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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骨焚箱-第8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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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没停,但中途开了门,曹解放瞬间扑进了车子。
然后,车子就一路下去了,江炼确信自己听到了曹严华声嘶力竭的嚷嚷:“火东……西宁……喝酒啊!”
也听到了炎红砂的怒喝声:“我早说了,这是只渣鸡。”
再然后,公路就安静下来了。
车子,车声,尘土,尾气,都没了,只剩一条安静的路,从这头的山间蜿蜒而来,又向着那头的山间迤逦而去。
这安静也蔓延进了营地,那么多毡房,先前不够住,现在空空落落,门上窗上,都书着落寞。
江炼看到,江鹊桥还站在原地,呆呆看车子驶离的方向,然后小脑袋垂下来。
他走上前,蹲下身子,把江鹊桥抱进怀里。
江鹊桥乖巧极了,不乱动,直往他怀里缩,像一切伤心的人,求一个温暖的怀抱。
手机响了,江炼腾出一只手来,点开了看,是孟千姿发了条微信语音过来,问他:“刚那两只鸡,怎么啦?鹊桥是对那个什么革命有兴趣吗?”
她老记不住那只山鸡的名字,好像不是革命就是解放,总之很热血。
江炼笑,回了句:“咱们这姑娘,就是见的世面太少啦,没见过花丛,叫一朵随随便便的花给填了眼。”
说完了,又伸手去抚江鹊桥柔软的背心,安慰它:“没事,咱们将来,会遇到更好的。”
++++
这一晚,韦彪、况美盈、江炼、神棍,还是同住。
其实,营地的毡房空了十之八九,江炼的本意,是想挪出去住的,但况美盈嚷嚷说,营地忽然没人,她觉得害怕,神棍也说,挪来挪去太麻烦,就这样将就着好了。
美盈害怕,是正常的,营地突然安静成这样,江炼晚上出去方便,都有些心头发憷,但神棍,可不像是个嫌麻烦的人。
要不搬,都不搬,反正,他要跟神棍睡一屋。
临睡前,江炼跟孟千姿聊了几句,但是信号不好,几分钟才能传一条字信息过去,到后来,不知道是不是外头山风太大,把本就纤弱的信号给刮没了——那个代表“传输”的菊花转啊转的,像是能转到天长地久。
江炼咬牙,狠狠扯过睡袋蒙头,睡了。
……
半夜时,他被一阵极轻微的窸窣声吵醒了。
也不能说是吵醒,他本就睡得不沉,一直绷着神经,像是等着某些事的发生,也终于等到了。
他屏住呼吸,尽量动作很轻地、慢慢压下睡袋的一角,向外看去。
屋子里没开灯,但朦朦胧胧,借着夜光,能看清大致的轮廓,这屋里除了他就三个人,他对每一个人的轮廓都太熟悉了。
这是神棍,他蹑手蹑脚下了床,直如做贼,连呼吸声都屏得很轻,先悄无声息打开了门,拿什么东西——大概是鞋子——夹在了门缝中以防门会忽然关上,然后去抱箱子。
江炼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静静看着他悄悄把箱子抱了出去,又极轻地带上门。
门一关阖,江炼立马从床上弹了起来,他事先多少有点准备,除了外套外裤,衣服都穿得很囫囵,穿衣穿鞋,不费什么时间,很快就跟了出去。
刚一出门,一股子劲烈夜风扑面而来,江炼拿手遮眼,大部队走了,营地就不设夜灯了,这茫茫夜色,一时间,还真难锁定人往哪去了。
好在,他很快就有了指引:他看到了移动着的,极轻微黯淡的七彩晕光。
那是凤凰翎,凤凰翎的显光,一直是很让人头疼的事,很难完美遮掩,人身上带了凤凰翎,直如头顶上自动竖了根灯塔,谁都能知道你的去向。
很显然,神棍出了屋之后,又去到别处,拿了事先放在那的、别的物件。
那晕光是向着停车场去的。
远远望去,停车场里,只剩了三两辆车,给留守人员作最后撤退时用的。
不对啊,神棍好像不会开车啊。
江炼愈发纳闷,悄悄跟了过去,其实一路都没人,神棍又是个没功夫的,压根不会察觉,但江炼还是不时伏身掩藏,近前时,他看到,有辆越野车开了车灯,车后箱也打开了,一个山户正等在那儿,见到神棍,他忙迎上来,接过神棍手里的大箱小包,往车后箱里放。
神棍径自往前走,进了副驾坐下。
那山户放好东西,又拿手推了推以试稳固,这才关上后车厢,刚准备绕过车身前头走,口鼻忽然被人捂住,身子也瞬间被拉拽至低处,与此同时,耳边响起一个极低的男人声音:“是要出发?”
那山户拼命扭头挣扎,手试图探向腰间,不过下一瞬,他就安静了:借着尾灯的光,他看清楚,这人是江炼。
白天的时候,有个消息已经流传开了:这位炼小爷,未来很可能是孟小姐的“那一位”,大家要认清形势,别贸贸然得罪了,到时候他向孟小姐吹吹枕边风,可了不得。
从他的眼神里,江炼意识到自己这么剑拔弩张没什么必要,于是松开了手。
那山户赶紧点头:“出发。”
这儿不好说话,江炼指了指不远处的毡房后:“去跟他说,你要方便一下,然后去那找我。”
……
几分钟后,江炼大踏步走向那辆车子,那山户的身材跟他差不多,互换的衣服很合身,风大,他紧了紧雪帽,又拢了拢围巾。
坐进驾驶座时,他很快地瞥了神棍一眼。
神棍压根没注意他,只是有点发怔。
江炼伸手揿灭车内灯,压着嗓子说了句:“走了。”
神棍这才反应过来,忙点头:“走,就去那个叫‘才旦’的沟口。”
才旦,是之前进山时的那条狭沟,车子只能开到那儿,那之后的路,得靠脚走,一直走的话,两天多的时间,就会到达九曲回肠。
江炼发动了车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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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的昆仑山间公路,比白天时更安静,静得会让人产生时空的错乱感,这儿的现代痕迹本就不多,人在车里,路在车下,往外看,都是荒芜、远古、数万年如一日的恒久不变。
车轮碾过一米又一米的路面。
神棍还在发怔,某个发怔的间隙,他忽然想起了什么,问江炼:“那个,你有没有闻到什么怪味儿?比如腥臭腥臭的?”
江炼依然压着嗓子作答:“没有。”
他拿眼角余光去看,神棍似乎松了口气,有一只手,下意识地搁护在了肚子上。
……
又一次拐过一条弯道之后,车子忽然靠边,缓缓停下。
车子一停,就连车声都没有了,巨大的安静有了质感、重量,甚至恶意,沉甸甸四面包抄过来,神棍觉得紧张,下意识就抬了头,转向江炼:“怎么啦?你是又要去……上厕所……”
他话没能说完。
有乌洞洞而又冰凉的枪口,直直顶在了他的脑门上。
第157章 【28】
神棍吓得懵住。
过了会,他听到熟悉的笑声; 再然后; 车内灯就亮了; 驾驶座上的那人扯下脖子上的围巾,露出一张熟悉的脸。
神棍瞪大眼睛:“小炼炼?”
江炼收回枪:“枪抵到脑门上,你都没辙,看来你还是那个你,没有变成别的什么。”
他向车后示意了一下:“我其实隐约感觉; 你是想焚箱的,但是我一直觉得; 你没有强烈的动机; 现在看来; 是不是这动机已经有了?”
神棍没吭声,只叹了口气; 默默倚上座椅靠背——这路太静了; 连辆过路的车都没有,他想假装被别的事分了心都做不到。
江炼继续往下说:“你明知道美盈没了箱子; 命都保不住。大半夜的,字条都没留一个,偷偷卷了箱子走,现在被我抓了个正着; 是不是该有个合理的解释?”
神棍还是不说话。
江炼笑笑; 也往椅背上一靠:“不说啊,那咱就耗着; 反正我年轻,体力好,看谁耗得过谁。”
神棍耷拉着脑袋,又是一声绵长叹息,江炼试图翘个二郎腿,以展示自己的稳操胜券,惜乎驾驶座可供他施展的地方太小,只得作罢。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神棍终于开了口:“小炼炼,你有没有闻到什么……怪味儿?”
江炼用力嗅吸了两下,没有,倒是又闻到了隐约的香水味。
神棍将外套的拉链一拉到底,又往上卷毛衫,卷完了毛衫卷秋衣,秋衣下头,居然还有厚厚一层绷布,像是受了伤,拿绷布包扎——但普通包扎,绝不会这么叠垒到这么厚。
事实证明,那确实不是包扎,只是神棍拿绷布做了个厚厚的贴垫、垫在肚子上而已。
他看了江炼一眼,心一横,把布垫拿了下来。
那一瞬间,江炼还以为自己是看错了,他倒吸一口凉气,迅速移开目光,然后,就是止不住的心惊肉跳。
那还是肚子吗?他觉得,自己看到了一片腐烂的血肉沼泽,即便瞬间就扭了头,那情景还是挥之不去,仿佛长在了他的视网膜上。
神棍默默地、又把布垫盖上了:“我自己凑近闻,总觉得能闻到腥臭味,看来还好,捂了这么多层衣服,没白捂。”
江炼的声音都有些发颤:“多久了?”
“就前天晚上,当时,我的血开不了箱,小萝卜他们又要到了,我愁得要命,不过还是听了你的建议,去澡堂洗澡。”
“洗澡的时候,看到了胸腹上的那条疤,这疤的颜色,当然是比别处重的。也不知道为什么,看着看着就觉得,这疤像个血条、血包,再然后,忽然冒出个念头:我这儿的血,会不会跟我别处的血不一样呢?”
“我就偷偷回了趟房,把那个箱子给抱了出来,想试试看。”
江炼有点印象了,他记得况美盈那时还出声询问来着,神棍答说,是洗澡忘了东西了、回来拿。
“我在那条疤上只戳破了一个小口,但是血不断地涌出来,然后,我就把箱子给打开了。”
居然打开了,江炼亲临现场一般紧张:“里头真有东西?”
他记得,困在山肠中时,神棍曾说过这箱子里有东西,让他不舒服,还怪危险的。
神棍点头:“里头有一封信,给我的。”
“信呢?”
江炼这话一出口,就知道自己理解错了:那个时代,怎么会有信呢,即便有,今人也读不懂那些“文字”吧,这所谓的信,一定不是他设想中的书信。
果然。
“也不是信,确切地说,像某种讯息,开箱之后,我接收到了,而且理解了——你要信的实体,我拿不出来。”
行吧,这可能是神族人的隐秘手法、基于某种生物感应的讯息传递,江炼也不想深究,他有更关心的:“那个讯息,说了什么?”
问完这话,他的心已经狂跳起来:车里的空气太滞闷了,他把车窗揿下一条缝,外头冷冽的风从那条细缝间狂涌而入,车窗玻璃被撼得发出嗡嗡震响。
“说了事情的真相。”
江炼周身泛起细小的战栗,也不知是冻得,还是让这句话给激得:“那你现在,知道你是谁了?”
神棍点了点头,顿了顿又补充了句:“大概知道吧。”
“你是谁?彭祖,还是况祖?”
神棍摇头:“其实都不是,我就是神棍,那个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人,确实也和我有渊源,他比彭祖还要早,一切可以说,都是从他那衍生出来的,就叫他……彭一好了。”
++++
神棍定了定神,先拧了瓶矿泉水喝了几口润喉,这才慢慢开讲。
这一路以来,大家的猜测差不多都是对的:绝地天通,神人跨代,蚩尤和黄帝方意见不合,一场轰轰烈烈的大战之后,蚩尤被黄帝枭首,而蚩尤的追随者们,则撤进了当时被视为恶疠瘴气之地的南方。
然而,败局虽定,心犹未死,大家的自体繁殖能力都是走向消亡的,但麒麟晶是药,只不过,这药亡在了它们前头——如果能想办法,复制麒麟晶呢?哪怕效用只有正品的一半、甚至十分之一?
它们启用了一颗长期潜伏在黄帝方的棋子,密切关注着来自黄帝方面的一举一动,很快,就知道了即将“龙骨焚箱”的消息。
神棍长叹了一口气:“黄帝方知道,代代繁衍之后,自己将变得和人一样,再杰出也会有窝囊的后代,以往的高高在上将不复存在,每个人都是蚂蚁,一生忙忙碌碌、拼杀、营造,你雄起或是他蛰伏,都像海浪一样,没有定势,全凭造化。”
“在这种情况下,保留宝器成了一件危险的事,首先是,当社会发展水平还只停留在用刀枪木棍,某个人却拥有枪支火炮,后果可想而知,万一他用这个为自己谋私利、践踏他人,这个世界,会变成什么样子呢;其次,神族人的灭绝是有先后的,你只是找个地方收藏,万一后死者反悔呢?又或者哪一天被找到呢?找到的话,就意味着权力、异能、凌驾于他人之上,谁都想自己找到,谁都不想别人找到。”
“患不均”是老课题了,怎么安排都不会让人满意,除非都没有,就像二桃杀三士,没了桃,谁都不会争——想要绝对的公平,绝对的保险,只有让这批宝器消失。
蚩尤方知道届时会有大型的点算和装箱,筹划再三,有了偷箱的计划。
“宝器的点算和装箱,对外是保密的,但内部执行来说,并不十分严苛,调换物品或者借调人手的事时有发生,这使得那个棋子很成功地将自己想要的物件都集中在了一口箱子里,并且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怀疑。而直到那口箱子丢失,黄帝方才反应过来:自己内部,出了大鬼。”
有鬼,就要除,但一番调查下来,种种迹象,都指向了一个叫彭一的人,这个彭一,也恰好负责那口被偷走的箱子。
江炼心思转得极快:“栽赃?”
神棍嗯了一声:“那个棋子心思非常缜密,他早知道箱子一丢,必然有人追查,所以事先就布置好了替罪羊,布置得非常完美,这彭一,基本上是辩无可辩、叫天天不应的那种。”
“彭一自然是不甘心屈死的,他赌咒发誓,求黄帝给他机会,只要给他机会,他一定会找回箱子,也亲手揪出陷害自己的人。”
江炼脱口问了句:“黄帝答应了?”
真可惜千姿不在这儿,她那么喜欢听故事。
江炼瞅了眼手机,很想给她直播或者帮她揿个通话免提,可惜了,信号教做人:移动联通电信没有彻底征服广袤无人区之前,类似的遗憾还将重复上演。
神棍回答:“黄帝确实有远见,而且说起来,这彭一算神族人中的后辈,也就是我们聊过的,他会是最后灭绝的那批神族人。”
“彭一绝处逢生,感激涕零,恨不得肝脑涂地以报。一番筹划之后,他们做了四件事。一,继续推进焚箱这件事;二,派人追查丢失的箱子,表面追查的态度;三,对外放话说,留下了一部分龙骨和凤凰翎,以备来日焚箱;四,在公开场合,以‘奸细’、‘反叛’之名,对彭一处了开膛剖肚之刑。”
“我先前一直奇怪,人家鲧又不是什么大奸大恶,治水也是勤勤恳恳,又不是偷奸耍滑,只不过没治成而已,至于要被杀了吗?现在知道了,天帝杀鲧,鲧复生禹,这种杀伐,只是消耗了他一次自体繁殖的机会,但开膛剖肚之刑这种就不一样了,这是罪大恶极、彻底杀绝,别想再复生了。”
江炼沉吟了一下:“这应该是假杀吧?”
“当然是假杀,但为了戏做得逼真,下的是真手,那道抻长的‘s’形,就是当年开膛剖肚的刀口。这幕戏,是做给那颗棋子看的,赌的就是让他自以为计谋得逞、掉以轻心,毫无顾虑地再去偷龙骨和凤凰翎。”
江炼头皮犹如过电,一阵阵发麻:“而你们事先布下了埋伏,他再去偷的时候,就会暴露?”
一连串的事情,一下子就有了解释,江炼的喘息开始发沉:“所以你曾经做过的几个梦,确实都是彭一的视角,彭一点算箱子,看到自己放置山胆,发现箱子被偷走、于是追跑,看到凤影、堕龙和神族人吟唱哀歌,也感受到是自己被开膛剖肚。还有,引那颗棋子偷了凤凰翎之后,偷偷跟着他去了他和同伙接头的山洞,听到了这两人窃窃私语?”
没错,神棍默认。
中间居然有这么多曲折,难怪自己一直以来,都很难界定“神棍”在其中的立场和他所扮演的角色,还一度觉得他是个叛徒……
不对,江炼忽然想起之前在山地扎营时,晚上出去方便、误打误撞看见的山蜃楼:那个和牛首人接头的,想必就是那个棋子了,那牛首人拿异生的胳膊套住棋子的脖子,原来只是把他拉入暗处防人看到,而不是什么绑架。
但是……
“你怎么会跟那个棋子,顶了张一模一样的脸呢?你祖上姓彭,彭一是你的远祖,你该长得像彭一啊。”
神棍抬手往下压了压:“小炼炼,有点耐心,还没讲完呢。”
行,这一节先搁到一边,江炼急于知道后续:“那后来呢,发现那个棋子在山洞密谋之后,你们就把这两人给抓了个现形?”
神棍摇了摇头。
也对,应该没抓,要是抓了,凤凰翎就会被追回、而不是失落在外了,江炼一时间想不明白:“为什么不抓啊?”
神棍回答:“还是那句话,做事要有全局眼光,那人只是颗棋子,对方到底在布一个什么样的局,他不可能知道,而单凭丢失的物件,黄帝方也没法猜得透彻——斩杀一颗棋子,是找不回箱子的。但是,如果能把这颗棋子变成我们的人,再反插回去,意义和作用就大不相同了。”
江炼长长吁了口气:“很难吧?而且,你们能相信他吗?”
有些事,有一就有二,今日他可以背叛蚩尤,来日可以再背叛你,从某种角度来说,人有一次背叛,就永不值得信任了。
神棍也感叹:“那当然了,所以,最终反插回去的那个人,并不是那颗棋子。”
江炼心中一动:“彭一?”
也只能是他了,这件事如此隐秘,知情者一定不多,而且所谓的“士为知己者死”,彭一行将屈死,得黄帝开了一条生路,不指派他,他估计都会主动请缨,更何况,他自己也曾发誓要“找回箱子”。
“彭一是……易容了?”
想想也太凶险了,卧底这事,可不是好玩的,而且万一遇到熟人露出破绽……
神棍白了他一眼,聊了这么久,从前的神棍终于又回来些了,老实说,江炼还真不习惯神棍在那一脸愁苦长吁短叹的。
“小炼炼,你也太看不起神族人了,人家那科技发展水平,我们现在还赶不上呢,易容……如果只是易容,我作为彭氏后人,能长得跟那个奸细棋子一样吗?”
确实,江炼再猜:“生物工程?基因改造了?”
神棍提醒他:“差不多吧,你记不记得我曾经提到过,箱子里装的物件,有女娲的抟土人偶?”
想起来了,神棍还曾猜测说,抟土人偶,也许是神族人的“机器人”。
人死后化为飞灰尘土,飞灰尘土又抟而为人,人和土之间,确实存在着微妙的勾连——植物自土内生长勃发,大地厚积着人类至今都难以理解的力量,但也许,神族人已经领悟到了。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用今天的话来说,那个棋子的一切认知都被‘下载’进了抟土人偶,而彭一,也同样被抟土改造成了那个棋子的模样,因为两者有相同的‘材质’,可以对接,所以他‘读取’了那个棋子的认知。”
还好,解释得不算拗口,江炼有八*九分的明白:这样,彭一去反卧底的时候,就不至于因为不认识这人的发小、初恋等等而暴露了。
他追问:“那然后呢?”
然后,彭一就转场了,顶着张陌生的脸,在蚩尤一方粉墨登场。
第158章 【29】
奸细都已经被开膛剖肚“处理”了,凤凰翎居然还会接着丢; 显然鬼还没除尽; 再待下去有暴露的危险; 彭一就以这个理由,向接线人提出了撤回的请求。
龙骨还没找着,但其它的东西都已经到手,龙骨的优先级也就不那么紧要了:龙骨得配合凤凰翎才能使用,没了凤凰翎; 龙骨也是孤掌难鸣。
彭一顺利完成了转场,然而后续的事情; 并不像他想象的那么顺利。
首先是; 他回到蚩尤方的时候; 况祖早已变节。
开箱有两道程序,况家人的血和封箱人的血; 封箱人就是他自己; 他仔细回想了一下,想窃取他彭一的血; 也不是什么难事——至少被处刑的时候,他那血,流得到处都是。
箱子打开之后,里头的东西四散; 而东西去了哪; 他无从得知。
第二是,他是功臣; 级别虽然不一般,比况祖之流,高了不知道多少倍,也能打听到些颇有价值的消息,但毕竟是前线棋子,高到中流已经是顶天了,不可能知道核心部署。
也就是说,这卧底生涯,必然旷日持久。
彭一踏实待了下来,很快,他留意到,蚩尤方在同时进行着两大秘密工程,一处在湘西,一处在广西,两处人员没有重叠,也就是说,你参加了这一处,就别想参与那一处。
彭一被派去了广西,在那儿,他是不大不小一个头目,也正是在那儿,他知道了龙骨灰烬被抛洒,残片入了山岩,那山,由此被人叫做了镇龙山。
而在大地理上和镇龙山遥相对峙的那山脉,被选中密藏凤凰翎。
彭一不动声色地观察凤凰眼的结构,知道如果最后青铜浇了顶,让这凤凰眼成为铁板一块,那从地面之上,是绝难进入的了,一个好的卧底,应该懂得给无懈可击的工程埋雷。
他建议为了稳妥,在这凤凰眼的地宫内,还要设置疑阵,这样,万一敌人真的误入,会大意地以为那一根就是全部,得意之下,不再查找,这样,就可以舍小保大。
这个意见被采纳了,不过,即便是只有一根凤凰翎,也会有七彩晕光,为了掩饰,需要九铃盛家设置三重棺,用死人枯骨镇压,这事,由彭一负责督办,他做手脚很方便——棺材底本该是在青铜盖之上的,在他的安排下,棺材底深了几寸,那一处的青铜浇汁没有合拢,而是围着棺材底焊死。
至此,他埋下了第一个雷,这个凤凰眼,是有漏洞的。
可惜的是,湘西那一处的安排,于他来说,始终是个迷,他一直找不到人打听。
凤凰眼之后,他收到通知,马上调去又一个秘密的新工程地。
昆仑。
这调动太突然了,跨度也太大,彭一临走前,只来得及和自己的接头人见了一面,告知对方凤凰翎的藏处。
知道了藏处,也不好去挖,一来打草惊蛇,二来反正其它物件也没下落,挖出来也是找地方收藏,还不如就在凤凰眼藏着,需要时,再取用不迟。
当时的昆仑,是黄帝方的属地,去昆仑参与工程,是件极其隐秘的事儿,没到达之前,哪怕是参与者本人,也不知道具体目的地,所以,彭一的计划是,先沿路记下路线,到达之后,再想办法对外联系。
然而,这计划没能行得通。
原因是,他们根本不是在地面上走的,走的多是山窟暗河,曲曲绕绕,路绝处,有山鬼负责剖山通路,然后,到达一处地下巨窟,再由这巨窟在地下漂移、经历了也不知几日夜,到达终点站。
这地下巨窟,就是漂移地窟,而终点站,就是九曲山肠的地下深渊。
++++
说到这儿,有夜卡车过路,拖的大概是重油气,轰隆轰隆,震得路面隐隐作响,神棍就此停住,歇了口气,又喝了几口水。
江炼趁机关心了一下他的伤:“你那……肚子,就戳了个小破口,就烂成这样?”
神棍点了点头。
“什么时候开始烂的?”
“从打开箱子开始。”
卧槽,江炼倒吸一口凉气:也就是说,神棍接待罗韧一行人的时候,伤口正在不断溃烂——自己之前还和孟千姿扯说神棍没心机、好骗,看来是走眼了,这老实人要是装起来,真没别人什么事了。
再一想,身体在溃烂,神棍当时,估计也挺煎熬的。
“那伤口……会疼吗?”
“现在还好,不怎么疼,要是疼得死去活来的,早被你们发现了……说到哪了?”
江炼想了想:“说到,到达终点站了。”
神棍那被夜卡车过路震断了的无数思绪又丝接丝、股捻股,陆续接合上了。
“当时那个山头,没有九曲回肠、没有冰血管,甚至没有你看到的那个无底洞——无底洞是后来打通的,相当于它们从山底逐渐往上、给那座山做了个拆筋换骨的大手术。而且,那座山头很特殊,山上头,还有黄帝方的人镇守。”
江炼没听明白。
神棍嫌弃似地看了他一眼,又换了个更直白的比喻:“这么说吧,等于你把地下工程,挖到了敌人的大楼底下。”
江炼一下子反应过来。
靠,这也太刺激了:山的中上部分是黄帝方的办事处,蚩尤方在地底展开工程,还一路悄悄上拓——这远古时代的地道战,真是玩得溜溜的。
不过……
他有点纳闷:“这山头是什么地方啊?黄帝方居然还特意派人镇守?”
神棍唏嘘:“你以为那是什么地方?那是昆仑天梯,是焚箱处,之前的大量箱子,都是运进这山腹中烧掉的,龙骨焚箱,不是在哪儿都能操作的,必须在这儿。彭一找回箱子、集齐物件之后,也必须回到这儿才能焚毁。”
江炼纳闷:“是焚箱处,我可以理解,那片石台不小,想在那焚烧东西是可行的,但昆仑天梯,到底指的是什么啊?”
神棍指了指自己的脑子:“不知道,我接收到的讯息,没告诉我天梯是什么。”
好吧,江炼也不多打岔:“你继续。”
神棍想了好一会儿才接上话茬:“但是,这儿之所以有人镇守,并不仅仅因为它是焚箱地,还因为……”
他压低声音,像是防被别人听了去似的:“剩下的龙骨,就藏在这儿。”
++++
从某个角度来说,龙骨藏在这儿,是合理的:焚箱处好比锅灶,龙骨就好比柴火,柴火离锅灶近,才方便取用。
昆仑工程从这座山头底下开始,一箭双雕:一来,趁机找寻龙骨;二来,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黄帝方怎么也不可能想到,它们把最秘密的巢穴设在了这儿——当时,黄帝方的主力已经撤回了黄河流域,这儿充其量是个边远哨防,镇守的人数并不多,很好解决,届时,皮上是你的哨防,皮下都是我的人。
黄帝方如果派人过来查看,为免秘密泄露,有一个解决一个,不过,应该不会有更多的人被派过来了:神族人都在往普通人转变、过普通日子了,这个哨防,势必会渐渐湮没,成为尘封住的秘密。
这些,都是到达之后,彭一才陆续知道的,这山腹如一个巨大的囚笼,所有人都不能与外界联系,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抢先一步找到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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