,晚上再来?”
  心烦气躁的璟太子转身时,瞧见乐坊斜对面有个两层木质结构的店铺,铺内异常热闹,指了过去:“那是什么?”
  简小楼看过去:“是茶楼,清晨也卖早点,积雪城毕竟是个百万人口的大城市,凡人占比很重,一日三餐是少不了的。”
  璟太子抬步朝那间茶楼走:“进去等着,我要等到乐坊开门。”
  简小楼翻了个白眼,跟上去。
  刚迈进门槛,一名小二打扮的少年人迎上来,点头哈腰:“两位道爷,二楼雅座可好?”
  堂上正吃饭的客人,有些疑惑、好奇的目光投在他们身上。
  璟太子传音:“他说什么?”
  简小楼翻译:“好像是说,让我们去二楼坐。”顿了顿,补充道,“在仙城里,通常二楼雅座是留给修者的。”
  “他怎么知道我不是凡人?”帽檐下,璟太子目光骤冷,杀意迸现,“他有破妄眼?”
  “回殿下,凡人谁穿敛息斗篷啊?”
  璟太子一怔,好像是哦。
  收回杀气,由着小二引路,闲庭信步的踏上楼梯。
  简小楼自然是亦步亦趋,走到楼梯拐角处,习惯性的将神识放出来,打探一下二楼的情况。一共十二张桌子,只剩下三张空余,客人多半是修者,最高不过六阶。
  正准备收回神识时,余光一瞥,被角落一桌吸引了目光。
  有三人围桌而坐,两名成年男女,还有一个九岁左右的小女孩儿。
  男子中年人模样,堪堪筑基修为,身材瘦小,容貌普通,毫不起眼。
  可他身边坐着的女人,修为十五阶顶峰,接近十六阶。
  这女人在周身设下了隔绝气息和声音的结界,还易了容,从一位绝代佳人,幻化为姿色平平的普通妇人,但简小楼步入十四阶之后,使用红莲破妄术,可以穿透这层结界,看破她的伪装。
  在意识里搜寻了片刻,才想起此人正是天武剑宗姬蝉,剑皇姬无双的嫡亲孙女。
  这个节骨眼上,姬蝉跑来危机重重的大雪山附近做什么?
  简小楼一面寻思着,一面上楼梯。
  突然,她脚步停顿,目光凝滞。
  她想起了姬蝉的结局!
  在旧世界里,她与素和在战盟对抗幽冥兽时,姬蝉的堂兄姬昊,是她不可或缺的左膀右臂。
  提及姬昊,到目前为止还不是什么好东西。姬昊和姬蝉身为姬无霜的孙子孙女,为了争夺天武剑宗的传承一直在明争暗斗。旧世界,姬无霜为了利益降了兽王,天武剑宗沦为幽冥兽的走狗,姬昊心中是憋着一口气的,却也没什么办法,只能站在家族这边。
  直到璟太子强暴了姬蝉,还残忍废去她的根骨修为,姬蝉饮恨自尽,身为祖父的姬无霜竟然一言不发。兔死狐悲,姬昊由此下定决心,叛出家族,叛出天武剑宗,加入了对抗幽冥兽族的阵营。
  简小楼抬头,看一眼璟太子的背影,咽了口唾沫。
  璟太子和姬蝉出现在同一个场景内,莫非两人命运的交集点就在这儿?
  但在旧世界里,幽冥兽族此时还没有攻进来啊?
  不不不,时间提前了,但“地点”和“事件”还在!
  简小楼心口砰砰直跳,她有种强烈的预感,肯定是此时此地!
  而且,她知道姬蝉偷偷潜入积雪城,是来做什么的了。
  旧世界里与姬昊喝酒时,听他讲起过,姬蝉在少女时期,曾与族中一名负责照看灵草的家奴相恋。结局可想而知,以姬家之门风,作为备选继承人之一的姬蝉,拥有一个地位如此悬殊的恋人,定被拿来取笑。
  同时,陷入感情迷障中,使得她的剑道停滞不前,越发落后于姬昊。
  曝光之后,家奴难逃一死,还是姬蝉亲自动的手。
  自此姬蝉斩断情缘,专注于剑。
  上万年间,姬昊为了打垮姬蝉,派人监视着她的一举一动,尽管藏的很深,姬昊还是隐隐打探到,姬蝉一直在暗中找寻家奴的转世。
  那家奴资质极差,魂力也弱,万年时光,够他轮回许多次了。
  简小楼的神识落在中年男人身上,也不知,这是他的第几世了。
  再瞧那瓷娃娃般的小女孩儿,眉眼精致,与姬蝉有七分相似。
  看来,是姬蝉偷生下的孩子。
  将这父女俩藏在天山脚下,是个顶好的选择,放眼太真六十多界域,唯独天山剑阁所在的天霜界,天武剑宗不敢轻易布置眼线。
  姬昊后来常常念叨,能守着一个人生生世世,姬蝉是个重情之人。
  可若真是重情,当初又岂会亲手杀死挚爱?
  无论有什么苦衷,归根究底,还是更爱自己罢了。
  旁人的情感问题,简小楼懒得费神,当务之急,是阻止璟太子去往二楼……不行,稳妥起见,必须劝他离开茶馆,离开积雪城,将这两人的命运交叉点强行中断。
  眼看着还剩下短短几个台阶,简小楼无暇去思索一个周密的计划,装脚佯步虚浮,身体前倾,伸手一抓,牢牢拽住璟太子的斗篷用力一扯,险些给他扯下来。
  璟太子低呼一声,不得不停下。
  转过头,正准备怒斥,却见她摇摇欲坠,好似忍受着极大的痛苦。
  璟太子不得不伸手扶了一把,反手一叩,指腹探在她的手腕静脉上,一缕霸道内息由静脉进入简小楼的肉身,游走一圈过后,他的瞳孔赫然紧缩。
  五脏俱损,经脉断了起码七成!
  璟太子万分惊讶。
  之前他带着的几个贴身护从去围堵简小楼,除了初九全都死了,他知道初九受了伤,可瞧初九能飞能跑,面色如常,完全想不到竟然重伤至此!
  而且竟然一声不吭,强撑到了现在!
  这是何等毅力?
  换了自己和沙,也早已昏迷不醒了!
  “你为何不说?”璟太子语气里的不解多过于斥责。
  “属下……属下以为自行调养就好,不想因为区区小事,惹殿下烦恼……”简小楼话说一半,强憋住,摆出一副再说就要吐血而亡的架势,“属下没用,实在……实在撑不住了……”
  即使隔着斗篷,颤抖的嗓音也能将痛苦传达给璟太子。
  一半是装的,一半是真的。
  她使用子午合体术附身时,初九神魂已被震碎,肉身自然也受了损,但远远没有如此严重。
  为使璟太子吃惊,在他检视时,简小楼强行自断经脉,神魂遭受到波及。
  “你话少,人也安静,一直都是几个里最不起眼的,没想到……”璟太子从储物戒中祭出一个青瓷瓶,小心翼翼的取了一颗丹药,塞进她嘴里。一手提拔起来的护从,就剩这一个了,还真怕他死了,“走,回去疗伤。”
  “扰了殿下的雅兴,属下实在……”简小楼将丹药咽下去,看璟太子的爱惜程度,这一瓶丹药必定极为珍贵。
  “你还能走不能?”璟太子原本也没什么雅兴,昨天被他父亲嫌弃了几眼,积郁在心,才想来人族城市走动走动。
  “可以的。”简小楼点头。
  璟太子原本准备将她扛上肩,见她稳定气息之后,转身下楼时,步履还算稳当,又暗暗赞叹了句,跟着一起下楼去了。
  引路的小二见他们一声不吭又走了,不敢问也不敢拦,追在两人身后点头哈腰地道:“两位道爷走好,下次再来!”
  出了茶楼,碍于兽王的法令,他们需要走到城外才能飞行。
  两人向着最近的东城门走去,背离茶楼越来越远,璟太子忽然停住脚步,鬼使神差的转身,目光遥遥望向茶楼屋顶翘起的檐牙。
  一个念头不停在脑海里盘旋,他似乎在茶楼丢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没有吧?
  璟太子下意识伸手在腰间摸了摸,百思不得其解。
  他想收回目光,办不到。恍然间,周身场景退潮般向身后涌去,耳朵似乎被灌进了水银,只剩下“咕嘟咕嘟”的声音,目光也渐渐没了焦距。
  简小楼见他机械的、缓慢的抬起脚,竟有折返的意图,心头一个咯噔,莫非这家伙后知后觉发现了姬蝉?
  “殿下?”
  “殿下??”
  “殿下?!”
  “啊!”璟太子抖了个激灵,顿住脚步。
  “殿下您怎么了?”
  “我……”璟太子解释不清,方才意识模糊,身体仿佛被一股神秘力量支配着。
  难道……
  他眨了眨眼睛,呼吸猛然一滞,喝了一声:“谁?!”
  话音一落,周身寒光骤起,神识似无数条有毒的藤蔓,以肉眼可见的状态搜查方圆。
  简小楼屏息,防护罩加身:“有人跟踪殿下?”
  璟太子冷冷道:“有位高人,竟在我毫无感知的情况下,操控我的意识!”
  简小楼微微吃惊。
  入侵一头王族幽冥兽的意识海,以星域修者的能力,即使是金羽这个等级,也不可能办到。
  但璟太子没必要说谎,简小楼眉头微沉,难道是某种更高等的生物?
  恍惚间,她似乎有些明白了,眉峰逐渐舒展。
  哪有什么“高人”,这是因果轮回的牵引力。感应到命运脱离了原本轨道,试图进行自我修复。换句话说,璟太子方才那一瞬间所经历的,便是世人常说的,冥冥中自有指引。
  更验证了她的揣测,这个时间节点,绝对是姬蝉命运的转折点。
  “奇怪了。”璟太子全神贯注,探不到人,按道理讲,对方若是可以操控他的意识,修为远在他之上,杀他不过弹指间,没必要藏头露尾,“你先等着。”他指向简小楼,“我回去茶楼一探究竟。”
  简小楼正不知该怎么拦,一道光芒骤然落地,幻化出人形,挡在璟太子面前。
  来人同样披着黑斗篷,遮掩住了身形,璟太子悚然一骇,以为是那“高人”现身。
  来人抱了抱拳,传音道:“太子殿下。”
  璟太子舒了口气:“是你啊。”
  简小楼单看此人双手抱拳的姿势,已猜出是幽冥银龙,提到嗓子眼的心终于放了下去。
  她对沙还是有些了解的,有他在,即使姬蝉稍后被璟太子发现,也不会落得旧世界里的下场。
  帽檐下,沙面色不虞:“殿下是不是忘记了君上的法令?竟在不曾得到君上允许的情况下,私自潜入人族的城市?”
  璟太子本想反驳:你不是也来了?
  可他明白,自己八成是自取其辱,他父王颁布的各种禁制令,沙一直充当着执行者的角色。
  “本太子闲来无事出来逛逛,又没惹什么是非,值得你特意跑来抓我?”
  “属下是特意来寻殿下,却不是来抓殿下。”沙从储物戒中取出画卷,双手呈上,“君上命咱们即刻前往赤霄界……”
  “赤霄?”璟太子拿过画卷,卷册被上了封印,他将神识递进去,扫了两眼。
  简小楼好奇画卷里绘制了什么,却又不敢当着两人的面以神识查探。
  沙点头:“殿下,此去赤霄路途遥远,咱们边走边说吧。”
  既是兽王的命令,璟太子自然没有异议:“那还等什么,走吧!”犹豫了一下,从储物戒里摸出青瓷瓶,扔给简小楼,“我与沙将军有事要做,你回去闭关养伤吧,撑不下去,便服用一颗续命丹。”
  “多谢殿下。”
  看情形,两人应是去处理什么机密要事,简小楼知道自己没办法跟着一起去,再怎样忧心忡忡也没用,垂首接过药瓶,连连道谢。
  两两说话皆为传音,沙听不见,却知道璟太子扔给简小楼的瓶子里装的什么,也传音给她:“你受了重伤?”
  隔着黑斗篷,他无法以神识探知简小楼的身体状况。
  摸脉倒是可行,但在璟太子面前太过关心他的护卫,不可行。
  简小楼继续垂着头:“回将军,重伤谈不上,殿下的护从只剩下我一个,过于紧张了。”
  沙“哦”了一声:“那就好。”
  两人在山顶处了小半夜,分别不过一两个时辰,瞧着也不像受了重伤的样子。
  “那你养伤去吧,待我回来,再去向你请教人族语言。”
  “是。”
  简小楼目送两人离去。
  
  不远处,茶楼。
  姬蝉全然不知,就在刚才,自己悄无声息的渡过了生死大劫。
  她正将一个炸到金黄的鸡腿夹到女儿童龄的碗里:“爱吃素很好,但你正在长身体,不能挑食。”
  童龄用筷子拨了拨鸡腿,撅起小嘴,满脸的嫌弃:“可人家就是不爱吃肉嘛。”
  姬蝉将筷子重重按在桌面上:“必须吃!”
  童龄滚圆的小身体抖了抖,跳下凳子,扑倒她父亲童光远怀里:“娘亲是坏人!”
  “不爱吃,不吃就是了。”童光远心疼的抚着女儿的后背,“反正有丹药养着。”
  “再极品的丹药,也会有丹毒积聚,吃多了对身体没什么好处,强健的体魄,始终都是炼出来的。”姬蝉冷着脸道,“我活了这把岁数,除了重伤之外,就没因为其他理由服用过丹药。你莫要常常惯着她,反是害了她。”
  童光远顺口道:“你若嫌我教的不好,何不将她带走?”
  姬蝉将盛着鸡腿的碗,推到父女俩面前:“快吃,吃习惯了便会爱上。”
  见她岔开话题,童光远小心翼翼的道:“你也说了,龄儿根骨极佳,资质悟性皆为上等,好生栽培,必定……”
  “我哪一次回来,没有给她功法秘籍?”
  “但你不准她修剑。”
  “修剑有什么好?”
  “你是个剑修,爱剑如命,却不教导亲生女儿修剑,更不准她碰剑,你倒是给我一个理由?”
  姬蝉一如往常,抿了抿唇,保持沉默。
  童光远苦笑一声。
  这个问题,他夫妻二人讨论过许多次了,每一次都是不欢而散。
  事实上,他们是夫妻么?
  童光远不知她的真名,不知她的来历,甚至连伪装背后的真正容颜都不曾见过。
  二十年前,她突然出现在他破败的木屋门外,笑着说他们之间有着宿世姻缘,非得嫁他为妻。随后,将他带来天山脚下安置,送他这间茶楼。至于她,则真如客人一般,来去匆匆。
  二十年,除了孕期留下养胎之外,童光远见她的次数少之又少。
  他像一只被豢养的金丝雀,除却原地等待,什么都做不了。
  童光远知她必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纵有疑惑,也从不追问,毕竟以他的条件,能娶到这般修为的女子,已如做梦一般不可思议。
  他心甘情愿做她豢养的金丝雀,可他不想耽误了女儿。
  实在无法理解,作为母亲,她为何不愿栽培自己的女儿。
  明明,她也很疼爱女儿。
  ……
  姬蝉盯着碗里的鸡腿,口腔里溢满苦涩。
  她不可能将女儿带回天武剑宗。
  在姬无霜众多的子孙中,他最看重的便是天资过人的姬昊与姬蝉,经他钦点,天武剑宗以及姬家,一直倾全力培养两人。
  祖父的器重,对于年少时的姬蝉,是种痛苦,是种困扰。
  自她有记忆以来,睁开眼睛是剑,闭上眼睛还是剑。“剑道”两个字,像条毒蛇钻进她的经脉里,令她生不如死。直到“童光远”的出现,终于给她黑暗的世界,带来一抹光彩。
  一个高高在上的天之骄女,和一个连名字都没有的低贱家奴,偷偷相爱了。
  他们渡过了一段很美好的日子,可惜纸包不住火,姬蝉心境受扰,修为停滞,被她父亲姬霄瞧出了端倪。
  姬霄是姬无霜第四子,限于资质,在族中并不受重视。因为女儿的关系,倒是扬眉吐气的一把,可想而知,以他对姬蝉的重视程度,不可能任由女儿走上“歧途”。
  此事一旦被姬无霜知晓,姬蝉必定会从家族候选人这个位置摔下来,失去资源扶持。
  无关“名声”,只因姬蝉是个女人,轻易就能担上一个“感情用事”、“难当大任”的罪名。
  太真界虽有老祖殷红情奠定了女性的地位,但在历史的长河里,顶尖门派和豪门世族内,却鲜少有女人掌权。
  论资质和悟性,姬蝉远远高于姬昊。
  倘若姬蝉是个男儿身,恐怕直接就是继承人,而非候选人。
  暗地里,姬霄逼迫姬蝉亲手杀死“童光远”,姬蝉不肯,甚至以死相逼。于是姬霄发了狠,着人炼制毒药,给“童光远”喂下。
  毒虫日日啃噬五脏六腑,“童光远”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哀求着金蝉杀了他。
  姬蝉不得不忍痛下手。
  那时的姬蝉,恨透了姬霄。
  不明白身为一个父亲,竟能对亲生女儿如此残忍。
  今时今日,她暗自庆幸父亲当年足够残忍……
  姬蝉收回思绪,抬了抬眼睛,看向身侧的“童光远”。岁月在他脸上留下了深深的痕迹,上万年里,她目送他一次次的轮回,对于他的“死”,越来越漠视,对于自己的“生”,越来越重视。
  她悟出了一个道理。
  万物皆变,唯“我”不变。万事皆休,唯“道”长存。
  对于她姬蝉而言,在这无常世界,唯有剑道至高无上,唯有长生才是可以永远为之进取的彼岸。
  其余一切,不过浮云遮望眼。
  继续寻找“童光远”的转世,只是一种修炼罢了,而且她觉得,这差不多是最后一次了。
  所以,姬蝉不能让根骨奇佳的女儿修习剑道,不能给予过多栽培,避免容貌与她几乎一模一样的女儿在太真界展露头角。
  姬昊一直孜孜不倦的等着抓她的小辫子,一旦暴露当年她曾为情所困的往事,即使早已悔改,也将会失去祖父的信任与扶持。
  
  简小楼从积雪城折返天山,直接去往后山门外,那里三面皆是悬崖,下行六十丈左右,峭壁内有个可容纳十人的山洞。
  夜游说会在后山门外躲着接应她,指的就是那个山洞。
  简小楼避开兽族巡守,潜入山洞时,夜游尚未到来。她先脱离附身的驱壳,设下结界封住洞口,再盘膝坐下,修养神魂。
  入定时,时间过得极快,也不知究竟过去了多久,她留在结界上的神识,终于感应到一抹熟悉的气息。
  夜游潜入山洞前,窥见洞口设下类似门禁的结界,旋即隐去身形。
  直到简小楼将气息释放出来,才松了一口气。
  他落在峭壁外,凌空伫立。
  五彩斑斓的结界,缓缓开启一扇门。
  门有些窄小,夜游猫着腰钻进去,先探一眼简小楼是否安好,才问道:“你暴露了?”
  简小楼坐着不动,摇摇头:“没有,璟太子和沙甩开我去做事了,反正无事可做,先来这等你。”
  她不说,意味着她对两人的动向丝毫不知,夜游便不多嘴询问。
  何况他现在满脑子全是素和、须弥刺和锁魂钉。
  简小楼等了好半天,等不到夜游说话,仔细观他神情,颇为低落,不禁狐疑道:“你怎么了?路上出什么事了么?”
  “哦,没事。”夜游打起精神来,微微笑着道,“你等我做什么?是不是有了厉剑昭和阿贤的消息?”
  “对啊!”简小楼捻了个诀,神魂重新回到初九的肉身里,站起身,取出那本《天兵谱》,翻至《月痕剑纪》那一页,双手举到夜游下巴处,“你瞧。”
  夜游扫一眼书页上绘制的宝剑:“这一柄就是天山葬剑池下,镇守两界大门的神界宝剑?”
  简小楼点头:“你再看。”
  “月痕剑,乃轮回境镇镜之宝,用于分隔生死阴阳世界……月痕剑主,乃轮回小镜主……”夜游轻声念了出来,念到“轮回境”三个字时,浓浓嫌恶爬上了他的眼角,“轮回小镜主,是比叶隐更高等的存在吧。”
  “恩,叶隐只掌管星域世界的轮回道,就像一个县官,而轮回小镜主,估计类似于州官,又或者……类似轮回世界里的君王?”
  “我从未听叶隐提过。”
  “某种意义上,叶隐和我们一样坐井观天,连天外有神佛都不知道。”简小楼将书册又举高一些,“先不提这个,你仔细看最下方的一行字。”
  “字?”
  简小楼不特意指出,夜游险些就忽略掉了那颗小黑点。
  待看清楚之后,他的目光逐渐深邃,单手接过天兵谱:“这行字是谁写的?恩?厉剑昭和大白狗藏身于葬剑池下?”
  简小楼摊手:“不清楚,这本书一直都在沙的储物戒里,沙说,是他已故母亲留给他的,已有两百多万年了,从未离身过。”
  夜游低着头,仔细研究这本书的字体,与那行小字做了个对比。
  很显然,并非出自同一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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