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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妖之道-第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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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乌承影赶来,见钟花道站在玉子湖边以八晶杖分水为路,他也想跟着过去,可那边无尽道派的几个弟子瞧见钟花道的意图,立刻魂魄离体追了过来,乌承影只能拦在了路口,不让魂魄靠近钟花道,手中断玉萧几乎裂开,风沙也只能暂时将魂魄阻拦,在防守的情况下想要杀死其中一两个,恐怕没那么简单。
  钟花道顺着水下一路往前,手中八晶杖将湖底照亮,湖底的情况与她上次下来的时候差不多,不过阻隔在小路之外的湖水中,还有些漆黑的魂魄游走其中,似乎没有胆子出去,又像是被什么东西困在了这里一样。
  湖底深处突然传来了一阵波动,那震动将两边分开的水墙震得落了几串水珠下来,钟花道脚下也觉得不稳,似乎有什么力量正准备隐忍而发。她微微皱眉,心里越发得不安,直到找到了第一道封印,钟花道才发现了,上一次过来看只有头发丝左右的裂缝,已经有一指宽了,里头不断有黑气涌出,那些阻隔在水墙之外的魂魄,要取的便是这股黑气。
  她以灵力阻挡口鼻,微微皱眉伸手轻轻触摸了一下那道缝隙,奇怪的是在她触碰时,缝隙中的力量似乎安稳了许多,钟花道不觉得是因为自己吓住了封印内的混沌兽,能让混沌兽如此安静的,唯有压制它的人留下的东西。
  除了这十二道封印,还有一样。
  钟花道看了一眼手中的八晶杖,心中猜测,于是她将八晶杖贴上了坐地僧手中捧着的书,八晶杖于水中浅淡的异光微微发着,倒是叫那裂缝里的黑气没有再涌出来了,脚下震动似乎也安静不少。
  钟花道使了灵力,先将缝隙填补,她的这股灵力压制不了多少时间的,最多几日,这道裂痕便会继续扩大,虽说压制混沌兽的是十二道封印,可谁也不知道少了一道后,混沌兽究竟会不会跑出,第一道封印损了,是否剩下的十一道封印也会跟着一起裂开?
  将缝隙暂时填补了之后,钟花道才顺着道路回去,她转身离开的那一刹,坐地僧再度被湖水包裹,微光如萤火,脚下的震动依旧,很轻,可也足够在湖面上引起巨大的波澜。
  乌承影杀了四个魂魄,剩下的那几个都被詹溯给吞了。
  方才莫引的一招朝詹溯过去,没打中詹溯,反而打中了他,乌承影嘴角挂着血迹,经过这大半日的厮杀,他身体里的灵力早就空了,握着断玉萧的手瑟瑟发抖,他倒是不怕自己会死,他唯一怕的,是詹溯会疯。
  这个人……太可怕了。
  乌承影领教过詹溯的本事,他与对方不是同一个道行的,自然不是詹溯的对手,只是莫引好歹存世一百多年,怎么也和向风同一辈,却没想到让身后的十几名弟子跟着赴死阻拦了詹溯对他的杀招后,还节节败退,现在正倒在地上,面对着浑身浴血的詹溯,看着他手中握着的半截断剑,嘴唇颤抖着求饶。
  “我若死了,无尽道派就真的没救了!詹溯!看在我从未害过你的份上,看在你身上也有一半符修之人的血液的份上,看在我无尽道派是千年修道大派的份上!绕我一命,我没有学过离魂蛊术,如今这世上会这离魂蛊术的人都没了……都没了!绕我一命,我会给无尽道派一个未来的,符修还有得救,影踪千里还得救!”
  莫引喊着,退着,嘶嚎着,可无济于事。
  詹溯对付莫引,从来没用过符修中的任何一个法术,他只是用手中的剑,在莫引的身上落下一道道伤痕,不足以致命,却招招见骨。
  莫引的道行几乎废了,他看向詹溯仿佛在看一个从地狱走出的恶鬼,这样一个年仅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能有如此道行的人,当有大好未来,可这样的人却一步一步走入了深渊,如今满身血腥,早就不在乎人命,杀人的招式最原始,也最痛苦,便是要将莫引凌迟。
  “詹溯!!!你若杀了我,这世上就再也无人能解离魂蛊术了!我死了,你也没得活!想想、想想你还有临天峰!你还有詹家!你尚未娶妻还有未来!若被离魂蛊术控制,终有一天会祸及天下,成为留名万古的罪人!只有我、只有我能救你,也只有我能帮你!”
  莫引看着已经怼到了自己鼻尖的刀,忽而听见詹溯冷笑一声,他的脸上尽是满不在乎,眼底甚至都没能倒映出莫引那凄惨恐惧的脸,只手指微动,割下了莫引的一截鼻子,冷着声音道:“那就让临天峰詹家消亡吧,这等恶心的世家,死干净了也好。”
  詹溯低声哈哈大笑:“我本就没想让他们活的,我本就打算取得了消除离魂蛊术之法后,就离开临天峰,让那些做过恶事的人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让第一山庄内所有人化为一滩腐肉,我本就不喜欢詹溯这个名字,可一切都迟了。”
  “不迟!还不迟!封印的缝隙已成,只需你从中再取出力量,待我回紫金观中找到根源,一切都还有救,你一身道行尽保,离魂蛊术也会离你远去……”莫引捂着鼻子,痛苦地说出这些话,可詹溯却狠狠地打断他,一双眼猩红地盯着他的脸:“迟了!都迟了!”
  “她已经不在了,我会不会离魂蛊术又有什么关系呢?”詹溯一剑切下了莫引的耳朵,继续道:“她不在了,我活着都无意义了。”
  他本就想……本就想等这一切都了结之后,回临天峰用詹家最后一些力量,给目星一个风风光光的婚礼的。
  他本就想娶了目星之后,让临天峰的众人毒发身亡,然后他带着目星离开乙清宗,离开这个纷扰的修道界,找一处安静的地方,盖一间温暖的宅院,前院种花,后院种树,再犁一块甘蔗地,因为目星喜欢吃甜的。
  只有他们俩生活在一起,或许将来还能有孩子,他不会教孩子修道之法,也不会让他再走这条路,只想平平安安,普普通通地过完这一生。
  他都已经畅想好了所有未来,他在离开临天峰的那一刹,他就已经想好这一切了,只是所有美好的幻想,最终消亡,毁在了他自己的手上。
  乌承影亲眼看见,詹溯以灵力叫莫引保持清醒,然后眼见着他从对方的心口挖出了心脏,他看着那还鲜活保持跳动的心脏,面目扭曲,只轻声问了莫引一句:“你说……你有没有那个本事,将心炼化成一颗顽石,待到几十年后再来找我报仇呢?”
  问完,在莫引痛苦的哀嚎下,他又哈哈大笑:“不,你不会有那个机会,我不会留你的心脏,也不会活着。”
  跳动的心于詹溯手中捏碎的那一瞬,莫引倒在地上不断抽搐,乌承影撇过头心口发寒,浑身上下尽是冷汗,那人折磨够了人,又看了一眼手中的剑,剑上是各种人的血。
  他就这么看着,一双眼像是痴了一般,整个人定格于那儿,直到一瞬间,林间风吹过,带来了满是血腥的气息,詹溯湿漉的头发随风贴在了脸上,然后他转头看向湖面的方向。
  乌承影屏住呼吸,有些惧怕地看向那双猩红的眼,不知他究竟是想自杀,还是想来杀了自己。
  詹溯突然丢掉了手中的剑,一直维持的冷漠与疯狂顿时崩塌,眼中猩红褪去,却布满了痛苦与绝望,他看着周围尸横遍野,他看着湖面火光波涛,他看着瑶溪山上空还未散去的乌云,一只手捂着心口的位置,疼到几乎无法呼吸,疼到浑身颤抖,疼到猛然吐出了一口血。
  他忽而茫然,慢慢从怀中掏出了一样物件,乌承影瞧见了,那是一根玉晶一般的兰花簪,从中间断裂。
  詹溯看着手中的簪子,小心翼翼,颤抖的手几乎无法抓住它。
  身后水路合并,乌承影回头看见了归来的钟花道,然后听见詹溯突然开口了。
  詹溯只看着手中的玉簪,像是对待一个小小的,即将陨落的生命,他轻声道:“钟山主……”
  钟花道眯起双眼,又见詹溯抬头,脸上满是死灰:“钟姐姐……你杀了我吧。”


第172章 了结
  一声钟姐姐; 却是从目星那里学来的。
  詹溯从未如此叫过钟花道; 恐怕也是因为目星; 他才会在最后一刻放弃之前所做的一切铺垫,甚至将莫引折磨致死; 无尽道派诸多弟子一个不剩,若没有詹溯最后及时收手,恐怕第一道封印已经破开; 钟花道再想制止,为时已晚。
  她不会感激詹溯,毕竟许多事情都是由他而起; 如果没有詹溯; 她或许不会面临这么多麻烦; 也不会死伤这么多人; 能算在詹溯头上死去的人; 没有一万也有几千。
  他不是个善良的人,他也绝不是良心发现; 他至多……是崩溃到不想活了而已。
  如若不是目星拦在钟花道跟前; 她或许早就被詹溯吞了,詹溯一而再再而三地意图杀了她; 钟花道不是傻子; 更不愚善; 曾害过自己的人她不会手软; 若是放在之前; 钟花道一定应詹溯的要求杀了他。
  可他那么执着地求死; 就算不是钟花道动手,他自己也会找个方式自杀的,想让钟花道动手,无法是打算以此来还他之前欠钟花道的所有孽债,好在九泉之下碰见目星,尚且能哄对方两句,以为死,就可以弥补一切,以为死,那些曾被他视若蝼蚁无辜而亡的人也都还清了。
  其实还不清的。詹溯欠瑶溪山的,欠天下人的,永远也还不清。
  钟花道握着八晶杖,慢慢朝詹溯走过去,她看着对方,知道如果他们现在真正对峙起来,她占不到便宜,恐怕这世上任何一个人与詹溯单独对峙,都不会是他的对手。
  钟花道摆出一副要杀了他的模样,成全他的意愿,在她站在詹溯跟前,看见詹溯心满意足闭上眼睛的那一瞬,手中八晶杖贴上对方的心口,灵石汲取对方身体里的灵力。
  詹溯的道行一丝丝从身体里抽离,直到他几乎站不住,八晶杖上的光芒逐渐明亮,即便是白日也显得分外刺眼之后,钟花道才收回了八晶杖。
  手中从詹溯那里吸取的灵力往天空指去,一缕缕青烟遇阳光蒸发,一身几乎通仙的道行便这样化为乌有,倒是有不少灵力补充入了瑶溪山中,或许对山间叶上离种下的花草有些好处。
  詹溯踉跄了一瞬,钟花道没有扶他,往旁边挪了半步,任由他倒在了地上。一双眼无悲无喜,也无同情,她知道到自己即便恨透了詹溯,恐怕目星也是不怪他的,目星就是这样一个人,傻得可怜。
  詹溯趴在满是血水泥泞的土地上,也没有挣扎,像是等待死亡到来的最后一刻,只是手中握着的兰花簪分外用力,像是要将簪子嵌入肉里。
  久久未能等到钟花道给的最后一击,詹溯缓缓睁开了眼,然后看见了一样东西丢在了自己跟前,詹溯闻到了浅浅的花香味儿,像是目星发上的味道。
  钟花道将带着目星消散后最后一缕灰烟的红蝴蝶草扔给了詹溯,八晶杖的杖顶抵着对方的丹田位置,灵力稍微一催,脆弱的丹田便被破坏,日后再积攒不起灵力,也避免了他重新修炼的可能。
  这样的人若给他再来一次的机会,天下也将不得安宁了。
  乌承影捂着心口的位置,一瘸一拐地走到了詹溯身边,现在的詹溯身上不知是多少人的血浇灌出来的,腥味儿几乎融入了风中,而倒在地上的背影,和口吐鲜血的模样,就像是被人狠狠折辱过的可怜虫,若不是他亲眼看见詹溯是如何杀人的,乌承影都要同情对方了。
  没有活着的意愿的人,即便再光鲜亮丽,也是低若尘埃,更何况现在的詹溯何其狼狈。
  钟花道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说:“我废了你的道行和丹田,从此以后你就只能当个普通人了,兰花簪断了,我不会给你复原,这荷包就算是留给你的最后念想,詹溯,我得告诉你一句话……”
  詹溯双手颤抖,看着眼前的荷包,像是生怕血污将其染脏了般,费力地把荷包抓在了手心,又放在鼻下,仔细嗅着其中的味道。
  “目星临死前与我说,她知道是你杀了她。”钟花道顿了顿,继续开口:“所以……她恨你,怕你,恶你,我不愿让你死,便是不想让你跟过去恶心她,也请你残存些许良知,好好地活在这个世上,越迟打扰她,越好。”
  詹溯听见这话,对他的打击比钟花道要杀他还要恨,他的眼泪顺着眼角落下,饶是浑身道行被废,趴在地上不得动弹犹如一个残废,半张脸埋在了泥泞的地里,也哭得撕心裂肺,那个被他紧紧抓在手中的荷包,漂亮穗子混着地上的血污,缠绕在他的手指上。
  一阵阵哭声与哀嚎,几乎让他无法喘息,像是要将这一生所有的眼泪都流入玉子湖中,而那颗完整的心,也破碎成一片片,如凋零之花,腐死于泥。
  是他亲手摧毁了,他所爱之人。
  从此以后,他将再无欢喜,只能怯懦地苟活一生。
  钟花道离开玉子湖后没多久,瑶仙城外的战争终于结束,这一役死伤无数,千年的符修大派无尽道派,最终还是自取灭亡,元翎霄带着丹修的弟子赶来得有些迟,好在丹药充足,没有参与战争,却也帮诸多门派疗伤,减少了其余伤亡。
  无尽道派入瑶溪山意图放出混沌兽一事传出了瑶溪山境内,万法门的和尚们才刚出乙清宗,还未到瑶溪山境外,便听到了这个消息,知道瑶溪山解决了麻烦之后,派了一部分人回去,还有一部分人继续前往瑶溪山,了解一下当时的情况,再问钟花道可有什么是他们力所能及的。
  几大门派齐心协力,倒是帮瑶溪山度过了此次难关,否则光靠钟花道,未必能彻底拦住无尽道派的人。
  门派中受伤的人都去瑶仙城暂时养伤,不过因为莫引带着无尽道派的弟子入了玉子湖,湖面上的狱火还是波动得厉害,导致瑶仙城内也算不上安全。
  钟花道记得她的八晶杖可以镇住玉子湖下的封印,也想起来她变成石头的这十年,玉子湖上虽然有狱火,却也一直都没出过事,恐怕也是与她将八晶杖封入湖底有关。
  八晶杖是器修开山祖师所炼的天级仙器,当时开山祖师更是以八晶杖联合其余门派众人将混沌兽收服,后来八晶杖一直都供在瑶溪山内,也做镇压之用,之前的一千多年,是因为封印没破,所以混沌兽没有异动。
  十一年前瑶溪山遭狱火焚山的那个晚上,其实是无尽道派将封印裂开了一条口子,封印被破,导致狱火冲出地脉,才会惹来那么大的灾祸。钟花道以为当时自己必死无疑,所以在不能敌手的时候,未免八晶杖落入小人之手,只能将其丢入山下玉子湖,封印在了其中。
  十年来,钟花道一直都是颗石头,无尽道派不可能没派人来过瑶溪山,之所以一直无法破开封印,恐怕也是因为八晶杖藏于湖底某处,起了震慑之效。今年她将八晶杖取出,从那之后瑶溪山的狱火便不受控制,无尽道派再来,玉子湖内便不安稳了。
  钟花道心中有思量,也知道八晶杖是仙器,仙器认主,既然承认她,按照叶上离的话来说,她就一定有让八晶杖认同的过人之处,只是钟花道也知道,八晶杖于她手中能发挥出来的力量不足十分之一二,十二道封印已经裂开了一个,或许她将八晶杖重新封印入湖底才是最好的选择。
  镇守混沌兽,对瑶溪山好,对所有人都好。
  且她有赤心骨伞,自己练出来的仙器也更顺手,只需找个方式,将玉子湖上的狱火全都再次引入山脉之中,恐怕要不了百年,瑶溪山便能渐渐恢复往日风采了。
  钟花道是个说做就做的人,即便心中再有不舍,也不会抓着八晶杖不放手,且八晶杖被封入玉子湖中,只有她自己能找到,也只有她自己能解开封印,说到底,也是她的东西,等到哪一天她找到了可以彻底修复封印的方法,再将八晶杖取回,如若找不到……便留给后人去做吧。
  将在瑶仙城外重伤的众多人都引入瑶仙城内养伤,钟花道便通知了羽族让他们从迹云山赶回来帮忙,瑶溪山外一片狼藉,玉子湖畔也那么多尸首,总得有人来收拾,钟花道让羽族避开了这次危难,使唤他们做一些善后之事倒是可以的。
  如此忙碌,三天便过去了,再度站在玉子湖边时,狱火依旧不安分,只是湖岸被羽族的人收拾一番,已经没了那些恶心的残肢,除了风中还隐隐带着未消散的血腥味儿,这里就像从未起过战争一般。
  从那天她废了詹溯道行之后,就没来过这儿了,也没看见过詹溯,那人最后究竟是自杀了,还是离开了,钟花道也未过问,她已经不想再听见任何与詹溯有关的消息了,他若活着,钟花道就当他死了,他若死了,钟花道便当他在某个地方痛苦地活着。
  她站在湖边吹了许久的风,从这里正好能看见在瑶溪山上忙碌的羽族,好些鸟雀顺着山崖边上飞过,御风殿才刚出一个雏形,剩下的事羽族还得继续去办,只要他们想住在瑶溪山,一定会不遗余力地完成三大殿,十二殿的大工程。
  钟花道看了许久,手指一直都在千云袋的穗子上揉着,等到这一处的风停了,钟花道才深吸一口气,将八晶杖取出之后,分开了玉子湖的水,她看着渐渐出现在眼前的小路,想也没想便走了进去。
  再从湖中出来,钟花道显得有些狼狈,险些就被身后的湖水和狱火追上,上了岸后还有些踉跄,索性被人扶了一把,钟花道站稳后轻声道谢。
  来人一身黑衣,双肩飞燕,俊俏带着几分凌厉的五官显不出什么情绪,只是看着钟花道脸上挂着的浅笑,说:“既然不想笑,便不用对我笑了。”
  这一瞬钟花道收敛了笑容,抿了抿嘴,手心握紧后说:“司徒,你什么时候回去?”
  司徒十羽双手背在身后,说:“我身上还有伤呢,你就催我走了?”
  “我没多少时间管你们了,万法门昨日离开,乙清宗的也说今日就走,就剩你剑修的人最多,唯有你们走了……”钟花道微微皱眉,没说下去。
  司徒十羽抿嘴,戳着对方的心窝道:“你这三天魂不守舍,我也没瞧见传说中与你出双入对的容倾君,看来你是迫不及待想要找他了。”
  钟花道没回答,但她知道司徒十羽向来懂她,司徒十羽继续道:“我给你说个故事吧,我是司徒家独子,小时候家人怕我孤单,给我养了条狗,我们很要好,它伴着我长大的,可在我十四岁那一年,它突然消失了,不论我怎么找也没找到,后来有一日……我在离家很远的地方看见了他半腐烂的尸身。”
  钟花道浑身一颤,几乎站不稳,司徒十羽才说:“越是心爱之人,越不忍让其难过,更不愿让其看见自己最落魄难堪的一面,将死则避,狗尚且如此,何况是人呢?”
  “闭嘴。”钟花道打断还想继续说下去的司徒十羽,垂眸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心:“他没死,也不会死,哪怕他死了,骨肉也是我的,挖地三尺……我也会找到。”


第173章 失踪
  十月天已经算不上暖和了; 阴凉处刮过的风也能吹起一阵鸡皮疙瘩; 司徒十羽双手抱臂微微眯起双眼看向钟花道; 他看得出对方心绪不宁,心情低落; 甚至可以说……于大战之后,钟花道一直都魂不守舍的,这故作坚强的样子; 却是他从未见过的。
  司徒十羽一直以为自己是这世上最了解钟花道的,他们何其相似,只是他善于伪装自己; 从不将情绪外放; 可他的为人处世方法; 与钟花道几乎没有不同的地方。
  却原来; 钟花道还有这么多面是他不曾见到过的; 或许,也只有那个人见到过。
  于大战中莫名其妙地消失; 其实在司徒十羽的心里; 叶上离等于已经死了,天降雷霆; 是引仙琴的功劳; 让他们在瑶仙城外的小镇中足以缓过一口气; 也帮他们杀了不少飘于风中的魂魄; 可那雷霆来得并不稳; 断断续续; 直至后来魂魄还未完全消散,琴声便停了。
  这么多双眼睛都看着,叶上离一个重伤之人能去哪儿?
  说不定早就被詹溯给吞了也未可知。
  只是这些话,司徒十羽怕说出来会让钟花道难过,即便他不说,钟花道也必然猜测到了这一点,他干脆便将一切吞了回去,无所谓地伸了个懒腰,留给钟花道一句:“我今日便走,现在回去收拾一番了,倒是你,切莫过于执着,这世上好看的人还是有许多的。”
  钟花道听见这话,回头狠狠瞪了司徒十羽一眼,眼神便是在让他要走就快些滚。
  世上好看的人的确有许多,可那是叶上离,不是其他人,檀颜曾变成叶上离的脸出现在她面前,那么长时间里,她也未曾动过心,她喜欢叶上离,不单单是因为他的相貌,若不是他,谁也不行。
  司徒十羽说到做到,甚至比乙清宗的人还早一步离开了瑶仙城,只有向风带领的人还在慢吞吞的收拾,乙清宗在这几派当中伤亡最重,那些能活下来的,也是靠元翎霄来得及时,即便此番回去乙清宗,恐怕也都养个许多年才能好了。
  钟花道这几日都在躲着元翎霄,她不敢看元翎霄的眼,元翎霄在瑶仙城没看见叶上离,必然是想开口问的,只是这几日瑶仙城内的其他修道门派众人过多,她不好在这些人面前问钟花道,只等着几日,等人都走了之后,她才好私下问一问钟花道,为何不见叶上离。
  元翎霄昨日收到了仙风雪海宫传来的一封信,说是指月轩内那棵已经活了许多年的蓝花楹根部生虫,许多草药都无济于事,好似是活不了了。
  那棵蓝花楹,是当年从辛君的抽屉里翻出的一粒种子种出来的,辛君故去之前亲手在指月轩栽下,几个月不曾有过动静,叶上离出生的那日发了芽,伴随着叶上离一起几十年,因为在仙风雪海宫上灵气充盈,又时常有丹药腐于根下,所以生长得很好,看上去像是百年大树一般,只是这个时候那棵蓝花楹出了问题,难免让元翎霄胡思乱想。
  司徒十羽领着剑修弟子离开后,钟花道就坐在长歌楼的顶楼,几层高的酒楼几乎可以鸟瞰整个儿瑶仙城,飞檐也很宽,从下往上看,若非她一截红裙飘出,几乎瞧不见上头有人。
  向风身后几个弟子都有些疲惫,不过因为有仙风雪海宫的丹药,都勉强能行走了,他们也不愿留在瑶仙城给人添麻烦,更多的则是,瑶溪山境内毕竟发生了太多事,好些熟悉的人都在自己跟前死去,乙清宗的弟子也有阴影了。
  向风准备走时,天空落下了一朵桂花,很小一粒,扫过他的鼻尖,带着浅淡甜腻的香气,他抬头看去,刚好看见了钟花道朝下望的一双眼,她遮住了口鼻,眉眼中尽是疲惫与恍惚。
  向风让众人先走,也有几个万法门的留下来护送他们,无尽道派的人一个不剩,他们也不必担心。
  等人往瑶仙城门前去时,向风才一跃上了长歌楼的屋顶,立在钟花道身后,看向她背对着自己过于纤瘦的背影。
  这个女人第一次出现时,他就知道她的身份不简单,能让叶上离带在身边的人少之又少,更何况还能叫他护下,在意,甚至不惜为他与自己反目。
  向风其实不曾待见过钟花道,叶上离一生修道之路都很通顺,唯一的坎坷就败在了十一年前他的过错上,败在了这瑶溪山境内,从那之后,似乎就从未顺利过,甚至……如今不见踪影,恐怕都与这个人有关。
  这么想,的确有些迁怒,但向风心中歪曲,总觉得若世上没有钟花道,若叶上离不曾爱过谁,他或许能在百岁之前便突破最后一关,成功渡劫成仙,以仙风雪海宫宫主的身份,受天下万万人的敬仰。
  只是那一日……如今却是看不到了。
  钟花道的手上不知从哪儿折来的一枝桂花,金黄色的小花粒落在了她的裙摆上,风一吹就散了。
  向风顿了顿,还是开口:“钟山主……打算去找他吗?”
  钟花道没有回头,满头黑发未束,随风有些凌乱,她说:“你不想让我找到他?”
  “你有没有想过,或许从此以后再不相见,对于你们俩的修道之路才更好?”向风道:“钟山主如今已是大境界初期,经过这么多事,道行突飞猛进,更有大境界后期之势。你还年轻,修道之路上留给你的时间很多,即便再过两百年,你也还有机会可以渡劫成仙,何必将心思挂于小情小爱上,反而误人误己。”
  “你是想说,我害了叶真?”钟花道回头朝向风看去,只此一眼,向风便微微皱眉。
  钟花道如今是妖身,身上的邪气恐怕比过去更浓了,怎么看,也不像是个正经修炼的人。
  “风叔可曾想过,或许害他的是你?”钟花道嗤笑:“十一年前若非你与檀颜闹出了那等事情,又如何会有他千里引雷落入瑶溪山,造成他的心结?你尚且有脸次次见他,何必在这个时候摆出长者姿态,又不让我去找他了?”
  向风抿嘴,没有言语,他知道自己亏欠叶上离的,是叶上离的心眼太实,在叶春死去的那段时间,向风没少帮过仙风雪海宫处理事务,他便认向风为亲人,愿意对向风好,事实上,叶上离这一辈子吃过的苦,似乎都来自他心中重要之人。
  夜以继日的修炼,未曾体会过亲情温暖,是叶春给他的。
  修道路上的劫难,十年如一日不曾精进,是向风给他的。
  如今他不知所踪,是死是活尚未可知,这是钟花道给他的。
  他们都一样,唯一不同的,恐怕是叶上离在叶春与向风这里,从未体会过快乐,在钟花道的跟前,反而活得更像个人。
  “若你找到了他,我请钟山主能将叶真放在心尖上,他若要修道,放他走,他若想留下,就请切莫再传出过往传言,免伤他人。”向风说完这话,又想起了什么,道:“我若有他的消息,会告诉你的。”
  钟花道没回头,只是手上的桂花枝被她扔了下去,向风走了,跟着乙清宗的众人离开了瑶仙城,向风才刚走,元翎霄便来找钟花道。
  元翎霄还没有开口,钟花道就知道她想问什么,千言万语,只能归于一句:“抱歉,我现在也没有他的消息。”
  元翎霄顿了顿,似乎明白了过来,叶上离算是她的师兄,更是仙风雪海宫所有弟子崇敬之人,她当然在意他的生死去向。不过叶上离在将宫主之位传给她时,也对她说过一番话,他说他没了枷锁,来去自由,可他也说了生死无状,一切看淡。
  似乎他早就知道自己会有这样一天,银莲于他的眉心绽开的那日,他就知道自己会有这一天。
  元翎霄不会如向风那般苛责钟花道,她原先是有许多话要说要问的,但方才向风在这儿与钟花道谈的话她也听见了,既然钟花道都不知道叶上离的行踪,她问了也是白问,叶上离愿意为钟花道离开仙风雪海宫,他自有自己的主见,也会为自己的决定付出代价。
  “我是来向钟山主辞行的。”元翎霄的声音很轻,乙清宗是最后一批走的人,他们都离开了,从始至终未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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