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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朱颜辞镜-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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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原以为息衍为她做的够多的了,没想到他还、他还……
  她难受的弯下腰,拄着膝大口喘气,她承认,她之前一直是利用着息衍,她那时真的不知道他喜欢她,她利用了他的好,让他为她补全魂魄、送她回家,可是、可是她真的没想到息衍会做到这一步……
  庄意映想,欠息衍的,可能她这辈子都还不清了。
  她“霍”的站起身,往门口跑去,她现在就想要见到息衍!立刻!马上!
  大门却在此刻轰然关闭了。
  庄意映的身后传来了那个小女婴凄厉的哭喊声,她猛地回头,女帝站了起来,双手掐着小女婴的脖子,她将女婴高高举起,那女婴的背后有两道狰狞的伤疤,看起来就像是飞鸟被折断了翅膀留下的伤痕。
  女帝狞笑着道:“别想走!”
  息淮皱眉,命令道:“将她放下。”
  女帝勾起唇角,“若泊君,你做的最错的一件事就是将云居雁交到了我的手上。”她慈爱的看着手中不住挣扎的女婴,温柔道:“现在,她是我的孩子了。”
  “孩子,听娘亲的话,杀了他们。”
  庄意映错愕的看向那女婴,失声道:“云居雁?!”
  女帝咬牙切齿道:“这是我的孩子!”她狰狞的望着庄意映道:“二百年前没能杀的了你,你今日,定要死在这里!”
  庄意映惊诧道:“你是谁?”
  她不动声色的像息淮处靠了靠,余光扫见息淮腰间的冷月剑已经出鞘了半寸,诚恳道:“兄长,我是真的不知道息衍他做了这些。我保证,我用一辈子来还。”
  息淮瞥了庄意映一眼,哼了一声,将她护在了身后。
  大门处忽然传来了巨大的撞击声,门上迅速的爬上了一层冰霜,厚厚的冰瞬间将整个大门严严实实的覆盖住,轰然碎裂开来。
  息衍站在寒气之中,身后跟着应野平和陆抑非,淡声道:“兄长,我来迟了。”
  

  第106章 锦棺七

  庄意映扁了扁嘴; “……息衍。”
  息衍望见了她,怔了一怔,淡漠的目光温柔了下来; 讶然道:“你为何在这里?”
  按往常,庄意映定是要与他顶一顶嘴再调侃一通的; 可是现在,她觉得心里涩的慌; 只想抱一抱他。
  庄意映一向是忠于内心的; 她吐了吐舌,算是回答了息衍的问题,旋即将想念挂上了眼角眉梢,她眨着圆眼,张开双臂道:“抱。”
  息衍的眼中尽是无奈的宠溺,他未说话; 眼底带着笑意。方才那话是脱口而出的; 现在随便想一想就知道; 庄意映一定是偷偷爬起来找不到他,才一路循着踪迹跑到这里来的。
  是他思虑不周了。不过; 他怎么防; 估计也防不住她; 庄意映自小心思活络的很,从她能驾轻就熟且神出鬼没的出入雁王宫就可见一斑,她的面上却又一副大大咧咧的模样,自己又总觉得自己蠢笨; 所以自然而然的形成了一股娇憨,总让人不知不觉就放松了警惕,忘记了这小奶狗可爱是可爱,那鼻子可灵的很。
  庄意映见息衍弯着眉眼还偏偏站在那不动,鼓了鼓嘴。山不动我动,她脚尖一蹬,立即飞扑到了息衍的怀中。
  息衍将她接了个满怀,他揉了揉庄意映的头,挑了挑眉,这小奶狗是怎么了?
  女帝心知若泊君已是不好对付的很,若是再加上渭渠君,她定然没有半分胜算。
  她不动声色的向后退了一步,只要她抬起脚,在王座处的机关上轻轻一踏,顷刻之间就会有熔铁流金的化金水涌进来。而她又有云居雁在手,就算她伤不了若泊君和渭渠君,但是想弄残庄意映的双腿,还是容易得很的。
  她毁了她一辈子,她杀不了她,要她一双腿还不行吗?
  庄意映将头埋在息衍怀里好一阵蹭,蹭的她自己都感觉到头皮发热,这才抬起毛乎乎的脑袋瓜儿,巴巴的看着息衍。
  她本来有一肚子的话想同他说,可是到了嘴边又转了弯,冒出一句极其委屈的话,“你这也算是跟我回家了罢,要是阿姐也在,就好了。”
  “我想你,也好想她。”
  女帝的动作一顿,鬼使神差的,将微抬起的脚又放下了。
  庄意映抬起头,满心满眼都是息衍,方才她自己的一句“阿姐”出了口,才让魂儿从息衍的脸上飞了回来,余光纡尊降贵的向旁边略微扫了扫。
  庄意映悚然的抱紧了息衍,哆哆嗦嗦的指着应野平背上道:“他他他……”
  方才一直弓着脊背呲着牙的小奶狗此时终于卸下了一身防备,在亲近的人旁边蹦跳的撒欢。
  庄意映方才大略瞧了一眼,认出了那是应野平与陆抑非,但是此时近了瞧瞧,却被陆抑非的面色骇了一跳。他的面容尽是病态的青白,嘴唇泛着乌色,那双眼在夜色中更显得明亮,甚至骇人,偏偏他还用一种悲悯的目光看着庄意映,她正是被这“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的诡异眼神吓得嘴皮子都不利索了。
  反正她不会承认是借机向息衍撒娇的。
  女帝瞧着庄意映这副模样,抽了抽嘴角,唇角泛上了一丁点微不可见的笑意。那笑容刚露出萌芽,立即就被她眼底的阴狠压了下去。
  女帝将云居雁抱在怀里,那孩子不再哭叫了,而大殿中的杀意却越来越浓厚,她轻声道:“庄婵,被灭你家国的仇人抱在怀里,是什么感觉?”
  庄意映一愣,下意识的看向息衍,她能感觉到他的脊背一僵,于是便用力将他抱了抱,转过身淡然向女帝道:“如今坐在王座上的人,难道不是你么?”
  “你自己心知肚明,若是没有堤桉息氏和海潮阁的帮助,你想要将江山握在手心、坐稳这个位置,是难上加难的事情。”
  庄意映平静的看着王座前的老妪额头上隐隐鼓起的青筋,继续毫不留情道:“你有雄心、有壮志,可是又怕苦,你心知撑起一个国家有多艰难,你有可能会失败——就在这个时候,有人递给了你罂粟。”
  “有他们的帮助,你可以毫不费力的坐稳这个王座,就算有朝一日终于力不从心,你也可以把罪责全部推给他们,毕竟你只是个傀儡不是么?”
  “可是,当初接受的人是你。”
  “没有什么是可以白白得到的,这个道理,稚童都晓得。”
  女帝听了这席话,竟没有气急败坏,她面色复杂的看着庄意映,眼中的阴狠中夹杂着几分黯然,曾经的那个孩子,一去不复返了。
  她笑了,满脸的皱纹凑到了一起,像是块被揉乱的泛黄宣纸,轻轻一揭就能拿起丢掉,脸上的悲意也掩藏在沟壑纵横的褶皱里,“是么?你也不想想,当年偌大的一个雁国,为何仅仅因为一场败仗就覆了国?”
  她看着息衍冷笑,“堤桉息氏的小公子,又为何会纡尊降贵的到这里来做质子?”
  庄意映咬了咬嘴唇,她定定的看着女帝,她为何会知道的这么清楚?就像是她亲身经历了一般……
  不过,怎么可能呢?她叹了口气,挠了挠头,“我看上去有那么蠢吗?”
  “息衍再怎么厉害,也只是一个人。若不是雁国本身千疮百孔,又怎会轻易……”
  “放屁!”不知道哪句话激怒了女帝,她忽然爆了粗,蒙了阴翳的双眼中尽是不可侵犯的凛冽,“犯我国土,皆为仇敌!”
  她不可置信的盯着庄意映道:“你好歹也曾是公主,为何会说出这种大逆不道的话!”
  庄意映哑然,并非无言,而是不愿再与她争论了。这种冠冕堂皇的人,总将自己摆在无比高尚的地位,按照她的逻辑,将雁国治理的国泰民安完全是她的功劳,而息氏和海潮阁,就是窃国贼。
  说的就好像当初接受堤桉息氏的帮助的人不是她一样。
  事本无对错,但是可为可不为,路是她自己选的。
  庄意映耸了耸肩,女帝年纪大了,怕是神志不清了罢。
  不过,堤桉息氏为何要帮助女帝?若是为了夺取雁国,有的是比这简单的法子。而且,无论扶不扶持一个傀儡,好像都不太名正言顺……这一切看起来就像是陪着谁过家家一样……
  女帝的胸膛剧烈起伏着,她跌坐在王座上,嘴唇颤抖着,“当初怎么就没杀成你!”
  庄意映皱眉,“什么?”
  她的心中隐隐有不祥的预感,心口的血好似都逆流了,息衍突然握住了她的手,淡声道:“你大限已至。交出解药,留你全尸。”
  应野平怨毒的望着庄意映,她匪夷所思的眨了眨眼,给陆抑非下毒的是女帝,瞪她干嘛……
  女帝冷笑一声道:“你都知道了?”
  应野平的手紧紧的握成拳,“你竟然瞒了我这么多年!”
  女帝恶毒的笑了,“这么多年算什么,你最好永远都不知道呢!”
  应野平背上的陆抑非身体冰凉,那股寒意几乎使他崩溃了。他冷冷的盯着女帝,这女人,竟生生的耽误了阿非这么多年!
  他原以为阿非在墓室里是自己醒来的,没想到是被女帝硬生生拖走的!还害的他的眼睛……如若不是这女人,他也不会在鸣英山上伤了阿非!
  她竟然还故意安排阿非入海潮阁,故意遮掩了他的气息和相貌,让他们错过了这么多年!
  女帝吻了女婴的额头,“我还要多谢你们,帮我寻到了云居雁。”她笑道:“要不是你背上的那个人,我也不会这么容易就得到她。”
  仅仅是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传说,她竟费尽心力织了这么大一张网,利用了海潮阁主心中仅有的一点温情,残忍的割断了他所有的念想。
  她既想利用堤桉息氏的势力,又想借用海潮阁的兵力,还妄图让他们互相牵制。虽说听起来有点异想天开,不过,她的确差一点点就成功了。
  听若泊君的意思,那个与息衍说话的人,不是堤桉息氏的人,而息衍却未觉出异常,那就是说,女帝早早就将自己的人安插在枕流台了!
  庄意映不禁觉得毛骨悚然,“云居雁能左右国运,不知道是多少年前扯的淡了,你居然相信?”
  女帝轻蔑的看着她,右手抚摸着旁边的骷髅头骨,“那不是云居雁,那是我的孩子。”
  她捧起骷髅头骨,痴迷的看着,“我们的孩子。”
  那个头骨,是她爱人的罢。庄意映默默的躲在了息衍的背后,悚然的看着女帝的目光忽然变得温柔的能化出水来。
  果然脑子有毛病!
  女帝抬眼,微笑着看着庄意映道:“说起来,这孩子还要叫你一声小姨。”
  庄意映缩在息衍身后,嘀咕道:“疯老太婆。”
  女帝的脸上都是慈祥的笑意,她嗔怪道:“意映,怎么和姐姐说话呢。”
  

  第107章 锦棺八

  女帝在说完这话之后; 像是猛地醒转过来似的,脸色一下子就白了。
  大殿内的人都担忧的望着庄意映,生怕她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
  庄意映望着息衍一脸紧张的担忧; 下意识的想笑一笑安慰他,可是嘴角像是灌了铅似的; 沉重的很,她努力的弯了唇角; 笑的跟哭似的。
  不过; 她倒是一点哭的意思都没有。
  她原以为自己会失去理智,再不济会大哭大闹一通,可是她没有。
  庄意映此时出奇的冷静,她条分缕析,也不知说给谁听,“你不是阿姐。我阿姐是那么温柔的人; 不可能这般歇斯底里。阿姐面容有烧伤; 我也不可能认错。”她的声音干涩的很; “况且,阿姐怎么会想杀了我呢。”
  说这话时; 她抬眼乞求的看着女帝; 像是求她否认似的。
  庄意映做出了这个举动; 她已经心知肚明了,方才她已经从女帝的疯话中觉出了不对劲,但是本能的没往别处想。待女帝亲口说出,她又看见了息衍的目光; 心里其实已经确定了九成。
  不过,好在还有一些疑点。
  只要女帝一句话,只要她否认,她就可以将这些一概推翻,继续心安理得的“等待”阿姐。
  即使明知是谎言。
  庄意映下意识的露出了一个可怜巴巴的神情,如她小时候像阿姐耍赖撒娇要糖时那般。她仍抱着一丝幻想,如果她没看错的话,方才女帝的脸色白了,她还是有点在乎她的罢。
  只可惜。
  女帝微微抬起下巴,一副高傲的姿态,“不是我想杀你。是你本该死了。”她咬了咬满是干皮的唇,方才她竟有一丝心软了,可是庄意映恰到好处的露出了那个她恨到要死的神态,让她想起了曾经的苦都是拜她这个惯会撒娇的妹妹所赐。
  庄毓原以为自己获得了新生,欲盖弥彰的给自己还了个名字“熙”,她渴望着重新开始,可是当她得知息衍竟将庄意映复活后,心脏扭曲了起来。
  那一刻,她其实说不出自己是失望还是——快乐。
  不过,此时庄毓看着庄意映平静的面容,心里的的确确是失望的。她这个妹妹,其实也没有怎么在乎她罢。
  庄毓觉得自己疯了,既想让这个妹妹不存在于世间,又卑劣的希望她仍旧如小时一般依恋着她。
  庄毓问道:“你怎么不哭?”
  庄意映不答,反问道:“为什么?”
  庄毓将云居雁放在王座上,手中抚摸着骷髅头骨,轻蔑的看着庄意映,一步步向她走了过来。
  她似乎是刻意营造这种气势,让自己看起来神经质极了,像个疯子一般。
  她有时候想,若是真疯了就好了。
  息衍冰冷的目光在无形中形成了一堵墙,庄毓在离庄意映五步时停了下来,笑意盈盈道:“为什么?这话你该问问他们。”
  她从腰间拿出了一把小刀,庄意映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庄毓嘲弄的笑了笑,“我若是要伤你,也不会拿这么小的刀子。”
  庄毓将刀子抵在了脸颊,锋利的刀刃贴在皱纹上,很快就将一条条的皱纹一刀两断。
  一块面皮耷拉了下来,露出了里面暗红色的肌肉,上面还有深深浅浅的紫色伤痕,淡黄色的脓液从裂口处黏糊糊的流了下来,没有血。
  庄意映的喉咙口却涌上了一阵血腥味,她忍不住扶着息衍的手臂,弯着腰干呕了起来。
  息淮面无表情的警告道:“再继续下去,王座上坐着的就不会是你了。”
  庄毓手上的动作不停,她的唇瓣也脱落了下来,只留下一个血红色的洞一开一合,“王座上坐的从来不是我,以后史书上书写的也不会是我。但是,我曾坐在王座上。”
  她觉得这样用刀割有些慢,干脆丢了小刀,自己拽着耷拉着的皮,狠狠的撕扯着,“我若不这样做,你们今天也没打算让我活!”
  息衍眯了眯眼,向息淮传音提示道:“兄长,解药。”
  息淮回了他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应野平正在一旁给奄奄一息的陆抑非输送着灵力,纵然他天赋异禀,也经不起这样的消耗。息淮瞟了他们一眼,像是故意拖延时间似的,慢悠悠的扇着扇子,向庄毓不轻不重道:“体面的死去,和这般人不人鬼不鬼的死去区别还是挺大的,至少,你与那做鬼的情郎在阴间相会时,他不会被你的模样吓得退避三舍。”
  这话跟挖了庄毓的心似的,当年若不是她面容被毁,也不会心甘情愿的嫁给区区一个御医。
  庄毓满不在乎的笑了,“你说来楚生?”她轻轻晃了晃手中的骷髅头骨,语气中带了几分诡异的娇意,“你看,他也没比我好到哪去。”
  庄毓的右手狠狠一扯,终于将黏连在脖颈后的最后一块皮撕了下来,她狠狠的将皮甩到了地上,向干呕着的庄意映道:“你瞧着恶心么?我可是顶着这东西过了二百年!”
  “二百年啊!”
  庄意映难受的直起身,“楚生哥是怎么死的?”
  怎么死的?已经过了这么久,寿命怎么着也该到头了,他能是怎么死的?来楚生至死都不肯喝下他自己制的药,独独留她在这世上这么多年。可庄意映怎么会信她呢?听她话里的意思,就是在质问她怎么会杀了来楚生罢。
  庄毓扬起头颅,此时她本来的面容完完全全的露了出来,一半是猩红色的狰狞,另一半则干干净净,光洁的如少女一般,而她的眼睛和手指则是一副老态。她高傲道:“他想死,我便让他死了。”
  庄意映不可置信的看着庄毓,难以相信曾经温柔的姐姐竟然会变成这样的一个人!她指着庄毓手里的骷髅头骨,道:“那你也不至于将他、将他……”
  庄毓不愿与她解释,也没有解释的必要。
  庄毓上前一步,笑道:“是不至于。”她直视着庄意映,道:“你看着我。”
  她的目光幽深,“等我死了,你就会是下一个‘女帝’。”庄毓指了指地上的人皮,笑的温柔,“那个东西,迟早会盖在你的脸上。”
  “意映啊,听姐姐一句话,离这些道貌岸然的修士远些。”
  庄意映听着庄毓用着她最熟悉的“阿姐”的语气说话,只觉毛骨悚然。
  怎么会变成这样呢?她有些茫然。
  息衍在这时紧紧的握了握庄意映的手,她抬眼看他,忽的便定下心来。
  息衍看了一眼息淮,息淮仍噙着笑,像是在看一场闹剧。
  息衍淡声道:“把云居雁放开了,你倒是放心。”
  庄毓冷笑着威胁道:“云居雁要是不在我手,陆抑非也别想活!不过——”她看着息淮道:“陆抑非若死了,怕是正合若泊君的意罢?”
  息淮手中的念尔剑发出了一声冰冷的叹息,寒铁出鞘,划开了庄毓的发髻,剑尖灵巧的挑着庄毓发间的金步摇,打了个弯飞回到息衍的手中。
  息衍将金步摇抛给应野平道:“解药。”
  应野平掰开金步摇,里面是中空的,装着一些白色的药粉,他低低道了一声谢,小心翼翼的将药喂入陆抑非的口中。
  庄毓花白的头发狼狈的散落着,她惊怒的看着息衍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息衍淡声道:“你整理鬓发时,总会特意稳稳那只步摇。”
  大势已去。
  庄毓突然猛地上前,一把搂住庄意映,哀求道:“意映,姐姐错了,救救姐姐。”
  庄意映只觉得悲哀,她心心念念的阿姐怎会变成这种模样。她犹豫了一瞬,还是抱住了她,轻声道:“阿姐。”
  这两个字一出口,千般委屈都涌了上来。
  不管她做了什么,她终归是她的姐姐。
  横亘了两百年的光阴,庄意映终于被拥入了熟悉的怀抱,那怀抱温暖的使她差点就忘了庄毓怒吼着要杀了她的事情。
  庄毓的话捅进了她的心口,若是因为一个拥抱就冰释前嫌、相亲相爱,那是不可能的。
  但是……
  庄意映望着庄毓脸上的烧伤,有些哽咽了,那是阿姐为了救她才留下的伤痕,“阿姐,你没做过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不必这样。反倒是我,一直给姐姐添麻烦……”
  庄毓道:“意映,救救姐姐,别让他们杀了我,别让他们抢走云居雁,夺走我的王位!”
  庄意映心软了,无措的看着息衍。应野平杀了人,纵使他有千般可怜,她可以轻描淡写的不原谅,但是,现在是她的阿姐在求她。
  说到底,应野平屠城、杀了山鬼姑娘,也是中了阿姐的计谋。
  种种皆因阿姐而起。而她现在,竟可耻的想要原谅她。
  可她是万万不能说出口的。
  庄意映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她却自私的将问题抛给了息衍,希望他能做出这个决断。
  息衍默然不语。庄意映垂下眉眼,握紧了拳,懊恼的想,她这样推卸,其实和阿姐的懦弱也没有分别了。
  天平倾斜了,庄意映却下定了决心,她推开庄毓,涩然道:“对不起。”
  庄毓震惊的看着她。
  庄意映的声音带了哭腔,“错了就是错了。这还是阿姐你教给我的。”
  “阿姐总同我说,要做个堂堂正正、光明磊落的人,纵然身死,也可以安心的阖上眼。可是阿姐,你自己为什么先违背了呢?”
  庄毓的双眼涌上了泪,歇斯底里的怒吼道:“你以为我不想吗?我就愿意这样蝇营狗苟的活着吗?”
  她咬牙切齿道:“这个位置本来就是我的!那几个蠢货王兄根本没资格做王!讲道堂的每一本书我都看过了,父王也同我说过以后会把位置留给我!都是你!要不是你这蠢货引来了大火,我又怎么会被软禁在和硕宫,变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你少装作高高在上的指责我,好,我承认,就算没有堤桉息氏横插一脚,雁国在岐国的围攻下也存活不了多久,可是你要我眼睁睁的看着偌大的庄氏江山易作他姓吗?”
  她怨恨的指着息衍,“他知道你死了,竟还要整个雁王宫陪葬!就是他逼死了爹爹!”
  庄意映的手一抖,松开了息衍。
  庄毓依旧不依不饶,“庄婵,你告诉我,内忧外患,我该怎么做?难道我能和那些窝囊废王兄一样自杀吗?雁国的百姓尚在水深火热之中,我能扔下他们不管吗?除了接受堤桉息氏和海潮阁的帮助,我有别的选择吗?我难道就愿意在仇人的手底下讨命活?就愿意披着别人肮脏的皮囊狼狈的活着?!”
  “庄婵,你说这样是错的,那你告诉我,什么样是对的?我要怎么做?”
  庄意映被这些话砸的有些站立不稳了,她的耳朵嗡嗡直响,她的喉咙里像被谁洒了一把沙子,又涩又疼,“……息衍,她说的都是真的?你……你真的……”
  息衍不答,他默默的拉回庄意映的手,庄意映却猛地甩开。
  他的眼神黯然了,庄意映道:“你说啊!”
  息衍的手紧握成拳,目光隐忍。
  庄毓得意道:“意映,你看,姐姐说的没错罢!”
  一直没出声的若泊君“啪”的收了扇子,冷声道:“够了。”他俯视着庄毓,将扇子在手心里磕了磕,“你同漱溟起了誓,让他说不出来话,我可没有。”
  庄毓志得意满的笑,显然没把息淮的话当回事。
  他拍了拍庄意映的肩膀,叹道:“我这个弟弟哟,对你真的是好的没边了。”他斜眼横了庄毓一眼,慢慢悠悠道:“就是你的这位好姐姐,在你的父王的饭食里下了药,让他神志不清,从高楼上跳了下去。”
  庄毓不可置信的看着息淮,“你、你怎么会知道……”她怨毒的看着息衍,“当年那个咒是假的!你骗我!”
  息淮道:“咒是真的。他帮你保密,并一路保你坐稳王座也是真的。”他俯下身盯着庄意映,笑意未达眼底,“漱溟这样,可真够没出息的,你说是不是?”
  息衍眼中也尽是讶异,他反应了过来,带着几丝恼怒道:“兄长!”
  息淮摸摸鼻子,吼他做什么,他还不是担心漱溟,才趁他睡着时窥探了他的魂魄……
  庄意映只觉眼前一阵眩晕,息衍是为了她罢……可是……
  她茫茫然开口问道:“你……你为什么要杀了爹爹啊……”
  庄毓仰头大笑道:“他害死了娘,还差点杀了你我,做了那么多年的傻瓜雁王,将整个雁国都挖空了。你竟然问我为什么杀他?难道我不该杀了他吗?”
  她不屑的看着庄意映,“不知该说你没心没肺还是蠢!”
  庄意映回过神来,咬咬牙,“好!就算是如此,你又为什么要害陆抑非?为什么要害死一整座城的人?”
  庄毓难以置信道:“庄婵,那些人和你有什么关系?况且那还是岐国人!”
  庄意映怒道:“回答我!”
  庄毓冷哼一声道:“云居雁。我想要云居雁。”
  庄意映瞪大眼,“就为了云居雁?!一只鸟就算再神通广大,和国运能有什么关联?你疯了!你的确是疯了!”
  庄毓的手微微颤抖着,她当然知道,云居雁能左右国运这种话是滑天下之大稽,可是她曾从古书上看到过,“远山有雁,居于云,生之百年,化形,状如人,眉目口鼻皆为美丽女子。无不具足、有翅,皮肉白如玉。其骨血食之,可化为婴。”
  可化为婴!
  因为那场大火伤了身,她不能有孩子,看到了这句话无疑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有了孩子,这江山就还能继续是庄氏的!
  她至今清楚的记得那个已经化作少女的云居雁哀求的眼神,她记得自己是怎样一剑砍裂了她的头,红红白白的流淌了一地。
  只要能有孩子,这一切都值得!
  庄毓道:“你就权当我是疯了!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雁国!我错了,好,我承认,但是这错不值得原谅吗?不可以被原谅吗?”
  “那些人已经死了,我再道歉,他们也不可能再活过来。庄婵,你非得要我死,才算偿命,你才甘心是不是?”
  庄毓咄咄逼人,息衍上前一步,却被息淮拦了下来,他传音道:“你想要她记恨你一辈子吗?”
  息衍动作一顿,默默收回了手,他紧紧盯着庄毓,念尔剑出鞘了一寸。
  庄意映犹豫着,正要开口,一旁的应野平却凉凉的抛来一句,“若泊君和渭渠君真是好性子,能一直忍着不告诉她。”
  “长痛不如短痛,这么藏着掖着对她未必是件好事。”他毫不留情道:“庄婵,你就从未想过,为何你在冻死之后,魂魄还碎裂了么?”
  “冻碎魂魄这种事情想必你也不会相信,你想不想知道,是谁害死的你,还要你魂飞魄散,永不超生的?”
  庄意映脸色惨白。
  陆抑非虚弱的拉了拉应野平的衣袖,低声道:“……别说了。”
  应野平安抚的拍了拍陆抑非,接着道:“庄婵,你临行前喝的粥,可真甜啊,是不是?”                        
作者有话要说:  长长的一章~

  第108章 锦棺九

  庄意映此时十分后悔自己有旺盛的好奇心。
  现在她既不想听; 也不想看,更对那个呼之欲出的答案避之唯恐不及。
  今夜委实发生太多事了。
  应野平撂下那句话后,轻飘飘的瞟了庄意映一眼。庄意映避开他的目光; 睫毛轻轻颤动着。
  她不想说话,也不想去瞧别人的神情; 她垂着眉眼,任气氛愈加冷凝下去。
  失控就失控罢。她崩溃的想。
  庄意映面子上纵然有多嚣张跋扈; 骨子里还是那个腻在娘亲和姐姐怀中的小公主。缺失的二百年时光让她一睁眼就不得不面对一切; 虽然有息衍护着她、宠着她,可她内心深处的骄傲又不允许她对困难俯首称臣。庄意映撑了这么久,久到她自己都快忘了自己其实没这么坚强了。
  虚张声势的大尾巴狼还是个纸糊的,一盆盆冷水浇上去,露出了藏在里面哆哆嗦嗦的小奶狗。
  庄意映咬了咬牙,想着:不行; 我得撑住。
  瞧着应野平一脸的幸灾乐祸; 明显就是故意煽风点火; 肯定是把阿姐的帐都算在她的头上了。他还想让她崩溃,就是为了对付息衍、对付堤桉息氏罢; 她不能让他得逞。
  这里站的每一个人都比庄意映多活了几百年; 个个都精明的很。她若是在面上露出一星半点的怯意; 就会输个彻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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