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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怪]非人庵-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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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都无,显然早已习惯这番景象了。
  骆纷飞只告诉你要做什么,却从来不告诉你要怎么做。许多时候,你只有一眨眼的时间来反应,来思考。反应不及时的,死了;思考错了的,也死了。
  存活至今的窦蓝有一种“赢了”的荡漾感。她以战为道的修炼方式,她在战将之阵中不眠不休的一百年杀伐,和,咳,为了讨好那只阴晴不定的妖怪师父而练就的看菜下饭的能力,让她能够屡屡化险为夷。
  骆纷飞是对她越来越满意了。最近,她不时能收到一些丹丸,几本大能所着的论道感悟。后者对于她这个突然失去了师父,只好停滞修炼窦家功法的她而言,真真是雪中送炭。
  ——是的,她发现了。整个散修联盟的握权阶层,对于妖怪,都是一派相同的深恶痛绝!散修拒绝三大派的理由便是“不愿同吃人的妖怪为伍”,骆纷飞甚至还有意无意同她提过两回,说是别养着你那只一脸奸猾相的灰鸡了,我这儿有不少抹了灵智的傀儡兽,你要是喜欢就去选一个。散修联盟中这种与妖族水火不容的氛围将窦蓝着实唬了好几天,每个晚上,她一定都得牢牢攒着老太妃给她的,遮蔽妖怪味儿的珠子,她才能安稳入睡。
  说到灰鸡,那家伙最近也叫她略有忧虑。
  不,灰鸡没再闹腾。自从见了骆纷飞后,它就变得极其的安分,也不呱呱了,也不挠她了,甚至更乐意安安静静在房间里待上一个半天,都不闹着要跟窦蓝出去了。
  它……太安分了。
  窦蓝有时候也会嘲笑自己一条操心命,灰鸡闹她觉得手痒,灰鸡不闹她又觉得担心。可在亲眼看见灰鸡蹲在房里,正一点一点地磨利它那对已经很粗壮有力的爪子时,窦蓝确定了,她家的肥团子是真的在压抑着什么。
  诶……破事儿一箩筐。窦蓝摁摁脑袋,把自己调回了战斗模式,雄纠纠气昂昂地去找那个据说喜欢吃小孩儿的蛇花婆婆去了。
  一个时辰后,她拿着签好的卷轴走下了登高台,随手递给了候在一边的侍从。
  这侍从名唤阿昌,据说也是骆纷飞用得很顺手的几名老人之一,已经在白雾山上干了两三百年的活计了,天天嘴甜得和抹足一缸蜜似的。他见了窦蓝递来的卷轴,满脸堆笑:“片叶仙子就是不凡,难怪能得盟主青眼。先是黑海双刀,后是布袋老怪,现下,连蛇花婆婆都被您拿下了,真真是让小的大开眼界,惊叹无比呐!”
  “阿昌前辈说笑了。都是为盟主做事儿的人,我还要不时仰仗阿昌前辈的指点呢。”窦蓝不惊不喜,很是平和地勾勾嘴角便把话推开了。
  阿昌听到这话,腰板挺得直了些,脸上的笑也真了几分,靠近窦蓝正想开口,却见前方有两名侍从合力拖着一双脚,大步朝这里走来。
  “片叶仙子,阿昌哥。”
  窦蓝和阿昌分别回了礼,阿昌皱眉指着地上明显已无活人气儿的躯体问道:“这是哪个?”
  侍从赶忙上前掀开那包住尸体头的白布:“是明光道人。”
  死不瞑目的明光道人。他的额头正中,正深深嵌着一个完整的茶杯,只留了一个柄在皮上,看着十分诡异。
  “盟主请他喝茶……”侍从耸了耸肩,对眼前血淋淋的景象没有表现出丝毫不适,在阿昌挥了手以后又麻利地把白布包回去了:“那小的们就先走一步。”
  好极,现在,被骆纷飞钦点过的修士就只剩她一个了。
  阿昌回头,瞧见窦蓝依旧是波澜不惊的黑洞眼和温婉脸,眼里的讨好又重了一分。他朝窦蓝挪近了一步,先是巧言恭喜了窦蓝一番,接着,便示意她自己有话要说。
  窦蓝嘴上同他扯着别的事儿,却自觉将脚步转向了一条全无人烟的僻静小道。
  “片叶仙子,”走了一段,阿昌停下脚步,笑容可掬道,“小的实在瞧片叶仙子面善,今儿就来大胆卖个老。”
  “哪儿的话,阿昌哥原本就是我的前辈。阿昌哥有话请说,片叶洗耳恭听。”
  阿昌点点头,清了清嗓子徐徐道:“这些年来,咱们盟主一直在招揽真正的俊才。奈何,这天下有太多披着俊才皮子的庸才了,盟主无奈,寻寻觅觅了十来年,也不过就留下了寥寥数人罢了。”
  “如今,这明光道人一死,大家就都说,片叶仙子是算是脱颖而出了。”说到这儿,阿昌压低了声音:“可要我说,片叶仙子却还是不能放松警惕呐。王不见王,谁也不知您与石塔中的那位,孰更厉害些呢?”
  “……石塔?”
  “大约两年前,盟主自外头单独带回了一个会言灵的女孩儿。那女孩儿是个哑的,性子,咳,略有些急躁,可盟主极其欣赏她的能力,便令她在石塔中静心反思,好将喉咙早些治好——出关的日子,大抵也就是这一月了罢。”
  “那位姑娘还没有道号可称,咱们都依着她世俗的名字,唤她桑子。”
  ————————
  阿昌以为自己只是给窦蓝提了个醒,买了个人情,却不知他的一番话,在窦蓝脑子里掀起了轩然大波。
  桑子是骆纷飞带回来的。雷劫那日,她最后的印象是狐姑扛着五花大绑的桑子朝他们冲来,她也亲眼看见一道不弱的电光直直朝着桑子闪了过去。
  生生吃了一记天雷,对于凡人来说,不死也去半条命!
  所以,桑子没有太大可能赶在蘑菇们找来之前自行逃走。
  窦蓝一脸平静地坐在自个儿房中的八仙大桌上,心里却是跟开了锅似的翻腾——骆纷飞很有可能来过严宁庵!
  那么,狐姑的失踪会不会也与她有关?她又为什么会在如此碰巧的时刻,从西边白雾山千里迢迢地赶来?
  骆纷飞如此厉害,会不会已经从桑子那儿套了不少话来?关于严宁庵的,关于孔雀的,关于狐姑的,和关于她窦蓝的!
  一想到这儿,窦蓝先是一阵后怕,冷汗才刚刚发出,却又感到一丝庆幸。
  是的,自己着实是太幸运了。
  白雾山上下都知道,骆纷飞是个极其优秀,也极其典型的上位者,但她有一个让人啼笑皆非的缺点——她脸盲。
  白雾山上的长住人口中,几乎每个人都有固定一套服装,大件儿的款式和颜色从来不换。窦蓝起先觉得奇怪,不耻下问了一番才得知,他们的盟主是个药石无医的脸盲患者,除开认衣服,她只能照着气味儿和场来分辨别人。
  是以,即便桑子把对她的深恶痛绝描述给骆纷飞听了,把她的长相形容也描述给骆纷飞听了,她也暂时放心——这位杀伐果断,却又高深莫测的盟主大人,尚未真正探听到她的来历。
  只是,这一份幸运,显然会随着桑子的出关灰飞烟灭。
  窦蓝静静想了一会儿,还是决定先给舅舅传个话头。她解开衣服,撸下原本紧紧箍在左上臂的一串殷红珠串,也没心思把衣服整好,三两下解开珠串滑出一只珠子来,往其上滴了一滴血。
  原本就是个死物的珠子在触到血后,突然悠悠地左右滚了两下,面上浮出两点似乎是眼睛的黑点:“叽~”
  没有理会这只突然开始卖萌的珠子,窦蓝冷面冷心残暴无情地将它用力摁在桌子上,弯□凑近它,低声将今儿发生的事说了一遍,然后把它往地上一丢:“快去。”
  “TAT叽!”两个小黑点变成了向下凹的两段小弧线,它原地抖了几抖,还是委委屈屈地骨碌碌滚了,很快就消失在了墙角。
  与此同时,她身后传来一声咕呱。
  “醒了?”窦蓝原本趴在桌子上,再加之衣服乱成一团,此时回头颇有些吃力。
  “咕……”刚醒来的灰鸡用小短翅膀搓了搓脸,疑惑地冲姿势奇怪的窦蓝定睛一看——
  “呱呱呱呱啊呱——呱——呱!”
  窦蓝只觉得一个又大了一圈的灰毛肉团子当头扑来,她才来得及转个身,就被毫不客气地又压了回去。那团子很愤怒地大叫着,鸡身燃烧生命地扭动着,一时半会儿窦蓝竟然完全抓不住它,叫它在她肩头扑腾了好一——
  “诶?”
  刚刚解下肩头的衣服被灰鸡拉了回去,虽然还是乱糟糟的,却是丝毫不露皮肉了。
  灰鸡跳了下来,用最近变长了半个指节的尾巴狠狠往地上拍了拍,双翅微微张开在体侧,还是一副要炸毛的模样。
  窦蓝刚要开口,就听门口传来轻轻的叩门声:“片叶仙子?您在休息吗?”
  窦蓝瞥了转过身去、用屁股对着她的灰鸡一眼,整好了自己的衣裳拉开房门:“尚未。请问有何要事?”
  “盟主大人请您过去一趟。”
  ————————
  窦蓝站在骆纷飞房里,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好运气。
  骆纷飞方才说,有一个以善于采补之道闻名的拜火老祖正带着一干弟子朝白雾山来,并说,攀上那些修士的话,大抵一辈子荣华不愁了,问窦蓝怎么想。
  窦蓝还能怎么想。她对荣华是一点儿兴趣没有,她就想要把仇人片成肉片儿,还得自己片才舒爽。再者她虽然不太明白采补究竟是个怎么回事儿,却知道康幼心那怂样就是被采出来的,也牢牢记着窦家严苛的家规。是以,她很干脆地表示不想干。
  骆纷飞难得笑了一笑,很快又收敛了,淡淡对窦蓝挥挥手:“既然如此,就不要叫那些肮脏家伙瞧见你,否则,我也不会费那个心力将你全须全尾地保下来。你这就准备准备出发罢,前线已经碰了两三场小战事了,你去跟着锻炼锻炼也好。”
  窦蓝顶着一张沉着脸,和一腔如梦似幻的欢喜情绪告退了。当日下午,她就包袱款款地下山了。她看了看开始偏西的日头,将熟睡的、她已经不太顶得动的灰鸡往身后的竹篓子里一塞,抄了一条近路朝山脚下奔去。
  临近山脚时,她微微动了下耳朵——似乎有什么奇怪的声音?
  “啊哈……嗯,嗯……唔!”
  ……嘤咛兽?窦蓝黑洞洞的眼睛里嗖地亮起了两团小火,仿佛已经看见了一只上好妖丹在眼前欢快地跳动。
  她顺着声音找了过去。
  “好,好哥哥……再来,来,啊啊啊美死了……”
  窦蓝有些失落了,似乎不是她想象中的嘤咛兽……
  她警惕了些,收敛气息又往前探了探。
  拨开一片大叶子,眼前赫然是两个修士打扮的人,一男一女。那男子把女子压在树上,只留给窦蓝一个不怎么伟岸的背影,和挂在他腰间的两只白花花的腿。
  那男子不断耸动着,在女子似痛苦似欢愉的声音中也发出阵阵喘息。
  “骚,骚娘们儿!”那男子挪动了一□型,双手在女子胸前胡乱摸着,“你还真是天生的炉鼎料子,那水儿多得都滴到地上去了,说,说哥哥干得你爽不爽?”
  “啊,爽……爽极……好哥哥,别停,重些来——啊!”
  窦蓝虚眼看着,莫名觉得有些燥。但她的注意力很快就在那男子说出的“炉鼎”两字上了。莫非,这就是采补之术?
  接着,那一对男女嗯嗯啊啊,再没说出什么关于采补的话头来,叫窦蓝看得好生无趣。她要抽身走了,最后回头瞥了一眼,恰巧就看见那一直埋在男子胸前的女子似乎被弄得不能自制了,高高仰起脖子左右疯狂地摆了起来。
  那张脸——
  啧,康幼心怎么又是你!
  




☆、50【九】帐内激战

  【九】
  大部队行进;总是不如独行客来的轻快。窦蓝没花多少时间就追上了散修联盟讨伐军的前线,此时正是整军休息的时候,她朝守卫表明了身份,便拿着骆纷飞给她的令箭到主帅帐篷报到去了。
  这前军主帅叫做微真道人,是散修联盟的四大执事之一。在白雾山上时,他与窦蓝也打过好几个照面;态度还是很客气的:“盟主竟然舍得把片叶仙子给我送来!如此,我讨伐军一定能再添一翼;必定能以破竹之势将那荒谬的皇帝伏诛,血祭了这天下百姓!”
  窦蓝口中连称不敢不敢;主要还得仰仗微真道人的王霸之气巴拉巴拉,把他夸得红光一脸,笑呵呵地一挥手去吧去吧。
  这微真道人呢;说他品性不端倒是过了点儿,但他是个爱说大话,爱听好话,又把面子当命看的浮夸人。事实上,他原本是匿水谷的记名弟子,还因为天资上佳,颇得其师父器重,好丹好药地养了几百年。结果,他就因为门派大比之时被个小师弟斩落马下,又被师父当中训斥了两句,就使计重伤了那小师弟,毅然叛出了门派。
  这事情在修真界里,到也是一桩让人津津乐道的事儿。窦蓝倒是觉得,会派这么一个不靠谱的家伙来当最重要的前军统帅,足以见得骆纷飞对这次的大讨伐究竟是有多么的兴致缺缺。
  帅帐门口有个总角童子低眉敛目地立在那里,看见窦蓝出来了,便迎上去脆生生地道了声好:“片叶仙子,按着微真大人的吩咐,帐篷已经给您备好了。小的这就领您过去?”
  “劳烦了。”窦蓝点点头,两人并着才走了两三步,就见前方拐角处出现了一个一身轻铠的身影,正大步朝这个方向走来,行走之间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煞气。
  ……江重戟。窦蓝眯眼。
  这边,那童子已经嘴快地称呼上了:“沉戈前辈!今儿可辛苦您了!大人方才还和我夸您,说沉戈前辈真是难得一见成大事者呢!”
  沉戈?江河沉戈掩名声的意思么。窦蓝脑中突然出现那青铜鼎中冒出大量的阴森绿气,将已经腐烂的,江老将军的头颅诡异地举起,并凝成了一个不成比例的丑陋身躯的场景。
  果真是天理循环,报应不爽。窦蓝如是想着,心中虽然没有丝毫伤感的情绪,却也没有觉得十分快意。
  江重戟顿住脚步,冲童子点点头,便将目光扯到了窦蓝身上。
  真的是用扯的。江重戟还是一副满脸胡渣,眼眶微凹的沧桑模样,他那眼珠子就像是做工粗糙的石磨,在转动的时候卡得厉害,但当他真正对上窦蓝的目光时,倒是不闪不避的:“……这位仙子如何称呼?”
  营地之中人来人往,已经有不少过路的修士有意无意地朝这儿张望。窦蓝微微勾起嘴角,表情姿态无一不得体:“在下片叶,幸会沉戈道友。”
  江重戟深深望了她一眼,垂下眼来点头道:“幸会。副盟主急招,沉戈先行一步。”
  给窦蓝领路的总角童子自称银元,言行举止十分机灵讨喜。一路上,他很伶俐地将现在讨伐军中的大致情况给窦蓝说了一遍。
  散修联盟的组织虽然远远比不上三大派来得严谨,但也有一套规矩的条条框框,用来约束修士们的行为。其中主要包括不得无故屠杀凡民,不得肆意抢夺凡民土地财务等。银元说,平日里联盟是不对修士们做如上约束的。主要因着这次的讨伐是联盟牵头,讨伐军中若是有单个修士肆意妄为,犯了天怒,业果报应很容易便会牵连到整个讨伐军中,甚至会影响最终的结果。好在,目前为止,大小修士看在骆纷飞遮天的面子或者是遮天的实力上,都还算挺安分。
  大致将现况介绍了一遍,银元带着窦蓝停在了一个灰蓝色的帐篷前:“就是这儿了。这帐篷不是什么好的法器,但能缩至一个拳头大小,再展开也就是一眨眼的事儿,平日里带着还挺方便。微真大人说了,若是仙子喜欢,就送给仙子玩玩。”
  告退前,银元又俏皮地向窦蓝眨了眨眼:“说来挺巧,方才那年轻有为的沉戈修士就住在不远处呢。”说着,他抬手指了指大约二十步开外的一顶黑色帐篷:“沉戈前辈话不多,但脾气却是难得的不错。仙子得空可以与他多联络联络哟。”
  窦蓝很快估算了下她与那微真道人的距离,又看了看近在咫尺的黑帐篷,也挺愉悦地笑了:“是个好巧合。”
  ——————————
  夜半,月隐,树无声。
  整个军营也被夜色带来的睡意笼罩着,零星夜巡的修士也难免显得有些倦怠和疲惫。
  就在此时,在一顶深黑色帐篷之下,却有着两双相互不让的眼,那杀意灼灼得几乎能将周遭的空气都一并燃了!
  铿锵的金属碰撞之声密集得几乎连在了一块儿,却因着两道隔音结界,全然不能为外人所知。
  窦蓝,江重戟。经过百年的岁月,两人的修为和战技都得到了极大的提升,攻防的路数也与之前大不相同。然而,在百年前那成百上千场切磋中练出的默契,还是让他们以不可思议的速度习惯了眼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宿敌,一招一式你来我往之间满是环生的险象,却又势均力敌!
  直到窦蓝一个格挡,僵持半晌之后突然千斤坠下在地上翻滚半身,趁着江重戟一时收不回力道、下盘有些松动的时候双腿一个回环,一脚猛扫他的左厚膝,一脚则顺势勾起旁边的一张小木凳子,叫它以雷霆之势朝江重戟的丹田击去!
  江重戟虽然在前头失了半招,可他还是完完整整地挡下了那两记暴袭。
  然而,他挡不住第三记了。
  帐篷里弥漫着一股子若有似无的冷香。江重戟软到在地上,皱眉试着运气活血,却在丹田一阵剧痛后苦笑着放弃了。
  “窦蓝,住手。”在掌心刀寒凉的刀锋抵上他的脖子时,他哑着声音开了口,语气中却并没有惊慌失措的味道。
  窦蓝哪里理他,抬了手就把刀子往前送。
  “杀了我你也活不成。若是不信,你可以先将我手脚废了,自行去取我腰间的令箭。”
  窦蓝的手停了。她黑黝黝的眼定定地看了江重戟一会儿,皱了皱眉,反手把刀掼在他脖子边的地上,将将嵌着一块皮肉刚好到出血,才依言在他腰间摸出了一支令箭来。
  她毫不留情地抓起江重戟的手,在其手腕上捅了一指甲,将他流出来的新鲜血液抹上了箭尾。
  霎时,微真道人的声音便从其中传了出来:“卯时,带上红轮道人、竹扇仙姑和八子老儿一道来帅帐,议急行军之事。”
  呵,是啊,她怎么忘了,江小将军可从来就是智勇双全的典范。她不就曾经结结实实载在他的连环计上么,如今两人重遇,江重戟又如何可能没有后招。
  “暂且……放过我,窦蓝。”江重戟直直盯着帐篷顶端,声音沙哑,“父亲被制成了那种肮脏怪异的东西,皇帝恐怕江家反弹,胡乱编了个可笑的通敌之罪,把阖府男丁全数当场格杀,女眷则……充作军妓。我原以为把枪尖对向无辜的窦家上下,能够换得江家的半世太平。显然……我错得很。”
  “待我告慰了家人的冤魂,定当负荆,任由处置。”
  窦蓝不说话,也不动,只是抱着双臂居高临下地瞧着他。
  江重戟扯扯嘴角,那弧度有些泛苦:“那令箭绝无一丝作假。现下距离卯时只有不到一刻的时间,令箭中提及的那三名修士兴许已经在来寻我的途中。我已将这令箭制成命珠,你若现下杀了我,它即刻便会爆开,在这茫茫修士大军中,你,逃不了。”
  江重戟话音刚落,帐篷外头就传来一把苍老的声音:“沉戈小友,你可还在歇息着?今儿听说有不少大人物莅临,咱们还是去得早些好,小友你说呢?”
  窦蓝蹲下丨身去,伸出两指摁住了刀柄,却并不急着将它挪开:“那第二条理由还挺动听的。来,发个毒誓,发完了你就能高高兴兴开会去了。”
  江重戟没说二话,果真以天罚之名发了毒誓,说大仇得报之后便还命给窦蓝。
  窦蓝的脸色却是冰了一分。她双指加了点儿力,把掌心刀又往他的脖子里推了推:“别耍花招。你懂我说的是什么,小将军。”
  江重戟这回是当真无奈地看了窦蓝一眼,手心紧了紧,终究叹了口气念道:“有生之年,若有任何关于窦蓝半妖之身的只字片语从我处流出,当天打雷劈,永世不得超生。”
  窦蓝手指一勾,将掌心刀收了回来,顺带往江重戟的鼻尖一抹。
  淡淡的香气再次在这个狭小的空间内一闪而过。江重戟坐起身来,沉默地将自个儿的伤口处理了一番,最后扭头瞧了抱臂站着的窦蓝一眼,便大步掀开帐子走了出去。
  “八子前辈久等……红轮也到了?”
  “就差竹扇那老婆子喽。”
  “好你个皱皮老头儿,老婆子是说谁呢!”
  “哎哟,今儿这报应来得挺快,哈哈,仙子姑姑莫气……哈哈……”
  人声渐远。
  又静候了一刻,窦蓝在确认四下无人之后,才悄无声息地回到了自己的帐篷。
  




☆、51【十】喜闻乐见

  【十】
  第二天清晨;窦蓝被外头的一片嘈杂硬生生的闹醒了。
  几个时辰前没能成功地把小将军切了这事儿就让她的心情十分不明媚,回去以后揪了好几把灰鸡尾巴才勉强睡了。这会儿,她又被迫醒了来,听着外头那尖利的,熟悉的大嗓门儿——
  康幼心怎么又是你!谢儿你提醒啊!!!未来我一刀切了你丈夫的时候绝不会忘记顺带也将你切上一切!
  窦蓝坐在床上,面无表情内心暴躁地揉着灰鸡肚子;正准备掀了被子包头再睡上一觉,却被外头传进来的吵闹声勾了心思去。
  她侧耳听了一会儿;悠然一挑眉,两只黑洞洞的眼珠子里噌地亮起诡异的光。
  如此这般听着;似乎是康幼心哭诉江重戟对她不好,要拆伙过日子去?
  窦蓝徐徐转头,对上了两只同样闪着诡光的灰鸡眼。
  “……嘿。”
  “……呱。”
  大致也就是两息不到的时间后;衣冠楚楚、蒙着面的窦蓝便抱着灰鸡闪现在了现场。
  康幼心一人孤零零地站在那儿,香肩微颤,梨花带雨。江重戟直直站在离康幼心五步远的对边儿,绷着脸面无表情。
  不得不说,康幼心再一次给她带来了深入魂魄的震颤。
  这个姑娘变得更美了。昨儿在山林里,康幼心的脸大部分被那男修的背影挡住了,窦蓝没能仔细端详;但距离上一次在金花镇偶遇,康幼心可是美了整整一个阶层!这速度比灰鸡吃饭还要快!
  康幼心原本就有一股楚楚可怜的气质。现下,她一举一动又多了一分媚出来,具体形容不好,但她一个简单的抬手,就偏偏能叫人移不开眼来。方才她啜泣着抚了一下鬓角,那低垂的脖子叫窦蓝都多瞄了几下,周围男修的目不转睛也就不显得奇怪了。
  窦蓝听了一会儿,觉得这出戏摊开来讲还挺无趣的,一点儿都不婉转。康幼心哭哭啼啼了半天,不过就是在埋怨江重戟不理她睬她,不把她放在心尖尖上疼。其中,她穿插回忆了一下他们过去甜蜜的日子,重点陈述了一番她对他的百般迁就千般痴情万般衷心,间或提及他不肯给她买喜欢的衣服宝器、还对别家女修过分殷勤,最后丢了个总结,曰你若当真如此无情无义,我也无心再苦苦纠缠,咱们就将这些年的帐一并算了,从此拆伙过日子去罢!
  这样一番慷慨陈词下去,周围男修纷纷出言指责江重戟,也有性子爆的直言开口让康幼心跟了他去,他早就想试试看和三阴炉鼎鱼水之欢是个什么味道了,若是舒服极了,以后一定把康幼心当神女一样供着。此话一出,就有不少男修放声笑了起来,那声音真真是说不出的猥琐。
  康幼心却是一脸娇羞地撇过头去,细白的脸颊蓦地染上了一层薄薄的红,让男修们更是兴奋非常,已经有个身高十尺,光头刺青的男修挥起拳头,说江重戟若是不给康幼心一个交代,当场就叫江重戟轮回转世去!
  ——这是他这辈子说出的最后一句话了。
  场面一下子变得死寂。
  江重戟缓缓抽回长枪,抬眼四下一扫。登时,就有好些个起哄得特别有劲儿的男修白了脸,也不顾面子了,踉踉跄跄就往后退去。
  那光头男修砰的一声,死不瞑目地倒在地上。江重戟的长枪头上还沾着那男修浓稠的心头血,它嘀嗒一声在沙地里砸出了一个小坑,也带着森森冷意砸进了围观众的心里。
  正当此时,康幼心却是捧着心口,发出了一声感天动地的啜泣,啜得窦蓝指尖一颤忍不住把乌鸦爪子露了出来,换来灰鸡十分不满的一声呱。
  “你……你有什么不乐意的,直冲着我来便是,何苦,何苦害了这位大哥!”康幼心清泪两行,踉跄着上前了一步,“他,他不过就是调笑了一句罢了,你如何就出手要了人家性命!”
  她哽咽了一声,扭了一会儿袖子,竟然对着江重戟盈盈拜下了:“以往,还有我陪着你,一同分担着因果业报。现下,现下,你既决定孤身前行,又何苦为了口舌之争造下杀业!你对我无情也就罢了,你竟是叫我连走,也走得牵肠挂肚,不能安心么!”
  窦蓝目瞪口呆。方,方才康幼心的主题不还是“你爱不爱我爱不爱我快给我一个说法一个解脱”么,怎么转眼之间,江重戟抛弃妻子的名声就坐实了,两人拆伙过日子也赫然变成一个定局了!
  周遭修士们的情绪被康幼心煽上了一个高峰。围观的修士们纷纷迫近,那光头修士的熟识开始嚷嚷着要江重戟拿命来偿,对康幼心有打算的修士们看她一副痴心不改的样子,也对江重戟起了杀意。
  窦蓝冷眼瞧着,微微皱了眉。江重戟可是只有一条命呢,现在这情状若是再发展下去,她恐怕不得不出手,好抢在所有人面前把江重戟杀了——这让她回忆起与狐狸蘑菇们抢鸡腿的场景,顿时兴奋了起来。
  正在好一些修士们开始推推搡搡、窦蓝低声嘱咐灰鸡在自己肩上趴好的时候——
  “这究竟是是在闹腾什么?”
  听到这声音,窦蓝垂下眼,趁着人群混乱,不着痕迹地收起尖利的指甲,并往后侧了一步。情绪激昂的修士们很快就涌到她身前堆起了一堵人墙,将她的存在感一下子弱化了。
  散修联盟的副盟主微真道人朝这儿大步走着,周遭的修士不约而同给他让出了一条道来。
  “一大早的,怎么回事,嗯?”微真道人又问了一遍,皱着眉将现场扫了一遍。他的眼神儿在康幼心身上转了好几圈儿,眼中有明显的蠢动。一些机灵的修士见此,暗道这美人炉鼎与自己恐怕是了无缘分了,便也识趣地后退了几步。
  人群中有一个长相精明的修士走了出来,带着微微讨好的神色,将方才发生的事儿绘声绘色地说了一遍——可贵的,倒是真没多少偏袒康幼心。
  微真道人听罢,口气严厉地朝江重戟喝道:“放肆!仗着年轻力盛,一言不合就能出手取人性命!今日,你能做出如此违逆天道的大事;明日,恐怕你就能直接修魔了!我散修联盟征不起你这样的修士!”
  修士们听微真道人这严苛的口风,眼里不由得露出一丝幸灾乐祸来。更有与微真道人原本相熟的几名修士,操着忧心天下兴亡的口气,建议微真道人不可姑息,以免放虎归山,日后酿成大患。
  哪知,微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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