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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骨焚箱-第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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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陶恬摇头:“我也不知道,我是听说队医在帮她瞧腿,但昨儿见到她,她不是……身手挺利索的吗?”
  江炼这才想起陶恬是跟自己同车过来的,又是下头的人,这种事,问她没用。
  他低头去咬红薯。
  陶恬看了他一眼,迟疑了会,问了句:“你和我们孟小姐……很熟吗?”
  这问题,路上她曾偷偷问过况美盈。
  况美盈是个心大如网眼的,一心记挂韦彪的情况,只嫌车子开得太慢撵不上,回她:“不熟啊,从没听江炼说过和她熟啊。”
  这话没能给陶恬什么安慰:她记得很清楚,那个时候,江炼是叫了声“千姿”的。
  你和我们孟小姐……很熟吗?
  这个问题,可怎么答啊?
  江炼一时怔愣,拈着红薯发起呆来。
  他和孟千姿,好像就那么水到渠成的……在一起了,没征求谁的同意,也没向谁宣布,连神棍这样的,都还不知道呢。
  山户内部,孟千姿是明星一样的存在吧,一有个风吹草动就会被人议论,她没“官宣”之前,他还是别瞎嚷嚷的好吧?
  但总不能答不熟,这种昧良心的话,他可说不出来。
  他嗯了一声,说:“挺熟的。”
  说这话的时候,自己都没留意到,他的唇角,已经不自觉翘弯起来。
  陶恬看了他一会儿,心里头有点空,又有点怪羡慕的,她垂下眼,抠了抠车座上的皮套,又偏转头,看边上车窗开的那道缝——西北的风沙可真大,那道缝里,积满了细细的灰。
  她喃喃说了句:“挺好的。”
  江炼没听清楚:“什么挺好的?”
  陶恬吓了一跳,旋即就笑了,她指江炼手中的红薯:“我是说,那个红薯,挺好吃的。”


第122章 【16】
  江炼被安排跟况美盈、神棍、韦彪他们共住一个活动板房,和一般山户比; 算是中高级待遇了。
  进房时; 先看到躺在床上、面色苍白的韦彪; 江炼想起孟千姿说的,司机把车开走时,居然是韦彪大吼着要下车,不觉心头一暖,正想说点肉麻自己感动别人的话; 韦彪阴阳怪气来了句:“呦,咱们炼小爷还活着呢; 真能折腾。”
  江炼一腔暖意化归无踪; 回他:“没你能折腾; 听说人家山缝本来是裂开的,因为有你; 又合为一体了。”
  况美盈瞪他:“韦彪都伤成这样了; 你还挤兑他!”
  这心偏的,江炼气得牙痒痒; 想强调一句自己也受伤了,又觉得势必也是自讨没趣,于是去找神棍说话。
  神棍也没空理他,他正对着个平板电脑抬颌侧首、挤眉弄眼; 江炼这才看清他在配眼镜:也不知道那是什么APP; 各色镜架待选,打开照相镜头; 随便点击,就能看到镜架上脸的效果。
  估计又是山鬼给他提供的配镜服务,江炼觉得,神棍这三重莲瓣当的,还真是划算。
  ++++
  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尽管况美盈已经发病、箱子毫无头绪,事态也不容乐观,但肩膀上一个血窟窿是实实在在的,三两天内长不好。
  江炼耐着性子,安稳养伤。
  每天早上,他都能看到山鬼小队进山,八人队只找到四个,另外四个下落不明,这种事可不是闹着玩的——他们一般都在外一整天,日暮归来,有时是冼琼花带队,有时是景茹司带队。
  景茹司跟仇碧影年纪差不多,中等身材,长相亲和且周正,一张脸总是笑嘻嘻的,颇似女弥勒,第一次见到江炼时,她就主动过来跟他说了不少话,基本都是好话,夸完样貌夸胆色,夸完胆色夸人品,江炼受宠若惊,直到景茹司走远,还沉浸在被认可的沾沾自喜中。
  然后突然想起,陶恬说过,这位四姑婆有个绰号叫“笑面虎”,一般都是当面夸背后损,再回思那番溢美之词,登时就觉得不是那个味儿。
  第三天,江炼见到了孟千姿。
  其实在这之前,他就从队医那知道了孟千姿动了个手术,因为腿肉挫动得太厉害,最终缝了针,队医的说法是:究竟能不能恢复如常,要看疗养的情况,但伤疤么,必然是会留下的,而且不会美观。
  这话让江炼情绪一度低落,他觉得孟千姿本质上是个爱美的姑娘,那么漂亮修长的腿上留下难看的疤,即便嘴上不说,心里也势必难受。
  孟千姿跟两位姑婆共用毡房,江炼硬着头皮去探望了两回,时机不巧,她都在睡觉,倒是遇到了冼琼花,冼琼花让他有点耐心,解释说孟千姿一来手术之后精神不济,二来动用“山风引”,本就是伤元气的事,睡个三五天是正常事。
  江炼窘迫非常,不住称是,第三天就管住了腿,免得在长辈眼里像个没耐性的愣头青,没想到的是,辛辞推孟千姿出来换气,居然就把她推到了门口。
  当时是傍晚,供电有点不稳,屋里拉的灯泡一闪一闪的,江炼正吃饭,忽然觉得门口一暗,于是下意识抬头,看到孟千姿笑盈盈坐在轮椅上,被辛辞给推了进来。
  她没化妆,没了那些鲜妍的色彩压身,整个人有点雅淡,又轻又薄,穿得很厚实,还围了条毯子,反把人映衬得消瘦,很不真实。
  江炼端着碗看她,一时也忘记了去打招呼,反而是况美盈慌里慌张迎上去道谢,架着加急送到、时尚新眼镜的神棍也忙不迭嘘寒问暖,连韦彪都半抬了头,努力跟孟千姿说谢谢。
  这一趟,这一屋子人,确实都承她的情,你一言我一语的,江炼反被冷落在外,无从插话。
  后来即便说上话了,也是客气的寒暄,他总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跟她深情款款。
  不过,还是找到机会,暗通了款曲。
  她离开的时候,轮椅的轴沿被门框别了一下,辛辞没留意,还在使力,江炼说他:“等会,要挪一下。”
  边说边过去,蹲下身子,一只手握住轮椅底边的钢管,把椅身往边上移了移,起身的时候,忽然看到,孟千姿的一只手,从盖毯的边缘滑出来。
  他不动声色,借着身子和盖毯的双重遮盖,伸手裹包住她的,拇指指腹在她的腕根处轻轻摩挲了一下,对辛辞说:“轴沿被卡了,不能硬推。”
  孟千姿没看他,指节颤颤弯起,蜷在他手掌温暖的大小鱼际之间。
  辛辞让他放心:“没事,我不会硬推的,那样会颠着千姿。”
  江炼便倚着门框,看辛辞将轮椅推远,垂着的手微微攥起,似乎那滑腻触感和温度还留在掌心,舍不得放跑。
  回屋时,还遭况美盈一顿数落:“你看看你,那么不热情,孟小姐救了我们的命呢,人家进来的时候,你还坐那,碗都舍不得撂下,饭就那么好吃啊?”
  江炼斜了她一眼,慢吞吞回了句:“没错,就是那么好吃,她耽误我吃饭了。”
  ++++
  又过了两天,同样是吃饭的时候,陶恬拿着两部平板电脑找了过来。
  况美盈这两天心思都扑在韦彪身上,没空想别的,看到陶恬,才记起这个新结识的朋友,忍不住说她:“怎么好几天都不见你?也不说过来看看。”
  又指江炼:“人家江炼还救过你呢,恩人你也不过来瞧?”
  陶恬面上一窘,嗫嚅着说了句:“这两天,有点……忙。”
  她把平板分别交给神棍和江炼,说是这次三江源事件的调查资料都在里头,请他们帮忙看看,有需要补充的也提出来。
  江炼还想问她这几天山鬼小队搜山,有没有什么进展,哪知她像避讳什么似的,急匆匆就走了,惹得况美盈一阵嘀咕:“这个陶恬,路上跟我们挺好的,怎么到了这儿,关系还疏远了呢。”
  江炼没顾得上搭话,先点开界面。
  这调查资料做得还挺详细,滑页互动式的,很多标注的地方可以点击看图文详情,扉页是张注明了经纬位置的路线图,清楚标示出了车祸、垒石埋尸、山洞、山裂缝以及最后的那个山谷位置,曲曲绕绕,深入山内有好几十公里。
  江炼先点开了山裂缝看,里头有不少张实地图片,有一张高处俯视的,整条裂缝像极了黑色的长虫,深不见底,看得人生理不适。
  况美盈也凑过来看,一页页图片滑过,两人都不觉沉默。
  韦彪这一趟,可真够受罪的。
  过了会,况美盈实在看不下去了,起身走开,说了句:“发生都发生了,还弄这些调查资料,有什么意思呢。”
  神棍头也不抬:“这话说的,得总结经验教训啊,照你这么说,历史书都是没意义的——发生是都发生了,还得给后人参考啊……”
  说到这儿,忽然倒吸一口凉气,把正查看着的一张照片放大再放大。
  江炼有点好奇:再多凶险,都已经实地亲身经历过了,还有什么了不得的,值得这么大惊小怪?
  他凑过来瞧。
  是石子在山洞的地面上硬划拉出来的几行字,有点没头没尾。
  我认识你
  天梯,你在那里
  你要小心
  你会死在那里
  好在边上有注解,说是孟千姿和螳螂人对峙时,螳螂人故意写下一些字,引她靠近,想趁她放松警惕时偷袭,结果被孟千姿识破云云。
  江炼总觉得这几行字意味不祥,忍不住要聊点什么,帮自己打消这念头:“它们还真是挺喜欢玩这种‘我认识你’的伎俩,上次,阎罗体内的那个人,也说认识你。”
  神棍像是没听到,眉头攒起,呢喃了句:“天梯……昆仑山……昆仑……天梯……”
  什么天梯?江炼只听过一首歌叫《天路》,好像是歌颂青藏高原修铁路的。
  ……》》
  正待发问,神棍突然把平板一扔,一阵风似地跑出去了,江炼也懒得去追,反正还会回来的。
  果然,一刻钟之后,神棍抱着一叠书,又兴冲冲地回来了。
  江炼还以为是什么好书,看到最上头的那本《养生鼻祖彭祖》,立刻意识到就是从西宁出发时、陶恬帮神棍准备的那一摞书,后来翻车出事,书都散在车里了,估计是山户收拾现场,又把能回收的都回收来了。
  江炼问了句:“怎么着,彭祖还爬过天梯……锻炼身体?”
  神棍嫌他聒噪:“小炼炼,我这研究事情呢,你别打岔。”
  江炼没好气,也就不再理他。
  这儿供电都不稳,就更别提网了,没什么娱乐活动,屋子里又以伤员居多,所以晚上都睡得早,江炼临睡前,还看到梨形的灯泡在屋顶一晃一晃的,而神棍坐着个小马扎凑在灯下,慢慢翻过一页书,又翻过一页。
  ++++
  睡到半夜时,江炼不知怎么的就醒了。
  睁眼便觉得刺眼,那灯还亮着,四周鼻息声四起,江炼还以为是神棍临睡前忘了关灯,皱了皱眉头,正要起身代劳,忽然发现,神棍的铺位是空的。
  实实在在的空,人不在,连被子都不在。
  稀奇了,难不成挪房了?江炼自觉这屋里的人都还好,不至于闹出什么“宿舍”矛盾,再一看,神棍的枕头在,随身的物件也在。
  挪房的可能性不大,江炼思忖了一回,穿上衣服下床。
  开门出来,只觉朔风凛冽,高原夜间的风,可真不是盖的,叫它这么一扫,脑壳里瞬间一片凉,江炼把羽绒衣的雪帽拉上,缩着脖子去向守夜的山户打听。
  还真打听着了,那山户指向高处,顺着这方向,再借助微弱的营地灯,江炼终于看见了神棍,那臃肿的身形轮廓,像长在山梁上的一个窝窝头。
  江炼一路过去,走近一看,啼笑皆非,说了句:“你也知道怕冷啊。”
  原来,神棍正裹着那床被子,呆呆看向半空。
  看什么呢,看星星吗?江炼挨着他坐下,也循向去看。
  天上的确有星,但这规模和亮度,绝称不上惊艳,江炼瞧了会,觉得自己可能是想错了,神棍好像在看山。
  山有什么好看的呢?
  江炼也跟着看,看着看着,心头升腾起一股极其微妙的情感来。
  这是昆仑山。
  朔风带来山的寒凉气息,清冽而又冷漠,黑暗中,看不到山的细节肌理,只能看到一个接一个的矗立山头,横向无穷,竖向无尽,连成不绝的柔韧曲线,那起伏里藏着筋骨劲道,谷地间升腾磅礴气息。
  中国无数创世神话、历史传说、神仙列传,都跟昆仑山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它是万山之祖、万水源头,也许也是人文之宗,是华夏最厚重的历史典籍,也是不语的观望者,观望这片土地由死寂至沸腾,由荒芜到繁盛,由寥寥数人成泱泱大众。
  神棍忽然问他:“小炼炼,你听说过‘绝地天通’吗?”
  江炼摇头,不过他直觉这几个字特拗口,为什么叫“绝地天通”呢,“绝天地通”听着都还更顺溜些。
  神棍说:“‘绝地天通’的字面意思,是断绝天与地之间的沟通。《山海经》、《国语》、《尚书》里都有记载,经手这事的,是黄帝的孙子颛顼大帝——而且,黄帝是隔代传位,位子没传给儿子,直接传给了孙子。”
  听到“黄帝”两个字,江炼心中一突。
  神棍没看他,仍盯着远山出神:“传说上古时候,天地是相通的,连接天与地的通道就叫‘天梯’,还有传言说,蚩尤就是沿着天梯而下的凶神,在人间作乱,所以黄帝打败他之后,决心毁掉天梯,颛顼就操办了这件事。《尚书》里记载说,‘使人神不扰,各得其序,是谓绝地天通’。”
  江炼有点糊涂:“那个螳螂人,也写了‘天梯’两个字……”
  神棍打断他:“你别着急啊。”
  “《山海经》里的天梯,分两种,一种是树,这树不是普通的树,叫‘建木’,说是长在都广之野,也就是今天的四川盆地一带,另一种是山。你不觉得很有意思吗,这两种,都是扎根土地,不借助任何外力,却可以不断往上生长的自然之物——而我们之前还聊说,神族人走的是玄学路线,善于运用自然之力,从自然万物中去探求一切。”
  他伸手指向远处的山峦:“比起树,山要更坚韧、持久。你看看这些山,长得这么高,离天这么近,像不像一座一座世界自带的、天然的发射塔啊,只是我们不懂它的奥秘,也不会用它,只当它是石头、风景——我们忙着造这个造那个,其实这世界自带谜题,也自有答案。”
  江炼心中一动:“你是说,这昆仑山,就是能和天联通的……天梯?”
  神棍嫌冷,又把手缩进棉被里:“中国人由来已久的认知,认为高山是出神仙的地方、神仙都从山上来,也许就是因为,上古时候,神族人发现了某些山可以与天外联通。”
  “颛顼绝地天通,砍建木,断天柱不周山,听说最终,只剩了昆仑山这一道,把它给封印了。”
  “我刚去找陶小姐要那些资料书,路上遇到了冼家妹子,我就问她,山鬼内部是不是有天梯的说法。”
  他向江炼解释:“因为那个螳螂人写那些字,是为了引孟小姐靠近,所以它写的,一定是孟小姐知道的、或者关心的事。”
  江炼点了点头:这话合理,如果写一些无关紧要的,千姿也不会感兴趣。
  “冼家妹子还挺惊讶的,问我怎么会知道天梯,说一般的山户都不知道这事,然后告诉我说,孟小姐的伏兽金铃,有个说法叫‘金铃九用’,意思是金铃有九种功能,其中一种就叫‘启天梯’,但是究竟怎么用、天梯指的又是什么,她们都不知道,失传了。”
  说到这儿,他长长吁了一口气,目光延伸向更多更远的、淹没在夜色中的山峰:“山鬼山鬼,怎么可能只是驱赶一下山兽那么简单啊,我在想,她们与山同脉同息,也许她们就是腰挂钥匙、可以开启天梯的人——这也符合她们追随蚩尤的立场,黄帝这头的人要绝地天通,她们嘛,自然就会反着来。”
  江炼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那天梯开启,那头是什么呢?”
  神棍回答:“我在这想了很久了,你说……会不会是一条入口,大荒入口?”
  “我们研究地理,通常会把天文地理并在一起,它们也许也一样呢,《山经》、《海经》、《大荒经》,山海对应地理,而大荒对应天文。”
  这说法可真有意思,江炼笑了笑,又想起神棍刚刚说的。
  ——这些山,长得这么高,离天这么近,像不像一座一座世界自带的、天然的发射塔啊。
  像,它们拔地而起,向天而生,人类想方设法,造出许许多多的信号塔、发射塔,但也许,这个世界自带一切功能,它出生于茫茫宇宙,自有和外界联通的触角,只是需要被认识、被激活而已。
  江炼喃喃:“绝地天通,就是彻底切断这儿和外头的关系?”
  神棍点头:“古人的空间观念,把上下四方六个方向称为六合,这个世界就是三维世界、六合之内。一切的荒诞、诡异、超出想象,都在六合之外。《庄子》里说,六合之外,存而不论,真想知道六合之外,莽莽大荒,究竟有些什么。”
  说到后来,面上竟有了些向往。
  江炼笑:“可惜,绝地天通,一刀切了。”
  神棍唏嘘着说了句:“是啊,绝地天通,神人跨代,凤凰浴火,龙骨焚箱。”
  江炼浑身一震,脱口说了句:“你说什么?”
  神棍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我没说什么啊,我说绝地天通啊。”
  江炼一颗心砰砰跳起来:“不对,你后面还说了三句。”
  神棍茫然:“还……说了三句?哪三句?”


第123章 【17】
  神棍打死也不相信自己还说了后三句话:龙骨焚箱是什么意思?完全是个病句,只有火才能焚箱。
  但以他对江炼的了解; 江炼也不可能是胡诌、跟他开玩笑; 抑或幻听。
  两人面面相觑; 末了,江炼忽然笑了:“我一直觉得,你做的那些梦,其实不是梦,都是你的远年记忆——这一阵子; 你不做梦了,升级了; 开始说些自己都意识不到的话; 看来是这些记忆要苏醒了。”
  他伸出手; 隔着被子拍了拍神棍的肩膀:“说实在的,这几天; 一想到美盈已经发病; 箱子又没头绪,我就挺愁的。不过看到你吧; 又觉得有希望了。”
  ++++
  江炼这半夜找来的希望,只支撑了他半夜的好梦。
  凌晨时分,三人被况美盈的痛呼声惊醒,江炼反应很快; 翻身下床; 揿亮灯时,况美盈还没醒; 一侧的肩膀不断抽搐,额上蓄满豆大的汗珠。
  江炼晃醒况美盈,捋起她的衣袖看。
  果不其然,她二次发病了:第一次发病时,左臂上出现了一道伤痕,自左手的腕根处开始皴裂,裂到肘心处停止。
  现在,这第二道来了,接着肘心的位置,向肩膀蔓延,停在肩头以下——道道细小的血迹侧淌,胳膊仿佛被血线捆绕。
  天还没亮,窗边压着沉沉的黑,晕黄色的灯泡在头顶荡着,雪白胳膊上的血迹像是活的,喷溅,也泛泡。
  没人说话,或粗重或急促的喘息声此起彼伏,这气氛,压抑极了。
  江炼觉得,自己没法安稳在屋里待着了,反正,养了近一周,这左半边肩膀胳膊,只要不去磕碰或用力,也就不会疼。
  他打定主意,今天要跟着山户的小队进山,他体力恢复了有六七成,应该不至于给小队拖后腿,到实地去走走看看,也许能有意外收获——哪怕什么都发现不了呢,也比干坐着强。
  ……
  吃完早饭,江炼径直去向半山处孟千姿的毡房,想直接跟冼琼花或者景茹司提一下自己的要求,也顺便看看孟千姿,才走了一小段路,忽然注意到,似乎有什么不同寻常的事发生了。
  往常这时候,山户小分队都已经在做临行前的准备了,但今天,停车的那一处鸦雀无声,无人走动,却有十几号人簇拥在路头,似乎正翘首等待着什么,不时窃窃私语。
  果然,没过多久,就有一辆黑色的越野车疾驰而至,那群人一拥而上,从车上迎下几个人来。
  确切地说,其它下来的几个都是陪衬,重点是一个头上缠绕绷带的年轻男人,那人面色苍白,目光呆滞,偶尔又突然惊惶,嘴唇蠕动个不停——江炼离得远,也听不清那人在说什么。
  那些山户簇拥着那人,径直往半山上去,看方向,目的地应该是孟千姿和两位姑婆的毡房。
  江炼心跳得厉害,直觉这人必然有点来历,他心有不甘地跟了几步,从那群人嘈切的议论里,依稀听到了“生还”两个字。
  他一下子反应过来。
  山鬼出事的八人小队,最终找到了四具尸体,另外四个不明下落——这个年轻男人,不会就是其中之一,抑或截至目前、唯一的生还者吧?
  ++++
  那些山户把人送到了毡房门口,大概是没那资格入内,很快四散离开。
  江炼很想跟进去看看,知道不妥,又忍住了,但就这么回房又不甘心,便在底排的板房前踱来踱去,可巧看见了陶恬,忙追过去打听。
  他的猜测没错,这人果然是失踪者中的一员。
  陶恬也不太清楚内情,只说这人好像是混乱中摔下了山崖,没死,但把脑子给摔坏了,醒来之后稀里糊涂,只往一个方向走,居然让他走出了山谷,还遇到一个放牧的藏民。
  那藏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回事,还以为是天生痴傻,因为忙着牲畜的事,也就先把他收留在帐篷里,直到前两天,才有空把他送到最近的派出所,这一送,山鬼得了消息,以最快的速度接了人,送院检查之后,又马不停蹄地送了过来。
  江炼听得喜忧参半:脑子摔坏了,从他那,还能得到线索吗?
  看这架势,估计一时半会不会有结果,江炼先回了毡房,坐立难安,把神棍那几本书翻得书页哗啦响,至于里头的铅字,完全没看进去。
  正心烦意乱,有个山户过来,说是孟小姐说的,请神先生和炼小哥过去。
  江炼如释重负,赶紧拽着神棍出门,路上三言两语,把发现生还者这事跟神棍讲了。
  ++++
  一进毡房,便觉气氛沉闷,近乎诡异。
  那个摔傻了的年轻男人,由何生知陪着,瑟缩着坐在毡房一角,手里捧了碗酥油茶,却不喝,只吃吃向着何生知说话:“茶……奶茶。”
  何生知哄他:“对,对,酥油茶。”
  孟千姿倚坐在床上,拥着盖毯,面色疲倦——她这两天补元气,一般都是睡到中午或者下午,很少这么早起床。
  景茹司坐在她床边,正帮她掖紧被角,冼琼花和孟劲松却坐在对面床上,低头看手中的一个摄录机。
  见两人进来,冼琼花示意孟劲松把摄录机递过去:“我也懒得讲了,你们自己看吧——姿姐儿说这事可能跟你们也有关,坚持要让你们也知道。”
  原来过程都录下来了,江炼接过摄录机,调低声音,和神棍两个就地在毡毯上坐下,从头看起。
  摄录的过程并不长。
  开始是何生知介绍情况,和陶恬说得差不多,医院检查的结果是外伤致脑出血,中枢神经受损,大小便偶尔失控,记忆力减退,但总体来说,不属于严重脑损,有复原希望。
  然后,冼琼花问他:“你还记不记得,当时发生什么事了?你的同伴是怎么死的?”
  那人半张了嘴,愣愣的,似是听不懂,半天才口吃着说了句:“我摔……摔下去。”
  冼琼花很是耐心:“你还记不记得,你是从哪摔下去的?”
  那人又反应了半天,蹲下身子,拿手在地上划划绕绕:“从开始,一直走,一直走,就到了。”
  江炼曾听说过,脑部受损的人的脑回路,跟正常人是不一样的,你问一个正常人今天去哪了,他可能回答百货商场、游乐园,但伤者会懵逼,他得重新从家里出发,把路线重走一遍,走到了那个地方,才能答得出自己去过哪。
  视频里,景茹司有点不耐烦:“把他直接带去发现尸体的地方不就好了么,也许还能记得点什么。”
  孟千姿说了句:“如果发现尸体的地方,根本不是最初出事的地方呢?这些日子,你和七妈去现场好多次了,什么都没发现——我觉得,不如跟着他,从始发点开始,重新走一次。”
  江炼也是这想法:这一周以来,山鬼小队日日进山,就快把那片山头给翻过来了,如果八人队真是发现了什么秘密而被灭口的,那秘密,也一定不在发现尸体的那片山头。
  他继续往下看。
  这次是孟千姿问那人:“那你记不记得,有什么奇怪的人、或者稀奇的事儿?”
  这一下,显然是问到点了,那人眼前一亮,不住点头,说话时嘴角歪斜,涎水流出,但还是艰难重复:“龙,天上,有龙。”
  江炼脑子里一嗡。
  他明白为什么孟千姿要把他和神棍也叫过来了,事情确实和他们有关,但他们知道的是龙骨,这人念叨的……
  天上还能有龙?会不会是这人当时摔傻了,眼前出现幻觉了?
   ……》》
  ;   视频里,冼琼花也是这想法:“是不是你看错了?”
  那人不住摇头,努力伸手比划:“这么长……很长,很长,在云雾里飞,云雾……白色的,它是……青黑色的,很长,角,也长……鳞片,发亮……”
  冼琼花再问什么,那人就跟没听见似的,只兴奋不已地去向人描述自己看见的龙,多么震撼,多么漂亮,多么威严。
  视频就到这里。
  因为叙述得太详细了,“看错”的可能性不大,然而,也正是因为叙述得太详细了,真实性大打折扣,更像是想象或者脑补。
  见江炼他们已经看完了,冼琼花才开口:“真的龙,还是飞在半空的——我听说西北这一带天上地下的监控都很严,还有部队驻扎,活龙飞在天上,军方早发现了。”
  这话没错,天上那么多卫星,可不是放着玩的,神棍突发奇想:“会不会是,他看到了什么画?壁画或者雕刻,栩栩如生,但是他脑子摔糊涂了,分不清虚幻和现实?”
  冼琼花叹气:“也不排除这个可能,总之,商量下来,我们决定调派人手,重新走一下八人队的路线,希望沿途能有什么发现。不过这一趟,可能比较凶险。”
  江炼听懂了她的弦外之音,昆仑山这种地方,没法太过倚赖现代武器,枪啊什么的,带归带,未必用得上,容易引发雪崩,也容易招来不必要的关注和麻烦——也就是说,万一真的遭遇强敌,很可能就是最原始的力量较量。
  他没太犹豫:“算我一个吧。”
  神棍这几天,都快闷得长蘑菇了,但山鬼搜山都是精兵强将,他这实力,也不好去拉低平均值,现在一听有门,积极表态:“我也可以去,做一下……后勤工作。”
  话说完了又后悔:说什么后勤啊,该说“顾问”才对,武力不行,就该强调自己的文化价值。
  冼琼花笑了笑:“要什么后勤啊,到时候,你就跟姿姐儿待在一起吧,她身边,绝对安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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