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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幻]魔镜魔镜-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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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上挥下的利刃擦过他肩头板甲,狠狠将甲面削出一个大洞,剧烈的碰撞擦出火星。格里高利双手翻转,剑身便侧转方向,向着乔治肩颈横扫。
乔治的动作更快,他几乎是一头撞上格里高利,缩身避过失控走歪的敌剑,手中阔剑改刺为横劈,大力穿入胸甲下的缝隙。
剑刃被护身的锁子甲阻碍,去势稍缓,格里高利依然不由自主倒退两步,足下不稳跌坐在地。
乔治一步追上,剑尖抵在格里高利颈边:“威海姆伯爵于我有恩,我不想杀死你。”
格里高利嗤笑:“你总是这样无可指摘、高高在上,明明什么都没有……”他紧紧抿唇,倔强地昂首:“我不会投降,更不会道歉。”
“是吗?”乔治面无表情,剑尖在格里高利颈上割出一道口子。
金发青年因痛意瑟缩了一下,却将下巴抬得更高:“有胆子就在这里杀了我。”
“够了!”托马斯伯爵见事态不妙,终于扬声呵斥,“你们想令薇儿丹蒂的节日蒙羞吗?”
乔治唇线绷得很紧,沉默片刻率先收剑入鞘:“我绝非有意滋事,请您原谅,托马斯大人。”
他转身弯腰行礼,双手将剑呈到托马斯伯爵面前。白发老者也不由面露赞赏之色,郑重接过他的佩剑算是接受了他的道歉。
“小心身后!”
惊叫声中,格里高利拾剑自背后朝乔治挥剑砍下。
乔治左前方是小托马斯,因为这突然的变故骇然忘了动弹。乔治下意识伸出左手,将小伯爵腰间佩剑连鞘扯下,回手格挡。
小托马斯的佩剑本就用于装饰,剑鞘半镂空,缀满了宝石。格里高利一击不成,还想再攻,剑刃竟然被剑鞘上的装饰物卡住,登时进退两难。
乔治右手托住剑鞘,拔剑而出,剑鞘翻转在格里高利手腕猛叩。
格里高利虎口发麻,咣当一声,武器顿时脱手。
乔治剑尖停在敌手喉结下,危险地眯起眼;“您比我记忆中还要卑鄙。”
“乔治爵士!”托马斯伯爵揪紧了自己的一把胡子,却也知道再多的劝解也无用。他转头想找爱子商量,却早不见了小托马斯的踪迹,不由懊恼地跺脚,身上丁零当啷一阵脆响。他情急之下一把抓住了埃莉诺的衣袖:“您看……”
埃莉诺面色苍白,笑得很冷:“我相信乔治爵士的判断。”
气氛绷到极致之时,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格里高利!女神啊……”
人群不觉让出条道来,一位脸色惨白的纤弱女士气喘吁吁地现身,看到乔治与格里高利的情状身体晃了晃,直接匍匐在地:“求您放过我的丈夫!他是为了我才参加锦标赛的,求您看在三女神的份上,大开慈悲放过他……”
托马斯伯爵像见到了降世的救世主,一把扶起这位病弱的女士:“克莱尔女士,请您劝说格里高利大人,他……他与乔治爵士决斗……”
克莱尔脸色变得更白,看向乔治,露出比哭更难看的苦笑:“您就是乔治爵士?请您原谅格里高利,今年北威海姆收成不好,农奴闹得厉害,那些商人又催债催得紧……他脾气平时就暴躁,为了凑钱给我治病,才看上了锦标赛的奖金……”
一口气说完,克莱尔就掩唇剧烈咳嗽起来,她脸颊本就苍白得几乎透明,这下更像是从棺材中爬出来的活死人。
乔治的神情便复杂起来。他看了看克莱尔,又扫了格里高利一眼,最后望向埃莉诺:“只要格里高利大人愿意向埃莉诺女士道歉,我就对他偷袭的事既往不咎。”
克莱尔急切地看着丈夫:“格里高利!求求你了……哪怕为了我……”
格里高利双颊涨得通红,他嘴唇翕动半晌,最后还是没能出声。
托马斯伯爵懊恼地咋舌。
乔治却蓦地收剑后撤。
克莱尔女士不自觉啜泣起来:“感谢您,谢谢您……”
“我这么做,并非出于对您或是对那位可怜的女士的怜悯。”乔治俯视着格里高利,口气平淡,“如果不是您和文森特爵士,我就不会在克莱芒受重伤,但那样……我一定会错过重要的人,也不会成为现在的我。也许我反而应该感谢您。”
他温和却也冰冷地勾唇:“但愿之后我们再无见面之期。否则下一次……我不确定我是否还有原谅您的气度。”
托马斯伯爵连忙命人将格里高利架走,克莱尔女士也被送入后面的帐篷中休息。
乔治闭目深呼吸数次,神情稍缓,不忘跪地向埃莉诺请罪:“请您原谅我自作主张。”
埃莉诺眨眨眼,声音终于有些颤抖:“起来……”
他默了片刻才起身。
视线相交,两人心头竟不约而同生出劫后余生的庆幸,世界一下子变得很小很小,只容得下彼此。锦标赛场、托马斯伯爵、甚至是悬在头顶的出使任务,都显得无关紧要。
埃莉诺以纱巾拭去乔治额头脸上的汗珠,几乎在自言自语:“有没有受伤?”
他摇摇头,双掌包拢她的五指,轻轻在手背上印下一吻。
“女神保佑,那个埃莉诺原来还会露出这种表情……”小托马斯在父亲身边低语,“要是我被这么瞧着,我也要被她迷住了。”
托马斯伯爵严厉地瞪了独子一眼,意态却萧索起来,反常地不置一词,背了手就慢悠悠地离开了。
“伯爵大人这是……”危险消弭。女伴们再次围拢在小伯爵身边。
小托马斯苦笑:“准是又想起我母亲了。”
失态只是片刻,埃莉诺与乔治也很快回过神来,若无其事地一前一后,隔了半步的距离追着托马斯伯爵往布莱斯劳城中走去。
“哥哥,她会嫁给他吗?”
小托马斯无奈地弹了一记妹妹的额头:“和你无关。”
“可是他们看上去就和歌谣里所唱的那样……”
小托马斯老成地叹气:“可歌谣到底也只是歌谣。”看着妹妹似懂非懂的样子,他不耐烦起来:“别问了,我们也该回城了。”
这日晚饭格里高利与乔治都缺席,托马斯伯爵一改此前的态度,与埃莉诺相谈甚欢。塞维尔和其余神殿中人虽然未列席锦标赛,却不免对发生的一连串事端有所耳闻。埃莉诺数次隔着餐桌与金发神官对上眼神,不知是否是她的错觉,塞维尔似乎比中午道别时还要心事重重。
“请容我作为东道主,预祝您艾斯纳之行顺利!愿三女神与您同在,也愿您平安归来!”
埃莉诺与托马斯碰了碰酒杯,微微一笑:“愿三女神与您同在。”
塞维尔突兀地起身,却又一言不发坐回原处。
托马斯父子交换了一个眼神,不约而同摇头,将这一茬掠过。甜点时分的谈话小心翼翼地绕开了锦标赛,反而围着帝国边缘近来的叛乱和疫病的传闻打转。
离使团启程虽然还有两日,但要打点的事难以计数,众人便早早散了。
埃莉诺回到暂住的客房,在梳妆台前坐了片刻,才低声唤:“阿默斯?”
黑发男人伸着懒腰凭空现身:“最近都没怎么叫我,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呢。”
“塞维尔……”埃莉诺抿唇不语。
“那位神官大人怎么了?”
“他是否在我身上察觉了你的气息?”
“应该不可能,”阿默斯食指抵着双唇思索片刻,再次摇头,“我有意隐藏了气息,镜子上的封印又是一重枷锁,我又能迷惑他们的感知,放心,埃莉诺,大部分神官即便发现了魔物的痕迹,也不可能怀疑到你身上。”
埃莉诺不答话。
阿默斯笑吟吟地将她下巴一抬:“你还是那么小心谨慎……也好,如果到了艾斯纳再被他抓住把柄,于你于我都是麻烦,不如趁早解决。”
她眯了眯眼,没立刻答应:“你真的能迷住他?”
对方不耐地咂舌:“都到了这个地步,你还在质疑我的能力?”
“塞维尔和其他人不同。我不想弄巧成拙,反而主动露出破绽。”
“黑色和夜晚都能混淆对气息的感知,”阿默斯回眸看向窗外渐沉的夜色,掩唇诡秘一笑,“即便是神官大人,也很难拒绝深夜上门求助的女士吧?”
他手掌翻转,亮出一柄匕首,放入埃莉诺掌心:“最坏的情况下……只要是*凡胎,都必有一死。”
埃莉诺微微勾唇,将镜子藏进衣袖,起身披上黑色大斗篷:“门外的守卫和侍女拜托你了。”
阿默斯轻笑着化作一团黑烟消失,语声却萦绕耳畔:“你真是个狠心的女人,刚才还和马歇尔你侬我侬,转眼就算计着驱除碍眼的人。我亲爱的埃莉诺,我还以为你会不忍心对他下手的……有趣有趣,看来小骑士并没让你变得软弱。”
第54章 宝剑王后
“埃莉诺女士?”塞维尔将房门的缝隙拉大,夜色也没能掩饰住他的迷惑。
“抱歉那么晚打扰您……”埃莉诺帽檐依然低垂,“您中午与我道别时说的话,我很在意。”
神官微微一怔。
她深吸气,似乎下了很大决心:“您那时是否想问我最近是否有什么异状?”
“您难道--”塞维尔关切地揪起眉头。
埃莉诺轻轻颤抖了一下:“我不知道是否该现在和您商量,但……”
神官犹豫了一下,还是侧身让开:“外面凉,请您进屋谈。”
“这……不太妥当。”
塞维尔态度坚决而坦荡:“您的安全更重要,请进。”
埃莉诺这才将兜帽向后推,匆忙间没注意门槛,足下一踉跄便往前跌。
塞维尔下意识接住她,顿时抱了满怀:“请您小--”
“抱歉,我太不小心了,请您原谅……我刚才突然有些头晕……”快速重复着无意义的道歉,埃莉诺垂头时嘴唇无声翕动了数下,借着对方的肩膀站直,指尖似是无意地在神官的侧臂一捋。她慢慢抬头,双眸中水汽蒙蒙。
泪眼朦胧的仰视是个下作却也有效的伎俩,很少有男人能在这样的注视下不为所动。
塞维尔无措地抿紧了唇,想要拉开距离,但眼神却像是被埃莉诺的双眸锁住了。
被层层深蓝包裹的黑色瞳仁像夜,而那幽暗的深蓝有那么一瞬竟然如血赤红。
“这不合礼数,不,这不对劲……”他的思绪化作言语,不受控制地倾吐而出。
埃莉诺盯着他,笑容有一瞬显得十分凄楚。但她随即紧紧贴上神官的胸膛,低低呢喃:“我怀疑有人役使魔物附在了我的身上,最近我常常突然头疼,晚上也梦魇不断……”
塞维尔似乎没能理解她在说什么,呼吸急促,抬手想蒙住眼睛。
她搭住塞维尔的肩膀,拉住他的手,轻柔却也不容反抗地拨开,令彼此的注视再无阻碍。
“你……你做了什么?”神官清俊的脸庞微微扭曲了,“这声音是……”
埃莉诺抚平他眉心的褶皱:“您也听见了?纠缠我内心的魔物的声音?”
塞维尔想将她推开,动作却突兀地止歇。无形的抗争还在继续,他不由双手抱住头,痛苦地喘息。
“虽然这家伙比想象中还要棘手顽固,但很快就好了,只不过之后控制他决不能松懈……”阿默斯的语声擦着她耳际掠过,但房中除了埃莉诺与塞维尔,再无第三人的踪影。
“塞维尔大人,”埃莉诺双眼一眨不眨,双手捧住对方的脸颊,迫使他再次看进她眼里。神官美丽的淡蓝色眼睛瞪大了,不知是困惑还是愤怒,随后他的眼神渐渐变得空洞起来。他只是呆呆地凝视她,眉毛不解地蹙起。
“塞维尔大人,”她扬起脸,将记忆中的对话复刻再现,从微微颤抖的嗓音到泫然欲泣的神态都几乎别无二致,“您能否救救我?我不想嫁人……”
这话宛如魔咒,塞维尔浑身一震。原本微微失焦的眼神再次凝聚起来,落定在她面上。他的声音更像梦呓:“埃莉诺女士?”
埃莉诺露出最迷人的微笑:“我在这里。”
塞维尔注视她须臾,猛地挟着她前进,直到她被困在他与墙壁之间。他俯视她,有一瞬显得极为迷惑,仿佛不明白他为何与她保持着这样暧昧的姿态。但塞维尔没来得及蹙眉,心头那一丝不协调感便消泯无踪。
房中唯一的蜡烛即将燃尽,重叠的蜡花无声凋萎于烛台底座。
“埃莉诺,埃莉诺·夏特雷,”塞维尔重复念她的名字,捏紧了她的肩膀,“遇见你之后……我的人生就像是走上了歧路,而我不知道我究竟在哪做错了。”
“您没有错。”
“不,这四五年我一直被一种无法找到原因的自卑感支配着。我以为那是内心滋生的魔物,但无论我怎么驱魔,都无法摆脱这种感觉……旁人越是赞美我,我就越觉得自己卑鄙可憎,我不配被尊敬,我甚至不配自称神职者……”塞维尔彻底丧失了往日的平和从容,他的语速极快,口吻中充满憎恶。
他轻轻地抚过她的脸颊,就好像她是一触即碎的幻象:“直到去年春末,我在卡斯蒂利亚再次见到你……我终于找到了负罪感的源头。”
埃莉诺的神情像是凝固了。她只是静静看着他,不说不动。
塞维尔苦笑起来:“我说着会做出自己的判断,却刻意回避、不愿意接受不利于你的说法。我感觉得到,你和卢克索家的所有人一样有问题,但乔治爵士向我告密时,我其实松了一口气……因为如果你有罪,那么是我将你逼上了复仇的不归路。”
“我猜想,您没能帮上的人并非只有我一个。”埃莉诺看着神官痛苦的神情,感到了一股自虐的快意,口气愈加柔和,“您不必那么在意我的……”
塞维尔闻言加大了手上的力道,几乎勒得她疼。
“但只有你,只有你一次又一次地出现在我面前……每一次都比之前要爬得更高,也更危险。”他玻璃珠般澄澈的眼睛亮得吓人,“只要看着你,你就好像在嘲笑我一直以来坚持的信条有多么可笑,让我不断怀疑自己,质疑我是否是错的--”
他深深吸了口气,依然没能完全掩饰住话语中的憾恨:“尤其是伊莎贝拉女士……在那之后我在森林中苦修,但却一次次地想起德菲的事。越想,我就越止不住地想要恨你,而后我就越憎恶自己……”
埃莉诺笑了笑。任何话语都是多余的。
残烛终于燃尽,在骤然降临的黑暗中吐出幽幽一缕青烟。
“那么现在,您想要对我做什么?”在夜色的庇护下,埃莉诺的指尖跳着舞走过神官的肩头与胸膛。
塞维尔抓住了她的手,握得很紧:“我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我想不起来,我知道自己不对劲,但现在……现在我只想……”他将她的手拉到心脏处,强劲急促的鼓动透过衣物传递到掌心,他好像笑了一下,声音暗哑:“这会让我身败名裂,但这似乎就是我所求的……我已经不懂自己了。”
他的指腹擦过她的鬓角:“真可笑啊,这样的事你应该不是第一次做了,但为什么我还会像个毛头小子一样紧张起来……”
埃莉诺不禁颤抖了一下。
塞维尔的这一面固然令人生畏,袒露在她面前更多的却是卑微。他口中残酷的话语催生出强烈得几乎令她动摇的罪恶感。她差一点就想要推开他逃离。
但这就是她所求。
她本就打算玩弄塞维尔的良知与负罪感,将他逼进绝境,而后以此胁迫他、让他保持缄默。
因此埃莉诺一言不发,任由对方揽住她,俯身凑近。
神官冰凉的嘴唇在她颊侧一碰便停住了:“乔治爵士也对此知情?又或者……他和我一样?”
她不答话,塞维尔似乎也不真的在意,只是自顾自低语:“真奇怪啊,即便此刻我渴求你的身体,那念头几乎要令我发狂……我却没有感觉到一丝称得上爱情的东西。”
他笑起来:“也对,大约我是恨你的。”
语毕,他索性放弃了吻她的念头。
埃莉诺竟因为这话这态度稍感安慰。斗篷落地。
“又或者……我本就无法爱上什么人。”塞维尔失控地嗤笑,那刻薄的态度与平日判若两人,“因此我才能坚持那些旁人看来无可理喻的底线。”
不谙此道的手指过了很久都没能找到系带。
埃莉诺闭上眼,放任事态自流。她宁可相信自己正渐渐陷进一个荒谬的梦境里,但理智又毫不留情地时刻提醒她这就是现实。夜晚才启幕,她已经开始苦苦等待黎明的第一线曙光。抗拒的意识封闭感官,埃莉诺更像是个漠不关心的旁观者,观察着塞维尔,确认着自己的反应是否合宜。
心湖暗处的某个念头一闪而逝。埃莉诺知道不能在这时候想起这个名字,但在她意识到自己在克制着这个想法的瞬间,粉饰零落,她再无法自我欺骗。
乔治。
她又在干什么?她做了什么?
埃莉诺差点甩开塞维尔。
“嘁,事情有点麻烦。控制塞维尔不能分心就没注意……”
阿默斯语音未落,虚掩的房门骤然开启,沾染着寒冬遗气的夜风钻入室内,几乎将来人手中的烛台压灭。
“我似乎打扰了二位。”乔治面无表情,又或者说埃莉诺根本看不清他的神情;她只是撞上了他的视线,而后除了无言与他对视外,再不能口吐一句话、更无法别开脸回避。
塞维尔被烛火照得目眩,再次头疼起来,呻|吟着往地上缩成一团。
“这里交给我,眼下已经足够让塞维尔误以为他和你发生了什么。马歇尔那边你来解决,控制不住事态就叫我,我会吃了他。”阿默斯似乎真的动怒了,口气恶劣。
--如果不是你力有不逮没注意外面……
眼下不是互相指责的时候,埃莉诺硬生生将反驳的话语咽下去,强行捋顺几近暴走的思绪,一整衣领走到乔治面前,轻描淡写地问;“失眠了?”
乔治别开脸:“这里不需要继续?”
“不用了。”
“我送你回房。”
将门带上,骑士转身走得飞快,发觉埃莉诺慢吞吞落在后面,他干脆三步并作两步折回,扣住她的手腕一带,迫使她跟上他的步伐,快速穿过无人的石走廊,向客房侧翼另一端行去。
第55章 宝剑王后
“你指的是卡斯蒂利亚的事?”
“不,不止那些。”
“你觉得他会被安东尼斯收买?”
埃莉诺笑得尖刻:“你永远不知道谁究竟站在哪一边。”
“所以你打算诱惑他?”乔治抿唇,“还是杀死他?”
“在这节骨眼他死了会太麻烦,但如果拿住了他在道德上的把柄,”埃莉诺语调冷酷,“他日后就不得不有所退让。”
“今天午餐后你和他都有一段时间不见踪影,那也是你在布局?”
埃莉诺没否认。
乔治半晌不说话。
她就哑哑地笑:“我也该提醒过你,这样的事之后还会发生……如果我嫁给他人,你甚至无法像今天这样介入。”
“我只是……对此毫无准备。”乔治向她走了两步又停下,“况且我以为……你至少会事先告诉我。”
“有些事只能由自己我去做。”埃莉诺顿了顿,不知是示弱还是在劝服,补充,“这样对你更好。”
“我可以确保你的计划万无一失。”乔治涩然一笑。
她垂头看着鞋面。
乔治隐忍地吸气又吐气,着恼的字句便成了叹息:“只要你的心属于我,这样的事我会努力接受。但你这样的态度,让我觉得你依然不相信我。而我之前以为,这一点终于有所改变……”
埃莉诺按了按额角,没有看他:“但我不希望你看见我的这一面。至少不是今天……”她无声地笑起来:“要我戴着你为我赢来的花冠告诉你,我要引诱别的男人,我希望你能在其中出力?”
她笑得惨然:“即便是我,也无法轻而易举地做出这样残忍荒谬的事。”
乔治默然凝视她。
埃莉诺不堪这样沉甸甸的注视,别开脸,低低道:“现在离开我还来得及。”
“如果驱赶我就是你对我爱情的别样表现方式……”他却笑起来,终于突破僵持的安全距离,走到她面前,“那么,不,永不。”
他俯了身要吻她,她却颤栗起来,一侧头闪开。
气氛再次紧绷。
乔治的嗓音黯哑:“也许不仅是我自己,你也高估了我的气量……”他的黑眼睛幽沉,近在身旁的烛火都照不徹其中的暗涌。
“我已经近四个月没碰过你。而今天……我才为你夺得冠军、为你决斗,就看见你那样对待别的男人。而现在,你却不愿意让我做同样的事。”乔治艰难地顿住,“我也说不清到底哪一种情况更残忍。”
埃莉诺抱紧双臂,因不存在的寒意微微打颤,每个音节都像是从牙缝间挤出来的:“什么样的斥责我都会接受……但不行。”
他颓然收回伸出的手,一如既往地执着于刨根问底:“为什么?”
她看他一眼。
乔治不由一怔。
似乎是错觉,又似乎不是,埃莉诺眼里有水光。在他判明前,她再次匆忙低下头去,僵硬地吐字:“我都觉得自己非常肮脏,非常恶心。”
“刚才你站在塞维尔房门边看着我的时候,我就想,”埃莉诺撑住身后的矮柜,头向后仰,笑得失常,“世间怎么会有我这样恬不知耻的人?即便清楚那样会伤害你,因为你说了你会接受,所以我就能肆无忌惮地--”
她说不下去,轻轻吐了口气:“够了,我累了,你也辛苦了一天,我需要一点时间……”
乔治看了她须臾,没有动。
埃莉诺疲倦地别开脸,摆出漠然的态度:“你可以走了。”
“如果我现在离开,我一定会遗憾终生。”他神情似悲似喜,“我不走。”
她的声音再次颤抖起来:“这样僵持着,这样互相折磨,就是你想要的?”
乔治惨然一笑:“互相折磨总好过就此疏远。”他的指掌擦过她散乱的发丝,声量愈发低:“我大概早就疯了。只要确信你并不爱塞维尔,而你,只要你对我有哪怕一点的愧疚心,我竟然反而高兴起来。”
埃莉诺整整盯了他片刻,蓦地捂住脸:“是我把你逼成这样……这果然是错的,我不能--”
“埃莉诺!”乔治低喝,将她扯进怀里。
她越挣扎,他便抱得越紧。
“不许这么贬低自己,也不要试图一个人背负一切,”乔治半是胁迫地将她的脸抬起来,逼她与他四目相对,“相信我,利用我,让我彻底成为你的共犯。”
埃莉诺像是被他的话魇住了,半晌一动不动。
他涩然弯了弯眼角:“我也会努力不再犯今天这样的错误……”
“错误?”她木然重复。
乔治的语调古怪起来:“刚才我想给你个惊喜,却发现你不在房中。整条客房走廊只有塞维尔的房门没有关好,我立即猜到了你想做什么,但我不相信,或者说不愿相信。但打开门的那瞬,我想的不是你为什么要瞒着我,而是为什么我没带佩剑。”
她眼睑一压,还没开口便被对方以吻封住话语。
一触即离,乔治继续低低道:“我承诺会接受一切,却低估了自己的嫉妒心。幸好我没佩剑,否则我也许真的会在冲动下杀了塞维尔。”
他深呼吸:“之前我明明可以忍受你嫁给罗伯特,但现在……”
“对不起。”埃莉诺惊异于这道歉出口之迟,喃喃地以次数弥补,“对不起,对不起……”
“不,如果我足够强大,你就不用以那种方式复仇。你不需要对我道歉。”
“但……”
乔治微微一笑,语气轻柔,眼神却沉:“告诉我你爱我,并且你只爱我。”
“此时此刻,我爱的只有你。”埃莉诺仿佛为了“但我不能也不会对未来做出任何许诺……”
“这就够了。”
顿了顿,乔治又问:“现在我可以吻你了?”
埃莉诺就笑:“如果你想要的话……”
话语止于此。
上次这样耳鬓厮磨还是回卡斯蒂利亚途中,单纯的唇齿相合也很快变得难耐。
“那么这样呢?”
“今天的锦标赛还有决斗……你不累?”
乔治有些哭笑不得:“你这么问,我会认为你在挑衅我。”他附到她耳畔:“更何况我自尊心很高……”
埃莉诺抽气:“把床单弄脏会被发现的……”
他意有所指地扫视四周。
烛火吹熄。
※
埃莉诺次日醒得比平日晚。好在使团临行的最后准备都交给了臣下打理,即便她犯懒在房里躲整整一天也无妨。锦标赛结束,不少宾客已然启程,其中包括格里高利侯爵夫妇。车马喧嚣,布莱斯劳便显得乱糟糟的,午餐时来的也不过寥寥数人。
小托马斯显然彻夜狂欢,因宿醉懒懒的撑着头没胃口:“啊……塞维尔大人怎么不在?”
埃莉诺坦然看向列席的另两位神官,表露出恰到好处的关切:“明日就要启程,塞维尔大人难道身体抱恙?”
“塞维尔最近常常失眠,可能昨晚也不例外,我早晨敲门时他也说只是有些累。”
托马斯没放过这个赞美神官和神殿的机会:“如果所有人都能和塞维尔大人一样全心全意地侍奉三女神,这世道定然……”
“父亲!”小托马斯打断父亲,“别说了,我头疼。”
面对独子,伯爵平日再强硬都软了三分:“你看看你!”
小托马斯吐了吐舌头,转而去揉乱妹妹的头发:“我就偶尔喝一回嘛……”
“哥哥!让开,酒气……”
埃莉诺微微笑着向托马斯伯爵致意:“多谢您这几日的招待。”
托马斯分心管教儿子,捋着胡子点点头。
她一起身,乔治也立即跟着离开饭桌。两人只对视一瞬,便都克制的别开脸。
“我去小圣堂祈祷。”
乔治欠身称是,极低地补充一句:“刚才我经过那里时,看到了塞维尔。”
埃莉诺面上没太大波动,只有眼睫微微一颤。
“是否需要我护送您去?”他心情倒是不错,见她的反应后露齿一笑。
她被他笑得忆起夜间种种,若无其事地婉拒:“不用了。”
托马斯伯爵倾注心血与财力修建的堡中圣堂位于布莱斯劳城中心,工匠站在梯架上雕琢尚显朴素的建筑外立面,石锤有节律的敲击声反而驱散了神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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