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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探幽录-第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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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因为有什么明显地变了,这张脸也显得陌生起来。
  让人无法面对。
  阿弦腾地起身,手中的碗跌在地上。
  八角道:“幸好药喝光了,不然师父又要骂我。”
  他将药碗收起来,转身时候道:“天官,你的朋友好啦,快带她走吧,对了,把狗子留下来陪我玩,就当是我从昨晚伺候她到现在的报酬了。”
  崔玄暐不置可否。
  八角摇头晃脑地出去了,留下两人面面相觑。
  ——纵然是在白日,他光华隐隐的双眸,兀自透着星芒,没了先前的惘然。
  忽地想起,昨夜在马车里阿弦半是昏迷的时候,看见崔玄暐垂眸打量自己……那一瞬间她竟迷糊了,只当是在雪谷初遇,便问他的眼睛是否好了。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阿弦便认定这的确是在雪谷。
  只要是在雪谷……那么便代表着一切最坏的事情还未发生:老朱头还好端端地在家里等着她,而陈基也仍好端端地在长安。
  前者未曾出事,后者也未曾决离。
  所以阿弦从那一刻起便心满意足地陷入昏迷。
  这会儿相见,对上崔玄暐的双眼,想到昨夜的那片刻慰藉,阿弦急促地呼吸了几口:“我……我要回家了。”
  她摸了摸额头,试着迈步往门口走去。
  崔晔却挡在哪里,好似一座大山,阿弦往左边迈出一步,他略微抬手,大袖垂落犹如羽翼。
  于是阿弦又往右边迈出一步……
  崔晔看她在眼前摇摇晃晃,终于将她肩头轻轻按住:“你说的家,是哪个家?”
  作者有话要说:
  看到有只小伙伴说胸袭的戏码,且不说就算英俊真的出手,那也必当是全程的面无表情,最重要的是阿弦现在这个身材,——阿基曾说过“你好像不大长”,一言难尽啊……
  小弦子:我有!我还有发展空间!今天的我你爱答不理,明天的我你高攀不起
  阿基:我、我忽然害怕起来


第103章 存神炼气
  阿弦心里一阵茫然。
  是啊; 她的家; 是哪个家?
  小的时候,颠沛流离东奔西走的日子过了很久; 但不管如何艰苦,有老朱在的地方; 理所当然就是她的家。
  然后老朱去了,他告诉自己长安还有她的“亲人”; 而且长安还有陈基。
  从小给予阿弦关怀照料的陈基,不仅是她心里暗自喜欢的人,更是如兄长般的亲人。
  所以阿弦来到了长安。
  陈基说要留,那就留好了,横竖跟他在一起,也能找到“家”的感觉。
  但是现在; 陈基也离开了。
  那个小屋子又只剩下了她自己,还能不能称之为“家”?
  室内; 突如其来的默然。
  崔晔缓缓放开阿弦:“你虽一心为了陈基; 但他毕竟自有想法,人各有志,不能勉强。他终于选择了他需走的路,你现在该高兴才是。”
  阿弦觉着好生古怪:“我、我还该高兴?”
  “是; 你当然该高兴,”崔晔道:“你总该知道,不是每个人都如你一样性情直率简单。尤其是对陈基那样的人而言,他千辛万苦来了长安; 不知是为了龟缩在府衙后院当殓房杂役的,就像是你说的一样,他需要一个机会,只是这个机会不必你给,他自己也会想尽一切方法、不择手段也要找到。”
  阿弦有些窒息,崔晔继续又道:“索性跟你说明,其实当初你为了他而选择向周国公,我便想劝止你,只毕竟是你的心愿,倒也罢了。事实上,倘若给陈基知道了此事,只怕才是对他最大的伤害。”
  阿弦一惊:“但我这样做,也是为了大哥着想,不会比他投向许敬宗差呀!”
  崔晔道:“人心是极复杂的。你……你不如倒转过来想想——倘若陈基为了保全你,而跑去跟许敬宗做了某种交易,你会感激他的保全吗?”
  阿弦顿时觉着心头一凉,脱口叫道:“当然不!”
  崔晔点头:“那你总该知道陈基的心情了。”
  阿弦无法做声,但那股透心冰凉却挥之不去。
  崔晔道:“故而他现在自己做出选择,走上他自己想走的路,我反倒觉着对你对他,都是一种解脱。”
  阿弦后退两步,重坐回了榻上,默然半晌,她举手捂住脸:“阿叔,我该怎么办?”
  “不用去想该怎么办,什么也不必想,”崔晔温声道:“还记得上次我跟你说过的话么?到我身边来就是了。”
  阿弦勉强压住想哭的冲动,眼中的泪却毕竟无法控制自如。
  最终她吸了吸鼻子,擦擦眼睛:“但是阿叔已经不是以前的英俊叔了,你……”
  虽然当着贺兰敏之的面儿痛斥过他所谓“门第身份”之说,但现实告诉阿弦,崔玄暐跟昔日那个身世来历一片空白的英俊是完全不一样。
  阿弦迟疑问:“我、真的能跟着阿叔吗?”
  崔晔微微一笑:“阿弦当然能跟着我,就好像我在桐县跟着阿弦一样。”
  阿弦不由破涕为笑,有些不好意思。
  崔晔垂眸,才要为她将脸上的残存泪渍擦一擦,门口八角鬼鬼祟祟地探头出来:“还有一件事,别把我刚才跟你说的告诉我师父啊。”
  崔晔道:“好,我绝不会告诉老神仙小八角见犬起意,私下索要报酬一事的。”
  八角才得意地嘿嘿笑了两声,身后孙思邈的声音响起:“八角,你当真想要人家的狗儿当报酬?”
  八角受惊,“嗷”地一跳三尺:“师父,我没有、我……我不敢了!”
  孙思邈道:“还不快去把那只狗儿解开,没见它都不肯吃东西了么?可知你一片爱好之心反会害了它。”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阿弦心头一动。
  八角去后,阿弦压下心头悸动:“阿叔,你居然也能这样使坏。”
  崔晔当然早就看见孙思邈在八角身后,却故意作弄八角,亏得他跟八角许诺的时候还是那样一本正经。
  苦中作乐,阿弦不由微笑。
  崔晔看着她面上那一抹笑意,唇角也随着挑起一个很浅的弧度:“哦,坏吗?”
  这会儿孙思邈将八角遣走,进了门来。
  崔晔便对阿弦道:“这位便是孙老先生。”
  阿弦歪头打量孙思邈,却见这老者须发皆白,容光焕发,虽着粗布麻衣,却掩不住通身仙风道骨,竟叫人看不出年纪几何,亦分不清是仙是圣,只知绝非凡人。
  因崔晔说“孙老先生”,阿弦福至心灵,惊呼道:“难道就是孙老神仙吗?”
  孙思邈笑道:“只是世人的缪称罢了。”
  阿弦的心狂跳起来,几乎不敢相信:“您真的就是老神仙?是那个传说中的老神仙吗?”
  孙思邈笑着举手,将她腕子轻轻握住,牵她到榻边坐了诊脉。
  阿弦无法言语,呆呆地只顾打量。
  看着看着,不由自主想起老朱头之前的话,眼中忍不住又有泪光闪烁。
  心绪一乱,脉也有些浮动,孙思邈道:“你怎么了?”
  阿弦揉揉鼻子:“没什么,只是在想……要是伯伯还在该多好,他要是看见我真的见到老神仙了,一定会很高兴。”
  孙思邈遍阅世情无数,虽不知来龙去脉,阿弦的心意他却早已知晓:“你伯伯可有什么心愿么?”
  “他想让老神仙给我……”阿弦咳嗽了声,低头道:“……不过也不打紧了。”
  “给你看病么?”孙思邈看了崔晔一眼:“正巧,也有人想让我给你看病。”
  阿弦定了定神,顺着他的目光看向崔晔:“阿叔?”
  崔晔道:“是,我已经把你所苦之事同老神仙禀明了。”
  “不敢。”孙思邈将她的腕子松开,徐徐道:“对你而言,其他种种倒也罢了,唯一麻烦的就是容易被附身。毕竟人鬼有别,被阴灵驾驭,久而久之会对你的身子有极大损耗。可也正因为人鬼有别,你也并不是无能为力的,你其实可以自保。”
  阿弦听他突然说出这些内详来,喜忧参半:“自保?”
  孙思邈道:“你只需要做到四个字:定心忍性。”
  面对阿弦疑惑的眼神,孙思邈道:“我虽对此玄道未有极深的研究。但从天道循环因果相生而言,阴灵侵扰对你虽是伤害,对它们来说未尝不是同样。只要你坚定心神牢固本性,他们便难以侵扰。”
  阿弦若有所思,回想历来自己被附体的情形……果然,多半是在惊慌失措或者心神激荡的时候。
  阿弦不由点了点头。
  崔晔听到这里,忽道:“老神仙说的是,只不过阿弦的年纪正值飞扬跳脱之时,偏偏又天生性情激烈急躁的……”
  阿弦听见“激烈急躁”四个字,歪头看他。
  崔晔目不斜视,继续说道:“老神仙有常人难测的心胸,见解亦鞭辟入里,但……不知可有能助阿弦定心忍性的高妙法子,若能赐教一二,不胜感激。”说着拱手深揖。
  孙思邈笑道:“崔玄暐,你倒是很为你这个小朋友着想,但你岂不知道?我能医人,却不能治鬼。”
  “阿弦便在您跟前儿,”崔晔垂眸,忽又念道:“人命至重,有贵千金,一方济之,德逾于此。”
  孙思邈一怔,正色看他。
  原来这四句十六个字,正是孙思邈所秉持的正道,言明人命之关天紧要。
  也正因如此,他才将自己的两部绝世医书都以“千金”开头,用意乃是警醒。
  如今听崔晔用这四句来劝自己相助阿弦,孙思邈意外之余,又觉欣慰。
  “崔天官果然不愧‘天官’之称,你才是揣摩人心,鞭辟入里。”孙思邈含笑点头。
  因阿弦这般体质世间罕见,从昨儿接了她之后,孙思邈自己也在寻思是否有方法解破,但他虽然精研医理,最拿手的却还是身体之上的病疾,偏阿弦这种更属于玄道一派。
  但毕竟老神仙绝非常人,这一百三十年的生涯,目睹万千世态,孙思邈非但在医术上造诣非凡,自更有一番世人皆都为之瞠目的独门心得。
  太宗曾称赞他是“广成子”一流的得道神仙,而孙思邈自身的修为的确已登峰造极,他对于如何“定心忍性”,当然有不俗的珍贵见解。
  而崔晔也正是因为深知这点儿,故而在听他点破阿弦的症状后,便不失时机地提了出来。
  孙思邈因被崔晔说动,沉吟片刻,道:“原本定心忍性的最好法子,是‘十二少’。”
  阿弦道:“什么叫做十二少?”
  孙思邈道:“少思、少念、少欲、少事、少语、少笑、少愁、少乐、少喜、少怒、少好、少恶行……此为十二少。”
  阿弦转头看向崔晔:“听起来……怎么像是阿叔?”
  崔晔唇角一动,却又忍住,只淡淡看她一眼。
  孙思邈却笑道:“不错,崔晔便是你的榜样。”
  阿弦发呆,无法想象。
  孙思邈道:“我也知道你难以做到,所以有一个简单的法子,我教你一篇口诀,此后你每天晚上盘膝打坐一个时辰,心中便默念这几句口诀。对你的固本培元,修神养性是最好的。”
  阿弦试探问:“按照老神仙的说法,我最后会变成阿叔这样吗?”
  孙思邈笑道:“哪里有这样容易。世间也只有一个崔玄暐而已。就像是世间只有独一无二的小友你一样。”
  说罢便念了一篇诀法出来,乃是:“夫身为神气之窟宅,若欲存身,先安神气……欲安神,须炼元气。气在身内,神安气海。气海充盈,心安神定。定若不散,身心凝静……”
  从头到尾念了一遍,阿弦有些慌张:“老神仙,我一句也记不住。如何是好?”
  正想是不是要劳烦他写下来,孙思邈瞥向旁边崔晔,道:“不妨事,他帮你记下来了。”
  阿弦忙抬头:“阿叔?”
  崔晔道:“是,我记下了,回头教给你。”
  崔晔说罢,又向着孙思邈深深作揖:“此乃大道,多谢老神仙传授,不胜感激。”
  孙思邈若有所思,道:“这是我想了许久的《存神炼气铭》,之前还曾想过,不知是否要将它传入世间,又该是以如何方式入世,再想不到……竟是从你跟你的小友开始,果然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数。甚好,甚好!也算是了了我思忖已久的一桩心事!”
  他大笑几声,负手出门。
  药庐本是清净地方,就算有来求医者,也并不留宿,对阿弦的确已是破例,如今又承蒙孙思邈传授了《存神炼气铭》,已是天大的意外之喜。
  崔晔是个灵透之人,当下便致谢告辞,带了阿弦出门。
  八角趴在门口,撅着嘴看玄影跟着出门,阿弦看他泪汪汪地,便摸了摸他的头,八角正要翻白眼,玄影跑过来,人立而起,爪子搭在八角胸前,在他脸上舔了两下。
  八角愣住,一把抱住玄影脖子:“大狗,以后有空过来找我玩。”
  玄影“汪”了声。
  阿弦跟崔晔站在台阶下,看玄影跟八角告别,阿弦道:“阿叔,玄影是不是人见人爱?”
  崔晔道:“是啊,类似主人。”
  阿弦愣了愣,苦笑:“主人?阿叔说的是我?我是有名的人见憎、鬼见愁。”
  崔晔笑而不语。
  阿弦又想起那一篇口诀,难忍惊讶钦佩:“阿叔,老神仙只念了一遍你就记下来了?是怎么做到的?”
  崔晔道:“用心。”
  阿弦道:“我也用心了啊,但为什么仍是没记住。”起初还勉强记得一两句,越到后来,那些字都在脑中飞舞,哪里还能记得一句。
  崔晔道:“天生。”
  两人乘车往回,才走了片刻,阿弦吞吞吐吐道:“阿叔,你能不能送我回家去。”
  崔晔道:“平康坊么?”
  阿弦点头。
  崔晔觑着她神情,不动声色道:“你莫非是担心陈基再回去找你?”
  阿弦叹道:“阿叔让我心里有点儿秘密不成么?”
  崔晔淡声:“你的秘密不在心里,都在脸上了。”
  她说回家的时候,脸上三分惶恐,三分期待,还有些难以言说的不好启齿,崔晔当然一猜就着。
  阿弦一噎,忽然叹道:“我有些想念在桐县的时候了。”
  崔晔目光一转,即刻道:“你是说……你想念我眼睛没好、看不见你脸上有秘密的时候?”
  阿弦见他居然又猜得正着,双手便似两把小鼓槌似的当空挥了挥,最后无可奈何地在毯子上敲了两下泄愤。
  耳畔传来崔晔类似轻笑的声音,待阿弦定睛看时,他却仍是那样不苟言笑的淡淡模样。
  阿弦悻悻:“十二少……少乐少笑!我见你也不少笑嘛,总是在笑我……”
  崔晔嘴角本又一动,转念间却又想到一事,那笑影未现便复消失无踪了。
  作者有话要说:
  ——————
  孙老神仙的确是个难得的神人(献上无限敬意)《存神炼气铭》也确是老神仙所撰。
  

第104章 一个好人
  崔玄暐虽然能看出阿弦心底的秘密; 却也正因为知道她心意如此; 所以并未格外阻拦。
  将人送回了平康坊,阿弦先跳下车:“阿叔你不必下车; 等我……等我想好了,我自会去找你。”
  崔晔不答; 他心里有种奇怪的预感。
  他本来该阻止阿弦的,但因为某种念想作祟; 他只是轻轻答应了一声:“好。”
  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你要尽快去找我,我才好将那篇《存神炼气铭》教给你。”
  车夫挥鞭,马车很快转弯而去。
  阿弦推开虚掩的院门,玄影抢先跑进去,各个屋里转了一遍; 并未发现想找之人,便又跑回阿弦身旁。
  桌上的饭菜仍在; 因天冷; 蒜肉固白如玉,鱼肉跟汤水也已结成了鱼冻。
  那没喝完的土窟春也仍伶仃立在桌边儿。
  阿弦打量了会儿,想到昨日情形,如梦如幻; 缓缓仍坐回原处,本能地举手要去抓那酒坛。
  手将碰到的时候,玄影“汪”地叫了声,阿弦回过神来; 转头笑道:“放心,我不会再喝啦。”
  她叹了口气,呆呆地盯着桌上的美食:“咦,我忘了还有这许多吃的,不然就留阿叔进来吃一顿了,这么贵的东西,白白浪费了多可惜。”
  阿弦觉着甚是遗憾,毕竟现在也追不回崔晔了,只得自己提了筷子。
  她先吃了两片肉,觉得味道的确不错,就抓了一些给玄影。
  两个正各自大吃大喝,门外有人道:“门开着,是不是回来了?”
  另一个说道:“你跟十八弟倒是感情深厚,这半天来了几次了?”又道:“我还得往前巡街,你自便。”
  阿弦早听出其中一个正是苏奇,转头看时,果然是他推门而入。
  苏奇抬头一看,阿弦正鼓着腮帮子在吃东西,他眼前一亮,先叫了声“谢天谢地”,忙跑上前来:“十八弟,昨儿你去哪里了?”
  阿弦口里含着东西,模糊不清道:“出了一点事,已经好了。怎么啦?”
  苏奇道:“我不知从哪开始说,对了,张大哥怎么忽然去了金吾卫,还即刻担当司戈一职?”
  金吾卫司戈乃是禁军八品武官,多半是长安一些世家豪族子弟参选其中,似陈基这样毫无根基原先又在府衙担当杂役,本来是摸不着金吾卫的边儿的。
  没想到他竟逆流一跃而上,当然让众人瞠目结舌。
  阿弦忽然觉着口中的食物味同嚼蜡,不禁犹豫要咽下去还是吐出来。
  苏奇却又说道:“另外还有一件事,你知不知道宋牢头出事了?”
  “噗!”阿弦将口中之物尽数吐在地上,“你说什么?”
  苏奇道:“我也不知为什么,昨儿还好好的,昨晚上还说当班呢,忽然不见了人。现在还没找到呢。”
  又看着桌上的酒菜:“我之前来的时候就在桌上,会不会坏了,你怎么还吃?”
  阿弦只问道:“各处都找过了?”
  苏奇道:“可不是都找过了么?再加上你也不见了,我差一点就也要上报找人了。”
  阿弦心乱如麻,心底有个不祥的猜测,又不愿意就认真往那里想。
  苏奇叹道:“最近诡异的事儿实在是多。幸好你安然无恙,也许……也许宋哥也是有急事不知去了哪里,是我们白担心罢了。”
  他是个勤快的人,说话间去打了笤帚,把地上的东西扫了去,又道:“你还是别吃了,吃坏肚子如何是好?给玄影吃吧。”
  玄影伸长舌头,迫不及待地表示赞同。
  苏奇去后,阿弦来到门口,几度徘徊,终于还是仍回了院中,将两扇门掩起。
  她先去陈基的房中打量了会儿,陈基走的匆忙,被褥之类的自都不曾动过,只卷了几件儿衣物,阿弦睹物思人,愣愣地又退了出来。
  重回自己的房中,阿弦缓缓躺倒,忽然肩头有物硌着,她探手摸了摸,从枕头边儿摸出一物。
  是个小布包,阿弦打开看时,却是百多钱。
  她蓦地明白,这是陈基离开之前放在她枕头底下的,这是他……留给她的。
  阿弦握着这钱袋子,瞪看了半晌,忽然叫道:“谁要这个了!”
  用力往前扔去,钱袋甩在门口,哗啦啦……散了开去,铜钱四处滚落。
  泪也像是散落的铜钱,阿弦狠狠揉了揉眼:“金吾卫的司戈,八品的官儿,实在是了不起。阿叔说我该为你高兴,我……”
  她本要赌气说几句话,却竟无以为继,只好重又闭嘴,把被子拉起来罩住头。
  阿弦睡在榻上,一动不动。
  玄影之前卯足劲儿把桌上的菜吃了个大概,肚子已经溜圆,这会儿趴在她脚边儿,觉着自己也终于可以睡个好觉了。
  夜幕降临,睡在屋内的阿弦跟玄影,自不知道,大门外的地面,贴地又起了一阵白茫茫地雾,却比先前那次淡了许多。
  那白雾聚拢在院中,慢慢地便显出屋中鲜红的身影。
  红帕子无风自动,她并不进屋门,只遥遥呼唤道:“十八子,十八子。”
  阿弦朦胧中听见动静,却并未起身,只是竭力回想孙思邈所教的《存神炼气铭》,什么“若欲存身,先安神气,心安神定”,犹如念经。
  玄影却按捺不住,腾地站起身,从榻上跳下了地,往外跑去。
  阿弦无奈坐起,抚了抚额头。
  下地往外之时,脚下踩到一物,垂头看见遍地零落的铜钱。
  她瞪视片刻,妥协般俯身。
  重新把所有钱币整齐地摆在掌心,阿弦吹了吹上头的浮灰,小心将他们都放进怀中。
  还未出屋门,阿弦就看见院中红衣的影子。
  望着那道诡异的红影,昨夜零星的记忆闪现,阿弦迟疑道:“是你?”
  那鬼盈盈似拜:“十八子,昨夜多有冒犯。”
  再无差错,阿弦怒道:“好啊,果然是你!怎么啦,你昨日上了我的身莫非不尽兴,今天又要再来一次?”
  那鬼道:“昨天小女命在旦夕,我无奈之下便来求助十八子,谁知您酣睡不醒,逼于无奈,我才行此下策。”
  阿弦摸了摸胸口,虽然因为孙思邈的灵药,此处的伤并不疼,但也足见凶险:“你的下策就是要我的命?如今说这些还有什么意思?我不想再跟你多话,我也不会寻你的仇,你只别再出现在我跟前儿了。”
  影子啜泣起来,夜色鬼哭,场面惊悚。
  阿弦却丝毫不怕,愤愤道:“别在这里哭,我见的眼泪已经太多,特别是这两天,我已经受够啦。”
  幽咽声略略止住,影子悲声道:“十八子若是想寻仇,就算要我灰飞烟灭我都不会有怨言,只求你帮我救一救我的女儿。”
  阿弦道:“你的女儿?”
  如此一问,眼前忽然出现昨夜在许府的一幕
  ——虞氏遍体鳞伤,眼含血泪,正拼命挣扎,向着自己大叫:“娘亲!”
  阿弦浑身一震,心里莫名地大不受用。
  影子道:“在我被囚禁的那段日子里,那孩子是我唯一的慰藉,只要看着她,仿佛暗无天日的囚牢也都不复存在。后来他们把她夺走了,我的命也像是随着她离开,我日思夜想,直到许公忍无可忍,当他挥剑刺来的时候,可知对我而言,一切反而像是解脱?”
  阿弦身不由己听着,先前关于鬼嫁女的种种片段,也随着在脑中串联起来。
  阿弦咬牙:“你、你跟我说这些做什么?”
  红色的魅影忽地变淡了些,道:“后来我果然死了,但也正因如此,我看见了那孩子……我不舍得离开她,满心里只想要多陪陪她,就算她不知道我的存在都好,我因此甚至感激我的死……可是,可是后来……”
  后来虞氏终于发现了自己生母的真相,开始了复仇。
  鬼嫁女虽然看见却无法出声,直到虞氏被许敬宗囚禁折磨,她才不顾一切地来找阿弦。
  鬼嫁女的声音也小了很多:“昨夜我冒犯了十八子,虽伤了您,自己却也时日无多了,但是我放不下那个孩子,所以厚颜斗胆再来求您,救一救她。”
  气息转弱,身影缓缓委顿下去,红色的影子淡的像是一抹落在水里的血滴。
  阿弦吃惊:“你怎么啦?”
  昨夜贸然上了阿弦的身,后来又被崔晔的精神之气冲撞,正如孙思邈推断的一样,鬼嫁女的阴灵也受了伤损,如今已经支撑不住了。
  她凄然抬头,红色的喜帕摇曳,声若蛛丝尘网:“我一生凄惨,倒也罢了,那个孩子……不该也遭受这许多折磨……十八子,求你,求你!”
  阿弦握紧拳头,大声叫道:“你差点害死了我,我还要去帮你?你是不是觉着我是个傻子?”
  玄影也跟着汪汪乱叫。
  就如同每一个太平无事的夜晚一样,平康坊里歌舞升平,灯火辉煌,甚至比之前的夜晚更热闹。
  街头上的路人川流不息,时不时还有爆竹声响起。
  原来这一向奔波起伏,阿弦竟然忘了。——今日已经是腊月二十三,正是小年儿,所以平康坊上逛街的人也比往日更多数倍。
  热热闹闹的人群里头,还有一道并不起眼的身影。
  阿弦低着头,一边儿往前走,一边悲愤地自言自语:“唉,我大概真的是个傻子。”
  “呜……”玄影灰溜溜地将头转开,似乎不忍直视。
  阿弦哼道:“你怎么也不提醒我?现在去找周国公,要怎么开口?那个人的性子又捉摸不定,每一次见他,都像是摸老虎屁股一样,胆战心惊。”
  玄影假装没听见。
  两人正走间,阿弦忽然看见前方有几道眼熟的身影,她定睛看时,忙往旁边的摊后躲了过去。
  玄影不知她为何忽然竟玩起躲猫的游戏来,便“汪”地叫了两声。
  阿弦摆手示意噤声,谁知玄影一叫,前方那几人之中,一个矮小的身影闻声四顾。
  她偏偏眼利,回头打量,惊喜交加:“那不是阿黑吗?”
  撇下同伴,三两步奔到跟前儿。
  这忽然出现的人,正是太平公主李令月。
  太平做男装打扮,着绛红圆领袍,头上带着纱帽,看来就如同一个十分清秀的小男孩儿,手中却擎着糖糕蜜枣等吃食。
  “真的是阿黑!”太平尖叫,她本是直扑玄影而来,没看见阿弦也躲在旁边,谁知同行的另一人却发现了。
  太子李弘满面诧异地走了过来:“十八子?”
  身后几名侍卫牢牢跟随,暗中戒备。
  阿弦正拿一个昆仑奴的面具挡着脸,心里琢磨如何带玄影脱身,听李弘已经叫破,阿弦只得将面具放回原处:“太……”
  还未叫出来,李弘将她拦住:“嘘。”
  他跟太平都是寻常打扮,自然是微服游玩,不便被人识出身份。阿弦会意:“您如何也在这里?”
  李弘道:“太平想出来看热闹,我只好陪着。你呢?一个人出来玩儿么?”
  太平正在摸玄影的背,又将手中的糕点喂给它吃。听到这里便道:“你这人怎么这么古怪,见了我也不知道打个招呼,反而在这里扮鬼吓人?”
  “什么扮鬼吓人,”阿弦道:“我只是觉着那个面具好看,随便拿了试一试而已。”
  太平露出不屑之色:“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儿这么好骗?”
  阿弦哼道:“谁骗你了?我就是来买面具的。”
  不料那小贩闻听道:“承惠一文钱一个。您选的这个正好,这是新出的昆仑奴,最是能驱鬼辟邪……”
  阿弦本是随口一句,没想到这商贩如此会做生意,又听见“驱鬼辟邪”四字,阿弦磨牙:“那好,我要了。”
  在怀中摸来摸去,摸到原先捡起来的陈基的钱。
  一枚枚铜钱好似在怀里发热,阿弦有些犹豫。
  正要把心一横不买了,太平公主道:“嘻嘻,你是不是没有钱?”
  阿弦道:“我的钱多到吓死你。”掏出一文来丢给那小贩,自取了面具。
  太平哼了声,又弯腰对玄影道:“阿黑,我带你去买好吃的。”
  李弘打了个圆场:“这个倒的确挺别致的,太平,你要不要?”
  太平嫌弃:“丑死啦,戴上就像个鬼,还驱鬼辟邪呢。”
  阿弦道:“这个就像是鬼了?你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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