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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杀我-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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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得了什么病?”在阿殷眼里,怀瑾无所不能,连成疾多年的眼睛都能治,又怎会治不好腿伤的毛病。
“不晓得,这病跟了我十几年了。”
“没法治吗?”
怀瑾静静地看着她,很突兀地笑了一下,鬼气森森道:“有啊,得靠人心入药。”
阿殷以为自己听错了,“啊?”
怀瑾压低声音,阴恻恻道:“你可还记得我最初找你来是做什么的?”
“当药,药引?”阿殷瑟缩了下,“可你不是说,是为了替祁王治病吗?”
怀瑾嗤笑道:“一个同我毫无关系的人,我为何要费尽心思地救他?”
阿殷八分不动,凝视着他的眼睛,“所以,你想杀了我?”
怀瑾起身,弯下腰,将嘴唇贴在阿殷的耳边,轻声道:“我怎么舍得呢。”说罢,他阴阳怪气地笑了两声,拿过拐杖,踉踉跄跄地走了。
阿殷一动不动,目光追随着怀瑾,直至他出了门,消失在夜色里。
怀瑾梦游似的出了屋子,冷风一吹,混沌的头脑终于有了一丝清醒,又走了几步,他身子一歪,倒在了墙上。疼,腿还是很疼,疼出了他一身冷汗。
罗卜隐匿在院中,见此,放下手中的黑子,前来搀扶怀瑾。
怀瑾摆摆手,撑着墙壁,径直走进了房间。他解开外袍,躺在床上,闭眼,仰面朝天地深吸了几口气。
他觉得那块黑斑可能长进了心里。
姜珩好似害了风寒,趴伏在茅草堆上,双颊潮红,他咬着牙,吭吭地咳个不停。
一桶凉水猝不及防地从头顶淋下,姜珩狠狠地战栗了下,抬眼茫然地望向狱卒。狱卒扔掉木桶,不由分说地将他拽起,绑到石柱上去。
随之而来的是一顿毒鞭。姜珩疼得大喊大叫,“你在做什么!”
狱卒嘿嘿地笑,“我早就告诉过你,别嘚瑟,好日子不会长的。”说着,他又抡起壮硕的手臂,挥舞着长鞭。
姜珩凄厉地哭诉道:“我要见霍将军!让我见见霍将军!”
狱卒在狂风暴雨中不紧不慢地告诉他,“昨天夜里霍将军已经率兵前往壁江了,往返得半个月之久。他临走前特意交代,你若是还是一个字都不肯说,那就别怪他不客气了。”
姜珩的脸上流露出一种绝望的神情,他呜咽地哀嚎了几声,单只是嚎,宣泄他肉|体上的痛楚。
“敬酒不吃吃罚酒,你说不说!”
姜珩结结巴巴地开始编造谎话,可他的功力实在不到家,反而招来了一块烧得火红的烙铁。
阿殷半蹲在出口处,死死地望着这一幕,眼眶渐渐发红,她重新钻回了洞里,握紧手中的铲子,在破了皮的手心上又卷了块布,继续往前挖。
从黑夜挖到次日清晨,期间不眠不休,阿殷头昏脑涨地走在路上,摸着咕咕叫唤的肚子,脑海里忽然闪过狱卒说的话——霍将军出征去了,前天夜里。那她昨日在街上遇到的那个又是谁?
阿殷没有往下想,她不愿动脑筋,浑浑噩噩的,只想找张床来睡。糊里糊涂地溜回了房间,阿殷不管不顾,也不嫌身上脏,卷过被子,倒头大睡。
波罗在她耳边嗡嗡叫,她全然听不见。
阿殷不让波罗到地牢去,波罗本是不依,但一想到上回差点魂飞魄散,便只好作罢。
这觉睡得又黑又甜,阿殷梦到了好些稀奇古怪的画面,一会儿晴空万里一会儿乌云密布,她醒来时,已是傍晚时分。
阿殷懊恼万分,她拍了拍额头,拿了几块糕点揣怀里,急急跑走了,波罗想同她说话都说不上。
自从把话挑明后,怀瑾再也没来过阿殷屋里,应该说他连青宵殿都未曾踏入。春宝没了怀瑾的吩咐,自然也不来阿殷这里,吃饭什么的,备好放在厨房里,自行到去取。这正合了阿殷的意,她不用来回折腾,开始心安理得地驻扎在枯井里。
阿殷紧赶慢赶,终于在三日内将洞挖通。
第56章 假货
姜珩蜷缩在地上,颤巍巍地蠕动着,他周身溃烂,囚衣被抽成细长条,与血肉交缠在一块,嘴里哼哼唧唧,鼻尖发出微弱的喘息声。
阿殷喊他时,他没有任何反应。
阿殷弓着身子,往上爬了点,伸出脏兮兮的手,紧紧贴住姜珩的脖子。
姜珩浑身灼热,这突如其来的凉意让他惊得睁开了眼,他呆呆地盯着阿殷,心里头仍是有些迷糊。
“你是来救我的?”他哑着嗓子,眼里有一行浊泪流下。
阿殷也想哭,她已经疲惫到极致了,脚底一阵阵钻心的疼,站都站不稳。但她没功夫掉眼泪,这些天,她时不时在出口处观测,差不多将狱卒巡视的习惯摸透了,半个时辰之后,他便会来这走一趟。所以,她得快。
阿殷紧张得五脏六腑都快吐出来了,她急道:“快下来!”
姜珩舔了舔干裂的嘴,费力地挪动身躯,钻进前方的口子。
阿殷给他让了个位,她一边用湿土封住出口,一边催促道:“你先往前面爬,快!”
黑暗中不能辨物,姜珩提心吊胆,用狰狞的手肘撑着泥地,一点点地往前爬,他每动一下,皮肤就像被火烧过一般,又痛又辣,但因为怕死,身体滋生出了股力量,再难也能咬牙坚持下去。
再次见到光亮时,姜珩好似一下子散尽了了全部力气,累得奄奄一息,怎么也动不了。
阿殷将备好的包袱打开,从里头拿了件狐裘给姜珩披上,遮住了他身上骇人的伤疤,然后又喂了他些水。
姜珩不认得阿殷,但知道她是唯一能救自己命的人,所以格外安静老实。
阿殷揩掉眼里的沙子,将姜珩背在身后,用旧袍子当绳子牢牢地将他与自己捆住。虽然姜珩在牢里受了罪,成了副皮包骨,但他毕竟是个大男子,那副骨头架子也是不容小觑的。
阿殷才站起来一些,膝盖就开始剧烈地晃动,她整个人被姜珩压着,重重地向前摔去,落地时,额头正好磕到小石子,砸出了个不深不浅的口子。
她像是没了知觉,摆着一张无动于衷的脸,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握紧墙边的绳子,阿殷艰难地向上攀爬。
姜珩的头颅轻轻搭在阿殷的肩膀上,他凝视着她的侧脸,仍然有些恍惚。三天来接连不断的酷刑,让他的思想变得混乱而破碎。而此时此刻他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要逃出去,无论如何,他再也不想回到牢里受折磨了。
在疼到崩溃时,他不是没想过如实交待,可他知道的实在是少之又少。刘大臣告诉他,他只要扮演好前朝太子这个角色,至于其它,用不着他劳神费心。所以,他也不过是个傀儡,没了他,还会有千千万万个姜珩。
想到这,他的心忽然变得又冷又硬——糊涂享乐了这么多年,是时候为自己谋条后路了。
逃亡的路线,阿殷策划了无数遍,所以一路下来,她得以熟练且迅速地逃离禁卫军的耳目。
阿殷直奔车铺,交了剩下的定金,把姜珩塞进了马车里。
这时,离城门开启还有一刻钟。
阿殷将马车牵到城门对面的一家布匹店前,她瘫坐在车厢外,咬着手指,眼睛滴滴溜溜地向四周瞟去,生怕错过一丝风吹草动。
姜珩倒在干燥的枯草里,悠长地吐出了一口气,终于发出了询问,“你是刘大臣派来的吗?”
阿殷盯着店里的一件红嫁衣,略微不舍地移开了目光,“不是。”
“那你是谁?”
阿殷不言不语,抹出腰间的黑玉,放在他眼前。
“这是什么?”
阿殷听言,狠狠地怔了一下,她垂下眼帘,审视着姜珩的面孔,他一脸困惑,像是真的不认识这块玉。
“你可还记得姜柯?”阿殷清清楚楚地问出这一句。
姜珩见她这副凶神恶煞又哀切的模样,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劲,他哆哆嗦嗦道:“记、记得。”
阿殷逼近他,看着他的眼睛,“你记得什么?”
姜珩瞬间说不出话来了。
阿殷拽起他的衣领,绝望地低喃道:“怎么会有哥哥不记得自己的妹妹?”
姜珩大惊失色,随即立马强装正定,他尚有一丝侥幸,“你是姜柯?真的是你?”
阿殷埋着头,突然阴阳怪气地笑出了声,笑得上身发抖。
姜珩直勾勾地看着她,毛骨悚然,他小声道:“你笑什么?”
阿殷敛了笑意,冷冰冰地答道:“笑我自己傻,累死累活的,没想到救出了个假货。”
话音刚落,城门缓缓地打开了。
阿殷坐在车厢上,攥着手中的缰绳,没有要走的意思。
姜珩慌了,期期艾艾道:“姑娘,求你带我出城吧,等出了城,你想要多少银两我都给你……”
阿殷不为所动,她望着渐渐湿润的石地,悲凉道:“真正的姜珩呢?”
马蹄声突然在寂静的清晨里响起来,噼里啪啦,越来越近,不多时,一队禁卫军迅速袭来,将阿殷的车马围得个水泄不通。
阿殷静坐在内,听到外边有道粗砺的声音传来,“莫要反抗,否则乱剑伺候。”
阿殷一语不发。
那人又爽利地笑道:“世子殿下果然神机妙算,料到会有人来劫地牢,也料到你们逃跑必要车马,早就派我们同各个车铺打好了招呼,仔细排查近期城中来路不明的马车。”
回应他的依然只有沉默。
姜珩死死地盯着阿殷,他悄无声息地抓起包袱里的一把匕首。
既然不想让他活,那就——
在阿殷掀开帘子的那一刻,姜珩猛的蹿了起来,他觉得自己可能是疯了,牢狱之灾把他折磨疯了。
他双眼赤红,因为是横了心要杀人,所以下手极准,一刀致命,匕首不偏不倚,狠狠地捅进了阿殷的心脏。
一阵刺痛袭来,阿殷木然地垂下脑袋,看着胸口处源源不断流出的红色,脚步一晃,然后摔下了马车。
姜珩杀完人,又颤抖着,把匕首对准马屁股刺下。
那马受了刺激,拖着车厢,咆哮着向前狂奔。驻守城门的士兵哪里敢拦,迅速向两边逃窜。
禁卫军扬鞭策马,追了上去。
一滴一滴的雨水落在阿殷脸上,她茫茫然地望着满树红白,右手食指微微动弹了一下。她侧过头,王城在雨雾中变得模糊不清,人脸也亦然。雨水浸透了她的衣裳,冰冰凉凉的,她费力地眨了下眼睛。
然后她瞧见了,步履蹒跚的怀瑾在雨中向自己走来,他满面冰霜,神情凄楚。
作者有话要说: 楔子之前删了,看了的,我做了点修改,没看更不影响。放心,怀瑾这次救不活女主了
第57章 天命
余下的禁卫军瞧见世子,立即下马行礼。怀瑾视若无睹,他跌跌撞撞地走向那片血红。
阿殷定定地凝视着他,有什么东西在眼眶中汇聚,她一时分不清那是雨水还是眼泪。
怀瑾跌跪在地上,轻而颤地抱起她,抬手揩掉她眼角流出的水雾。
阿殷无声地翕动嘴唇,她一张口,血就涌了出来,星星点点,染红了怀瑾的脸。
清晰而沉重地感受到自己的生命正在极速流逝,这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不过她现在不怕死了。她的心里只剩下无尽的悲苦与疲惫,死亡于她,似乎是件好事。
在刺破心脏的瞬间,封尘的往事就像走马灯一样在她面前晃过,她终于明白了,原来那些都不是梦啊,一切曾真真切切地发生过。早在十九年前,她就已经见过怀瑾了,那时,她向佛陀祈求,若有来世,她千千万万不要再见到此人了,可佛陀似乎没有听见她的祷告。
不过他好像也不记得她了,阿殷扯了扯嘴角,觉得一切都索然无味了。
怀瑾垂下头颅,将耳朵贴近她的嘴边,听她声音缥缈,好似从天边传来,她说:“拿我的心去入药吧,钟簌。”
怀瑾怔怔的,僵在那儿,一动也不动。粘腻的血水在他手中蔓延开来,阿殷的身体也随之冷却,没了呼吸。
他将她紧紧地搂住,忽的站了起来。只要他想,就没有救不活的人,所以他并不害怕。
当他听波罗说阿殷劫走了姜珩,他那时紧张的不是阿殷可能会被禁卫军杀死,而是她走了,他就再也找不到她了。
与此同时,城外的一株海棠树旁,一辆马车在烈火中熊熊燃烧。
禁卫军目瞪口呆,他们一路追来,本来都快要住姜珩了,可那马车突然像中了邪似的,凭空生了一团火,那火焰越烧越高,隐隐还泛着异样的色彩。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不敢靠近,刚开始还能听见姜珩撕心裂肺的惨叫从里头传来,后来除了火烧断木板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就什么也听不见了。
陵游坐在高高的树梢上,手里握着个白瓷瓶,沉默地望向天边山林中缓缓升起的朝阳。
一切都结束了。
他垂下眼帘,动了动手指头,那生生不息的火焰当即就灭了。
“姜珩”没有被真正的烧完,他成了副焦黑色的骷髅,还滋滋冒着热气。
陵游捧着瓶子,跳下老树,走进密林。
狂风大作,林子里的枝叶被吹得东倒西歪,一个佝偻的身影忽然从幽暗中闪现。
陵游停下脚步,目光一凛,“师父。”
癞大仙冷着脸,骂骂咧咧道:“别喊我师父,你这么有能耐,我恐怕配不上当你师父。”
陵游自知有罪,不敢出言。
癞大仙背着手,厉声道:“我当初救你,你可还记得你答应过我什么!”
“记得。”陵游哑着嗓子,“弟子愿意修得术法,造福百姓,辅佐良君,早日统一天下,同时放下心中的仇怨,日后绝不向祁家人讨命。”
“那你说说,你又是怎么做的?”癞大仙目光锐利,声音又冷又硬,“你破不了我的咒,竟把主意打到别人身上,好个一石二鸟啊,祁国世子死了,祁王疯了,你如此狠绝,怎么不把郡主也一并杀了,永绝后患?”
陵游后退一步,双膝下跪,对着癞大仙连磕了三个头,道:“弟子不该欺瞒师父,但大仇不报,弟子心有不甘,更无颜面对一百多个惨死的姜家人。”
癞大仙直摇头,“你糊涂,糊涂啊。他们犯了罪,死后自有惩罚,你又何必多此一举?”
陵游恶狠狠道:“他们活着时犯的错,就该活着受,死了,与我无关。”
癞大仙气得眉毛倒竖,“我打不死你!”说罢,他捡起一根荆条,毫不留情地抽在陵游的背上,陵游咬牙受着,一声不吭。
癞大仙喝道:“你知不知道,当了魑什,若是以术法报私仇,将来是要下点苍河的。”
陵游闷声闷气,“知道。”
癞大仙松开手,叹息一般地说:“你若是想报仇,大可不必同我学那秘辛之术。”
陵游脑袋低低垂下,“若是不学,几时能报?“
癞大仙扫了眼陵游手中的瓶子,眸光一黯,他明知故问道:“那是什么?”
陵游抿着嘴,他悄无声息地将瓶子藏匿于怀中,不肯答。癞大仙愤怒地挥了下宽大的袖袍,那片片落叶立马化作利剑向陵游刺去。
疼,但不见血。陵游知道癞大仙还是不忍对他下狠手,他凄苦道:“弟子有罪,愧对师父的教诲,师父若是想责罚,弟子明日便亲自到襄汾向您请罪。”
“为何是明日?”癞大仙的脸色阴沉下来,他冷冷道:“你想做什么,我会不知道?”
陵游额头贴着泥土,他谦卑道:“师父,饶过她吧。”
癞大仙气得面色发紫,他恼道:“是我不饶她吗?她的出生,本就是为了天下的大合,两个月后,她会死于最后一场战乱中,而不是今天!我就说前些日子,她的命盘怎么突然不稳了,原来是你在从中作梗。”
陵游眼珠泛红,“可是那样,她会魂飞魄散。”
癞大仙闭上眼睛,叹了口气,“那是她的命。”
陵游抬起眼睛,眼神坚毅,“天下大合,我也能做到,不需要她!”
怀瑾抱着阿殷冲进了屋里,其他人全被拦在门外,春宝想看下情况,都不允许。
翻箱倒柜,怀瑾慌手慌脚地从盒子里拿了几颗药,他捏开阿殷的嘴,小心翼翼地喂了进去。
然而过了许久,阿殷静静地躺在他怀里,纹丝未动。
怀瑾握着她的手腕,不安渐渐萦绕上心头,他根本感觉不到跳动,从始至终,她的脉搏就没变过。
波罗惶然地捧着蓝珠子靠近,她盯着一身是血的阿殷,呐呐道:“怀瑾,她的魂魄消失了。”
怀瑾的身子猛然晃动了一下,他不信,抢过蓝珠子,将它摆在阿殷的心口处。
可是什么都没有了。
“怎、怎么会这样?”怀瑾一向冷然的面孔流露出了极大的恐惧,他拽着波罗,只是不停地问,“怎么会这样!”
波罗泪流满面,她摇头,“我不知道。”
怀瑾恍恍惚惚,他呆了片刻,腿上的痛苦蔓延至全身,他趴在阿殷身边,嗅着血腥味,莫名干呕了起来。
他不信,一次又一次地将蓝珠子摆放在阿殷的周身。
还是空无一物。
怀瑾绝望地抬起手,将蓝珠子狠狠地砸在地上。
波罗见状,惊呼道:“你在干嘛!”
怀瑾毫无波澜地说:“废物,留着它有什么用。”
那珠子裂成两半,零零碎碎的东西忽然从中飘荡开来。
怀瑾不可置信地望着那一幕幕熟悉又陌生的场景,缓慢地眨了下眼睛,透明的泪珠沿着脸颊,滚落在地。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进入前世副本
第58章 三娘
“城、城主,清鉴来啦!”
小厮跌跌撞撞地从侧门闯入,他慌乱地朝大殿上黑衣男子喊道。
图南脸上冷冷的,“来就来了,你怕什么?”
小厮瑟缩着身子,默不作声,那可是大杀四方,连恶鬼都畏惧三分的清鉴啊,谁能不怕?
图南放下笔簿,“她来做什么?”
小厮嗫嚅道:“她、她说来喝茶。”
“喝茶?”图南不屑地“呵”了一声,“她当这是什么地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小厮在心里腹诽,又来了,上回殿里的两座石兽被清鉴给砸了稀烂,城主除了展示自己卓越的口头功夫,也没见他做出什么实举来。
“咿呀——”正殿两扇厚重的石门被缓缓推开,一双赤足从外探入,那足上有块不大不小的胎记,形状怪异,远远看去好似一朵莲花。
紧接着,有人走了进来。那人一身长年不变的红色大花裙,腰间挂着把锈迹斑斑的铜剑,随意盘起的发髻中插了根磨光了的檀木枝。
她提着灯,昏黄的光线映出了她秀丽的面孔。
与这张脸格格不入的是她周身散发出的肃杀气息,还有点苍河里久经不息的腥臭腐烂味。
此人便是清鉴了。
小厮苍白着脸,莫名哆嗦了下。
图南拧起眉头,没好气道:“你有没有点规矩?”
清鉴听言,微微福了个身,嘴角含笑道:“城主安康。”
图南捂着鼻子,嫌恶道:“臭死了,每次你来,这屋里的味得半个月才能消散完。”
清鉴直起身子,扶了扶发髻,慢条斯理道:“我是极不情愿来的,你这石头屋,又破又冷清,恶鬼都不想多待。是你每次非必着我来,我也没法子,你若是想我了,就到点苍河看看我,用不着耍那些名堂。”
图南气得太阳穴突突地跳,恶狠狠地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荒唐!”
清鉴自顾自的往前走,站在道中的小厮忙给她让路。
“多谢。”清鉴对他和颜悦色地笑了笑。
小厮咽了口唾沫,结结巴巴道:“三、三娘……可要喝茶?”
三娘是清鉴的诨名,因是第三个接管点苍河的女子,且离经放纵,城中有一说书人,觉得她行事作风,像极了集妖簿中狠厉绝辣的女魔头仇三娘,故给她起了如此绰号,后来不知怎的,这名字就叫开了,不过他们只敢在私下说说,未曾摆上台面。
清鉴挑了下眉,“什么三娘?”
小厮恍然大悟,吓得差点咬断舌根,“我,我……”
清鉴打断他,“行了,来壶茉莉吧,放几颗糖。”
“是。”小厮得了令,飞快地离开殿内。
图南看着逃窜的手下,脸色阴沉,他瞪着清鉴,“你来做什么?”
清鉴俯下身,拿着灯凑上前,她的一双眼睛幽黑发亮,“听说,你前几日到楼丹去了?”
图南僵硬地偏过头,嗤笑道:“点苍河的恶鬼还不够你操心啊?竟然管到我身上?”
清鉴咧了咧嘴,笑得天真无邪,“恶鬼总比某人听话得多。”
“我去楼丹,与你何关?”图南讥讽道:“你不就是惦记上了那个白面书生?生怕我伤了他吗?”
清鉴敛了笑容,她伸出食指,点了点图南的天灵盖,压低声音,慢悠悠道:“是啊,明知道是我惦记的人,你也敢动。”
图南面色铁青,他死死盯着清鉴,“你不要太嚣张!”
清鉴歪了下脑袋,弯弯的眼睛里没有半分笑意,“我一向井水不犯河水。只是有人野心太大想吞象,城主还不够你当吗?”
说罢,她便转身下了台阶。
图南冷然道:“谁允许你走了!”
话音刚落,两队阴兵从黑暗中涌现,他们训练有素,脚步划一,期间只听得到沉闷的盔甲碰撞声,没有人说话。
阴兵没有思想,不懂反抗,麻木是他们脸上统一的标记,似乎,他们的存在只是为了服从命令。
没有人知道这种东西是怎么出现的。
阴兵将清鉴团团包围,围得密不透风。清鉴个头不高,又极为瘦弱,从外头往里看,压根瞧不见她的身影。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的,随着一道亮光,阴兵倒下了一半。清鉴握着那把久未出鞘的铜剑,不费吹飞之力就结束了这场混战。
殿内又恢复了寂静,地面一尘不染,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这时小厮恰好端着茉莉茶进来,清鉴淡淡地瞥了眼,说:“留给你家城主喝吧,给他降降火气。”
清鉴踏出大殿,听到后面传来杯子四分五裂的声响,无声地笑了笑,这笑容没有什么值得深究的含义。
她不往大街上走,街上的百姓瞧见她,像丢了魂似的,个个面如死灰,原先热闹的市集瞬间就冷却了下来,比点苍河还无趣。
清鉴知道,很多人都怕她。
珘界之人,相当于死人,而死人和活人竟然能倒腾出个孩子来,清鉴不得不为她爹娘勇于冒险的精神所深深折服。而她爹娘秉承着放荡不羁的性子,将她丢在点苍河边,逍遥快活去了,从此销声匿迹不知所踪。
清鉴是靠吃残魂长大的,所以她的身子有多可怕,她自己都不晓得。
叼着根狗尾巴草,清鉴大摇大摆地走回了竹林里。
她在林子里搭了个房子,不大,够她疲惫不堪时,有张床可以睡。
离小屋不远,她便瞧见了钟簌。
他蹲在门口,银辉落了他一头一脸,他轻柔地拍了拍趴在地上的巨狼,嘴角含着一丝淡笑。
而波罗委顿在屋顶,一脸惊恐地看着这两个不速之客。
波罗,是清鉴半个月前在点苍河边捡到的小女孩。刚开始这姑娘畏畏缩缩,轻声细语的,实在招人疼,清鉴舍不得送走,就留在身边养着了,可没过多久,奶奶的,这家伙本性暴露,叽叽哇哇的,成天到头都有话说,吵得她耳朵疼,而且再怎么赶也赶不掉了。
清鉴吐掉狗尾巴草,光着脚踩过石子,目不斜视地绕过钟簌,往屋里头走。
钟簌起身喊住了她,“三娘!”
清鉴扭过头,冷冷道:“你可知道三娘是什么意思?”
钟簌摇摇头,“我听城中人都这么喊你,我便也喊了,我觉得这别称挺好听的。”
清鉴掀开细长的双眸,意味不明地笑了下,“是挺好听的。”
“你有何事?”清鉴一脸漠然。
“你的脸?”钟簌下意识抬起手,指尖刚碰上清鉴的脸颊,就被对方毫不留情地拍掉了。
清鉴盯着他,凉凉道:“别动手动脚的,我不吃你这一套。”
钟簌尴尬地收回手,“我没有别的意思,是你脸上沾了血……”
第59章 怪客
清鉴依靠着门框,双臂交叉,上半张脸隐于黑暗当中,她冷冷地回道:“这血不是我的。”
钟簌一瞬不瞬地盯着她,不说话。
清鉴抬起手,在月光下照了照自己黑漆漆的指甲,面无表情道:“怕了啊?怕了就赶紧给我滚蛋!”
钟簌轻叹了口气,“你是不是因为我去找图南了?”
清鉴怔了下,随即嗤嗤笑道:“你未免太过自作多情了吧!你算什么玩意儿,值得我走那么多路去找那个鳖三吗?你听他们叫我三娘,就没听过他们怎么谈论我的吗?穷凶极恶,丧尽天良,这些词应该很耳熟吧?”
钟簌垂下眼帘,声音恹恹的,“我今夜来找你,不是想同你吵架的。”
清鉴神色复杂地看着他,等他把话说完。
“你身上的伤好些了吗?上回给你开的药你落在我那了。”说话间,钟簌从身后拿出一袋药包,他握住她斑驳的手,将系药包的麻绳置于她的手心上,柔声道:“你若是有时间,再来我这一趟,我给你看看。”
清鉴满身的刺瞬间就软了,她梗着脖子,不知不觉出了会儿神。
她流有活人的血液,不似珘界人,她受了伤是会痛的。而她整治恶鬼,同阴兵干架,身上难免会带上几道口子。皮开肉绽,虽不致死,但疼得她整日拉长着脸,像是要啃人吃人。
珘界里会医术的人寥寥无几,除了钟簌愿意替她看病,其余的一见她来,立马关门大吉。
清鉴默然半晌,抽出手,淡淡道:“钟大夫,你请回吧,往后我不去你那了。”
钟簌不解,“为何?”
清鉴弹了下腰间的铜剑,只听“叮——”的一声,剑身大动,发出刺耳的狂嗥,她无滋无味地笑了下,“因为我比恶鬼更恶,可你不是佛陀,凭你现在的本事,别妄想度化我了。”
钟簌欲言又止,他觉得清鉴误会他了,他并不想感化她,她是什么样就是什么样,在他眼中,她也并非恶鬼。然而面前这个人,她凉薄的眼神,看得他哑口无言。
清鉴不言不语,推门而入,然后反手关上。
房梁上的铜铃被震得叮咚作响,一个紫色的果子突然从上掉下,落在了钟簌跟前。
“赶紧滚蛋!”清鉴暗哑的声音从屋里头传来。
巨狼小心翼翼地叼起果子,抬头望向钟簌。
钟簌摸了摸它的大脑袋,“吃吧。”
紫荆果,生于点苍河内,虎兽食之,可大增灵力。清鉴每次来医馆都会不声不响地带些这种果子来喂啸凛。
钟簌透过窗纸瞧着里面瘦弱的影子,目光暗了暗。
清鉴挽起裤脚,坐在地上,随即四平八稳地向后倒去。
“脏死啦脏死啦!”波罗简直难以忍受清鉴的邋遢样,她嘴里嘟囔着,手脚不停地把烧不热的温水,费力地往大桶里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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