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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幻]极夜-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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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者说,她在假装自己一点都不在乎。
    塞拉菲娜。多拉蒂本就不是能够轻易被劝服的人,更何况病人自己都没有求医的意欲,他不可能强迫她去治病,至少不是现在。路迦沉默片刻,还是回答了她之前的问题,“……因为妳还欠我一个问题。”
    “是你觉得我还欠你一个问题。”塞拉菲娜纠正他,“作为‘欠’的前提是我答应过什么,而根据我的记忆,我从未答应过诺堤先生提出的交易。”
    她随即轻轻翘起唇,“原来说到底还是为了那件事。在今次我的确欠你一个人情,我也没无赖得打算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但同样地,我也不打算以此事去还。你该知道的,有些事情,比一个人的性命更加重要。我所惊讶的不过是诺堤先生会主动出手这件事罢了。毕竟,换作是我也未必会有所动作。”
    路迦放下了咖啡杯,思绪还有大半停留在塞拉菲娜。多拉蒂的右眼上面。他本以为女孩会选择用更坚决一些的措辞,想不到她会说“未必”。“……是吗。”
    塞拉菲娜恍若未觉他已走神,继续说下去,“既然如此,我便再思考一下有什么可以报答诺堤先生吧。在那里有没有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呢?”
    的确有。他花了一个晚上,终于能够确定流在极夜体内的矿石粉,与在那个山谷里面找到的一致。他抓了两只老鼠来做实验,再过一会应该可以看出效果,但他此刻想要展示于塞拉菲娜。多拉蒂的也不是那一双还在昏睡的小动物。
    路迦把手伸到腰带旁边,以拇指一推,把自己的配剑放到木桌中央。剑柄上方被雕成了不平整的石头状,末端则是一只银铸的雄鹰,正将双爪勾在巨石上面,似乎随时都要飞走。雄鹰的双眼嵌了两小颗深蓝色的宝石,剑身与手柄中间的十字护手也镶了几颗各色的魔法晶石。确定自己得到默许,塞拉菲娜小心翼翼伸手拿起了它,用钢轻却坚固,雕琢精致得栩栩如生。
    实用性与美感兼备,是把好剑。
    少年淡淡开了口,以一句话点破最重要的线索。
    “铸这把剑的人,已葬身于山谷里面。”

  ☆、第38章 来龙去脉

长剑突然变沉了许多。
    剑柄上的鹰眼仿佛斜睨向她,冷冷地非难。单是把它拿在手里,都已经重得让她难得忍受。
    塞拉菲娜紧抿嘴唇,把之放回桌上,动作甚至比放下一个木杯更小。她垂眸看向杯里金黄色的液体,藏在里面的一个女孩也回望着她,似乎要以双眼催出一个回答、一次崩溃。
    到底该说什么呢?她也觉得自己必须要开口,但在脑内反覆搜索过后,仍然找不到切合的言辞,哪怕只是一个。而更糟的是,在她思考的过程之中,沉默本身也已成了一个答案。
    所有选择之中最坏的一个。
    “妳记不住的。谁都不可能记得着。”路迦低声地说着,把杯里的咖啡晃过一圈。牛奶与黑色流金的香气弥散于空气之中,他的语气平和得没有半点责备的意味,仅仅陈述着他的目击。“他死在山谷边缘,应该是未曾近身便已……总之是他没有战斗到最后。我能够把他认出来,也是因为凡比诺城主给过他的一枚徽章。”
    相比起精灵联邦,钢锤与盛产钢铁与矿石的帝国关系更加密切,连接彻尔特曼与人类城镇的凡比诺甚至已对他批出了永久出入通行,大陆上能够取得徽章的人本就少,而会在这个时候可能出现在北境的授徽者只有一个。
    “钢锤所铸的剑之所以闻名大陆,是因为他擅用晶矿,并且能够完美地平衡到个中的元素冲突。别忘了,他是农夫之子,对里面的理论一窍不通,只用他的直觉,加以超过半世纪的经验,便能做到许多法师都会觉得困难的事情。从这一点来看,他是个不折不扣的天才。”少年以指尖抬起剑柄,指了指那双如他一般的深蓝色鹰目,然后又滑到护手上内嵌的宝石,“海钻、金丝羽、夜莺石、月贝,不死鸟之眼。当中有两种都从未应用于铸剑上面。这把剑大陆上只有一把。”
    “而他之所以放下位于彻尔特曼的研究室,千里迢迢上来北境,恐怕是为了这个。”路迦把水晶瓶放到剑侧,反射于钢锋上的阳光把紫红色的矿石晶末照得更惹眼,乍一看去,艳丽得像是紫孔雀的羽毛。
    “身为名匠,或多或少一定有自己的人脉。我已写信回凡比诺寻问消息源,然而也有可能一辈子都找不出来。先放下到底是谁把这个消息传到他耳中,钢锤在听见北境有新矿石出产之后,想要过来探究也很合理。”
    少年的言辞愈说愈是流利,最难得的是他的话里不带任何难懂的术语,即使是像塞拉菲娜。多拉蒂一般的外行人也能够理解。“然而这只是乱局的第一层。”
    她看向他,默然不语,静待下文。平常路迦予人的印象一直都有几分慵懒,但他此刻与这个形容扯不上半点关系,甚至乎是截然相反。他的语气一如既往地笃定且从容,眼底却燃起了一点火光,像是灰烬里又生出了未熄的火,像是浅蓝色的海水里即将掀起滔天巨浪。无论是哪一种,都熠熠得如魅慑人。
    酒馆的早晨清净极了。
    除了他们两个之外,再没有别的食客在场,侍应和厨子都坐在吧台后面打瞌睡。昨天也是一夜大雪,现在外面的世界仍然被它冰封,一眼看去,地面、树冠、石上、棚顶,无一不是平整的雪层。
    严寒能够把旅人的血冻成冰霜,却也为他们带来漂亮得不似人间的景致。
    “──第二层是古布亚。勃勒提劳。”她本想安静地听下去,却不知道是被什么所触动,让她赶在路迦开口之前说出他心中所想。简直像是有谁把话语安置在她唇舌之间,迫她一字不漏地吐出来。
    后者似乎从未想过会被她打断,此刻从剑上移眸过来,眉目之间不无惊讶。他眼里的光亮不偏不倚地烙在她双瞳之中,轻易便把热度传递过来。
    塞拉菲娜。多拉蒂躲开了他的视线,低头转了转掌心里的木杯子,看着里面淡树脂一般的液体流动,“诚然,以矿石入药的话,能治好不少奇难杂症,但能够用在人体上的矿石种类极少,而且一旦用得过量,下场几乎都是一样──失去意识到一定程度,便会死得相当难看。古布亚使那一千人或主动、或被动地摄入能够致命的剂量,然后利用他们来满足自己的要求。在那个情况下,便是控制住我了。”
    粗略估计,北境的猎户有十分之一被突然变强的魔兽所杀,三成南下,五成尚且留守,最后的十分之一,大概便落到了这个乱局之中。这个数字是在她已击溃了古布亚手上所有棋子作为前提。
    所以他们一路往北走,遇见的车马不如听说的多──因为那些猎户根本没有走。他们一直都留守在这里,只是以其他人难以察觉的方式。
    极地太广阔,冬季的风雪又太大,要由一个村落到另一个村落也是难事,路迦在未找到她的三天之中也用了不少魔法。对于法师来说尚且吃力,对于凡人来说自然更加困难。夏季便算了,要在冬季里也指望极地的信息流通,根本不现实。
    在那一千人之中,往往只有数十个被村民认定为失踪或者外出狩猎。消息不流通,从众多村庄里抽出数人,积水成海,合起来的规模便可以增大。
    这个计划的完美之处,在于只有在冬季它才能实行。极地没有政府也没有官员,收集和散播信息全靠口耳,偏偏隆冬之中没有人能够走遍芬里。
    没有人看得见拼图全貌的话,也就没有人能够察觉到背后的阴谋,没有人会为此而惊慌,没有人会南下去提醒别的旅人或者是求援。
    古布亚在不知不觉之间,已经控制了整个北境。
    贪婪、慎密,异想天开,却又真的具备实行的余地。
    “那一千个‘人’并不是全部都是人类,里面还有猛兽悍禽,却没有魔兽--若有魔兽的话,你找到我的时候应该会发现我身上有几个大洞。”塞拉菲娜轻声说,现在想来,就连初见时被古布亚所杀的那头极地熊也未必是想要以她们为食,还可能是受他指使将她们追赶到那里也不一定,“极地里的食物链只有三种元素:魔兽、野兽、人。走到第二层,古布亚已经控制了两种。”
    在人或者动物身上用矿石会使其发狂,勃勒提劳不可能不清楚这一点。钢锤、亚鲁古甚至是他可能在其中又可能不在的父亲与姐夫,都很可能是受它影响,才会失去自己的意识,全听古布亚的指令行事。
    她对此深信不疑。培斯洛上尚且没有一个士兵可以不惧疼痛,以至于被风刃割去身体一部份仍然一声不吭地继续攻击。那支鬼影一般的军团已无法被称为人,对手更像是一团披着人皮的霜雪,没有体温也没有五感。
    “第三层是魔兽。”路迦弹了弹水晶瓶,又在它摇晃得快将跌下的时候将它扶好。她发现他在说话时有很多小动作,这似乎是他用来理清思绪的自我暗示。“极夜和雷鸣兽便是一例,但你我具知极地里还有更多魔兽被他以此控制。古布亚不可能已经把极地所有魔兽都已控制好,他们开发到什么地步还需要一点时间去查明。”
    塞拉菲娜想了一想,还是选择向他坦白,“……极夜曾经跟我提过‘那个人’,据说是为她启蒙的家伙,啡发蓝眼,操精灵语。”
    “也有可能是以精灵语与她沟通的人类。”
    “会用魔法。大陆上的人类法师不是在多拉蒂便是在诺堤。”她扔下这一句之后路迦果然闭口不言,“外表可以是伪装,毕竟北方人大多都是啡发蓝眸,但腔调便没有那么好装了。恕我冒犯,诺堤先生,我的启蒙之师也是个精灵。我能从口音里分得清他们来自哪一个城邦。极夜的口音是首都腔,这一点无容置疑。”
    “那就先假定有精灵牵涉在内。”他到底没有把话说死,目前的线索之中唯有这一条是道听途说,只有分析而没有事实的无根之花。“在没有契约的情况下控制魔兽前所未闻,但若果有精通兽语的精灵在此,的确有可能做到。还有没有‘那个人’的其他背景?”
    女孩摇头,“极夜所知的便只有这些。对方相当小心,会面时间和地点都没有规律可寻,他们最后一次见面也在去年十月中──”
    塞拉菲娜。多拉蒂说到一半,突然住了嘴。
    路迦沿着她的视线看去,不出意外地在楼梯转角找到了极夜。
    风行豹女孩也穿着睡裙,头发睡得乱糟糟的,正揉着眼睛下楼。塞拉菲娜看着她闭起双眼走路,却仍能躲开了待修那一阶,咬了咬嘴唇没说话──极夜的五感比她敏锐太多,她不相信对方没听见她说的话。
    在背面讨论别人,无论对方是谁,话题为何,终究还是一场尴尬。
    极夜一路绕过桌椅,由楼梯上揉眼睛揉到桌边,“……早安。”
    “早安。”塞拉菲娜说着,看了一眼她在裙子下的双腿,“不麻吗?”
    “还好。妳不重。”极夜坐上塞拉菲娜让出来的位置,两个人并肩而坐更显得后者娇小。极夜看看她的杯子,“……妳应该要吃点什么的。”
    塞拉菲娜的关注点却不是自己的早餐丰盛与否。
    “妳的通用语流利了许多。”她这样说,昨天她累得倒头便睡根本不可能注意得到,但对方的说话方式实在碍耳,“但我不过离开一周,为什么妳说话便有彻尔特曼语的口音?要学也该是学东边的吧?”
    要学就该学正宗的中部腔调吧。路迦这样想着,喝完了已经变凉的咖啡。
    “咦,好像是这样。我都没发现。”极夜转转眼珠,像个想办法圆谎的小孩子,“别担心,说不定跟妳多说说话便可以扳回来了?”
    塞拉菲娜扯出一个温婉的笑,她甚至还理了理极夜翘起来的头发,“临走之前我跟永昼先生说过若是欺负妳的话我就把他的爪子剁下来。据说炎龙连骨都带着不熄焰,冬天抱着入睡应该很是舒服。四肢之中妳想要哪一只当抱枕?”
    极夜:“……”
    路迦装作听不见这场对话,眯起眼睛看了看窗外的天色:永昼在昨天晚上离开旅馆,以他最快的脚程来计算,随时都可能回来。
    “时间差不多了。”药效发作,那两只小白鼠理应从沉睡中醒来,他马上就能知道矿石对于动物有多少副作用。路迦转向塞拉菲娜。多拉蒂,“跟我去一趟仓库。有些东西想要给妳看。”
    话里有意无意地隐去了极夜。金发的女孩神色不改,又挠了挠极夜的下巴,却没问他想要给她看什么、为什么又需要“时间”来准备。“我知道了。妳要是吃完早餐就给上去自己玩。别跟陌生人搭话,虽然下手比第一次狠了,我仍然不觉得古布亚已死在我手上。”
    路迦。诺堤定了一瞬,然后把自己的衣袖折成及肘长度。他还没跟她提过那两行马蹄印,看来她已知道了马上的人是谁。“妳的意思是……”
    塞拉菲娜点了点头,“我也从未听闻过有人类拥有不死之身,大陆上的所有种族顶多也只是寿命极长,但不可能死不了。出去看日出的那天我已把他烧成焦炭,但在同一日的夜晚他竟然能够完好地与我对话,看起来也不像是双胞胎,若我真杀了他兄弟的话,他不可能平静至此──第二次我已经选择了更加保险的方式,但当时情况太混乱,他若被谁救起、甚至自行逃跑也有可能。”
    她并不是会因为一时心软而下不了手的人,更何况对方把她掳走,塞拉菲娜不可能还保有慈悲之心。至于不愿意在餐桌上描述的死法,他也不觉得会留有痊愈的可能性,但对方显然不是人。
    他也确实有还未解决隐患的不安感。
    “等永昼回来再说。他在找勃勒提劳家所在的村落,很快便会回来。”他解开了另一边衣袖的钮扣,既然她已知道古布亚有可能没死,他也没有再隐暪的必要,“就算他现在仍然无恙,他也不可能逃得过第三遍。”

  ☆、第39章 冒昧拜访

坐在枝桠上的永昼抱着右膝,吹起一声尖利的口哨。
    “没错,就是这样!多拉蒂!砸他的脸!”
    坐在旁边的极夜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正陷入苦战的塞拉菲娜。多拉蒂,突然搞不清楚自己该要为谁欢呼──既然永昼叫了塞拉菲娜的名字,那么她是不是该喊路迦来抗衡?
    被叫到名字的人稍稍分过神,攻势一滞,便被对手抓着破绽进攻。她有点狼狈地跳后两步,退出路迦的攻击范围,转了转指间反射着雪光的匕首。她衬衫下摆束得并不牢固,动作时掀起了一角,露出了腰上缠了数圈的绷带。
    路迦挽过一个剑花,为她留出喘息的余地,下一刻便继续追击。塞拉菲娜。多拉蒂的动作说不上标准,但短匕单用时可以近程攻击,数把并用的话则可以作远程投掷,只要准头够好,伤敌不是难事。
    他眯起眼睛,看向她指间的银芒。如果他没数错的话,那已经是塞拉菲娜。多拉蒂拿出来的第四把匕首了,天晓得她还有多少藏在身上。
    似是要回答这个问题,金发的女孩双手交叉着绕到背后,再把十指现于人前的时候,一手已夹着两把短匕。它比起真正的飞刀要更长一些,宽度却相约,刀刃呈暗银色,上面浅浅一道血槽,尖端却锋利得轻易便能见血。
    她看起来像是马戏团里的女刀手,却要比后者危险太多。
    塞拉菲娜。多拉蒂扬起了手,第一下攻击却不是飞向战圈之内的路迦,而是掷向正在树上看戏的永昼。从一开始他便已经在开声骚扰两边的人,当路迦占上风的时候便喊“砸断她的鼻子”,当情况有利于她的时候却又催促她去盯着脸出刀。再没有比他更烦人的观众了,更何况这不是一场表演。
    她从未说过,但此刻已竭尽全力应战,路迦与她的差距太大,只需要一个小错误,对方的剑尖便会抵上她喉间。
    龙族少年抬起一边眉毛,面对破空而至的匕首,徒手便将它截停。极夜发出一声惊呼,又在永昼翻过手掌的时候掩着了嘴──他的确是握着了刃身,手上却没有一点伤痕。少年有点得意地勾起唇角,向塞拉菲娜扬了扬匕首,“没收。”
    她咬了咬牙,除却之前给了极夜的那一把,她身上的六把匕首已经全部用上了,路迦仍然未呈败象,甚至愈打愈是流畅。战局开始拉锯起来,她却没有能够打持久战的体力。眼看路迦明显还有余裕,塞拉菲娜把手上的武器全部扔下,向他举起双手苦笑道,“好了,我投降。”
    塞拉菲娜。多拉蒂拉上了浴室门,将一室水气锁在里面,刚转过身来,便对上了极夜的目光。銀发女孩坐在床边,身侧是她洗澡之前准备更换的衣服。塞拉菲娜抬眼看了看她的表情,解开身上的浴巾,语调里不无惊讶,“我以为妳早就到楼下吃早餐了。不饿么?都十点多了。”
    “本来是这样打算的。”极夜抱着双臂,仍然没有别开视线,好像要用双眼从塞拉菲娜脸上烧出两个洞来。她深紫色的眼眸冷得像极地里最冰寒的风暴,中间的黑色瞳孔缩成针状,即使化成人形也仍然保有一点兽态。极夜以下巴示意自己身边的衣服,“直到我发现了这个。”
    塞拉菲娜走近两步。在她墨绿色的长裙之上,放着一个手心大的小纸盒。她不太在意地将它放回原先的地方,把头发松绑,左右甩了一甩,表情里看不出半点被揭穿的尴尬或者恼怒,甚至还比平常轻松一些──正正就是这样现出异常,“我什么时候教过妳可以乱翻别人的东西了?”
    “要我帮忙找毛巾的是妳。”极夜这样说着,又换了一个坐姿,话里的怒意不容错认。她的确是来找一个说法的。“妳在什么时候买来的?”
    出事之后她曾把塞拉菲娜。多拉蒂的行李全部整理过一遍,那时候她没找到烟包,可以推断是在她回来之后──受伤之后──才开始抽的。问题在于她已与塞拉菲娜同食同寝,对方竟然在她不察觉的情况下抽了大半盒!
    “小猫,听清楚我的问题,”塞拉菲娜双手撑膝,微微俯下身来看銀发女孩,也没管自己还未扣上的衬衫,语气半点不改,脸上却逐点归于平静。极夜注意到她唇角处天然的弧度消失了。“我什么时候教过妳可以乱翻别人东西、然后拿着自己乱翻得来的东西找人问罪了?嗯?”
    极夜抿了抿嘴唇。她听说了在山谷里面发生的事情,也知道塞拉菲娜曾对谁下过手。她与那个叫亚鲁古的少年从未见面,但这并不妨碍她对于对方的认知,他对于塞拉菲娜而言绝对意味特殊。
    却没想过他特殊得能够让她如此哀悼。
    “在回来之后,诺堤先生曾经叮嘱过我要留意妳的情绪。我一直以为是他过虑。现在看来,或许是我太粗心。”极夜深呼吸几口,塞拉菲娜。多拉蒂隐藏情绪的功夫比她想像中做得更好。“别说这不关我的事,妳是我的契约者,我们之间的协议一天还未完成,我便需要一个完好的塞拉菲娜。多拉蒂为我找到‘那个人’,正如妳也需要我为妳做那件事。”
    塞拉菲娜的回应却再次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妳的通用语真的进步了很多。”
    极夜怒极反笑,“妳想说的便只有这个?妳不怕我把这包东西告诉他们?别忘了,协议内容我要保密,这个却不在契约之内。”
    “随便妳,那是妳的选择,不是我的。”塞拉菲娜把烟包抛向空中再接着,“正如这也是我的选择而不是妳的──”
    回答她的是重重的摔门声。
    金发的女孩穿好衣服,甚至把头发都重新梳理好一遍,又束成了低马尾辫。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润肤*气,她看向镜中的自己,左眼已由湖水靛渐渐转化成冰山一般的蓝,右眼里的绿色也开始被侵蚀。
    从中心里开始缓缓朽坏的一棵枯树。
    有些时候,她也想这个女孩死在山谷里面。
    这天午后,娜达。勃勒提劳的家里来了两个客人。
    “妳太客气了,勃勒提劳夫人。”自称塞拉菲娜的金发女孩扬起头,朝她泛出一个柔和的微笑。“真的不需要如此殷勤,不是说过了吗?我们跟古布亚是朋友。没带礼物上门已经很失礼了。”
    “没关系,我家好多年没来过客人了。买回来的好茶都没能喝,多浪费。”啡发蓝眼的妇人笑眯眯地坐在两人对面,眼睛在他们脸上巡过一圈,又问了一句,“不好意思,妳说过你们来自……?”
    “我故乡在康底亚镇,离芬里很近。”塞拉菲娜抚了抚身边人的上臂,“他出身自奥法斯镇,所以不太会说北方话。我有个叔叔在极地当猎户,知道我们新婚,便邀请我们过来,说是冬季里特别容易看到天堂之光。妳知道的,要是新婚夫妇看见了神光,婚姻必会圆满一生。”
    娜达有点诧异,“你们成家得很早呢。”
    “我丈夫家里有点小生意,所以长辈们希望他尽快结婚继承家业。”塞拉菲娜转过头,对上身边人湛蓝色的双眸。“再过两周我们便要回去奥法斯了,到时候你就没有那么多时间陪我了吧,亲爱的?”
    她说出最后那个称呼时刻意把尾音上扬,听上去调皮得好像只是一个玩笑,仿佛她并不真的想叫他“亲爱的”。饶是如此,她低低的声线仍然萦回在路迦。诺堤的耳边,似是某种琴类的弦音,哑得竟有几分撩人。
    他微微垂过睫来看她,眸里闪烁着星辰一般的光芒,唇角轻勾起来,笑容一点都不张扬,却足以让旁人觉出他的幸福。塞拉菲娜知道他正在表现出一个新婚男子看向妻子时的惊艳与温柔,她也很清楚这不过是一场戏,却不能避免地陷落于对方的眸光之中。那双眼睛真的比极光更漂亮。
    耳廓上一热,是路迦以指尖把她颊边的碎发挽回耳后。塞拉菲娜颤了颤,本以为他会放下手去,岂料少年仿佛看不见她的不适,更进一步以指侧搔了搔耳朵尖,动作随性得好像在逗一头小猫。
    她咬着了唇角。
    ──还没好吗?
    路迦又扫了扫她的颊侧,又转而捞起她的手,放在唇边一印。
    ──还没有消息。
    “真是恩爱。”娜达。勃勒提劳展唇一笑,“不过我能理解。当年我跟丈夫刚结婚的时候也是这样半刻都不愿分离。”
    塞拉菲娜似乎来了谈兴,顺势把目光从路迦的双眸转开。“哦,是这样的吗?我还没听古布亚说过呢。勃勒提劳先生现在……”
    “很多年之前就过世了。肺炎。”像是茶泡得太久时泛起苦涩,妇人的笑容也变了味道,“古布亚是遗腹子。这大概是为什么他不太愿意提及。”
    “我很抱歉。”塞拉菲娜蹙起眉,似乎为自己的失言而懊悔,“勃勒提劳先生必定在女神怀里安息。在大陆上至少还有两个记住他的人,他一定很幸福。”
    娜达摆了摆手,“别介意,那已经是多年之前的往事。”
    “是了,请问古布亚什么时候回来?”路迦突然开口,“今天过来,是想要在临走之前邀请他一同吃顿晚饭。此后一别还不知道能不能够相见。”
    “我也不知道,他一旦出去狩猎,整周不回来也是常事。我也习惯了。”娜达说,“他出门是六天之前的事……应该很快便会回来了吧?”
    他颈间的项链变得灼热起来,那是永昼与他约定好的讯号。路迦伸指将它捞出来,再度扬睫的一刻,眸里漆黑的瞳孔竟也变成一点银蓝,犹如藏在深海里的冰川,璀璨不可迫视。
    塞拉菲娜放开了他的手,看着娜达。勃勒提劳与他视线交汇,然后双目便开始失焦。她不得不承认,诺堤家族的黑魔法的确效果卓绝。多拉蒂长年被他们压制着也是正常的──谁能够抵抗血族的催眠魔法呢。
    路迦看着啡发妇人,声音平淡得好像他什么都没做过。
    “我知道了……谢谢。”

  ☆、第40章 万籁具寂

确定娜达。勃勒提劳已经陷入昏睡,塞拉菲娜站起身来,半拉半扶地把她安置到沙发座上。他们方才所说的不是托词,外面的风雪的确有愈下愈大的趋势,而他们还有太多未曾准备好。
    为了不显得张扬,来程时他们甚至没有骑马,而是麻烦了极夜化回兽态,载他们来到这个小村庄里,然后再分两路行事。
    塞拉菲娜无法虚美,骑马真的是种舒服太多的体验──她在下地的时候还差点一个趔趄脸朝下摔,要不是路迦及时伸手扶着她,恐怕刚才她还得一边擦鼻血一边装新婚妻子。想想都觉得诡异。
    “勃勒提劳在熬煮什么?”路迦明显没花多少功夫便搞懂了勃勒提劳家的门锁,因为她很快便听见了永昼的声音,和三重的脚步声。“嗯……是白鱼肉汤?加了奶油和杂菜?”
    “北方家常菜,叫莎蒙纳。”塞拉菲娜随口解答了他的疑问,想了一想,又补充一句,“应该快煮好了,记得熄火,这汤要是焦了味道会非常非常难闻。”
    “哦──”
    她话里从未指明要谁动手,但既然应话的是极夜,那么拐进厨房去的脚步声到底属于谁,也不需要再加揣测。
    塞拉菲娜。多拉蒂从后腰上掏出两团粗绳。如果说她在山谷里学懂了一件事,那一定是与古布亚扯上关系的人都不可能简单。谁知道娜达。勃勒提劳是不是一千份之一?谁知道她有没有培斯洛从未见过的魔法可以施展?
    她已输过一次,那次赔上了或许是她最信任的一个人。
    若再栽在古布亚手上,连她都不知道自己将失去什么。
    “打结倒是打得很熟练嘛。”永昼抱起双手,在她身后懒懒地点评,“果然出身猎手世家。多拉蒂的种族天赋?”
    “不许叫我猎手。”塞拉菲娜头也不回地把娜达的双手双脚都以绳索束缚,她抓着每一个机会去拒绝被如此称呼,“我这辈子杀过的猎物最多只有十头。”
    上楼查看还有没有其他人在的路迦又出现在楼梯转角。永昼稍稍压低过声音回话,然而她仍然听得见最细微的音节起伏:“加起来不就是一千一十了吗?”
    塞拉菲娜。多拉蒂眯起了眼睛。眼角余光之中,路迦也往永昼投去警告意味浓厚的一瞥,要是平常的话她肯定已经动手了,但有极夜在此,一路上路迦的好风度也值得她卖对方一个面子。
    她从不是个不知感恩的人。
    女孩扶着双膝站起,以最放松的表情朝永昼勾了勾手指,示意他和极夜落座于娜达身边的两个沙发里。这两个家伙的任务很简单:看管犯人,在该回家的人回到什的时候确保娜达不会被他救走,从而保有谈判的筹码──万一、万中之一,他们处于下风的话。
    至于她和路迦……
    “楼上书柜后有个暗门,敲了两下,没动静,应该没藏人。”路迦。诺堤在开口之前都把自己的视线锁死于永昼脸上。塞拉菲娜从未见过他情绪如此外露,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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