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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让不让人成仙了-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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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渊儿,过来。”景帝说着,向景弈渊伸出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
景弈渊抬眸; 对上在他面前的这只手,一时间微微愣神。
五指修长,掌心宽大; 虎口处还有持枪挥战沙场时留下的厚茧。
没有迎合他的动作; 景弈渊只是顺从地向前走了两步。
无视他的不尊; 景帝看向将将到自己腰间,他与她的孩子。
头戴白玉冠,身着绣银线的蟒纹玄衣; 小小年纪眉宇之间却已是一片坚定,不说话的时候唇线紧抿,也不知是像他们中哪一个。
这是他与她唯一的孩子,流淌着他们二人共同的血。
见他半天不说话,景弈渊抬起头,一双澄澈的眸中里满是疑问:“父皇?”
“无事。”景帝揉了揉眉心,言语之间有些仓皇,片刻后,无奈问道,“渊儿可想拜入仙门?”
他虽然是在问,景弈渊却当即反应过来定然与旁边的白衣男子有关,也与自己母后的生死有关。
随即敛眉垂首,掷地有声答应道:“儿臣愿意。”
“那便好。”听见他答应的话,景帝脸上半是轻松半是沉重,一直虚虚弯着的腰直了不少,“你且先回重华宫,朕再做安排。”
“是。”虽然揣着怀疑的心思,景弈渊却也没有多问,只在侧身出殿时,打量了白衣男子一眼,紧接着又垂眸离开。
与景帝一同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白衣男子第一个开口,清冽的声音如清泉在石上淙淙流过:“陛下不打算告诉九皇子,你让他修仙的真正原因。”
“他知道了又如何。”景帝不搭理他,转过身去,缓缓走到床边,弯腰俯背,拿掌心一寸寸抚摸着霍宛珠柔嫩如婴儿的脸蛋。
像并不是在对男子说话,而是在对霍宛珠低低倾诉:“与其让他因为拒绝而内疚终生,或因为恐惧而忐忑终身,倒不如等那一日真正到来,再让他自己选择。”
“陛下。”男子出声打断他的动作,清风明月般平和的面上出现几分不悦,“她现在的情况,不宜接触生人气息,还请您不要靠得太近。”
躲藏在上方的碧玲听出了不对劲,他居然直呼霍宛珠为她而非尊称一声皇后,这男子到底是什么来头。
游离在霍宛珠面上的手一顿,景帝极为艰难地收回像是黏在上面的手,再次僵硬地放到背后,长身玉立:“付先生当真能让她醒过来。”
“付某绝不敢妄言。”白衣男子言语间不容半分质疑,“若到时不成功,陛下即便拿在下碎尸万段,臣也不会有半分怨言。”
“那渊儿…”景帝似是松了一口气,又再次陷入沉思之中,“先生可有把握不伤及他的性命。”
“虽然取心头血对普通人来说极为致命,可在下观小殿下之气,充盈丰沛,为福泽深厚之人,待他拜入仙门,更有法力固身,未必会致命。”
心头血?冷不丁听见这个词,碧玲心里咯噔了一下。
她虽然见识少,可关于心头血的传闻,也曾听桃翁说过,不过那时据他所说,是她作为妖类,心头血能够让别的修道之人或妖灵力大增。
莫非这个所谓付先生,通晓什么奇门异术,要用景弈渊的心头血来唤醒霍宛珠。
怎么可以这样?想法一丛脑海中冒出,碧玲当即在心中否决,岂不是等同于一命换一命。
这两人当真是疯了,碧玲感觉她的身躯都在微微颤抖,从背心里发寒。
霍宛珠的命固然是命,小皇子的命难道就不是了吗。
死咬住下唇,她也不清楚自己在委屈什么。
听了男子的话,景帝放下了九五至尊惯有的威严,眉间是抹不去的哀伤:“朕乃真龙天子,且与她为夫妻,难道就用朕的心头血,真的不可……”
“陛下。”男子打断他的话,依旧是从容不迫,如皎月般美好的面容却说出在碧玲耳中近乎残忍的话,“若想她还魂,必须要血脉至亲的心头血,七七四十九日,日日供养方可,没有别的余地。”
七七四十九日,日日供养。
这话落在碧玲耳中,如惊雷霹下。
她明白这番话绝非妄言,细细一想便极有道理。
可是只要想起重华宫中那个会一板一眼教她弹琴,手把手为她梳头,红着耳尖交予她玉佩的小殿下,她的心就像被一把大手死死揪住,疼得喘不过气来。
粱下两人还在细细交流着,碧玲一字一句听得清清楚楚,彻彻底底听懂了这位修士的办法。
那便是如之前所猜测的,以景弈渊之心头血,来唤醒霍宛珠。
只不过这方法甚为诡异,须得在男子成年即满十八之时,才能有用。
也就是说,距离那一天,还有整整十年。
作者有话要说: 是甜文大家不要误会,男主没那么脆弱,女主连哭唧唧的机会都没有(也不一定,flag还是不立了。)
今晚是七天一度的魔鬼周三,所以字数比较少,提前发出来,就躺在床上倒计时国庆放假啦,嘿嘿,还有不到48个小时。
之前欠下的字数我也有拿小本本记下来哦,统统在国庆补回来。(?????)
☆、可能会死?
碧铃一路失魂落魄回了重华宫; 往日宫中鲜艳的花卉在她眼中都失了颜色; 叽叽喳喳的鸟儿叫声也提不起她半分兴致。
尽管听那人的语气,心头血对景弈渊来说是不致命的,可她只要一想起来,心口就抽得疼; 像是要剜她自己的血一样。
蔫头耷脑地回到房间,连扑过来的小狐狸也不多看,她长叹一口气,扑倒在床上,将头埋进被子里。
啊。。。快要窒息了。
她到底该怎么办才好,裹着被子,碧铃在床上不耐烦地滚了一圈又一圈。
突然她一个鲤鱼打挺; 从床上坐了起来。
要不去问问那个修士; 用她的血可不可以,毕竟还有灵力呢,千年鹿血; 怎么也比凡人好得多吧。
可是。。。匆匆走到门口时,她又迟疑了。
万一那位修士一心想着要除妖灭魔,她不是往刀口上撞吗; 不但解决不了问题; 还把自己搭进去了。
赤赪极为懒散地趴在枕头上; 看着她进进出出,偶尔还哀嚎两声,走到了门口又下不去教; 便知定然是有什么让她为难的事。
只不过这与他并无干系,他也没有想要插手的意愿,只睨着一双通红的狐狸眼,观察着碧铃的一举一动。
最后,碧铃还是想不到办法,磨磨蹭蹭朝书房走去。
无论如何,得让小殿下知道,他自己拿主意也好。
谁知去了书房一圈,平日这个点便坐在书桌旁看书的小殿下此刻根本没人,她绕了一圈,才找到在殿前廊下喂鲤鱼的景弈渊。
他静静站在廊下,负手而立,一手拿着鱼食,小小的少年虽然个子与同龄人差不多,背却挺得笔直,浑然多出几分傲气。一袭玄衣更是衬得他的肌肤雪般洁白,只是少了几分血色。
一阵秋风卷帘而过,吹得廊下的灯笼晃晃悠悠,也吹得少年衣袂翩翩,身形愈发挺直。
“弈渊。”碧铃不自觉地喊出了口,才意识到她脱口而出地却不是往日那一声殿下。
或许是因为在长宣殿听到景帝与付先生的对话之时,她便已认识到,如今他的身边,也只有她可以对他真正好一点。
怕他察觉到自己的异常,碧铃装作漫不经心地走近,再次改口:“殿下今天怎么想起来喂鱼了?”
景弈渊在她第一次出声后眉间的暖意,因为碧铃的改口,又压了下去,低垂下头看向莲塘:“我怕再不看,以后便没有机会了。”
“殿下。。。”碧铃神情一滞,不知道说什么好。
沉默半晌,她鼓起勇气道:“殿下当真想拜入仙门?”
“没有想与不想,只有当与不当。”景弈渊抛干净手中的鱼食,向宫墙之上的一方蓝天抬头望去,“你在担心什么?”
“啊?”没想到他会直截了当问出来,碧铃支支吾吾说不出话。
她一着急的时候,眼就眨得特别快,景弈渊就算是不侧过头看,也能想到现在碧铃的神态,定然是将眉头拧在一起,蝶翅般的睫毛上下飞颤,一双水汪汪的眸子欲言又止,还轻轻咬住下唇。
这样一想,他反而轻笑出声。
方才还冷得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少年唇角一勾,冰山便化成了春水。
只不过在碧铃眼中,这哪是什么春水,简直是热油在心上浇,真是皇上不急太监急。
不行,她暗下决心,今日定然要将实情说出来。
“殿下可知皇上为何要让你。。。”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突然出现的宫人打断:“殿下,陛下身边的汪公公求见。”
汪公公,碧铃听着耳熟,细细回想,隐约忆起那日在鸣凤宫中,景帝唤他的贴身太监为汪全林,莫不是那人?
“想必是替父皇传什么话。”景弈渊似是在对她解释,又对宫人道,“叫他进来吧。”
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话都说到喉头了,却突然被打断,碧铃气得鼓起腮帮子,赖在原地不打算离开。
她倒想看看,这位汪公公又要传什么圣旨,如果是坏消息,也好有个准备。
见她一幅比自己还着急的样子,景弈渊点漆般的瞳孔中闪过微不可察的愉悦。
来者果然是那日鸣凤宫守在景帝身旁的人,身着暗红色大太监的服饰,面色苍老,看起来有几分虚弱,不过双目明亮,虽然干干瘦瘦,却不失精气神。
他方走到景弈渊面前,便一言不发磕了几个响头,埋着头不说话 。
“什么事 ?”景弈渊墨画般的眉头皱起,意识到他的态度,似乎不像是替父皇来传消息的。
“殿下。”汪全林抬起头,又意有所指地看了碧铃一眼。
看她干什么?突然被人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碧铃满头雾水,黑白分明的眸子满是不解。
“说吧。”景弈渊不悦地垂眸,“她不是外人。”
嗯?碧铃这才反应过来,这人的意思是想让她离场再说不成。
她偏要赖在这里不走了,双手往怀里一揣,碧铃瞪着水汪汪的眼睛看向汪全林,等着他说出什么话来。
得到允许,汪全林的声音突然沉重起来,带有万般迫切与恳求:“殿下,还请您找个机会,速速离开皇宫吧。”
“为何?”景弈渊凝眸问道,面上不见半分惊慌,也没有多余的情绪。
“回殿下的话。”汪全林又重新在地上重重磕了一个头,看得碧铃都觉得脑门儿疼,不自觉摸了摸额头。
他再次抬起头说道:“奴才今日在长宣殿,听到圣上与那位高人的谈话,说是要救醒皇后娘娘,须得殿下成年后的心头血,圣上因此才会让殿下拜入仙门。”
说着,他又重重磕了一个头:“圣上的事,奴才本不该多嘴,可皇后娘娘曾有恩于奴才,奴才没齿难忘,奴才知道,若娘娘醒来后知道您要做出如此牺牲,定然也是不愿的,所以才偷偷地来寻殿下,让您离宫避一避。”
“心头血。。。”听到他的话,景弈渊细细呢喃,似是在回想什么,旋即淡淡一笑,“原来如此。”
旁边的碧铃舒了一口气,没想到她要说的话,倒有人替她提前说了。
再一看身旁的景弈渊,竟然还笑得出来。
她暗自腹诽,这孩子,不会是被吓傻了吧。
“殿下?”待汪全林心事重重地走后,碧铃低低唤了他一声。
“嗯。”景弈渊又抓起一把鱼食慢慢撒下去,不见半分惊慌,池中的锦鲤统统涌了上来,争着挤着要吃食。
“殿下要如何打算?”碧铃心里像有只小爪子在挠啊挠,只等着他说话。
若他要出宫,碧铃连后路都想好了,就带小殿下回无尾山去,轻松自在,景帝怎么找都找不着。
她的地盘也没人敢欺负他。
“身体发肤,皆由母后给我。”景弈渊摊开掌心,细细看了看阳光下纹路清晰的手掌,缓缓道,“就算是她全部要回去也是应当的,更遑论区区心头血呢。”
“殿下可知道,那血要放七七四十十九日,若真到那时,你可能会。。。”说到这里碧铃停住了,踌躇着不知如何把话说出口。
“可能会死?”景弈渊轻笑一声,补充到碧铃要说出的话。
碧铃埋着头不应声,算是默认,牙齿却开始不住打颤,鼻头酸酸的。
他是只有一条命的凡人啊,不是说戳一刀就能死吗,七七四十九刀,那会变成什么样,她不敢想象,也不愿去想象。
“有碧铃在。”景弈渊侧过头来,眸中似有星光闪烁,“我不会死。”
这话落在碧铃耳中,还搞不清楚他为什么要这样时,一时有些愣住,兔子般红彤彤的眼睛疑惑地看向他。
景弈渊却不多做解释,只转身离开,留给她一个难以明了的背影。
碧玲琢磨了几日也不见明白,忧郁得头昏脑涨,而朝中关于揭榜的付先生的消息,也一直不断。
据说景帝无视朝中大臣称其为妖术乱国的上奏,已经封他为国师,并特赐常住宫中,命人为其修建宫殿,配炼丹童子无数。
也是从宫人口中,碧铃才知道,这位付先生,哦不,应当是付国师,竟然是万星门的长老。
当时观琴方说出这个词,她惊得揉了揉耳朵,让她再说一遍,方才确定的的确确是她想象的那个万星门。
就连躺在碧铃怀里的狐狸,似乎都感受到了她的诧异,直起身来竖起耳朵,像是在认真听二人交谈。
既然是万星门的,碧铃又回想起她那位救她一命的凌赋白,想起他的说的那句万星门弟子不滥伤无辜的话。
如此的话,那位付国师想必也不会对她下什么狠手,碧铃咬咬牙,决定还是要偷偷摸去国师住的宫殿,探探他的底细。
入睡时分,夜凉如水,碧铃吹熄了桌上的烛灯,看了眼在床上安睡的狐狸,悄然推门而去。
就在她转身离去的刹那,躺在床上的赤赪却顿时睁开了眼,化成人形。
他便知道,这几日她在听了万星门的事之后便坐立不安,定然是有什么心思。
一个连他都打不过的妖精,居然敢去探寻降妖除魔之辈,真是蠢到家了。
☆、惊!
秋夜风凉; 碧玲有灵力护体; 可当细细密密的长风贴着薄薄的一层轻纱滑过之时,她还是禁不住打了一个哆嗦。
看来冬天也快要到来了,想不到自己转眼,快要在朝安城待上一年了。
这些日子来在朝安城所经历的一切在碧玲脑海中如走马灯流转而过; 吸食她妖血的妖怪,救她一命的少年,寺庙里的小和尚,霍宛珠的《玉楼春晓》,还有灯光下静静写字的小殿下。
都是曾经千百年来,她不曾遇见的。
碧玲最近学得一句新词叫“蟪蛄不知春秋”,可她却对此有不同的见解; 与她相比; 人类的生命就如同蟪蛄一样短浅,因此他们的每分每秒,似乎都要活得比她真实得多。
就在这一刻; 她反倒怀疑起来成仙的意义了。
她听说天上的仙人们,都是各专其职,各司其事; 大多无情无欲; 谈经论道。
她不喜欢做什么事; 也不喜欢文绉绉地谈什么道。
那她求这个仙,到底是为了什么?
若为了长生不老,老老实实地呆在无尾山做一个妖精不是照样可以吗?
年年岁岁都相似的九重天; 又与春华秋实的无尾山有何区别。
在凡人的世界里,却转眼便是沧海桑田,烂斧沉柯,要精彩得多。
心中虽是这样想的,可她却也知天命无法抵抗,只能认命。
眼看着靠近了国师所在的宫殿,碧玲屏住呼吸,飘飘然坠到屋顶的琉璃瓦上,不发出半点声音。
方才她见屋内依旧是灯火通明,想必是这位付先生还没有睡下,也不知现在在做什么。
躲在屋顶上,树上,梁上偷偷摸摸这种事做得多了,碧玲丝毫不见心虚,掀起一片瓦向屋里看去。
不看还好,这一看,惊得她猫眼般圆溜溜的双眸大大瞪起,纤细的五指捂住自己微张的红唇,不让其发出声音。
他他他他他他他…
白日里还仙风道骨的国师大人此刻面色如常,一身白衣翩翩,水墨画般清隽的眉眼看起来淡淡的,侧身躺在床上。
若只是这样倒还好,可他身旁,分明还躺了一个人。
碧玲揭住瓦片的手微微颤抖,水汪汪的双眸眨巴眨巴,蝶翼般的浓密睫毛不停上下颤动。
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陷入沉睡中的当今皇后,霍宛珠。
碧玲看着他伸出修长的五指,指尖轻触到她饱满光洁的额头上,又极尽温柔地往下滑动,停在了霍宛珠小巧的鼻尖上的最高处。
在往下,便是霍宛珠的唇,如玉般莹洁白皙的指尖衬在嫣红优美的唇瓣上,碧玲没有看见,背对着她的付国师喉头微微上下颤动。
怎么回事?看到这一幕,碧玲脑海中一片空白。
他不是清心寡欲的仙士吗?怎么此刻像一个偷香窃玉的伪君子。
似是验证了她的想法,伪君子放在霍宛珠唇上的指腹轻轻摩挲着,似是在犹豫什么。
转瞬,他却又毫不迟疑地俯身亲了上去,薄唇稳稳印在霍宛珠娇艳如花瓣的红唇上。
明明扑上去的时候,动作中似是带着狠戾,可方一触到霍宛珠柔软的唇瓣,他便轻缓下来,像是舍不得般细细品味。
半响,还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她的唇瓣,才躺回原来的姿势。
姿势娴熟,像是预备过不知多少遍。
“咔哒”,一直目不转睛盯着床上的碧玲脑海中的一根弦断掉了。
怎么回事,这跟她想象的有点不太一样。
仙门中人,不应当克己复礼,谨言慎行,薄情寡欲的吗?
这位付国师却为何如此与众不同,行事乖张。
况且…碧玲又联想到那日他在景帝触碰霍宛珠的时的不悦,顿时领悟了什么。
难道,他是霍宛珠的什么老相好?
一时揣测得出神,碧玲手中被冷汗浸湿的瓦片,突然从她手中滑落,扣在屋顶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床上的付国师长眉一蹙,随即转身像声音的来源望去。
碧玲也不是傻的,自己撞见这么秘辛的事,对方又在法力远在于她之上的万星门长老,自然是三十六计,溜为上策。
转身便跃下屋檐,匆匆想要逃离现场。
可她的速度快,自然有人比她更快,国师如闪电般出门而入,寻着风游走的方向以及感知到的妖气,朝碧玲逃离的方向追去。
碧玲的速度哪里比得过他,不过眨眼的功夫,便被持着法力汇聚而成的长剑的国师给追上。
原本空无一人的御花园里,两人互相对峙。
国师每前进一步,碧玲便心虚地后退一步,中间还不忘瞥一眼他掌心的长剑。
妈呀,这一剑戳起来,她定然不死也得掉半层皮。
碧玲不禁觉得委屈,就因为她是妖怪,做什么都要偷偷摸摸,就连做好事都不能留名,还要反被做坏事的人持剑夺命。
不行,不能坐以待毙,她眸中闪过坚定的光,站稳了脚步。
转眼,她便满脸狗腿张口道:“仙君饶命,今夜所见之事,我定然不会泄露半分,若有供您差遣的地方,定会赴汤蹈火,万所不…”
毕竟失节事小,保命事大。
在她絮絮叨叨想要迷惑对方之时,付国师手中的剑却已化为乌有,对她的话置若罔闻:“你便是将她的性命保下来之人?”
碧玲一愣,片刻才反应过来他口中的她是谁,急忙小鸡啄米般点头,满脸堆笑:“是是…”
没想到,做好事就算不留名也会有人知道,法力高的人就是不一样。
“你无需害怕,我不会伤你。”对方将手负于背后,看起来依旧是仙风道骨,白衣飘飘,“只不过方才你说供我差遣…”
碧玲咬牙,眼珠滴溜溜打着转,心知他定要让自己做些什么才算了事。
作者有话要说: 碧玲:今天上了生动一课,什么叫做人不可貌相。
路人:惊!难道小殿下在你眼中一直是表里如一?
碧玲:是啊,有什么不对吗?
☆、小陪练
只希望不是要她杀人放火助纣为虐; 她柳叶般的弯弯细眉蹙到一起; 皱着小小的一团脸神游。
“我观你好歹有千年修为,虽然法术不精,但皇宫终究不是你该呆的的地方。”对方凝眉,顿了一顿。
虽然一直清楚自己的咸鱼本色; 但听到他这样直截了当地说出来,碧铃还是感觉到被羞辱了,敢恨而不敢言地磨磨牙,等待着他接下来的话。
“你既然是九殿下身边的人,那便陪着他一同去万星门,也替我好好照看他。”
“万星门?”碧铃猛地抬起头,“小殿下要去万星门?”
“我正是这样打算; 他孤身一人; 难免会遭遇不测,有你陪着,也妥当些。”
碧铃愣了愣神; 想起之前景帝说的让小皇子修仙一事,想必就是让他去万星门,也难怪; 她面前这位; 正是万星门的长老; 没有道理会让他去别的地方。
“可是。。。”她又想起什么,有些迟疑地担忧起来,“难道万星门的人不会看出来我是什么人吗?”
“你无需多虑。”他说着; 向碧铃伸出手,掌心散发着盈盈白光。
碧铃下意识伸手去接,那团光就随之落到了自己的掌心,带着些凉意,待她定睛去看,却又逐渐减弱,最终掌心空空一片,什么也没有。
她不禁合拢五指捏了捏,咦,还是没有。
“这是敛息诀,已经随着你掌心的经络遍布全身,屏去了你的妖气。”付国师淡淡解释,“还有什么问题吗?”
讪讪将手垂下,碧铃眨巴着双眼,欲言又止,最终还是讷讷道:“没有了。”
没有才怪了,她好想知道他跟霍宛珠到底是什么关系,为什么要对她做那么亲密的事,她的八卦之魂在熊熊燃烧。
可方一看到对方不带有半分情。欲,谪仙般清冷的脸,她哪里还问得出口,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或许,他是在用什么特殊的法力救治她呢,说不准是在渡仙气给她,碧铃这样自我欺骗。
见她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他瞥了一眼,眸中仍是带有几分忖度,担忧以她的资历,能否照顾好景弈渊,别反过来连累他照顾了她。
只可惜,这已经是最好的办法了。
空气里一片安静,碧铃埋着头大气也不敢出,等了好久都没听到对方再开口说什么,忍不住抬眸看了一眼。
御花园里的百花含苞而眠,羞答答地垂着头,哪里还有旁人的身影。
捏了捏拳,没想到他早已走了,碧铃这才敢愤恨地鼓起腮帮子。
法力高了不起啊,就可以随便威胁人。
又摊开手心看了看方才法诀消失得无影无踪的地方,怏怏往回走去。
罢了,法力高就是了不起,就是可以为所欲为。
蹑手蹑脚溜回自己的寝殿,碧铃打着滚儿懒洋洋地往被窝里钻。
想到自己也可以去万星门看看是何等光景,她的唇角的梨涡就忍不住往外溢。
终于不用待在这乌烟瘴气,奇怪的人一大堆的皇宫里了。
柔嫩的脸颊在丝绸铺就的枕头上舒舒服服地蹭了蹭,她感到被子里已经冷得差不多了,随手便将睡得迷迷糊糊的小狐狸往怀里带。
无视它在怀里的挣扎,碧铃眼也不睁,粉嫩的薄唇喃喃道:“终日好吃好喝地伺候着,暖个床都不肯,小气鬼。”
最后的小气鬼三个字她说得极为轻绵,像是撒娇般还带着鼻音。
原本还在扭动身躯的狐狸浑身一僵,像是忘记了要做什么一般,动作听了下来,任由她胡乱作为。
碧铃称心如意了,还顺手捏了捏它毛茸茸的耳朵:“这才像话嘛。”
尖尖的小耳朵正好有她掌心那么大,她一时情难自禁,感觉自己像搂着一只小猫儿,不吸两口简直是不可能的事,忍不住大力胡噜起它的头来。
赤赪对她这种痴汉的行为已经见怪不怪了,动也懒得动,还自觉地将头往她的掌心凑。
她掌心肉肉软软的,揉得赤赪的狐狸眼微微眯起,想到了今夜他所见之时。
这只蠢鹿虽然本事不怎么样,大多时候还傻傻的,但运气着实是好,走到哪儿都吃香。
本来见她被那位修士追到御花园,一路尾随在后的他正打算出手相助之时,事情却并没有像他想象的那般发生,而是急转直下,她居然还能去万星门修行。
万星门的实力究竟如何,赤赪自然是领教过的,不然也不会落到今天的田地。
他没有理由随她一起去那种规矩繁杂的地方,看来势必要取回自己的内丹,找个机会离开皇宫了。
这样想着,赤赪化作人形,垂眸向枕上已经睡熟的人望去。
虽然室内一片漆黑,可妖类都有夜视的能力,再加上满月的光华的窗户缓缓而入,她的一片睡颜,便清晰地落入他的眼中。
她睡着时的模样跟平日里不太一样,白日里她总是眉眼弯弯地笑着,眼底像盛着星星,而此刻阖上眼,秀气的眉头便微微蹙起,似是在担忧什么,蝶翅般的浓密睫毛遮到眼窝处,长长地像一把小扇子。
定是因为被子太厚了,赤赪感觉自己的血液似乎流速加快,浑身都在发热,就连胸口处的一颗心,也跳得快了许多。
血般鲜艳的唇一勾,他想起方才她在自己头上的为所欲为,也忍不住伸手,修长如玉的五指在碧铃的头上揉了揉。
指尖丝绸般的乌发带着温热的触感,果然是叫人流连忘返,赤赪抚摸的起兴,竟然忘记了取回内丹这一正事。
一手托着下巴撑在她的枕旁,一手在缠人的发丝间游走,赤赪愈发觉得有趣,喉头低笑一声,想着要也捏一捏她的耳朵,将方才的被欺压之仇,尽数报答回去。
此时碧铃的头发全都被他撩到耳后,露出的洁白莹润的耳朵,在月光的穿透之下,像是透明一般。
目光触到耳尖的那一刻,连赤赪自己都未察觉到,他沉重起来的呼吸,愈发幽深的目光。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窗外突然传来敲击声,像是啄木鸟在啄木的声音。
皱着眉头,赤赪重新化作狐形,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蜷在床上。
“嗯。。。”碧铃低吟一声,翻了个身子,将耳朵用被子蒙住,打算继续睡觉。
这声音,定又是乌栗那只啄木鸟故意在门外吵闹,扰她清梦。
不用搭理,她自会消停。
谁知那声音并不如碧铃所想,愈发大了起来。
等等,乌栗?碧铃一个翻身坐起。
这是在皇宫之中,又不是在无尾山自己的小茅屋里,怎么会听见她的声音。
仔细听了听,是这个声音没错,碧铃急忙下床,向床边走去。
“吱呀”一声,窗户被推开,一只鸟随之扑扇着翅膀飞了进来,瞬时间落地化作一明眸皓齿的黄衫少女,自顾自坐在桌边倒了杯茶喝,嘴里还不住叽叽喳喳,声音清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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