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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养成史-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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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还要将这颗心脏裹起来,为什么还要削她的腿骨去补那把琴?这与她何干?
“师父,饶了我,师父,饶了我吧。”她跪在地上乞求。
“两两,忍一忍疼。”他将剑拔出来,向她的腿中剜下去,剑锋一转,抵着骨肉挖出来。
好疼,那剑在她腿上剜开之时,她疼得昏了过去。而再醒来时,神界的天已经被铺天盖地的黑暗笼罩。她在地上躺了个整整三月。天上三个月,人间已经一百年。这凡尘一百年的时光里,神界没有升起过太阳,所有的灵物全部没有了呼吸、好像全都枯死了一样。这浩大的神界好像突然间就关上了苍穹的大门,从此尘封起来,逐渐变成一个谁也不知道的蛮荒。
她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不知道,也没有人再回来。她大叫大喊,也没有人理会。腿上的血水不知为什么,一直在流淌,她觉得越来越虚弱。
绝望之中,侧向广原的头忽然望见了一个光点。她撑着自己的身体往前爬,爬出了昆吾宫,爬向神界的广原。直到爬到无量池边的时候,她望见了下界的光亮。
无量池下的苍茫大地,伟岸高山,妖兽死谷,可是那里有光。她要抓住它,抓住那亮亮的光,于是就像一滩软泥一样翻身跃下。
——
虚夷目光柔和地瞧着她的双唇,想要亲上去,却又犹疑,心脏跳得更加厉害了。
不知鼓了多少次勇气,他终于亲了下去,然而贴上她嘴唇的时候,她却忽然说:“你不会,又想从我身上取走什么吧?”
虚夷愣了愣,望着她说:“可能,两两,可能我想……想要你的心,我也把我的全都给……”
两两打断他,用牙齿狠狠地咬破上唇,冷冷地说:“那你就把我的心剜出来吧。”
虚夷不知她怎么了:“你在说什么啊,两两,我只是想说,我只是想和你……”
身体的力量倾注在手上,一掌拍在他的胸口。两两这重重的一掌拍下去,虚夷竟然生生地受住了。他嘴角掉下一滴血,他自己感觉得到,只怕这血滴在她的身上,于是默默地侧过头,从她身上艰难地爬起来,向远处走去。
躺了半晌,才发觉自己的脑袋被那浑浑噩噩的过去全给占满了。
她到底,到底对虚夷做了些什么啊!这个愚蠢的脑袋!
转头望见自己躺在的是一片闻之欲醉的芍药田里,芍药中的香气馥郁,躺得久了觉得心里幢幢,好像有心动的意思。
虚夷这个小子,是情动了嘛……唉,若是真的,那她的一盆冷水浇得也算及时。毕竟她对师父也不敢有那样逾越规矩的心情,而虚夷只是师父恢复记忆之前的一个肉身。自己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对一个肉身动情啊。
作者有话要说: 我可怜的虚夷宝宝!(╥﹏╥)
☆、一副肉身
虚夷受了她的一掌,她仔细想想,实在后悔不已。拿了些药想要给他治伤,他也默默地接过去,但到了晚上,他仍然把自己一个人关在藏书阁里睡了一夜。
哎,这么对一个十六岁的年轻人,好像是太残忍了点。好在神界生灵能换缓慢自愈,她便没有逼迫着他出来。当夜里她也辗转反侧地睡不着,想着自己整日迷糊,对虚夷对她的变化,竟然也没有看得出来。
快天亮时好歹迷迷糊糊睡了一会儿。醒来便想着要去看看虚夷怎么样了。走到门口稍微往外一观微,却看到虚夷和风衔正打起来。风衔这厮说过十六日便会来,果然是来了。
才刚出去,便见风衔与他站在两端相互对峙。风衔赞许地笑:“倒是有几分师父的风彩。”
虚夷目光专注,卯足了劲向风衔奔过去,但风衔只在原地泰然站着,不躲不闪,近身时,他的面前忽然面前出现无数个风衔,将他围成一个半圆,各个形态不一,千手万象,或近或远,虚夷略略定神,循着声音找他的真身,随后施出一个定身咒。
恍惚之间,无数幻象又合而为一,风衔自己解除了定身,点点头对他说:“略有小成,可是……”
两两从殿中走出来,接过话茬问:“可是什么?”
“可是他还没有练成金丹之身,照着我本来的估算,他在今日之前就应该练出来,这样我才能接他走哇。”
两两一愣:“你要……你要带他走?”
风衔望一眼她,嘴角永远带着不可一世的那种笑意:“神界练出金丹之身,就该去仙界历练,难道和你一样去冥界,一辈子与众仙隔绝,天天与鬼蜮鬼仙为伍,修炼了这么多年,还是不成气候?”
“……你!”两两被戳到痛处,嘴里恨不能马上反驳,可反驳的词没有想出来,心里却猛的一扎,知道他说的有道理。她现在的修为,也没有比虚夷高了多少,而风衔好歹是玄仙,灵力也高。他若是带虚夷上了仙界,也必会给他觅得良师……
她还没有再说话,虚夷已经淡淡地回答:“不行。”
风衔转向他,冷笑一声:“以你潜藏的灵力和修为,十六天内没有修出金丹之身,已是对尊师最大的侮辱。还有资格和我说不行吗?”
虚夷望两两望过去,期待着她说些什么。
两两想了想说:“总归是要等到他炼成金丹之身再离开的。他没有达到,也不怪他,是我失手把他打伤了。”
风衔咦一声:“为什么打伤他,你可知道这副躯体有多重要吗?”
她一时支吾,总不能把虚夷想要亲她,她就打了她的事情说出来吧。但风衔何其聪明,已从她的尴尬眼神中瞧出了端倪,转眼去看虚夷,虚夷正静静望着她,目光里有喜悦有忧郁,从她出来之后,目光就没有移动过。
这可有趣了。虚夷的身体遵循下界的生长,长出了十六少年之身,的确也是那个情窦初开的年纪,且这么宽广的神界,统共就只有一个人,就算是男人说不好也会动了□□,何况还是女人,还是个呆傻蠢的小女人,也难免啦。
风衔笑一声,手上一招,随后便变幻出一把长剑,那剑如寒星,玄铁之身在他手中竟然微微地发颤。
“本来打算你练出不老之身,我就将这把属于师父的剑给你,出神界之后免不了遇上刀光剑影,总会用得到。但现在该如何是好呢……”
两两一眼便认出,这是师父当年所用的清微剑。自从师父陨殁后,这些旧物都由天帝和他所保管,算是师父对伏羲大帝的交代。
如今这把旧物重现,她的双腿不禁有些隐隐地发疼,不由自主地退后两步。
风衔忽然收敛了笑容,对虚夷说:“既然你不成器,你的躯体便没有什么价值了。不如就用尊师的这把剑,送你再去轮转投胎吧!”
两两大叫一声:“不要啊!”声未落人已冲出去,挡在虚夷的身前,面对着那把剜过她腿骨的剑,止不住的双腿颤抖起来,当年她心里的恐惧、怨怒、不解,通通被这把剑从记忆深处勾起来。
虚夷却早已经愣在当地。他生长之后,不是不知道“师父”这两个字的含义,但正如老子不一定是“老子”,正如下界有的男孩女名,女孩男名,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可是,他不是没有怀疑过,两两看着他的眼神,对他好,又对他坏,抱着他,又推开他,看着他,又好像视线穿透他,在看着的是另一个人……
风衔一出现,便已提了数次“尊师”和他这副“躯体”,他还是忍不住问出来:“你说我的躯体,是什么意思?”
风衔听了,转头望向两两,见她不住微微摇头告诫他,眼里更有些怪异,随机又低眉笑了笑,“也罢,”说着将剑端在手上,另一手轻轻地抚摸过剑身说:“好宝贝,去找你真正的主人吧。”
清微剑已在他手中抖动得越来越剧烈,从风衔的手中脱出来直冲云霄,发出剧烈的轰鸣,随后在虚夷的头顶直落而下。虚夷怕那剑伤到两两,纵身跳起将剑接在手中。那剑的轰鸣被他握在手中,便立刻地止住了。
两两望见那把属于师父的剑稳稳地落在虚夷的手上。当他抚摸过那把剑时,她的心里一屏,毫无意识地向后退了几步。
风衔看出了她的神不守舍,有意无意地牵了她的手,扶着她的肩膀在她的耳边说:“口渴了,烫壶茶去。”
——
风衔倒是积极,自己煮了茶给两两端上来,看她不喝,也是随意笑笑,喝完一壶之后,自己又倒了一壶。喝得舒服了才说:“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你怕了一百年,怎么还不忘了它?”
大殿里宽阔寂寞,她一般都是不愿意待的。现在他要喝茶,她只好坐在他对面抬眼看着着他喝。算来这么多年,对她好的人也就只有风衔,她多少能听得进去。
可是怎么可能忘呢,如果能那么容易忘,恐怕也不会一门心思地救活他吧!
“金丹之身,不过就是肉身与灵力相谐之后便能够化成,他此刻画不成,不就是因为心动么,你若是要他练成,那就让他断了念想不就行了?”风衔抿了一口,把茶放下,瞧她做什么反应。
他们说话时,虚夷就在殿外擦拭着这把属于他的剑。这剑握在手上,气息如此的熟悉,他几乎能够闻到这把剑砍下群妖的血腥。
再小再远的声音,虚夷用灵力都能听得到。灵力将他们的话传到他耳里,他不想去听,却又忍不住想求得一些答案。
两两也知道,每次只要她将他的注意力从自己身上转开,他丹田内的灵力就会稳定一些,这么说来,她才是他练成金丹之身,容颜不老的关键。
可昨天那一掌,还没有让他想得明白。若是想让他明白,就应该让他心灰意冷?
风衔的低语又传来:“你瞒着他身世,倒是聪明。等着将来某一日,自己的元神突然消失于六界,你就再也不用担心了。”
这话看着是说给两两听的,却更像是说给虚夷。还有什么比他身世的真相更能让他心灰意冷,淡漠红尘的呢。
两两半天没有做声,虚夷的手停了下来。手里的剑忽然又开始震颤。
两两叹看一口气,闭上双眼,在大殿之内看不见虚夷的地方,却是实实在在地对虚夷说:“你是我师父大罗金仙太上玉宸君的转世肉身,等将来师父的元神召回,你就不存在了。”
两两狠了狠心,睁开眼睛望着他在殿前的方向:“等师父的元神回来,虚夷……世间就再也没有你了。
风衔唇角微咧,对她说:“终于认清事实,不再胡闹了。若是早点告诉他,金丹之身早已经练出了。”
两两看着风衔冷笑一声:“因为告诉了他,他就不会勤于修炼,就无法恢复师父的元神和记忆了!”
两两心里苦涩,自己可是真狠啊,狠吗……这点好像和师父比还算不得什么。
转头剑,忽然发现虚夷站在殿外的光中,白光的轮廓勾勒出一个看不清楚的身形。而他手中的剑颤动不止。
她可以想象得出他愤怒又困愕的目光正灼灼地射向她。
他心里很难受吧,可是看师父的肉身这么难受,她是不是应该开心了呢……可是现在的元神分明是虚夷自己的,砍下她腿骨的不是虚夷,是师父……师父是师父,他是他……可他明明就是师父,师父明明也是他……
脑子越来越乱,虚夷的目光徐徐落下,停留在那把剑上。风衔已经看出了他的异样,说:“你这一剑刺在肚子上,轮转后难道就不用修炼了吗?无论你怎样逃,我都会将你找出来。你的生生世世都是尊师的肉身,尊师也终会代替你。其实不妨这样想,万物生灵皆有一死,神仙也不例外,只是你的死便是尊师的生罢了。既然终会有一死,不如想想该怎么活,你说是也不是?”
虚夷仍然盯着清微剑,剑上万年不变的玄铁光泽映衬出他自己的面容。他的心渐渐地冷下去,向着外面踏出了几步。停留了良久,终于转身离去。
两两忽然心上一疼,在身后叫他的名字,却被风衔打断:“你方才说得那么亲者痛仇者快,现在又舍不得了吗?他也未必肯再听你的话了。想来他断了对你的念头,心渐渐地平稳下来,丹田火种与心跳一致,也就会很快到达金丹期了。”
她望着虚夷远去的背影心如刀绞,可他说得对,早些断了对这个肉神的爱怜,将来啊师父代替他时就不会觉得痛惜。
心里平复下来,却忽然觉得风衔话里有话:“你说,亲者痛仇者快……仇者又是谁?”
风衔:“仙胎化生那天,六界白夜了一整晚,天上呈现异彩霞光,持续不散了数个时辰。连我兄长都惊动了,妖界……会没有反应吗?”
“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带虚夷离开神界?”
她问完,他的头转过来,意味深长地叹一口气,“怕的暂且还不是妖,是有的神族已经与妖勾连在一起,这么一来,神界也并不安全,倒不如混在人多眼杂的地方,他们又怎么能轻易找到师父……”
两人沉没地思索了一会儿,远处的视野中又出现了虚夷的身影。他身子沉稳地御剑回来,剑在脚下有流星之势。这便已让他们两人惊讶。昆吾宫之外的神界,除了师傅,还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使用术法,更不用说御剑。
他丹田内的火种,也已然在这一来一回中与脉搏心脏连成一线。两两望着他从清微剑上跳下来,金丹之身的光耀在他的眉心一闪而过,他眸光淡然地对风衔说:“我会自己在下界寻一个修仙门派潜心修炼。下界玄慕山在东海之上,有三位玄仙坐镇,我不妨便去那里。”
转头望向两两,眼中似有若无地蒙上一层雾色,“两两意下如何?”
她僵硬地挤出一个笑容:“再好不过。”
作者有话要说: 我这次的修改,其实就是为了拉清楚主线,总觉得之前看文得筒子可能会因为大修离开,可是。。。这其实是我认为对读者,对文章,对自己最负责的方式。鞠躬谢谢大家。
☆、河东河西
东荒深处度朔之山,幽冥鬼门之地,生死往来之所。
麒麟大庭氏承神之遗志,永治幽冥六宫、鬼门、地狱、血海。六百年来,这里是她大庭冥君的居所。
两两站在云端向下望着,有种久违之感。神界的十六日,下界已经十六年。幽冥连通下界,时历与下界同,十六年间,也不知道幽冥发生了多少事。
想起虚夷,不知怎么心里空落落的。他执意要去下界修炼,风衔也便答应,还为他送了一封信去玄慕山。他前往下界时,她就远远地跟着他,在云层之上目送他走远,落下尘世变成一个小小的点。他的金丹之身已成,容颜永驻成如斯少年的模样,想必玄慕山上的女门人都会为他倾倒吧……
唉,脑子又糊涂了,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幽幽地飘回度朔山的顶天上,望见地底下的家门长叹一声,便打算让脚下的云彩降下去。
这还隔得远,便看到有一个窈窕却飞快的少女身姿像她飞来,近了一看,是她贴身的婢女桃鬼。
桃鬼跟随了她六百年,下界六百年的日月可不好过,桃鬼不离不弃,已经算是半个亲人了。
两两随机驾着云像她徐徐靠近,像往常一样地打招呼:“桃桃,且不看是谁回来了。”
桃鬼的神情却是紧张,望见她便迅速地飞过来,但却没有跪,只是在她面前低低地说:“君上,记住千万不要反抗,只乖乖地听他们的话,我和孟花姬已经想好了救您之法。”
两两听得有些糊涂,哭笑不得:“你在说些什么啊。”
话音刚落,天上忽然掉下一张巨大的网将她猛地罩住,她这才意识到了危险,手掌一闪,打算祭出她的冥君之剑冰魄五浊剑,却没想到这网上早已经布满远高于她修为灵力的术法,她根本就没法催动自身的力量。这一惊之下,那网已经开始迅速地紧缩,将她的身体劳劳勒住,然而还并没有结束。
两两全无防备,望向桃鬼的目光惊异斥责:“快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但已然来不及了,桃鬼眼神怯懦地后退几步,随后竟然低下了头不去看她。那网仍然在继续缩进,压得她喘不过气来。身子越来越疼,低头一看时,却发现自己的脚已然变作了蟒蛇的尾部。
这术法……竟然是在逼她化回原身?
蟒蛇的皮囊开始逐渐侵占她的双腿和身体,最后吞并了她的全身。紧裹着的网内罩着的是巨大的蟒蛇身体,两两拼命摆动蛇身,用长信毒咬那网,挣扎了半天仍然无济于事。
她忽然想起桃鬼方才说的话。
她停止了挣扎。等了一会儿,云端无声无息地立着一个红衣黑发的女子,她乌发没有束起,顺顺垂在一侧肩头,殷红艳丽的锦绣长衣和云袖垂坠在地上,低着头看不清容颜,却有种暧昧莫辩的味道,款款举止撩人心思。
两两仔细地端详着这个突然出现的女人,见她伸出一只光滑的裸足向前迈了一步,脚踩之处变成一朵白莲,她继续抬脚向前,脚底又出现一朵白莲,步步生莲好似是佛影,可惜的是她一身强烈的妖气,白莲踏过就变得灰黯枯落,掉下万丈深渊。
她逐渐地走近两两,待走到她被网裹着的身前来时,忽然温柔地开口说:“两两……”
两两觉得这声音有些熟悉,好像是之前她在神界上空打坐时,听到穹罩外的那自称是妖的女人的声音。
然而抬头时,却令她大大的吃了一惊。这张脸,不是师父的第十六个弟子,当年的六界第一美人婳缠仙子的脸吗?当年在神界天穹之外与妖皇的那场仗,她没有亲历过,但后来也听人提过。婳缠本只在赤帝的宫里做一个宫女,因为太美而被安上勾引赤帝的罪名,被罚下界轮回三世,才刚刚回来便遇上了这场大战。
身为师父的徒弟,自然以保护神界净土、六界苍生为己任,师父一声召唤,众徒归于昆吾神界之上,浴血奋战,到最后她被妖皇座下一个妖使吸干了精气死去。传说她死前容颜枯槁,于是悄无声息地离去,在没有人知道的地方静静死去。时人说“春朝三万年,秋水一夕间,”便是说她的。美得苍生无颜见的一个人儿,就那么悲凉地死去,多少见过她的人都唏嘘不已。直到现在,六界也没有一个人的容貌,敢说是超越了她的吧。
两两曾有幸见过她一次,那是师父的生辰,众徒前来为他贺寿。但师父最不爱这些排场,他们来的那次,只闭门都不见,而两两好奇这些早已经出师的师兄们,于是悄悄地趴在清微殿的顶上往下看。
在这些人之中簇拥着一个女子。初时她没有抬头,两两也没有注意到。直到她感觉到了屋顶偷瞧的两两,抬头望过来,莞尔一笑。
两两看到她的时候,就觉得这样的一个人儿实在是美极了。她的身形隐在宽松的长衫下,大约十四五岁的模样,长发简易挽起,身着飘逸澹色长衫。然而那一望,目光顾盼含笑生姿,她从来没见过除了自己以外的女人,而且还是这么完美的活美人!
自那天后,她还曾因为这事情郁闷了好久。她曾以为师父只有她这么一个女弟子,以为自己在师父心里是独一无二的,直到看见了婳缠,才觉得自惭形秽。还每日地猜想,师父是不是更喜欢婳缠师姐啊……
而今这个传说中已死的人,就这么活脱脱地带着妖气站在她身边,两两看到她手指在袖中微微抖动,显然是在控制这包裹她的网。
“小师妹,别来无恙啊。当年仙妖之战没能再见到你,我也觉得颇为遗憾呢。”
两两的确是没有亲见她的死去。想必这六界中也没几个人见过吧。如今她带着妖气再次出现,还知道她这个萍水相逢的师妹,那便果然是她没错了。
“两两不知师姐绑着我是要做什么,可否解释一二?”
“自然是为了我的夫君卷耳。你不会忘了他吧?”婳缠妩媚一笑,提到卷耳的时候,神色温柔得能挤出水来。
她当然是忘不了的。卷耳可是父君的长子,继承了父君麒麟的原身。神族的结合,原身继承父君才有继承君位的资格,譬如风衔就是继承了他的母亲九尾白狐,于是便没了当天帝的机会。
当年父君坐化阴天宫时,当着叩首的子孙和群臣,将继承冥君的象征:冰魄五浊剑传给了她,随后坐化而去。群臣向她拜礼,只有一个人笔直地站着,眼神阴厉地盯着她,那人就是卷耳。
所以说……原来此次绑她的竟然就是卷耳?
过了这么多年,他还是要和她争这个位子。两两不禁想笑。当年她与他争斗不休,最终继承冥君之位,为的不是别的,为的就是冰魄五浊剑可以催动幽冥最高的秘术,引魂结破,重化师父仙胎。如今师父已经变成虚夷好端端地活着,她早就对这位置不感兴趣,如果他想要去,大可以跟她说嘛。
婳缠手指指向鬼门关,笑着对她说:“两两师妹做了那么多年的幽冥主,恐怕还没真正地见识过鬼门关吧?师姐送你一程,地狱血海,就用你的不老之身,慢慢地体会吧……”
她的手轻轻一挥,那空中裹着她的网,忽然有如万斤巨石,带着她急剧地下坠。下坠之时,两两忽然在想,坠了这么多次,这次就不能让她摔得好看点么。
轰然一声落地,倒是没有什么感觉。再一看,这四周阴郁漆黑的甬道,前方孽镜高照,阎罗高坐,正是地狱的入口。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来到鬼门是一件好事的说!因为什么呢?因为我要剧透!桃鬼不是说要救她嘛,猜猜怎么救!
☆、红尘试炼
还没有爬起来好好地看看周遭,后面便已经被一群鬼魂冰凉的身体挤着向前。两两猛地才明白,那红衣的婳缠将她逼成原身,就是为了将她的魂魄从仙身分离出来,这样她的魂魄到达地狱,神仙的气味就无法被闻得出来,从此湮没在众鬼森罗。
孽镜照见鬼魂前世罪孽,将他们分拨十八地狱。鬼魂们有如被那孽镜的力量所吸,一个个眼神惊恐地大叫着,却又管不住腿脚地向前奔去。
两两忽然发觉自己并没有被那孽镜所吸,但却无论怎么推都推不开周身的这些鬼魂,眼看孽镜越来越近,她抵死挣扎,却毫无效果。
难道真的要被吸进地狱?这真是可怕的事实。两两在众魂魄中向前游离,让自己逐渐地冷静下来。
卷耳为了报复她坐上幽冥主位,便让妖界出面将她打入地狱。哼哼,想来将她打入地狱的情形,他心里已经演了无数遍,不过是终于等到了这一天罢了。但她是不会进地狱的,她一定会离开这里,向他索命!
就要轮到她了,眼看着周遭的鬼魂已惨叫着被吸进去,她的身体周围终于有了些许的空档。后面的鬼魂还在推着她向前,她纵身跳起,扒在孽镜的边缘,死死地抓住不放。
但那众鬼的推力实在无法抵得住,她只有拼死不放手,但她魂魄的腿和身体还是被挤了进去。
不会放手的,她绝对不会放手的,哪怕胳膊被挤断撕裂,哪怕只留那两只胳膊,她也是不会放手的!
身体渐渐地被孽镜吞没,她死死闭上眼睛,等孽镜将要吞到她心口时,忽然想到了虚夷在她掉落时从半空接住了她,皱着眉头担心地说,你知道错了吗?
唉,他会好好的……师父也会好好的……
然而这吞没之感,到达心口之后就再也没有前进。她的身体停滞在孽境中央,她睁开眼睛,望见自己胸中的心脏冒出无比耀目的光芒。
这是师父给她的心,那颗叫做摩苏罗的心,此刻发出无法众鬼无法逼近的光芒,正在缓慢地将她的身体从孽镜中往出拔!
忽然间孽镜上空出现两个鬼门使徒,将她的胳膊架起向外飞去。
两两不知道他们要带她去哪里,所以仍旧抵死趴着孽镜边缘,那两名使徒一根一根将她的手指强行扒下来,往相反方向带过去。
前方越来越宽阔,周遭飘过的鬼魂样子也越来越安然。到了前方一条路上,看见写着黄泉两字,这才长吁一口气。
顺着黄泉一路向前,便是奈何桥。桥下忘川之水,上长着彼岸之花,桥端自然便是孟婆孟花姬。
孟花姬其实是个面容俏丽的女子,已经望见了她,面上露出了放松的笑容,看似也是等了她好久。
她将一碗透明的水拿到她身前来,小声说:“这是灵水,不是我给其他鬼魂喝的汤,灵水喝下去后,可以让凡间的肉身有一丁点的灵力。这样君上就能警觉危险,随机应变……青帝方才算出了您的危险,已经在度朔山顶空同妖怪打杀一场,抢回了您的原身。只是他受伤颇深,不能亲自入幽冥来见您,只能先回天界。轮回不可逆,青帝吩咐您出去后,就先活个十几年,让他在天界有十几天将伤养一养,否则难以对付妖界。等十几年后,青帝会带着君上原身前去为您引魄。”
两两听懂了,原来风衔已经赶来救她。他也同她一样,没有警觉妖会先同卷耳联手对付她,还将保护的封印全都下在玄慕山上去保护虚夷,这才着了他们的道。妖界……可真是聪明啊……
两两深吸一口气,吞下灵水,投入轮回。
——
正迷迷糊糊地躺着,她听到自己正在哭。床边一个婆子抱起她,露出牙齿大笑说:“是个男孩!”
不是吧!她忽然就吓清醒了。桃鬼是怎么搞的,不是说和孟花姬两个都安排好了么,怎么却给了一个男胎来让她投?
仔细想想,这样的确是安全一些。最重要的,不能让自己再被妖界发现,否则连桃鬼两个的安危也要难保了。
“姑娘,姑娘!”那婆子凄然地叫着,将他放在一边,跑过去唤了一会儿这生产的妇人,她人间的生母。可这姑娘却已经没有了脉搏。
“可怜人啊……”婆子哀叹一声,望着两两看了一会儿,大约是在思考这个娃子应该怎么办。
两两苏醒之后,就不再让肉身哭了。她四下打量一番,这里是个漏风的茅草屋,只有一张床,上面铺着的也是草席,屋子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她艰难地抬头望了一眼生母,她的额头仍有汗珠,只是眼睛紧闭着,嘴唇已经没了血色。
她从来没有见过母亲,对母亲这种生物原本没什么感情。可是看到这个女子为了生她耗尽了自己的生命,心里忽然触动得厉害,便又哭了起来。
婆子帮这女子简单地入殓了,正思索带着这小娃子走,忽然听见有清脆的声音在耳边问了一句:“她叫什么名字?”
婆子便答:“是吴氏吧,听说是吴州逃难到玄慕山来的。
“这里是玄慕山?”
婆子也不知是谁在问,但回头看娃子,仍然在哭着,可寻这说话的人却寻不着,只好对着天上回答:“是玄慕山。如今逃难的人,都想逃到仙山上去,借着修仙躲过灾荒和战乱。吴氏便是如此,她知道有了孩子,便定要把孩子带来玄慕山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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