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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水春来-第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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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几人听说是忠勤伯,俱都肃了面容,也赶紧起了身,朝徐泮正经行礼。
  徐泮颔首应了,刚欲抽身,那几人竟自顾自地各自介绍起来。
  徐泮本是不耐,可听到几人里,还有两个文官子弟,倒是颇为意外。只他面上不露,一派长辈作风地应付了两句,便道:“内子体弱,不便多留,诸位来日再会。”
  他说完众人目光自然往于小灵身上投入,只可惜徐泮略一侧身,便不动声色地遮去了几人打探的目光,然后揽着于小灵,往楼上去了。
  忠勤伯夫妇前脚刚走了,后头便有人嘀咕道:“忠勤伯,还是个惧内的?”
  说完便听那绿衫少年嗤笑了一声:“于家女而已,有什么好的?”
  他说完几人皆投来疑惑的目光,只红衫少年目光怔怔落在前方那抹柔弱的身影上,不肯挪开。
  雅间的门甫一被人反手关上,于小灵便忽地笑了一声,说道:“那人说我坏话,我可听见了。叫什么来着?付冰?哼哼……对了,那个惠誉是谁呀?瞧着挺会来事的。”
  “是二弟舅家的表兄,应国公朱家的老三,他一向是个心思活络的……之于那个付冰……你不必放在心上,我自会让他嘴巴乖些。”
  徐泮沉声说道,很明显,生气了。
  于小灵拉了他坐下:“有什么可气的?我约莫知晓那付冰为何这般说了。”
  徐泮疑惑地看了她一眼。
  “你没听他方才说,自己是右都御史付家的子弟么,想来,就是我姑姑婆家那二嫂的娘家侄儿……定是!所以他非议我们于家女,倒也不怪,毕竟……罢了罢了,你也别气了,同我姑母和大堂姐绑在一条船上,能有什么好名声?只能自己想开些了。”
  “你倒是想的开。你是你,她们是她们,怎可混为一谈?”
  徐泮仍是不乐,于小灵见劝他不成,只好扯开话题:“别说那些,我看着魏家怕是要热闹了。他们家四房儿媳妇都各有手段,就我姑姑笨些个,不过露了些许苗头,便被人说三道四了。”
  徐泮惊诧看了她一眼:“灵儿还懂这些?”
  “你这话怎么说的?这世道还有我不懂的事?你还记得莲石湖边的那个三婶子么?她娘家祖上都逃难了,几个儿媳妇还厮杀不停呢!要不,也不至于越过越惨!”
  徐泮皱了眉:“都逃难了,还有什么好争的?”
  “呵,一个铜板也得分个你我!更何况那魏家老太爷颇会经营,家产不知几何,伯爷且瞧着吧,魏家这事……还有的闹呢!反正同咱们没干系,咱们吃茶看戏便是了。”
  于小灵嘻嘻地笑,端起茶来,先吃了一杯,惹得徐泮伸手点了她:“看戏不怕台高!”

  ☆、第二九三章 习武场

  魏家的乱象还没四起,派人盯着的潘氏兄弟处,却有了回信。
  一滴墨滴在了蚕茧纸上,徐泮顿了顿,又下笔写下了“薛鼓”二字。
  这个人他有些印象,是个年过半百的军官,棍棒耍得很是不错,为人颇为和善。
  到了他这个年纪,在军中过了大半辈子,难得身上还能戾气不重。他确实是个爱饮酒的,看样潘氏兄弟倒是摸准了他的脉。
  傅平方才来回时,自然将一并搜集来的薛鼓这些年在军中的作为,禀了一遍。
  薛鼓两次前去固原打仗,第一回就是跟着徐泮祖父那次,彼时他任固原的守备,并无卓著功绩。
  而后再入固原,也正是徐立远领兵的那次,薛鼓是以都司身份领的兵,算是升了一级。
  以他的资历,升一升并不奇怪,问题还是在于,薛鼓就在这两遭去固原的时候,和潘朋认识了么?
  他和潘朋,一个是京城来的将领,一个是固原小百户的儿子,徐泮委实想不到他二人为何熟识,还到了潘朋进京寻他做主的地步。
  徐泮吩咐傅平查一查二人有何交集,或者以薛鼓的年纪,和潘龙潘虎私下关系如何。
  后者却有些难度,毕竟潘龙潘虎皆下了黄泉,想查,不这么容易下手。
  徐泮尚算有耐心,歇了笔,倚着椅背兀自思索起来。
  自从妻子过了门,徐泮便总是不想去当差了,所谓“从此君王不早朝”他是明白了个透彻。
  好在,似他们这种贵勋的差事,无战事的时候都是清闲,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不在少数。尤其徐泮上头的大都督清宁伯,近日身体不好,在家休养,徐泮无人管束,而家中还有娇妻在侧,当差的心思自然省了大半。
  他出了书房,便回了正院。
  于小灵正在同大兴过来的陪嫁庄子上的管事说话,这边瞧见徐泮来了,朝他笑着说道:“他们说大兴那边今年花草都种的好,我让他们搬些好养活的花木来,我瞧着咱们后头的小花园里有好些空旷的地方呢。”
  徐泮自然说好的,笑道:“你瞧着弄便是了,只你自己别劳累了。”
  下头的人眼睛尖,一眼瞧见伯爷看到自家主子,眼里便没了旁人,越发地尽心尽力起来。
  徐泮往习武场去了,叫了徐汀、徐泛一道,考较二人近日习武的程度,方才试了弓箭,这回让那二人赤膊上阵,较量拳脚。
  “。。。。。。二弟左臂使力……三弟稳住下盘……”
  徐泮抱怀站在一旁指点他二人,侍卫武鸣跑来同他道:“伯爷,夫人过来了。”
  徐泮听了,让两位弟弟接着练,自己转身往后门迎于小灵去了。
  “天这么冷,你怎么跑这里来了?”徐泮见她穿了翠色的小袄和栗色马面裙,抄了毛手笼,笑盈盈地走过了,问道。
  “你不是叫了霆儿一道来了么?我瞧瞧他到了没有。”
  “霆儿到了还能不知会你?”徐泮不信,转眼瞧见她身后,跟在后面的温杏端了一个托盘,上置一个大个的炖盅,后边跟了一碟小碗。
  徐泮朝那一盘东西扬了扬下巴,笑眯了眼睛问道:“给我炖的?”
  于小灵想了想道:“你自然也有份的。”
  徐泮立即唬了脸:“不是专门为我?”
  “你有没劳筋动骨的,”她说着歪了脑袋去看校场,嘴上又道:“二弟三弟练了好一会了,快让他们过来吃些绿豆水,歇一歇。”
  徐泮瞪了眼,一把将她拉进怀里,压了声音道:“好啊,收买了二妹三妹,又来收买二弟三弟,所图为何,快快说来!”
  “还能为何,自是尽早将你赶出府去呗。”于小灵嘻嘻地笑,挣了他的手,朝着院子里候着的武鸣道:“让二爷三爷歇歇吧,过来吃些粥水!”
  武鸣没见过这等情形,抬眼去看自家伯爷,却见他正微低了头,嘴角微微上翘,目光落在夫人身上一动不动。
  他心里有了数,不敢耽搁,转身传令去了。
  这样的事情好些年没有了,以前徐泮的母亲姚氏在世的时候,经常煮了粥水,送过来看看丈夫和子侄,而后便几乎没有了这样的事情。
  徐泮好像看见覆盖在忠勤伯府上面的雪,渐次融化了,青的草、红的花,还有欢声笑语和触手可及的温暖,徐泮觉得,心都快化了……
  徐汀、徐泛跑了过来,徐泮便道:“你们嫂子煮了绿豆水,喝些吧。”
  这二人皆有几分怔忪,直到徐泮再次颔首,才回过神朝于小灵道谢:“多谢大嫂。”
  于小灵笑着摆手,吩咐了温杏盛来,就听见习武场大门外有快步走动的声音,隐约传来。
  徐泮也听到了脚步声,笑道:“定是霆儿来了。”
  “我去迎他。他定是往正院去了,没见到我,直接往此处来了。”
  于小灵嘴角挂了笑意,步履轻盈地往正门处去了。
  她刚走到树下,便听那脚步声已是到了门边,于小灵愣了一下,脚步微顿,便见一人轻快的大步跨进了习武场的大门。
  那人穿着湖蓝色的锦袍,墨色腰带,嘴角自然向上扬起,浓眉狭目,带着几分玩世不恭的味道。
  只是他进门一眼瞧见于小灵站在树下好似过来迎他,眼神忽的一热,愣在了那里。
  于小灵也愣住了,此人不是于霆。
  她微微皱了皱眉,轻侧了脑袋打量他,却见那人忽的咧开嘴笑了笑,朝她喊道:“夫人?”
  此人甫一开口,于小灵便认出了他来,只她还没来得及回应,又听那人嘴巴一张一合,笑着说道:“在下应国公府的朱惠誉,前来探望汀表弟的。惊了夫人,夫人莫怪。”
  他抬手作揖,眼睛却仍是打量着于小灵。
  于小灵觉得他眼神有些怪异,让人不适,矮身回了一礼,轻声道:“公子多礼了,二爷在后头,公子请随妾身来吧。”
  于小灵转身离去了,那朱惠誉愣了一息,耳中尽是潺潺流水般清越的声音,他猛然回过神来,又连忙抬脚跟上,眼神落在前人窈窕的身形上,始终未曾收回。

  ☆、第二九四章 白梅香

  一碗绿豆水饮毕,徐泮刚放下瓷碗,便见于小灵步履匆匆地走了回来,他皱了眉,张口欲问她一句,却见于小灵身后,朱惠誉也跟了过来。
  徐泮大步过去迎妻子,见她朝自己眨了眨眼,走到他身边,福了一福,道:“这位朱公子来找二爷,妾身还有事,先回去了。”
  徐泮抬手握在她手腕上,扶了她起身,再抬眼时,朱惠誉已是拱手朝他行礼了。
  徐泮颔首应了,私下却不动声色地捏住了于小灵的手指,往身后拉了拉,他面上一派正色,朝朱惠誉说道:“二弟在吃粥水,你也去吧。”
  朱惠誉垂首应下,目光向下却落到徐泮捏住于小灵的手指上,他垂了眼帘,掩去眸中的复杂神色,抬脚离开了。
  他离去了,徐泮便拉了于小灵往一旁避风的廊下,道:“这么巧,他竟来了,他没冲撞你吧?”
  “没有。”于小灵摇了摇头。
  那朱惠誉除了眼神怪异些,其他真的没有什么,于小灵不知道该怎么说,只道:“我回正院去了,霆儿来了,让他去找我吧。”
  “嗯。”徐泮点了点头,抬手替她挽了一缕被寒风吹散的细发,轻拍了拍她的肩,柔声道:“去吧,回去暖和暖和。”
  徐泮这边目送了妻子,徐汀那边,却当下瓷碗,朝朱惠誉问道:“三表哥,看什么呢?”
  他说着,顺着朱惠誉的目光看了过去,正是徐泮夫妇立身的地方。
  朱惠誉“哦”了一声,回了眼神,轻笑道:“我瞧着伯爷待伯夫人甚好。”
  “嗯,那倒是,我娘也是这样说的。不过嫂子待我们也不错,这绿豆水便是大嫂送过来的。”
  “哦?是吗?”朱惠誉挑了眉,指着绿豆水也要了一碗。
  朱惠誉饶有兴致的端了一碗绿豆水饮起来,而回到正院的于小灵,不过略一坐定,于霆便到了。
  “姐姐今天把我叫出来简直太对了!姐姐你不知道,姑姑派人过来让爹和祖母替她争家产呢!爹爹抹不开面子,祖母却不依呢,非得让爹爹往魏家去给姑姑撑腰,真是闹腾的不行!”于霆进了门便道,好像刚从火坑逃出来一般,庆幸不已。
  “哈哈,果不其然!”于小灵不厚道地笑出了声,满眼都是看大戏的兴致,拉了于霆近身旁坐了,问道:“魏家那边,什么情形了?”
  于霆一脸嫌弃:“姐姐,你还真当看戏呢,姑姑都急得火上房了!”
  “少废话,你又没火上房,快说!不然不带你去习武场了!”
  于霆没法,只得说道:“详细的我不晓得,我只是听大哥说,魏家四房对如何分家各执一词。大房和二房都不同意均分,三房和姑姑这边要均分,这其中二房又说大房和三房私挪家产,大房和三房又各自居功,反正吵得不行!”
  “哦,这样说姑姑这个四房既不居功,也没挪过家产,更继承不了祭田宗产,就是不占优势喽?那倒也只能主张均分了。”于小灵很是好心地替于桑分析了一下形式,感觉颇为严峻。
  于霆有模有样地点了点头:“爹爹不想管这件事情,倒也不是怕了什么,只是姑父他……他那意思是,宁愿自己少分一点,也不愿兄弟之间伤了情分。嗯,我就知道这么多了。”
  于小灵张大了嘴巴,眼睛瞪的溜圆:“姑父果真这般说的?他倒真是个重情义的人,只是姑姑……”
  于桑,会哭到晕倒吧。
  一家子如狼似虎的兄嫂,身边人还是个惟愿天下和平的,于小灵想想都觉得心累。
  “姐姐,我都说了这么多了,你快带我去习武场,不许食言!”于霆连茶都不端,急着道。
  “今天来了个应国公府朱家的小爷,我不方便过去。要不这样吧,我送你到习武场附近,你自己过去,我去花园里转转。”
  于小灵拍了拍于霆挺直的后背,起身拉了他出去了。
  她送了于霆往伯府习武场的路上,然后转了个圈,往徐家大花园去了。
  忠勤伯府这样的门第,花园多是出自宫廷的手笔,便是后人多有改造,大体的样子却是未大改动的。
  似流水拱桥、假山亭台,小片的树林和一年四季总有开放的各色花儿,哪里都有。
  只是忠勤伯府的河沿有一片亲水的地方,错落地堆叠了几块凹凸有致的千层岩,可立可坐,惬意流淌其间。
  于小灵饶有兴致地走近看了,河面结了一层薄冰,想来是前几日有下人破过冰,这才只结了薄薄一层。
  千层岩上并无青苔的痕迹,并非冬日不长的缘故,于小灵暗暗猜测,这或许是今岁刚改建的玲珑小景。
  她抿嘴笑了起来,抬手搭上一块石台,心头舒展开来,琢磨着等到开春天气暖了,或坐或卧在其上,拎了话本子读上几页,想来是美事一桩。
  于小灵遐想了一番,记起自己是来花园里学着怎么拾掇她的小花园的,便又信步往花木密集处去了。
  这处种了一片桃林,桃林里夹杂了几株说不上名字的矮株柏树,即便是这个时节,桃树叶凋零殆尽,也不至于光秃秃得让人见之心生凄凉之感。
  桃林边缘是几株白梅迎风而立。
  于小灵觉得某一枝看起来样子十分合适做插瓶,吩咐暖橘回去找了花木大剪子来,自己走进了查看。
  她缓步走到树下,东看西看了一番,见此处静谧得只剩下风声在树杈间盘旋,心下倒也欢喜。
  她拉下一枝白梅,想凑到鼻尖闻一闻花香,却发现以她这个身高,深吸一口气,什么香气也闻不见。
  她只好无奈地踮了踮脚跟,总算凑了过去。
  嗯,清香扑鼻。
  她正满意地弯了嘴角,暗自品评一番,却忽觉背后有一阵不适传来。
  她心下微凛,当即回头去看,却见桃木林间枝杈随风招手,柏树的细叶哗哗啦啦地小声摩擦,枝叶的缝隙里,冻住的地皮光溜溜地泛着冷光。
  而除此之外,一片衣角都没有出现。

  ☆、第二九五章 锦衣卫

  于小灵眯了眯眼,离开了这株梅花树,装作不经意地在一旁缓行了几步,目光四下探寻,却始终没发现什么。
  难道是她太过紧张了。
  或许是吧,忠勤伯府住了太多她不熟识的人了,虽然都是徐泮的骨肉至亲,可对于她这个本就是假借凡人肉身转世的鲤鱼精来说,不心生警惕是不可能的。
  可无论她如何警惕,还是什么都没有发现,甚至连一丝动静都没有。
  她不由摇了摇头,暗道自己疑心太重,便又绕了梅花树,寻觅生得入画的枝丫。
  可她刚远远瞧见一枝,正欲举步前去,去忽觉耳畔不远处有稀疏声传来。
  于小灵一息之间转过头来,目光凌厉地朝那响动处定睛看去。
  可满目都是柏树的枝叶和桃木光秃的树杈。然而下一息,响声再次传来,柏树叶摆动起来,青葱手指忽的分开了两树相接的枝叶,豆绿色的裙摆亦飘出些许。
  “大嫂?”徐淓从花木中探出小脑袋,瞧见于小灵正神色戒备地看着自己,不由怔忪问道。
  “原来是三妹妹,倒吓了我一跳。”于小灵忽的松了口气,道。
  徐淓神情微赧,细声细气道:“吓着嫂嫂了,是我的不是。”
  于小灵见她这副模样,还以为自己方才话说的重了,连忙朝她招手,柔声道:“不碍事的,我不也吓着妹妹了么?”
  于小灵说了这话,徐淓才收起方才的神色,抿嘴笑了笑,往于小灵身侧走了。
  “妹妹可是刚来?”于小灵拉了她的手,似无意地问道。
  “刚来呢,听丫鬟说这儿白梅开得好,想剪几枝回去插瓶。”
  于小灵听了,眼神闪过思索的神色,不及任何人看清,便敛了回去:“那倒巧了,我同妹妹想到一处去了。”
  既然想到了一处,便有好些可以交谈的言语,二人围着白梅,转了几圈,说笑之间驱散了方才的紧张气氛。
  只是于小灵没瞧见,被柏树枝叶遮住的树丛间,有人抬手摸了摸下巴,眼睛半眯着透过枝叶缝隙,深深地看了她几眼,然后才抬脚,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徐泮在外院设宴款待了几个弟弟,下晌他们各自离去之后,他回到正院,正瞧见于小灵,坐在一个插了梅花的钧窑花囊前发呆。
  徐泮缓步走近,她都没有发现。
  徐泮笑着静静打量了她一番,抬手轻放到她的后背上,刚想问她一句,却见她忽的身躯一震,眼睛中警惕地放着冷光,朝徐泮看来。
  “怎么了灵儿?我吓着你了?”徐泮看见她方才那戒备的神色,拧了眉头。
  于小灵见是徐泮,长出一口气,深深地合眼睛,摇头道:“是我疑神疑鬼了。”
  “为何疑神疑鬼,哪里不对么?”
  他这样问,于小灵却没这样回答他,反而问道:“锦衣卫……真的有来我们府中光顾过么?”
  徐泮闻言神色一凛:“怎么?你觉得暗中有人?”
  于小灵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好像有些感觉……说不清楚。”
  徐泮抿了嘴,默了一默,才道:“莫不是我近日没去衙门当差,被锦衣卫盯上了?”
  他顿住了,忽的嗤笑了一声:“似我这等一心为国的,他们反而放心不了了……”
  他抿了嘴,顺着于小灵的后背抚摸了几下,柔声说道:“你不必怕,锦衣卫是例行公事,咱们家的侍卫虽不能拦人,却也不会一无所觉。我一会儿叫了邵班过来问问,便知晓了。”
  他说完见她眼中仍有几分担忧,又顺势将她拦腰抱起,自己落了坐,将她放到膝头之上。
  许是于小灵的身量较之徐泮太小的缘故,他总是喜欢将她放在膝上,揽在怀里。
  他垂了头,抵在她的鬓边,轻柔又怜惜地问道:“园子里的白梅开了?那几株白梅还是祖父当年为祖母移的……灵儿喜欢什么花木,咱们也移来种种,空地方总是多的是呢。石榴……灵儿觉得如何?”
  多子多福的石榴啊。
  徐泮温热的呼气吐在于小灵耳畔,让她紧张的心缓下来几分。她想了想,点头笑了,侧头倚在了徐泮的脖颈上,松了口气,道:“好。”
  ……
  书房里,邵班和傅平并肩而立。
  “果真没有锦衣卫来过?其他可疑之人呢?”
  邵班不明所以地摇了摇头:“伯爷,果真没有,您……?”
  徐泮拧着眉头摆了摆手:“没什么,加强防卫,尤其似花园,这种人少又容易藏匿的地方,多派些人手过去。”
  邵班一听就恍然大悟了,原来伯爷是怕他们夫人出事。
  伯爷对夫人,会不会太过于紧张了呢?
  邵班抬眼看了徐泮一眼,见他若有所思,没说什么,低声应了。
  而后傅平又上前通报:“伯爷,薛鼓留了潘氏兄弟二人宿下,暗卫不敢上前紧跟,只远远看着,见那二人同薛鼓交谈之后,皆喜形于色,尤其那潘茂。潘朋神色虽收敛不少,也可看是颇为高兴的。想来求官之事,潘氏兄弟有些个把握了。”
  “哦?看样子薛鼓是应下了。薛家可有什么动作?”
  “回伯爷,有。方才薛鼓便派人,往兵部武选清吏司员外郎王复勇府上去了。”
  兵部的员外郎,还是武选清吏司的……
  想到薛鼓竟有如此人脉,徐泮伸手叩了几下书案,复又将薛鼓其人想了一遍,然后点了傅平:“说说王复勇。”
  傅平禀道:“王复勇在兵部做事有些年头了。他的手伸得长,没少跟军中的人打交道,他是个给钱办事的性子,一官一价,一些个远离京畿的百户甚至千户,没少从他的手下过。想来他上头的郎中,也是心中有数的。”
  王复勇是武选的员外郎,武选司正是掌考武官的品级、选授、升调、功赏之事的衙门,手中权柄在握。王复勇在这个位置上一做十多年,窝都不肯挪一下。
  不过他虽嚣张,办事却也绕不过武选司的郎中李智。李智可是兵部尚书庞煜亲手提拔上来的,二者何种关系,不言而喻。
  徐泮笑了笑,眼中兴味甚浓。

  ☆、第二九六章 王大人

  兵部尚书庞煜可是出了名的长袖善舞,武选司这么个大肥田,他不亲自督管着,怎能放心?
  尚书庞煜……郎中李智……员外郎王复勇……
  “嗯,这般很好。再给我好生查查,薛鼓同王复勇到底什么关系?再就是,他准备如何让潘氏兄弟去讨这个百户的位置回来?给钱,还是疏通关系?”
  傅平应下,又忙碌去了。
  翌日,徐泮去了趟左军都督府意思着当了半天差,见都督府还是一副闲散模样,心中暗自猜测锦衣卫应该不会专拣了他窥探,约莫还是自己小妻子想多了。
  他如今回到家中,旁的地方皆不去了,抬脚就往正院走,可惜今日一进门,便被傅平堵了去,说薛家那边,有动静了。
  “伯爷,薛鼓今早写了封信交给潘氏兄弟,让他们下晌往王家去,没提钱的事儿。属下也打听了,王大人收钱的情况,似固原那边的百户,虽则战事多,可提升的机会也多,要价不低,想办成事儿,没有五百两银子拿不下来。潘氏兄弟这回进京,满打满算也就八十多两银子,他们手上没钱。”
  徐泮沉吟了一下,说道:“既然薛鼓已跟王复勇那里打个招呼,想来没钱也能办成事情。让他们这么容易就回去,也太可惜了些……这样,你去敲打敲打王复勇,让他好好掂量掂量,这个官是给还是不给。”
  “是。”傅平领了命,转头就要走。
  “等等……回来!”
  傅平颇为诧异,回头看了自家伯爷一眼,却见他兀自摇了摇头,垂眸思考了几息,复又抬起头来,说道:“先不要明着敲打他,你马上亲自去一趟,这般……”
  这会儿正是午时,潘氏兄弟那边,商量了未正二刻往王家去。傅平赶到王家府邸附近的时候,刚过了未初。
  他抱怀站在一棵树下,隐藏了身形,抬手让跟来的人都不要轻举妄动,直到王复勇从酒楼同一帮同僚一道吃了酒,酒足饭饱尽兴而归,到了家门口的时候,傅平才招呼跟来的人,三三两两地从暗中走了出来,装作四处查探的模样。
  他这边略一现了身形,那边王复勇的小厮便跟他禀告了:“大人,咱们家门口有些可疑的人,看样子,好像在打探什么?!”
  王复勇方才晕晕乎乎打着瞌睡,被小厮叫了,正不愉快,开口想斥责他两句,话到嘴边,还没说出来,便被那的话,吓了一跳。
  “什……什么人敢如此大胆?!在哪呢?!”
  王复勇一把掀开车帘,抬眼向外看去,一眼便扫到了傅平身上。
  他愣了一下,这个人好像有些眼熟。
  他从头到脚的打量了一遍傅平,见他侍卫打扮,行动之间一看便是习武之人,不仅他如此,后头远远跟着的几个,也都是这般打扮。
  王复勇忽然酒醒了大半,连忙招了小厮,让他上前询问。
  那小厮领命去了,近前瞧见傅平高大威武,腰间还别了一把短刀,心下有些怯意,定睛看到他腰带上还系着一块腰牌,只是没近前,看不清楚腰牌上的字。
  小厮理了理嗓子,壮了胆子往前走。刚进傅平身前一丈处,便见傅平忽地转过头来,警惕地盯着他看。
  小厮唬了一下,咽了口吐沫问道:“你……你哪里来的人,为何在我们府门前晃悠?这可是兵部员外郎王大人的府邸,容不得旁人撒野!”
  傅平闻言沉默了一息,侧头往后朝王复勇的马车看去,面上闪过恍然的表情,朝那道:“我几人乃是忠勤伯府的侍卫,受我家伯爷委派,有些私事查探,正好追踪到此处。并不知是王大人的府邸,多有冒犯,这便离去。”
  傅平这几句话可是说了好些事体,这个小厮跟在王复勇身边有些年头了,自也不是傻的,他连忙看了一眼傅平的腰牌,“忠勤伯府”四个字赫然在上。
  他心里有了数,这边傅平说要走,他也不敢拦,只默默在心里记下傅平刚才说的话。
  傅平见事情办得差不多了,又转过头来,朝着马车定定地看了一眼,然后拱了拱手,转身离去了。
  那王复勇正在马车里窥探,瞧见傅平看了他几眼才拱手离开,心下微凛。他正兀自思索傅平的眼神是什么意思,就见小厮小跑了过来。
  “是什么人?”王复勇赶紧问。
  “大人,那人说是忠勤伯府的侍卫……”
  完,便被王复勇打断了去,“忠勤伯府的侍卫……他来干什么啊?!”
  “他说奉了忠勤伯的命令来追查私事的,说是正好查到了咱们家门口,现下已经离去了。”
  王复勇这回没再说话,油亮的脸上眉头皱了起来。
  小厮在一旁不知他是何意思,正琢磨着要不要问他,是不是现下继续回府中去,便见王复勇突然出声问道:“今天下晌,是不是有人要来找我?”
  那小厮连忙应是:“大人,是薛大人那边儿过来的人。”
  王复勇眉头紧锁,默了一息,道:“下晌他们过来,就说我有事,出去了,让他们改日再来吧!”
  那小厮不明所以,却不敢多问,低声应下了。
  王复勇没见潘氏兄弟的事情,徐泮很快就知晓了。
  他一下一下地轻叩着书案,嘴角勾了上去,轻声道:“没想到这王复勇竟如此警觉,难道薛鼓找他帮忙,还将潘氏得罪了我的事情,同他都说明白了吗?
  又或者,这才一日的功夫,他便都自己查出来了?
  呵呵,这个王复勇,很有些意思。薛鼓还会再跟他联络的,你们私下里看好,有什么异常,立即来报!”
  然而到了下晌吃晚饭的时候,徐泮所说的异常便出现了。这回竟是王复勇急急忙忙递了信给薛鼓,然后薛鼓便乔装打扮出了门,通王复勇私下会面去了。
  这下,徐泮可就笑了。
  薛鼓为了潘氏兄弟这般尽心尽力,普通的交情,怕是不能够了吧?
  要不,便是有过命的交情,要不,那薛鼓便是有什么把柄落到了潘氏兄弟手里,想甩,也甩不掉了。
  “那倒正好。好生听着他们都聊些什么?”徐泮笑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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