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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动卿心-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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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味蕾是有多敏锐,于几粒盐与几颗砂糖都要斤斤计较,何止是苛刻,简直是到了变态的地步。

    素练严重不爽地腹诽:妖孽,既然你请我吃饭,能不能正常点呀,姐姐我还饿着,你这么到底是不是故意的呀。是不是呀!

    但事实证明,朔隐的确不是故意的,而是本性使然。

    素练还很饿,朔隐自是感觉得到,不过他那样无事上心的人也不会觉得多少亏欠:“姑姑,我自幼便失了修为,学毒不过是为了自保,因着毒性对剂量的多少要求得太过计较,久而久之就养成了这强迫的症结,希望姑姑莫要介怀。”

    明明说着他自己的身世,却好像在说一个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人一样冷淡无情。

    不介怀!

    不介怀!

    不介怀才怪!

    素练暗想,真正的仙人是大抵是没有饿感的,那么干脆就在时光纪上给朔隐记一户穷苦人家历劫,等他在世为人,让他也尝尝这极度饥饿的滋味!

    嗯哼!

    报复!

    绝对是在报复!

    由于撤去了盘菜,素练与朔隐之间横的一张条桌便空了出来,朔隐薄唇微勾,左手持着一盏青瓷酒杯,右手慵懒地撑着尖尖的下巴,歪倒地倚在桌沿上,显得几分潇洒,几分写意。

    由于是席坐的姿势,他的玄色衣裳散在脚边宛如铺开的黑色花瓣,映着月辉漾出凄冷的光华,清风一吹,柔亮的玄衣就宛如翻卷起的浓墨,一荡一荡地舒展而开。

    他的容颜是极为俊美的,姿态也做得无比的优雅,只那一双异于仙人的金色凤眸,挑起三分妩媚三分潋滟,犹如春日里的鲜艳桃花,妖异得灼灼夺目。

    平日里看着那双凤眸,只当是赏心悦目,但他眸光只微微一转,便觉得那里面摄出令人怖惧心寒的颤栗。

    素练前世看过不少志怪小说,从未见过哪一个仙人会有着这样嗜杀的冷眸,更多的时候妖怪才会有金色、赤色的眼睛,不是么?

    素练不禁想到,朔隐如果是妖怪,那也是一只美到不可方物的妖啊。

    只隔了一张窄窄的条桌,她也单手撑在另一边桌沿,第一次在这样近的距离看他。

    两个人都倚在桌沿上,一面是他,一面是她,面面相对,几欲能闻见彼此交错的呼吸,甚至于还听到她略带紧张的心跳。

    朔隐妖眸一挑,发出一阵轻轻的嗤笑声。不知是否在嘲笑她的窘迫。

    随着掀眉的动作,朔隐的刘海微微遮到眉际,只在微风吹开额前的乱发时,才隐约可见眉间那一点暗红的朱砂。

    这点赤红朱砂,是天君黄龙一族的血封印,不过才米粒大小,力量却大到封去了朔隐七万年来的全部修为。

    朔隐的容颜本就生得介于男女之间的中性,又因为平添了这一点阴柔朱砂,便横生出了万千的娇媚神态。

    不过素练瞧着这朱砂隐约亮出微弱的赤芒,那里面像是有什么东西企及要撕碎肌体,裂放而出。

    那微弱的芒光,到底是什么呢?

    素练想更凑近点看,撑在桌沿的手却突如其来地被朔隐斜贯过来的宽袖囊入怀中,随着身体失去支撑,她整个人顺势落入了他的怀抱。

    他温柔地拥揉着她,嗓音极为低沉,无端地挑起一丝魅惑:“姑姑,碧衣招供了,这会该是审问得差不多了,你若是想知晓什么真相,便随我一道去一趟司狱所罢。”

VIP最新章节 19长林丘司狱

    长林丘司狱所,遥遥地矗立在紫竹林更北的地方,那儿云雾缭绕,霭露浓重,穿梭其间衣裳尽被玉露湿了透。

    素练依稀记起西游记里黑熊精便是被观音大士收到了紫竹林作守山大仙,而姑姑自开天辟地以来便修造于此,这就是说素练所处的神话时代,远要比观音还要来得早。

    紫竹林后来为何没有了主人?

    又为何被观音大士设作了一方道场?

    仙人不该是仙身不死的?那么那时候的她,到底是去到了哪里?

    是死了?

    不得不说,姑姑如今腹背受敌,更何况我在明,敌在暗,死的可能性的确是最大了。

    可她不是姑姑,也许仙人的确有非凡的神力术法,但她两世为人,见识过的世风比仙人来得更宽更深远。

    更何况她身负姑姑千万年的逆天修为,既然要死,那么她不可能什么都不做的等死,为今之计,无论如何也是要搏上一搏。

    她已经死过一次,好不容易借着别人的身体活过来,对于生命她是如此的珍视,容不得他人半点欺凌。

    敌要亡我,再一味忍让退缩,便是傻瓜了。

    她的目光变得更加坚定。

    眉毛一抬,越过绿影疏斜的紫竹,望向那一片幽远的长空,迟早有一天,这天上地下的路会由她一步一步地亲自踩出来。

    既然敌人向她宣战,那么这一战,她便承了。到最后再来看看,究竟是谁胜谁败!

    长林丘在姑姑的治世下,所有殿堂修造得几近都是清一色的素白,就连这幢平地拔起的司狱所也不例外。

    可即便它的外表看起来再怎么洁白无垢,仍是改变不了内里血腥伏杀的本质。

    即便如今只剩下两三成的势力,朔隐在长林丘依然可以只手遮天,权利大得几欲压过她这个主人,究其原因大概就是因为他的手里握着刑狱的大权。

    没有人会跟自己的性命过不去,这里的刑狱远比二十一世纪要残酷得多,没有人权不辨真相,生死完全地决于他朔隐一人。

    朔隐携了她一道步入,迎面便走来一个鲜衣怒马的红裳青年。

    青年穿着一身紧身武士服,收紧的腰带衬得他肩窄腿长。鲜红的薄裳,也难以掩盖他全身肌肉紧实的线条,那是一种别致而流畅的健美。

    赏过了一百多个美男,素练同时也悟出一个规律:白氏一族的人大多清丽雅然,而黑氏一族的人则更偏向于明丽妖艳。

    是血统使然?还是物以类聚?

    青年的脸容不见得多么英俊,但无论怎么看都属于极为明艳的那种。他的五官长得极开,一抹眉毛狂放地向外舒展,薄唇骄傲地勾起,含着犀利的锐芒,又因为艳丽的红衣将眉宇映出了几分张扬跋扈之色。

    长林丘境内,以姑姑为尊,朔隐与曜魄为辅,面见皆得行叩拜之礼。然而这位青年远远走来,身姿挺拔,也不见得会对素练压低身段行礼,只见到她在侧时,桀骜的眼底微卷起讶异之色。

    她怎么来了?

    青年的视线直接越过了素练,落在了朔隐身上:“殿下,除了一个犯子略不寻常,其他的都已招供。”

    他就这样明目张胆地将长林丘最高仙君,他的顶头上司素练给忽略了过去。

    够嚣张!够张狂!

    朔隐在一旁慢悠悠地轻摇羽扇,懒洋洋地瞥了他一眼:“哦?英招,你做得不错。不过最后那个犯子,便再多花些心思。”

    青年的确叫做英招,素练恍然想起,几面之缘下,英招都是身着黑衣,这一次换作鲜艳的红衣,衬得人都骄纵明艳得如同一朵红蔷薇,一时便没有想起来。

    看得出来,英招在朔隐身前的位份极重。他躬身向朔隐一礼,孤傲的唇角浮现一丝崇敬之意,再应一声:“是。”

    这样一匹桀骜不驯的烈马竟也被朔隐降服。

    朔隐低低地笑出了声,羽扇一合,偏过妖眸,单手持起了青年的下巴,柔媚地道:“英招,姑姑甚久没来司狱所了,你便带她去随意瞧瞧罢,小心莫让犯子的脏血污了姑姑的身。”

    即便是对着一个男人说话,朔隐的声音也是媚得低到嗓子眼里,眼波里荡着娇俏。

    妖孽就是妖孽,男女通吃,贻害四方。

    随意地撩起衣裳,朔隐正欲抬步,眼波转出诧异:“呃?姑姑你抓着我作甚?莫非还是舍不得我么?”

    司狱所乃是行刑之地,本就不见得干净,甚至有阴深毛骨的错觉,见朔隐作势欲走,她的手突然就不自觉地握上他的衣襟。

    “姑姑,眼下在我的地界,没有人能动你分毫。若有什么事,你便吩咐英招去办。”末了,朔隐笑吟吟地望向红裳青年:“英招,姑姑可是我的人,你可莫要对她无礼了。”

    英招冷眼一瞥素练,不就是未来的帝后嘛,不驯地撇嘴道:“知道了。”

    鲜红的紧身衣配着武者紧实的身段,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有着不可比拟的美感。

    英招在外行事素来蒙面黑衣,哪知素练会突然到访司狱所。他方才见到她时稍稍的一愣,意识到还没来得及换装,以他现下的打扮是绝对会被姑姑拖进后宫的。

    在朔隐一个眼神暗示后,他才反应过来眼前这位清雅幽兰的女子,早不是从前那位喜好男色的姑姑了。

    英招扬了扬眉,对素练道:“你跟我来。”连对她的尊称也省了。

    在场的人,只要他不傻也不瞎,就一定看得出英招对素练的不敬。他张狂与傲慢,明摆地昭示着对素练身为长林丘最高仙君的阶级权位的挑衅。

    英招看朔隐时的眼光与素练的截然不同,那明丽的锐瞳,就好像一匹脱了缰的野马,挥洒着狂纵与叛逆。

    长林丘要反她的人不少,但大多停留在暗渡陈仓阶段,即便满肚子坏水,见了面也要给她几分颜面。

    可英招不仅反,而且还是明目张胆的反。

    素练的地位其实是极其尊贵的,尊到什么程度呢?上神的官品位阶除了以修为造化来定外,还另外一重先决条件辈分。

    创世纪浩劫中存活下来的远古神祇,统统不过六人,这六人中五位仙君分领东西南北四庭及中天,其中又以中天的天君为最尊,独素练一人为女子。

    因其是女子,又素爱风雅,便拣了长林丘飘渺之境治理,表面上看去官阶不过是个小小地方仙君,然而放眼偌大仙界,素练的位阶其实仅在五人之下。

    不过面对英招无理的态度,素练不仅没生气,相反的她笑容满面,十分乐见其成。

    这世上最可怕的不过人心,一个人□裸地表达出他对你不满比起笑面相迎再背后捅你一刀,实在是要安全得多,至少你可以猜透他在想些什么,什么时候会对你不利。

    随着英招飞起一脚踹开囚牢大门,素练无不肯定,这位神兽大人的的确确是个不完全进化体。

    残缺品。次品。

    否则怎么会有着一副人模人样的外表,却仍不改野兽的本性?

    英招大步傲然地跨了进去,素练则单手按在痴情练上以防不测,也就这么慢慢跟着走进去。

    最先映入眼帘的是碧衣。

    她被以一种畸形扭曲的姿势被倒挂在一张大网上,一张雪白的占据半个房间大小的蜘蛛网。

    她全身裹满厚厚的雪丝,雪丝仿佛有极强的粘性,一丝一环紧扣着蜘蛛网,于是她整个人就被软软地倒吊起来,看起来就如同春蚕吐丝作茧一般。

    然而蚕蛹终有破茧而出的一天,碧衣的生命却已走到了尽头,因为素练几乎察觉不到她的气息。

    素练沉默了好一会,目光还有些茫然:“这样……是不是太过残忍了?”她其实并没有想要碧衣死。

    即便是一个与她毫不相关的人,她也没有权利随随便便就夺走她的生机。

    她先前把碧衣交给朔隐审问,无非只想知道指使碧衣的人是谁。

    问清楚到底是谁要害她。这并不代表她就非杀了碧衣不可。

    英招傲然一笑:“你不想她死,她可是做了梦地想致你于死地!近万年来,若不是殿下花着心思,为你除去这班奸细,你怎么可能还有命活到现在?”

    朔隐一再而三地莫名要走那些人做实验,又随便安个罪名将他们处死,目的昭然若揭。

    也就是说,素练并不知道,她的头上一直展开着一个强大有力的保护罩,它不仅强大有力而且还金灿灿的华丽非常,而这保护罩的主人名字叫做朔隐。

    这次审讯的结果是,派奸细雌伏在她身边的黑手,的的确确是天君。

    试问天君再怎么大肚能容,又岂能容忍自己眼皮底下,还有敢与自己匹敌的人?

    朔隐再怎么强大,再怎么在长林丘只手遮天,他又怎么可能是天君的对手?

    可他不仅抽丝剥茧地去查,还光明正大地袒护着天君要杀的姑姑。既强大有力,又奢侈华丽的手腕,当是朔隐的风格。

    朔隐断案之奇才,偏才,怪才,素练虽没亲眼见过,却听曜魄夸赞过。

    在过去众多棘手的案子里,朔隐偏偏不知使了什么手段,别人查不到的,他总能轻而易举地查到,而且不仅查了,还一路循着线索顺藤摸瓜,将人家的老底都一并掀了起来。

    这老底当然多少与桃色挂了点钩,比如甲仙君与乙仙君的夫人曾有过一腿,并且这一腿似乎还有藕断丝连的迹象;又比如丙仙君暗暗思慕着丁仙君,而这丙、丁仙君都是男人,着实是个不折不扣的断袖。

    虽然这些八卦听起来无伤大雅,但却比坐实的罪名更损仙君的颜面。朔隐的言行妖孽得不成样子,就连在心理上似乎都有将人一击到底的潜质。

    转眼望去,碧衣的身旁还并排倒挂着五个白色的茧,每个茧里都裹着个人,想必他们是顺着碧衣这条线索追查出来的同党。

    在仙人的世界里,婴孩不是从娘胎里生出来的,而是像蚕茧一样养在温暖的室内,待到足岁孩子便会破茧而出,死的时候身上也会被厚厚的雪丝包裹,生来何样,死亦何样,称之为归元化一。

    也许这样对待他们太过残忍,可若死的不是他们,那么死的就是自己。

    谁不想顽强的活下去?

    想要活下去,就必须踏过别人的尸首。

    这让素练微微感到战栗,接下来还要踏过多少个人的尸首?

VIP最新章节 20危机又重重

    “姑姑,在想什么?”朔隐气如幽兰的声息自耳畔响起,声线里还带了一丝懒散。

    在想什么?短短一瞬,她好像抉择过了生与死,思考了什么是当下应该放弃的,什么是可以放弃的,什么是怎么也不愿放手的。

    应该放弃的与可以放弃的,都不过是身外之物,她都能舍得,只不过怎么也不愿放手的,似乎是一味触手即烂的毒药……

    朔隐妖娆地散发斜倚着门框,衣领随意地半敞,神态极其高贵懒散。他勾起桃花一般媚惑的妖眸,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她,眼底笑意正浓:“姑姑,我有一样好东西想赠予你,不知你喜欢不喜欢?”

    他明明笑得春光明媚,可那笑容却犹如盛开在阿鼻地狱的血曼陀罗,明艳妖娆得仿佛能够醉人。

    传说曼陀罗的根部有迷幻的效果,以人类的鲜血浇灌洗涤,在它开花的时候,便会满足你一个愿望。

    那是一种蛊惑人心的毒药。

    可即便是毒药……也甘之如饴。

    收起了满心复杂的思绪,素练装作坦然地朝他走了过去,疑惑道:“你要送我什么?”

    朔隐双眸冷得宛如一块冰,犹自哂笑:“姑姑,你随我来。”

    素练随着他走入相邻的囚室,这是一件极其黑暗的密室。伸手不见五指的黑色里,卷来一种压抑逼人的错觉,逼得她竖起了所有的防备,警惕着周遭一丝一毫的变化。

    她几乎可以听到液体落地的声响。

    嘀嗒……嘀嗒……

    那声音浑厚里带些凝重,不似水滴那般清脆。

    “是血!”

    “说得不错。”指尖灵动地挑起黑帘,屋内亮起一盏明珠,朔隐悠悠冷笑:“这便是我赠予姑姑的礼物。”

    以骨钉钻开其肩胛骨,凿出两个血窟窿,再将这个人犯牢牢钉在墙面上。

    素练在看清眼前血肉模糊的人,几乎就无法识别他的容貌后,渐渐惊恐地睁大了眼。

    朔隐微扬起的嘴角扯出诡异的弧度,他金色的瞳孔幽冷得令人发毛,同时那犀利的锋芒也宛若冰锥扎进她的心坎。

    他为什么这么看她?

    在那么一刹那,素练察觉到朔隐体内紊乱游走的气流,就像是有一股迸裂而出的妖气,要倾泻而出。

    待她正欲屏息追寻那股气劲的源头,他的内心又仿佛是风平浪静的,什么都荡然无存。

    是错觉么?素练皱了皱眉,好不容易缓过神,问道:“你方才去做什么了?”

    朔隐冷然一笑,取扇,执扇,开扇,又轻摇羽扇半晌,才慢慢调侃道:“回禀娘子,为夫离去半个时辰里,不过喝了一盏茶,审了一个犯子,那犯子便俱在你眼前。”

    素练这才意识到,她问话的方式太过随意,口气说得像是他们认识了不是五十天,而是五百年那样熟络。

    朔隐的答话又更是暧昧,如同是夫人在怀疑夫君出了轨,而夫君又很有良地将一日行程合盘托出那般。

    素练发现好几次他们明明想的不是一块,却总能好好的把话接下去,虽然这里面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朔隐在故意曲解她的意思。

    为避免目光再次与朔隐尴尬的交汇,素练将注意力移向了钉在墙上的囚犯。朔隐送她的“礼物”,是一个人,显然这个人不是拿来给她当男宠的。

    那犯子浑身血淋淋,就如同刚出染着红墨水的染缸里捞出来一样,还在一滴一滴地淌血。犯子的脸面极白,眉目也生得极清秀,若不是他左右腕上各三只粉髓玉镯撞击得叮铃作响,素练差点就想不起他是谁。

    他是齐豫。宴席上自请侍寝的第一人。

    齐豫可能连自己也没想到才刚下了宴席,就被以掩耳之势带进了这里。方才身姿轻扬的粉衣仙人,不过转瞬便成了水里捞出来的血人。

    再看这屋内十分整洁,只角落里摆了一个白色长柜,柜子上陈列着各式各样的器具,有圆有方,有短有长,有的看起来像个漏斗,有的又像个缩小版的钟摆,都是些素练叫不上来的摆件。

    当然这些并不止是摆件那么简单,而是十足十的刑具。

    朔隐随意地拿起一样放于掌心把玩,悠然一笑:“先前随着碧衣一路查下去,总能查到那么几个相关的人,几个人里又有个口风最不紧,我便给他略施了点刑罚,他们便乖乖招了。”

    看碧衣他们半死不活的样子,那哪里叫作略施?

    朔隐雅然笑了笑:“不过这个人与他们略有不同,嘴十分的硬,便比旁人多吃了些苦头。”他说得云淡风轻,就好像齐豫受的刑罚不过是吃了一顿饭那么轻松。“齐豫的来路很是奇怪,姑姑,你若是不想死,便要乖乖听我的话。”

    素练讶然:“额?你要我听你什么?”

    “自然是莫要忤逆了我。”羽扇轻摇,朔隐凑过脸来,眼眸微眯:“据我所知,除了天君以外,还有一个人要杀你。”

    也许这个人的权位不及天君来得大,但智谋却不是天君那种小孩子耍耍的手段可比拟的,连朔隐都不得不认真起来,才能对付他高深的城府与算无遗策的智计。

    素练不由得垮下来脸来,我靠,这姑姑平日里到底怎么做人的,那么多人做了梦的想她死。“那么,你能不能告诉我,他是谁?”

    另一个要杀她的人是谁?

    朔隐懒懒地往墙上一歪,淡笑道:“姑姑,你说笑了,我怎么可能什么都知道。犯子就在眼前,这儿这么多刑具,姑姑自己选个上去问了不就知道了。”

    纵然齐豫背后的人与她的性命息息相关,可再怎么样,他仍是一具鲜活的生命,素练觉得自己虽不是什么大善之人,可也实在是对他下不去重手。

    然而朔隐却并不这么认为,他慢悠悠地步到她身旁,微微地弯下腰,将手里把玩的摆件塞进素练手里,幽幽地诡笑起来:“姑姑,要当善人,可不是这么当的,难道你想把命送掉么?”

    朔隐看她眼眸笑得弯弯,修长手指递过来的摆件是一样刑具,类似漏斗的形状上大下小:“这小的一端是用来戳进眼球里,大的那一端则可以将眼珠子给吸出来,姑姑,你说这是不是很有趣?”

    素练横了朔隐一眼,胸臆间打起了小鼓,虽然对他一贯残杀的做法不太苟同,可眼下哪里还有别的路可走?

    这可不是她想当然的说算了,对方就会真的算了的。她一念的仁慈,很可能会赔上自己的一条命。

    她默默呼了一口气,更加用力地握紧了手里的刑具,柔软的掌心明显地感触到刑具的边棱,锋利与冰凉狠狠划过。

    这样长得像漏斗的刑具名字叫“刖”。

    事实上“刖”是古代一种酷刑,也叫刖足,就是把脚砍掉,然而素练手里握的这样刑具不是用来砍脚,而是用来剜目。

    它通体晶莹剔透,散着幽白的仙气,显然是曾有仙人输入度进了念力,好歹也算得上一件半件的神器。

    素练举着“刖”一横心,大步走上前,将它抵在了齐豫的眉际线上,清冷地道:“齐豫,本上神并不曾亏待过你,你如此小人之心潜伏于我身边,又是为了哪般?”

    说完,她在“刖”上稍作用力一按,力道并非很大,但却足以在齐豫清俊的容颜上划开一道粉嫩的细肉。

    比起剜下他的双眼,这点程度的痛楚不过是九牛一毛。

    但齐豫还是明显吃痛地咬住下唇,定定地转过血淋淋的眸子视着素练。他清秀的脸容沾满了血污,已经看不清本来的面目。

    方才在宴席上,素练一直觉得齐豫与离珠的风格差不多,都是偏向娇柔类型,甚至于走在街头很大可能被误认为一个女子。齐豫的眼波里总是含着柔情与娇羞,连姿态都有些过分刻意地模仿女子的柔媚。

    可此刻他那双眼睛却逞亮得宛如刀子一样锐利,仿佛一打开他的镣铐,就会像猛兽一样凶狠地扑上来,那眼神完全像是变了一个人。

    素练觉得太不可思议,朔隐的眼界到底是有多犀利透彻,竟然能将藏得如此深的奸细给揪了出来,也难怪他第一眼就看出了她不是姑姑。

    他无所顾忌得就好像这世上,已经没有什么能躲过他的眼。那么,她的心,他是否也一并看透了?

    素练不知道,也不会去问,因为齐豫已经够让她头疼。无论她问什么,齐豫除了用眼睛怒瞪以外,就只会对着朔隐骂着粗野难听的脏话。

    而朔隐也仿佛毫无不在乎,笑吟吟地歪靠在椅子上,慢悠悠地捻着茶杯边缘。那优雅的姿态就好似这儿是不容错过的良辰美景,而他在郊外悠闲地赏月喝茶一般自在。

    明明被骂的人是他,话语还那么不堪入耳,他怎么可以从容得像是个没事人一样?

    朔隐他那样的人,真的会有令他在意的心事么?

    “姑姑,我见你也审得差不多了,就由我来收尾罢。”朔隐闲闲地站了起来,玄衣垂地,慢慢地拖着长衣走了过来。在走过素练身边时,他的手轻轻拂过她的手背,那只“刖”便飞快地由她的掌心落进他的手里。

    再随意地一转手腕,出手、收手,动作快得看不见,收拢的五指便举到素练跟前,他歪着头散漫地笑着:“姑姑,你的行动力可不怎么样,这么简单的问讯竟审了这么久。”

    他妖美绝伦的容颜绽开血色笑容,修长五指摊开在她面前,掌心里托着一对刚剜下的新鲜眼珠。

    朔隐秀美优雅的手里,一双圆瞪的血眼珠正怒视着她。

    那边传来齐豫撕心裂肺宛如野兽一般的痛嚎,脸面上还有两个冒血的窟窿。

    随着看清他手里的血肉事物,素练先是一怔,怔得以为自己是不是在做一场噩梦。跟着她闻到血腥刺鼻的气味,有一股从胃里卷起恶心涌了上来,她不自觉捂住自己的嘴,呕了一大口酸水出来。

    她发现自己的身体竟吓得不听使唤,脚下像是生了根挪不开步伐,她不知所措,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跑”。

    连眨眼的时间都不到,齐豫的两只眼球就被朔隐轻而易举地取了下来,那么,她会不会也被朔隐如法炮制。

    他的身手快得像风,根本连防御的时机都没有。要是他哪一天看她不顺眼,抑或是她不小心得罪了他,会不会也像这样被残忍地挖下眼珠?

    素练不敢再往下想,随便找了个借口,就快步往外走。她只想早点离开。

    朔隐也没有阻拦,仿佛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幽幽一笑,然后对着雌伏于低下的白麒麟神兽下令:“冥离,你送姑姑回去。”

    素练急着往外走,英招却风火地往里去,一个往外一个往里,他们打了个照面,彼此视若无睹的擦身而过。

    素练的身姿宛若白霞转眼消逝在云雾暮霭里,英招的红裳艳丽得宛若一团火,倏然走过转角进了囚室。

    英招走进囚室的时候,朔隐还长身立在原地,若有所思地掀了掀嘴角,眼底荡起有趣的笑意。

    原来,她竟这么胆小,可不似从前姑姑那样,狠厉得什么都做得出来。

    英招扫了几眼,见齐豫被挖去了眼珠,眼色里也不见得可怜他,不屑地问道:“殿下,碧衣一干人,照例全杀?”

    朔隐一勾唇角,淡淡答道:“自然。”他虽是明着与天君较量抗衡,但倘若真较起真来,以他现下手握的权利可不是对手。

    将天君派来的奸细随便安个罪名灭口,他还是做得到,那么他的逆反便无从查证,天君本也是躲过众人耳目暗杀姑姑,更不能明摆地拿他怎么样。

    英招斜睨了一眼齐豫,露出杀气:“那这个也杀了!”

    朔隐轻轻嗤笑,妖眸微眯:“那倒不必。我倒是十分好奇,究竟是哪一路的神圣竟也对上了姑姑,想致她于死地。齐豫这个人便暂留着,横竖他也使不出什么花招,对我们没有多大威胁。”

    英招撇了撇嘴:“殿下,留下后患,你就不怕姑姑有危险?”他直白说出后果,但不是同情那个女人。因为他实在看不透,殿下娶谁不好,为何非要娶那个老女人。

    朔隐歪靠进软垫里,乌发倾泻,神态极为舒雅闲适:“英招,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姑姑是死是活,说到底与我们有什么关系。”

VIP最新章节 21秘密不可道

    素练回头朝司狱所的方向望了一眼,深深的一眼,眼眸里像是凝着万千复杂的情绪。然后她对身旁的人淡淡下令,此后几日除了离珠以外的人,概而不见。

    推开房门,她脚步沉重地踏入,眼皮勉强掀了掀,看起来颇有倦意。

    在她赴宴之前,就已经将长林丘的情势做了最坏的分析,最好和最坏的情况都设想了一遍。这可真是前所未有的糟糕,平白又多了一路刺杀她的人腹背受敌,内部派系还偏偏乱得一塌糊涂,几乎超过了她先前所有的预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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