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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让不让人成仙了-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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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发下她的肌肤白得发亮,有时候看起来还没有血色,似妖又似仙。
景弈渊又想起初次见到她的那个夜晚,她凭空出现,明明口口声声说自己是母后的故友,却不见得有多悲伤,一双黑瞳对什么事都是似懂非懂,绝非官宦人家的子女。
而这么久以来,她这么善谈的一个人,却从未说过她从哪儿来,从未说过她在入宫之前的生活。
小殿下双眸愈发幽深,不动声色地打量着碧铃,似乎想要将她看穿。
她到底对他隐瞒了多少?
迫不得已被召唤来的御医匆匆跪在灵前,用力磕了几个响头,方才开口:“圣上。。。”
他还来不及说什么,便被景帝粗暴地打断:“给朕看看皇后,她为何会睡过去。”
“圣上。”老御医苍老的声音如同枯木倾倒,下定决心道,“皇后她,于四月之时,已经。。。”
“已经什么?”景帝猛然逼近,满是血丝的双眼狠狠瞪大,对着老御医的心窝狠踹一脚,“给朕滚出去,你这庸医。”
御医连滚带爬地出了门,景帝随即又抱起霍宛珠出门,对门外的贴身太监唤道:“汪全林,传朕的旨意,寻天下能医善药,凡能医治皇后之症者,封官加爵,赏金万两。”
“是。”拿着拂尘的大太监低头应道,眼底闪过一丝惋惜。
碧铃站在一旁,静静看完这一场闹剧,心中反倒松了一口气。
这样看来,霍宛珠暂时是不会被葬入皇陵,且这一寻,真寻到了什么能人异士也未必。
注意到她放轻松的神情,景弈渊墨画般的双眉微蹙,陷入思索。
她为何除了方才的愤怒之外,还在担忧什么,到底是在担忧什么呢?
“碧铃。”小殿下薄唇轻启,低低唤了她一声。
“嗯?”回过神来,碧铃垂下头应道,一缕发丝随之从她肩头滑落,她整个人像是被渡上一层光圈。
“回去吃饭吧。”景弈渊别过脸,突然说出这样一句话,心底却有些无奈,本来是想问些话试探她的,可是对上那样一双清澈无辜的眼,他便什么话都问不出口。
“好。”心中的一块大石头得以放下,碧铃高高兴兴地应道,“我早就饿了,也不知道观琴的汤做好了没有。”
似是受到她的感染,景弈渊浅淡的眉眼也展开不少,虽是没有应声,却一路听着碧铃叽叽喳喳的唠叨,时不时点点头附和。
饱饱用过午膳,碧铃便犯了困,趴在廊下的长椅上,拿手肘重叠着,下巴搭着手肘,看着廊下一汪碧池中游来游去的锦鲤,与观琴诉说着今日所发生的事。
末了她撅起嘴,一双水汽氤氲的眸子满是不解:“你说霍宛珠在的时候,他对她那么冷淡,为何在她死去,哦不,仙逝之后,就像得了失心疯般呢?”
这个他,自然是指的景帝,观琴却不敢顺着她的话直呼,只笑着将手中的鱼食抛下去:“姑娘有所不懂,所谓情爱之事,并非人们看到什么就是什么,有些时候,明明爱得很深,却看不出来半分,何况深宫之中,权势交错。更是复杂。”
“还有这么麻烦啊?”碧铃单手托腮,“我真不懂这些事,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为什么要有这么多弯弯道道。”
说着,又拿指头勾了眼巴巴跳上长椅的狐狸毛茸茸的下巴一下:“是不是,小红?”
被叫做小红,赤赪懒洋洋瞥了她一眼,身体却诚实地点了点头。
碧铃噗嗤笑出声,芊芊五指固定住狐狸的脸,让它与自己对视,随后开口道:“你也懂?怎么就我不懂。”
她的语气里满是调笑,自然是在拿它开玩笑,赤赪不屑地翻了个白眼,自顾自往碧铃怀里钻去。
半日不见,它独自一狐,躺在大床上反而睡不着,翻来覆去想的都是这只蠢鹿柔软温暖的腰肢,可比被衾舒服得多了。
凡人说的有些话的确是不无道理,真是由奢入俭难。
浑然不知自己被占了便宜,碧铃搂着狐狸,也觉得甚为暖和,弯腰心满意足地在它火红的毛发上摸了又摸。
眼前是她脖颈处散发出来蜜般香甜的气息,带着幽幽的梨花香,赤赪只觉得鼻尖痒痒地,目光对上那一截光洁白皙的脖颈,逐渐幽深起来。
薄薄的纱衣之下,是若隐若现的锁骨,明明应当完美无瑕的肌肤,却有淡淡的牙印痕迹,似是被咬伤的,如白璧微瑕。
依偎在碧铃怀中的狐狸一滞,意识到那是什么。
是被他咬出来的伤口,那时候,他只想吸干她的鲜血,根本没有想留下她的性命。
一切突然在眼前清晰起来,那时候她是如何在自己怀中颤抖,又如何求饶,最终又绝望地闭上眼,都历历在目。
他杀过那么多小妖,吸过他们的血,自然没空也没有心思去记住他们的模样,可关于碧铃的种种,却突然浮上赤赪的心头。
注意到小狐狸的不自在,碧铃拿指头戳了戳它:“怎么了?”
她眼中的关切让他更加难以直视,霎时间,一个念头冒上赤赪的心头。
若她知道,知道自己是那个差点害死她的人,还会这样真心诚意地对待他吗?
这白鹿看起来虽然傻乎乎地,却爱憎分明,若是她知道了,定然。。。
喉头低低呜咽一声,避开她的目光,狐狸温顺又讨好地冲着碧铃的修长脖颈处舔去。
还以为它是在跟自己玩闹,碧铃怕痒地躲了又躲,拿手反击着挠狐狸尖尖竖起的双耳。
不能让她知道,若她知道了,便再也不会对自己这样笑,再也不会这样抱他,说不定还会恨他。
不懂小狐狸的反常,碧铃怕它在玩闹中摔下去,反而将其护得更为周全。
皇帝跟前的太监办事果然快,不到半个时辰的功夫,朝安城内外皆贴上了寻找所谓名医的告示。
而霍宛珠已被安置在了景帝的寝宫之内,安静躺在千年水晶所做的床上。
对于能否寻到能救醒霍宛珠的人,碧玲满怀着期待,隔三差五就要和负责出宫采办的小太监打听。
然而结果却不尽人意,她天天盼着,能人异士没来,反倒是先盼来了大皇子这个债主。
彼时碧玲正趴在廊下吃瓜,九月的大瓜,又甜又香,她一个人就能吃大半个,撑得晚饭都吃不下。
且吃的时候对着廊下的荷塘,碍事的瓜籽尽数被吐到池子里。
莲叶下随意摇曳的鲤鱼便蜂拥而上,争夺着一粒粒瓜籽。
碧玲生怕这池子里会不会突然冒出什么鲤鱼精,骂她不厚道,暗中观察了好几日,才发现这些都是傻傻的大头鱼,根本不懂什么,才放心大胆地吃得更欢。
这一方荷塘正在重华宫的大门边上,不怀好意前来拜访的景玺迈步而入,下意识侧过头,第一眼看到的便是鼓着腮帮子呼呼吐瓜籽的碧玲。
日光透过树荫撒下,在她雪白的小脸上留下细碎斑驳的阴影,小小的姑娘每嘟起嘴吐瓜籽的时候,双眸便月牙般弯起,从头到尾透露着傻气。
碧玲还不知黄雀在后,自己笑池子里的鲤鱼傻,结果也反被人在心中嘲笑了,依旧玩得不亦乐乎。
她穿着粉粉嫩嫩的薄纱轻衫,绸缎般乌黑的长发垂到腰间,整个人脱了鞋趴着栏杆坐在长椅之上,小巧圆润的脚指头如玉般白皙莹润,叫人看了忍不住想再看。
景玺只觉得心底瞬间被什么戳中,柔软得如同廊下那一池荡漾的秋水,不自觉有些口渴,一双桃花眼也微微眯起,紧紧盯住那一抹娇俏的身影。
碧玲对比毫无察觉,还是得了下人通报,迎接出来的景弈渊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顿时一张小脸黑得跟碳一样。
清了清嗓子,小殿下说话的声音不大不小,却刚好能够让自娱自乐的碧玲听到:“原来是大皇兄,还请进屋说话。”
“啪嗒”一声,碧玲拿在手中的瓜从指间滑落,准确无误地砸到莲池里。
被惊得飞快逃窜开的鲤鱼们呆滞了片刻,又迅速围了上来,顶着果肉甜美的瓜吮吸得津津有味。
艰难地转过头去,果然是那张令她躲避不及的脸,乌发用玉冠竖起,身着明黄宫服,看起来倒是丰神俊朗,只不过一双桃花眼半眯着,不知在想什么。
反正不会是什么好事,直觉告诉碧玲。
僵硬地撑起背,她套上鞋就准备开溜。
谁知像是看破了她的心思,一肚子坏水儿的大皇子率先开口:“九弟这里的宫女可真是散漫,半分规矩也不懂。”
说着,又弯腰伸手搭上小殿下的肩,像是套着近乎:“不如将她交到我宫中,我定然替你好好管教。”
景弈渊微微侧过身,景玺的手便从他的肩头滑落,没听到他说什么似的,转身朝里走去:“大皇兄竟然来了,还是先进屋坐下说话吧。”
“也好。”景玺的声音依旧是带着笑意,转过头对碧玲道,“我口渴了,你去端茶来。”
在心底翻了个白眼,碧玲决定一会儿让观琴端茶过来就好了,她得躲在屋里才行。
可就在此时,景玺话音刚落,便意有所指地抬起手,整理起衣袖。
虎口处那日被狐狸咬后留下的痕迹赫然出现在碧玲眼里,又见他唇角噙着笑,她便知道自己是逃不脱的了,这人就是冲着她来的。
恨恨地磨了磨牙根,碧玲转身端茶去了。
留在原地的景玺略微尴尬地摸了摸鼻尖,轻咳一声。
她看起来好像是真的生气了啊。
不过即使是生气的模样也很可爱,亮晶晶的眸子忽闪忽闪,让他几乎按捺不住地想要搂在怀里摸摸头哄哄的冲动。
几步路上心神恍惚,直到进了屋看见冷着脸坐在棋盘旁的九皇弟,景玺才醒过神来。
他与这位皇弟一向是井水不犯河水,如今贸然要走她,也不知道他是否会答应。
况且当天在城墙上之时,他注意到自己这位对人一向不咸不淡的小皇弟似乎却及其依赖她。
再加上今日见她在重华宫中如鱼得水,想必也呆得极为舒心,未必肯离开这里。
即便如此,景玺却不打算退缩,撩起衣摆在对面坐下,直接开门见山:“没想到九皇弟宫中,竟然还有这么一位让人一见难忘的佳人,只可惜明珠暗藏。”
他话里的意思,景弈渊听得明明白白。
无非是说佳人应当配才俊,而非在一位不得势的小皇子身边当宫女。
“大皇兄如果是来说这个的话,还是请回吧。”小殿下头也不抬,只低眸钻研着棋局。
皇宫中长大的孩子,即使不过十岁,也懂得了什么叫做打哑谜。
被他突如其来地噎住,大皇子也不气馁,只徐徐说道:“难道皇弟就不想知道,我愿意用什么交换吗?”
放下手中的棋子,景弈渊一双点漆般的黑瞳向他看去。
“若你将她赠与我,我便助你入主东宫,如何?”景玺志在必得,他知道没有人能抗拒这种诱惑。
唇角扯起一抹笑,景弈渊缓缓摇头。
碧玲之于他,是唯一的一束光,是任何东西都不能替代的,即使那样东西他再想要。
没想到他会拒绝自己,景玺剑眉皱起,说出了自己的心中话:“皇弟如此独断,可考虑过她的感受?”
不待他回答,大皇子接着说道:“我若得了她,定然立她为正妃,终身不纳妃妾,只独宠她一人,你若真舍不得,等她成了你的皇嫂,依旧可以相见,皇弟何必吝惜。再者,与独守宫中做一位宫女相比,何不让她自己来选。”
作者有话要说: 男主(冷笑):皇嫂?
碧玲(急忙摆手):我什么都不知道,不关我的事。
大皇子(挺身而出):怎么,有什么不对吗?
吃瓜群众:呵呵。
☆、第三十二章
长廊上; 碧铃端着紫砂茶盘向书房迈进; 心思像漂浮在壶内的茶叶,转了一圈又一圈。
看来这大皇子是盯上她了,碧铃不满地嘟起下唇。
真是小气,不就是小红咬了他一口; 干嘛记得这么久,还找上门来了。
听他的语气,是想要将她从重华宫中带走,还说什么好好管教。
他想得美!
碧铃冲着虚掩的房门内瞪了一眼,大不了将小红抱过来也让他咬一口就成了。
她在重华宫吃得好睡得好,哪儿也不想去。
做好了打算,挺直腰背; 碧铃不急不慢地走了进去; 靠近棋桌,缓缓将茶盘放在上面。
谈话被打断,大皇子端坐于旁; 目光却是不动声色地打量着碧铃。
不能光明正大地看她的脸,他的眼神自然是落在她一双柔荑上,小小的手十指纤纤; 指甲粉嫩; 一看便是不沾阳春水; 沏起茶来也茫然无措,只管敷衍了事。
看着她小心翼翼却又始终做不好的样子,景玺唇角挂起一抹笑。
这样的美人; 自然应当被好好珍藏收纳,被人呵护在手心里,不沾半分烟火气息,只管无忧无虑没心没肺地吃瓜逗鱼。
被他狼一样的眼神盯得发慌,碧铃匆匆做完一切,便狐假虎威地站到了景弈渊身后,在小殿下看不到的地方,咬着唇瞪了他一眼。
再看,再看,再看就把他吃掉,让这位肆无忌惮的大皇子知道什么叫做人妖有别。
似是感觉到她的不满,景弈渊唇角悄然抿起,一本正经道:“大皇兄想要将碧铃要过去,不如亲自问问她的意见。”
“啊?”听到小殿下的话,碧铃如临大敌,眉头皱起,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我不要。”
她本就是为了景弈渊才来到皇宫的,岂有离开他之理。
端起茶浅饮一口,九殿下清冷的眼底也染上几分笑意,抬头向脸色不虞的大皇兄看去。
“为何不愿?”景玺没料到她想也不想便拒绝了,“你若到本宫宫中来,我自会好好待你,你想要什么都可以。”
“我什么都不想要。”碧铃飞快地回绝他,她只想傍着九殿下渡劫,珍惜自己这条小命。
出师未捷身先死,景玺自然是心中不快,一时间拉不下脸来再说什么,起身看向碧铃:“那便等你想通了,我再来也不迟。”
棋桌靠着窗,窗外两只黄鹂鸣翠柳,碧铃不回应他,装作若无其事地转过头去看风景。
才不会有那一天呢。
大皇子气闷,一张如玉的俊脸沉得乌云密布,却又舍不得将气往碧铃身上发,只转过头瞪了悠闲喝着茶的景弈渊一眼。
他这位皇弟看起来不显山不露水,戳起暗刀子来可真是半分的迟疑也没有。抢在他的前头把话说了,让他无话可说。
景弈渊老僧入定般,明明墨画的眉已经不自觉挑起弧度,却依旧看不出情绪来,只淡淡问道:“大皇兄不多坐一会儿?”
虽然嘴上是在问,同时却起了身,一幅要送他出门的样子。
这是下逐客令了,景玺无可奈何地振袖,深深看向别开目光的碧铃,转身出门而去。
无论如何,她逃得了过初一逃不过十五,只要人在这里,他总有办法让她心甘情愿离开重华宫。
看着自己皇兄本来颓下去的背影又重新振奋起来,景弈渊便知他定是有了什么新的主意,只装作不知道,将大皇子送出门。
临一只脚要踏出重华宫大门之际,景玺却又突然转过身来,像想起什么似的,凑近景弈渊,低笑道:“九皇弟以为,今日赶走我一个,便万事大吉了么?”
抬起头,景弈渊一双波澜不惊的眸子看向景玺,等待他接下来的话。
“以她之姿色,被别的皇亲贵胄看上是早晚的事,除非你永远将她关在重华宫中,不见外人。再者,她现在不想嫁人,不代表将来不会想,九皇弟若真将她关起来,不怪碧铃以后会怪你吗?”
听到他看戏般的语气,景弈渊却背起手置若罔闻,良久,对着景玺浅笑:“我相信她的选择,碧玲的眼光不会错。”
言下之意,便是碧玲没有选择大皇子,是因为眼光好。
反被小自己一大半年龄的九皇弟将了一军,景玺挂在脸上的笑容一僵,恨恨离开。
他就说,那小宫女看着纯善天真,心思简单,定然是受到这位黑心的皇弟逼迫,不得已才说出拒绝的话。
想到美人被一个小兔崽子缠着不能脱身,景玺一口气舒不出咽不下,就连回寝宫之时,也一路想着对策。
作者有话要说: 卡文_(:D)∠)_一下午加晚上删了写,写了改,改了删,花季少女面临秃顶危机,要大家的亲亲才能好起来。
☆、玉佩
走了没有啊?
碧铃在书房垫着脚伸长脖子望出去; 不亲眼看着这尊大神走出重华宫的大门; 她实在是难以安心。
真是时运不济,妖途多舛,她只想老老实实渡个劫,还要被人打上主意。
景弈渊回来时; 看到的便是守在窗边翘首以盼的粉色身影,头望得高高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莫非。。。小殿下的步子逐渐放缓,漆黑的眸子垂下来。
难道她真的想离开这里吗?
垂在身侧的双手攥紧,大皇子方才说的话又在他耳边响起。
“九皇弟以为,今日赶走我一个,便万事大吉了么?”
“她现在不想嫁人; 不代表将来不会想; 九皇弟若真将她关起来,不怪碧铃以后会怪你吗?”
听见门口传来的脚步声,碧铃自然而然转过身来; 小心翼翼问道:“他走了没有?”
她虽然是在笑,面上却有些迫切与紧张,蝶翅般的浓密睫毛眨了又眨; 这一切都没有逃过景弈渊的眼。
将唇角抿成一条线; 小殿下手背到背后; 却迟迟不说话。
不会是还赖在重华宫吧?碧铃顿时泄下气来,真是请神容易送神难。
她柳叶般细细柔柔的眉头一拧,小脸皱得像团包子; 看起来好不委屈。
这落在景弈渊眼里,更是验证了他的猜想,原本就不善的面色,更是暗沉了一层。
见他面色不善,碧铃在心中哀嚎一声,失魂落魄般向外走去,想要回屋抱着狐狸痛哭一场,嘴里还低低呢喃着:“这可怎么办?”
就连与小殿下擦肩而过时,都没有多看他一眼。
果然是。。。景弈渊眼底氤氲着说不清道不明的隐忍,在碧铃快要抬脚跨出门槛之时,终于启唇,低低唤了一声:“碧铃。”
“嗯?”回过头来,碧铃亮晶晶的双眸里满是疑问,因为沮丧嘟起腮帮子的表情还挂在脸上。
背对着她的景弈渊却没有注意到,只听见她语气中的有气无力,头脑霎时间一片空白,就连身躯也微微颤抖,呼吸变得不稳定。
若她真的想要嫁给大皇兄,那他该怎么办。
明明是她亲口说的不会离开他,如今又想变卦了么。
少年看似背脊挺得笔直,眼底的波涛翻滚却透露出他的不安,想要询问的话到了嘴边仍说不出口。
“怎么啦?”察觉到他的异常,碧铃迈步走回小皇子身边。
垂首看见那张如玉的脸庞带有几分苍白,碧铃才意识到事情不对劲:“你哪里不舒服吗?是不是着凉了?”
手背瞬间贴上小殿下的额头,碧铃突然反应过来自己根本不懂怎么测,讪讪收回手:“我去叫太医来。”
景弈渊却一把握住她意欲收回的芊芊细腕,指尖渗骨的凉意让碧铃不禁打了个寒颤。
看来这孩子是病得不轻啊,她将手往回收了收,却发现根本挣脱不动,一向孱弱的小皇子此刻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扣住她的手腕。
“你想要嫁给大皇兄?”他突然抬起头,巴掌大的小脸上一双黑白分明的凤眸黯然无光,如炭火燃烧后只剩灰烬。
被这么驴头不对马嘴地问了一句,碧铃摸不着头脑,还有几分被惊吓到,急忙结结巴巴问道:“谁。。。谁说的?”
她傻了才会想。
盯着她惊慌失措的面容瞧了又瞧,景弈渊细细辨别片刻,蓦然低笑,宛如是春风破冰,一双琉璃眸里重新燃起光彩。
是他过于惊弓之鸟,想太多了。
看着他独自一人傻笑,被他的时冷时暖搞得糊涂,碧铃不解歪头,眸中仍满是关切:“小殿下可是哪里不舒服?”
又看了眼他握在自己腕间的手:“怎么手这么冰?”
“嗯。”缓缓应了一声,掌心的温暖却让景弈渊舍不得松手,目光近乎贪婪地紧紧仰视弯腰正对着他的明眸皓齿。
他就知道,碧铃舍不得抛下他一个人。
他一幅魔怔的样子,碧铃疑神疑鬼地环视屋内一周。
没看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呀。
“殿下?”碧铃再次试探地问了问。
面上如春风拂过,景弈渊这才依依不舍地松开手,半晌开口:“碧铃不要嫁给别人好不好?”
声音里半是乞求半是委屈,饶是铁石心肠也得软上几分,更何况碧铃这个耳根子软的。
这话他说得极轻极低,还没听清楚是什么,她就不自觉点头了。
见她答应,景弈渊松了一口气,又急忙低头,向挂在腰间的月白玉佩探去。
眨眼的功夫,还没等碧铃反应过来,他便已将那块触手生温的蟒纹玉佩放到碧铃比玉还要白上几分的手心。
“这块玉佩,是母后曾经亲手为我打造的,是我最珍贵的东西。”景弈渊缓缓解释,退去一身的稚嫩气息,像是在许下庄重诺言,清澈的眼中也闪烁着熠熠星辉,“我将它赠给你,以此为证,再过几年,我便娶你。”
!?????
碧铃吓得差点把手上的玉佩掉到地上。
这是哪儿跟哪,怎么说着说着,他就私定起终身来了。
面上虽是淡淡的,景弈渊的耳尖不由自主染上一层粉色,却依旧执着地问下去:“碧铃不要嫁给别人好不好?”
五指无奈地扶额,碧铃重重叹了一口气。
别扭了半天,他就是为了这个啊,小孩子的心思还真是不好猜。
正想着如何要委婉地拒绝他这番没头没尾的话,门口却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观琴呼吸有些急促,抚着心口喘气,看来是匆忙赶来。
“殿下。”她断断续续说着话,“有人。。。揭榜了。”
原本各怀心思的二人都变了脸色,碧铃来不及将玉佩塞回去,收到自己袖里。
本想向观琴问清楚,景弈渊比她更快一步:“现在那人在何处?”
“已经入了宫,在圣上的寝宫里查看皇后娘娘的情况。”
观琴话音刚落,景弈渊便提步要向长宣殿走去。
“我也去。”忙不迭跟在他身后,碧铃一时间思绪万端。
没想到真的有人揭榜了,她说不上是什么滋味,既为霍宛珠能够从鬼门关逃脱而感到庆幸,又担心那人会是江湖骗子。
况且。。。碧铃仓促的脚步突然一顿。
若来者真的是什么身怀异能之士,会不会看出她的鹿精身份,真被看穿,她又该如何自处。
“怎么了?”注意到她的动作,景弈渊也停下脚步问道。
碧铃咬着唇说不出话来。
忆起她那日为了母后义愤填膺,对着父皇也不见半分怯弱,如今却迟疑起来,他心中的疑云更重。
她到底隐瞒了什么?
“没事。”对着他干巴巴地一笑,碧铃还是决定硬着皮头去看看。
察觉到不对劲的小殿下却站在原地不动,定定望向碧铃:“我先去看看,你还是留在重华宫,等我消息。”
说着,也不顾碧铃的反应,自顾自离开。
跟着走了两步,碧铃还是停下来,看着小皇子远去的背影。
罢了,她与他一同去,的确是不便,若她当场被人一把桃木剑戳出原形,给如此信任她的小殿下留下心理阴影可就不好了。
碧铃又想起自己袖中的玉佩还未还给他,拿出来摸了摸,花纹细腻精巧,雕玉极考验耐力与眼里,如此一块精美绝伦的玉佩,想必费了霍宛珠不少心血。
这块玉佩,她记得他日日戴在身上,看起来珍视得很,方才却一时兴起,说给她就给她。
碧铃摇头笑笑,终究还是小孩子心性,她长了千多岁,能惯就惯着吧。
抬眸望去,碧铃找寻长宣殿所在的方向。
看准了方向,碧铃指尖点点白光闪烁,霎时间隐了形,御风而起。
光明正大不能去,总可以偷偷摸摸去看看。
她使用法力,反而比景弈渊快得多到了景帝所居的长宣殿,这地方之前碧铃就来过,轻车熟路地贯窗而入,无影无形却带起一阵清风。
向上轻轻一跃,碧铃已经不记得自己这是第几次做“梁上君子”了。
横梁之下,一位陌生男子,白衣白发,眼神无意间瞥过碧铃飞过的地方,却又瞬间收回。
果然来了,想不到皇城之中,还藏了位道行不浅的小妖。
屈起腿,碧铃单手托腮,悄悄向下探去。
水晶床上的霍宛珠容颜依旧,似一朵桃花和露浅眠,只是没有呼吸。
而床边,除了面容憔悴,身着明黄的景帝外,还有一位她未曾见过的男子。
他虽然看起来不过二十左右,浑身清隽之气,如松间宛宛一轮明月,白衣白发,如天宫谪仙。
蹙了蹙眉头,碧铃好奇地睁大眼睛,这人到底有多少岁,她竟看不出来。
且观他呼吸吐纳,如潮起潮落般徐徐缓缓,周身莹莹白光,碧铃算是放下了一半的心。
看起来他的确是一位修道中人,而非江湖骗子。
与此同时,皱着眉一言不发的景帝被下人的通报打断,原来是景弈渊也刚刚好赶来。
听到九皇子在门外拜见的声音,景帝眉头皱得更深,本就深陷下去的乌黑眼底,更笼罩上一层阴翳,也不应声,似是在犹豫不决。
“陛下。”还是他身边的男子率先打败沉默,“不如让小殿下进来,看他自己的意愿。”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快猜猜白发男子到底是谁?猜中的朋友,内蒙古海景房一套。
另外,还望大家珍惜现在还会耳朵红的男主,毕竟这种纯情的状态,看一章就少一章了/抱拳
☆、心头血
回复他的是良久的安静; 景帝双手背在背后; 目不转睛地盯着水晶床上安睡的霍宛珠,似是难以抉择。
小殿下自己的意愿是什么意思,碧玲脑子一时转不过弯来。
可看景帝的神色,想必也不是什么好事。
屏住呼吸; 她观察得更加聚精会神。
下边景帝还没来得及开口,景弈渊已经自己按捺不住,走了进来,站在几步之外对着他拱手:“父皇。”
“嗯。”景帝的眉头似是不易察觉地皱了皱,却没有抬头看他,似是在心虚什么。
倒是他身旁的白衣男子,抬起头淡淡看了小殿下一眼。
明明只是淡淡扫了一眼; 可她没有忽视男子黑眸中一闪而过又急急压下去的晃神。
只是那一眼; 其中隐含的情绪让偏着头往下看的碧玲暗觉不妙。
“渊儿,过来。”景帝说着,向景弈渊伸出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
景弈渊抬眸; 对上在他面前的这只手,一时间微微愣神。
五指修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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