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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生缘:少帅的前妻-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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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些受过新式教育的年轻人,自也是有着抗日的思潮的,个别胆儿肥的,就爬到树杈顶上,对着飞机咒骂,挥舞着两个拳头,要日本人下来较量较量。
  这轰炸机一开始对这些天德的年轻人本是没有理睬的意思,直到某一天,静云在祠堂后头晾晒孩子的衣物,竟就看见一个黑色的炸弹直直地从飞机上砸了下来。而这炸弹不偏不倚的,正是炸到了年轻人身上。
  这些人便被爆炸的热浪给掀翻在了地上,一时间血肉横飞,镇子上开始一片火光冲天。
  从来只听说前头战场在抗日,可是天德镇上的人却不知晓日本人的轰炸机是怎么一回事,如今算是叫全镇人都给领教了一番,自此以后,人人自危,亦有开始收拾行囊向西面逃难去的。
  这一日,书言归家来特别晚,此时静云正在替谦君、兰君绣着两双老虎小鞋。见着书言回来了,静云便把针线暂时放进了箩筐起头,抬起眼来望着书言道:“今儿个可是回来晚了,有什么要紧的事么?”
  书言望着床上熟睡着的谦君、兰君,禁不住伸出手去轻触两个孩子粉雕玉琢的面庞,轻叹了一声:“我去城外召集部队开会去了。据确切的情报,日本人已经占领了临近的城镇,到天德,约莫也就是这几天的事了。天德这地方虽然小,却是位于皖南的中心点,是通往川州的必经之路,虽有山地,却大都平整,水乡风貌,一览便知。所以是个易功难守的地方。如今天德镇附近,也就是我与裴鸿手上这点人,外加着游击队与保安团,那要与日本人正面硬碰硬,怕是也没几分胜算。”
  静云重新拾起了箩筐,捻着线团,将针给别好,而后说道:“书言,有什么话,你便直说了罢。”
  书言望着那两双老虎小鞋,低头道:“如今重庆刚成立的军校,刘伯伯被请去做校长,老夫人与爱颐也是要一道跟过去的。我与刘伯伯商量过了,我与裴鸿就留下来在这里抗击日寇,你便带着谦君、兰君一道跟着去重庆罢,这一路上两家人好歹也算是有个照应,我也好放心一些。”
  静云捏着线团的手渐渐收紧,针扎进了手心里也浑然不觉:“别人家要走,是别人家的事,我想我也是管不着的。谦君、兰君可以跟着刘家人一道走,可是我要不要走,那是我自己决定的事了。”
  书言道:“我知道,你心下一定恼我,没有同你商量过,就这样与刘伯伯约定好了。可是静云……谦君、兰君还小,他们还需要你这个母亲的照顾,把他们孤零零地置身于重庆,想来你心下也是舍不得的。”


第374章 霏霏凉露(二)
  “谦君、兰君需要母亲,也需要你这个父亲……”静云略略仰起头,似是想让眼中的泪珠往里倒流,她并不愿意这个时候让书言瞧见她的泪水。
  书言咬紧了牙关,不自禁地将静云搂入怀中:“是我对不起你们母子……”
  “舍小家,顾大家……国难当头,早已经不是容得谁能去选择了。可是书言,你也别催我。我亦早已经与你说过了,生死相随。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静云缓缓说道,眼中满是笃定的神色。
  就在这个时候,只听着“轰”的一声巨响,祠堂附近炸开了一个巨坑。书言与静云忙将熟睡的两个孩子抱起,一道挤到了桌底下。这个时候,静云想到姨奶奶耳背,怕是都没听到这炸弹声响。
  于是她迅速又去旁边的房间,将姨奶奶给拉来了一处躲着炸弹。这桌子底下空间小,一时也挤不下三大两小。况且姨奶奶腿都僵了,根本就不可能同年轻人一样蹲下来,甚至也没法钻进桌子底下。
  静云帮她试了一次之后,姨奶奶便直摇头道:“我这都一把年纪了,已经是半条腿进棺材的人了。就是死了,那也是命,何苦还要因着日本人的炸弹再多受罪。”
  书言与静云互望了一眼,两人随即便都懂了对方的意思。姨奶奶不高兴钻桌底下,可是也不好由着她就在这儿等死。书言从床上拉扯下了被褥来,不由分说地将姨奶奶抱着腰身给轻缓放倒了,这一下,她整个人也便是躺在桌子底下了。
  可是这人躺着,又是占地方,书言夫妇两人只得将谦君、兰君放在姨奶奶身上趴着。这孩子夜里被惊醒,一时又被放在老太太身上,自然吓得嚎啕大哭起来。静云在旁边安抚了好一阵,这哭声都没停止。
  刘家,一家子上下刚躲完了炸弹,刘天风便命人将房门给关上,自个独坐了片刻,这才着底下人去请老太太来屋子里头商议要事。
  这些日子,外头的传闻,刘家老太太也没少听人说,再加上今儿个又扔炸弹了,她自然知晓,自个儿子是个什么样的意思。于是她就拎着一杆水烟到了刘天风的屋内抽着。
  “重庆那边,新成立了一个军校,指认了我去做校长,也没给我考虑的时间,叫我即刻就要到任。这个学校,是专门为后方培养抗日力量的,我怕是不得不去走着一趟。娘,这家里头,就数你与爱颐,我最放心不下。日本人罢,已经是作孽作死了的,爱颐若是不走,万一被日本人给捉了去,只怕是黄泉之下,我都不好对爱颐的娘有个交代。不如你们收拾收拾东西,明儿个就随我一道走罢。”刘天风沉声道。
  刘老太太猛地吸了一口水烟,而后缓缓地吐了烟圈出来:“天风,娘也说句心底话。你年轻时候走南闯北,我就没少为你担心过。这会子,你说要去重庆教学生,我倒是比什么时候都高兴了,总好过你上战场尸骨无存强。可是啊……老话说的好,在家千般好,出门万事难啊。难不成,你要我把咱们刘家的老宅给丢下不管了?这房子,这祖宗的祠堂,这刘家世代传下来的字画、家具,就一概都不要了?”


第375章 霏霏凉露(三)
  刘天风苦笑道:“娘,这会是特殊时期,命都顾不上了,哪里还有留得住东西的。这房子、产业,那都是死的,只要人还在,那才是最要紧的。所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若是命都没了,这些东西还有什么意义呢?”
  刘老太太只是垂下头来,默默地抽着水烟,半晌,方才开口说道:“你什么也别劝了,我心里头呀,早就有了主意了。你爹走的时候,将整个刘家都托付给了我,我也决计不好走的。我就当做是看家的人了,就是为了咱们刘家的子孙,也得看着这座宅子呢。”
  刘天风皱眉道:“娘,您这样说,可不是要爱颐与我心里头都难受的么。”
  刘老太太冷笑了一声:“你们不一样,都还年轻,正是风华好时候,哪里像我,不过是七八十岁的人,半截入土了,就这样,我还要怕那日本人?况且,日本人就不是爹生娘养的了?就真敢对我一个老太太下手了?”
  刘天风恨然道:“可就是日本人,禽兽不如呢,你是不知道,他们在南京干下的那些畜生不如的事儿,简直是人神共愤,甭说是老太太了,那就是尚在襁褓中的孩子都没放过啊!”
  “天风,我不管,我这都一把年纪了,有什么好怕的。况且此去重庆,路途遥远,我跟着去,那也是累赘,倒是不如留下来,还能看着家。我可是早就同你爹约定好了,我生是刘家的人,死是刘家的鬼。我就是死,也得死在咱们家里头。天风啊,你就带着爱颐走罢,还有书言的媳妇,静云与那两个小可怜,也该一道走,这能走的都走了才好。”刘老太太哑声说道。
  刘天风道:“娘既是不走,那我也不走,也便只好要爱颐与静云一道走了。”
  刘老太太拍案道:“糊涂!你这趟可是要去后方培养抗日力量的,说不去就不去了么?这日本人还打不打了?况且我也不是不走,你想啊,我几十年就在咱们这座宅子里头呆着,如今就为了几个日本人,就要抛开好好的家不管了?我这吃斋念佛也许久了,菩萨也是看得着我的诚心的,这救苦救难的,怎么也会保佑我了。再说了,你是我儿子,当是知道我脾气的,我既然有了主意,那便是不会轻易改了。你不要再劝我了,不然我可就翻脸不认你这个儿子了。”
  刘天风重重地叹了口气,一动也不动地坐着,老半天,方才起了身来,这就去找底下几个伺候的人,又给各人留了一些防身的钱,这要走要留,全凭各人意愿。结果这大半的人都是拿了钱,准备逃难去了。就老太太跟前伺候的几个老婆子,执意也要跟着留下来。
  房中,爱颐将裴鸿的脸跟着自个肚子贴的近了一些:“你看看,你可听得见孩子在里头动呢。”
  裴鸿拧着眉头,忽然觉得脸上好似被什么扎了一下似得,一下就喜笑颜开道:“诶哟!还真是,咱儿子这么快就能有动静了?不愧是我裴鸿的儿子!真是好样的。”
  爱颐笑道:“真是没羞没臊的,你怎么就知道是儿子了?女儿不好么?”


第376章 霏霏凉露(四)
  裴鸿笑笑:“该自掌嘴巴了,儿子、女儿都好呢。若是你一下生个三胞胎,四胞胎的,我也是一点儿也不介意呢。”
  爱颐啐了一口:“呸,你真是越说越离谱了,三个四个,你去生去。我看呀,日本人你也不用打了,当个半仙倒是挺像的。”
  裴鸿一听,这一下就乐不可支了:“真是好主意,这样一来,将来你们娘儿俩可不就又有依靠了。”
  听到这里,爱颐便将笑意渐渐给收住了:“你真不同我一道去重庆么?”
  裴鸿撇撇嘴,笑道:“你是知道的,我就是重庆派到上海去的,可是仗打成这样,我又有什么脸面回去复命呢。说起来,也是愧对国民的事儿了,你倒是说得没错,我这会还能在这儿好好地呆着,真当是没脸没皮的不知臊了。”
  “那我与孩子呢?”爱颐望着裴鸿,似笑非笑问道。
  裴鸿扯起一边嘴角道:“爱颐,你是知道的,我自打进黄埔那天起,我便是发过誓的,我此生一定要精忠报国!”
  爱颐一时低下头去,抚摸着日渐隆起的肚子道:“我是知道的,一开始我就知道。你又哪里是一个安心在天德呆着的人。从前你同我说你舅舅的事,说那场黄海海战,我至今仍旧就得你眼中的神采,也便是那个时候开始,我喜欢上了你。”
  裴鸿听爱颐这样一说,不禁嘿嘿一笑:“难道不是因着为我的风姿所倾倒么?”
  爱颐戳着裴鸿的肩头道:“是了,我亦喜欢你的样子,你的笑,你的挑眉,你的嘴角一撇,总是这样印在我心头呢。昨儿个我做了一个梦,梦见孩子的样子,倒是与你一模一样呢。”
  裴鸿将爱颐抱着,将手指缠绕于她的发丝之间,笑道:“像我不好看,像你才好呢……爱颐,我知道,你心下是有些怨我的,咱们新婚也才没多久,就要分别,可是苦了你了。不过你要信我,我一定会挺直了腰杆来重庆见你,见咱们的孩子的。我要你与孩子都知道,我裴鸿决计不是一个怂包!也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儿!”
  爱颐笑了笑,只是点了点头,将脸埋在裴鸿肩颈上,一时轻微地颤粟了起来。裴鸿感觉到肩颈处有些湿了,这伸出的手便微微愣住了。半晌,他方才将手轻按在爱颐背后道:“爱颐,姐姐曾说,你嫁给我,就如同一朵鲜花插在泥瓶里。我是知晓,姐姐还是留了口德的,其实呢,你这是一朵鲜花被我这个牛粪给糟蹋了。此生能有你为妻,是我的造化呀……”
  爱颐笑着拧了把裴鸿的下巴,而后平声道:“你晓得就好……我与孩子,一道等你。”
  裴鸿清了清嗓子:“不过嘛,你这样花容月貌的,一个人在重庆我也是不大放心的。若是遇到那什么公子哥儿,你可千万别搭理啊。咱们可是说好了的,你是要等我的呢。”
  爱颐“嗤”的一笑:“你呀,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好好好,我保证,这日夜呀,心里头就念着两个男人。”
  裴鸿微微一愣:“什么!两个男人?难不成真有什么人要从我这儿抢你了?”
  “呆子,可不是说的是你与儿子么。顾郎中可是瞧过了,说这一胎一准是个儿子。”爱颐掩面笑道。
  裴鸿这一下激动地将爱颐抱了起来,直打了几个圈:“甭管他儿子女儿,只要是咱们的孩子,那就是一等一的好。”


第377章 霏霏凉露(五)
  刘天风命人简单收拾了行装,就带着爱颐悄然上路去了。裴鸿几乎都还没来得及与爱颐告别,天还未亮的时候就跟着书言带着部队去前线防守了。
  静云则带着谦君与兰君,还有姨奶奶,一道从祠堂搬到了刘宅里头,这样也好与刘家老太太有个照应。这宅子里一下又热闹了起来。
  这一日,还未等到前线的消息,就瞧见刘家底下绸缎庄的掌柜慌慌张张地进门来了。刘老太太一看,便眯起眼问道:“什么事情,值得这样慌张?”
  “诶哟,老夫人,可不得了了,方才冲进来一帮人,进店就要打砸,还要烧了咱们铺子。”掌柜的气喘吁吁说道。
  姨奶奶耳背,倒是听不清楚,但是瞧掌柜的神色也便知晓是出了什么事情了,于是便低头念了一句阿弥陀佛。
  刘老太太抬眼道:“什么人这样大胆,敢砸咱们刘家的铺子?”
  “嗨,还能是谁呀,就是咱们镇上的那几个地痞流氓呗,前些时候刚从上海回来的,说是从前在青帮手下做事过的,自然也就有几分神气了。”掌柜的边说边叹气道。
  静云将刚吃好奶的孩子托付给奶娘,而后开口道:“他们来了几个人?”
  掌柜的掰了掰手指道:“左不过四个呢,也够呛的了。”
  ……
  刺鼻的烟味很快就在天德镇子上弥漫开来,夹杂了沸沸扬扬的哭喊声、骂声,等到静云带着刘家老太太来到铺子跟前,这铺子外头已经是火光冲天,周遭已经被火给熏的看不清路了。
  静云定定地瞧着,原来是在铺子附近堆簇了许多的东西,火烧的正旺。原来是那几个地痞流氓,故意把铺子里的绸缎物品都一应堆高了去烧,怕是烧的还不够大,又拼命往上头加了煤油一类的易燃物,好叫这火势更大一些。
  掌柜气的直拍大腿:“诶哟喂!你们这些人!简直是不讲道理啊!还有没有王法了!铺子里的东西转眼就给烧光了!你叫我们这店可怎么开的下去!”
  为首的男子咬着嘴里的牙签,诡异笑道:“日本人在外头到处烧杀抢掠,从东北一路到上海,哪里不是被他们给糟蹋了,这个时候,可就是全民抗日的时候。前头的军人在浴血奋战,咱们后头也该出把力嘛。你们这铺子,实在是不识抬举,这会子竟然还敢卖日本的布料,这可不是公然与民为敌么?”
  静云冷笑一声:“照你这样说,你烧了日本布匹,你就抗日了?你就不费一兵一卒打败鬼子了?”
  那人上下打量着静云,不由得狰狞道:“瞧小姐的样子,也不像这镇子上的人,怕是有些多管闲事了罢。那当兵的是拿枪打日本人,老百姓呢,赤手空拳的,怎么打?咱们就得从日本人的货上打。这帮日本人不仅打中国,还要卖货给中国人,这钱收了还不是去买枪炮的。所以啊,现在谁卖日本货,那就是大大的卖国!”
  说罢,那人手上一抖,一下就落了一只小盒子下来。掌柜的定眼一看:“诶哟!这可不是咱们店里头的钱嘛!你快还回来!”
  那流氓得意洋洋地将盒子拣起道:“这是卖日本货的脏钱!还回来,门也没有!”


第378章 霏霏凉露(六)
  掌柜的这一下就瘫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老太爷诶!老爷诶!我对不住你们呀!这铺子都守不好!”
  掌柜的越哭越伤心,倒是把刘老太太也看得落下泪来。刘老太太用拐杖指着几个小流氓道:“你们这帮人,不去前头打鬼子,就在里头内讧,算得什么本事?我们正经买卖,正经营生,哪里容得你们这样来糟蹋!”
  那小流氓是打听好了的,早知道刘家已经没男丁在了,因而这才如此嚣张。这一时听刘老太太这样说,也是丝毫不为所动,不过是撇嘴讥笑着抓着老太太的拐杖道:“正经买卖?正经买卖就不会卖日货了!这钱到了小爷的口袋里,那还是便宜你们了!”
  刘老太太气的直跺脚:“作孽啊作孽!”
  这来回拉扯之间,只听着“诶哟”一声,刘家老太太人便也一下被推倒在地。静云忙将老太太扶起,替她掸了掸灰,而后上前,一字字正色道:“这是刘家祖辈辛辛苦苦创下的家业,你们以为是容易的么?这店里头即便有日本货,那也是为着营生罢了。你如今烧了刘家这点吃饭的老本,还抢了店里的钱,这以后岂不是要这刘家上上下下,老老小小都出去要饭吃么!”
  “你们要饭关我们什么事?这到底是为民除害呢!别不识抬举!”这流氓边说,边就要转身离去点了把火,连着铺子都要给烧了。
  刘老太太看得急了,这一跺脚,就气得晕坐在地上。
  “砰”的一声,静云朝天开了一枪,这几个点火的小流氓一下就呆愣在地,而后缓缓转过身来。他们就见着静云拿着一把勃朗宁,直直地对着他们的脑袋。
  那为首的流氓就举起手来,笑嘻嘻道:“小姐,有什么话,咱们好好说不是?这有什么值得动枪的呢?”
  静云冷笑一声:“我们与你们讲道理,你们不听,还要烧铺子,那自然只有让你们同枪子说话了。”
  那流氓边笑着,边就朝着静云靠近了几步:“你先把枪放下,有什么话,咱们好好说。”
  静云一下就把枪指着他的胸口,双手微微发颤,只是竭力镇定着:“站住!不许再往前走了!叫你收下的人快点走!”
  静云笃定的架势,倒是当真把这流氓吓怕了,这一下也便跟着嘴软了,只是他用手不停地在后头摆着:“听到没有!你们几个麻利滚呀!”
  那几个小流氓跟着咽了口口水,张望了几眼,也便赶忙跑开了去。
  那流氓头子笑嘻嘻地想要拿开静云的枪头,静云反抵住了他的眉心:“不管你们是青帮回来的也好,盐帮回来的也罢,但凡是江湖上混的,那便是讲一个‘义’字。你们如此胡作非为,借着抗日的旗号在这里欺负老百姓,简直是让青帮颜面扫地!你们老大杜昇,虽是狠厉,可是上海沦陷的时候,他也是帮着打了日本人的。而你们呢?不去打日本人,倒是逃回来在这里狐假虎威了!都走远点,不要在这里碍人眼。但凡再叫我在这里见着你们,我便叫你尝尝这子弹的味道!”
  这一番话,说的这流氓是面红耳赤,再听着静云一连朝着天上连打了三枪,更是吓得直不起身来,只是一个劲地连滚带爬道:“小的知错了,知错了!小姐饶命。”
  眼望着这流氓跑的没了影,静云这才觉得全身发软,脚步一踉跄,一下软坐到了地上……


第379章 霏霏凉露(七)
  过了几日,晌午,静云正揭开锅盖,用勺子舀着锅子里头的番薯粥。只听着“跐溜”一声响,这炸弹就在刘宅外头炸开了花。
  静云冷不防受这一吓,手略略一哆嗦,这勺子便掉到了地上。底下的老婆子就帮着拣了要拿到外头水缸去清洗。哪里晓得,这老婆子脚才跨出了大门,就听着外头枪声大作,噼里啪啦的跟炒豆子一般。
  这老婆子便慌了,忙用缸里的水随意冲了一把,就慌慌张张地跑回了厨房里头。静云禁不住跑到了刘宅的黑色大门外头遥望着,这会是正午的时候,天色异常的亮,自然也便看不到战场上的枪炮火光了,只是觉得这枪声响的很杂乱。
  这一会是单发的枪,一会是连发的扫射,再一会又好像是谁扔了手榴弹。隐隐的,这硝烟味就跟着风给吹了过来,呛的静云直咳嗽。这会保安团也好,书言与裴鸿带来的部队也好,这身上用的武器,不过就是老款式,这个时候打起来,怕是比在上海的时候更难了。
  静云心下暗暗担心着书言与裴鸿,还是安耐着心思回了厨房,又盛了饭给姨奶奶与刘老太太。这坐下吃了没多久,番薯粥愣是一口也没吃下,静云实在是没有心思去动筷子吃饭了。
  她眼睛是在饭桌上,一颗心却在老远的战场上悬着。听着枪声时缓时急,断断续续的,实在是猜不透这会究竟是谁占上风了。静云心下担着事,心里总觉得七上八下的不安生。于是她又跑到了门口墙根那儿遥望着,即便看不到,这心里头也好受一些。
  经着刘老太太与姨奶奶一阵劝,静云方才进了中堂,就坐着等消息。有一会,好似听着枪声稀落了许多,静云暗暗吁了口气,这还没回过神来呢,就听着枪声与手榴弹的声响又密集了起来。
  这一顿乱哄哄的枪声,直到夜幕降临前方才停了下来。刘老太太派了老婆子出去探个情况,没到一个时辰,这老婆子就回来复命了,只是一个劲地按着胸口道:“我的天呐,真是太惨了,我老婆子活了一辈子也没见过这么惨的事儿。外头死伤的怕是有上百个呢,就是咱们家里的祠堂,现下都躺满了人,这血呀,简直跟水似得流,那血腥味简直要让人闻得吐了。”
  静云紧张的问了一声:“可瞧见裴鸿与书言了?”
  老婆子道:“姑爷没瞧见,听说还在前头守着呢。张先生该是好好的,方才我还瞧见他蹲在那儿给一个半大的孩子包扎伤口呢。”
  静云略略阖了眼,点了点头:“有劳你了。”
  …
  到了夜里,谦君与兰君没由来地哭闹着,静云听着心都要碎了,怎么哄也不能叫他们停下哭声来。静云只觉得眼皮一直跳着,不得安生,好似要出什么事情似得。
  她终究是坐不住了,将两个孩子托付给了奶娘,特意嘱咐了不好惊动家里头两位老人家,这才披了衣服悄悄地出了大门。


第380章 霏霏凉露(八)
  这一路都没有灯光,静云就捧着一盏煤油灯,小心翼翼地行进在路上。这光线太暗,迎面来的是谁都看不真切,也不知道走了多久,静云隐隐约约好似听到了书言的声音。
  她的心跟着跳了起来,不由得微微愣住了。许多日子不听见他的声响,这会听着却是不同凡响,他的声调沙哑,有些急躁,也有些粗暴,全然不似平日那般儒雅,听起来,好似心里头窝着火气。
  “他娘的潘达,把老子逼急了,就先把人给整齐了,把他这个王八羔子先给毙了!整整一个连的兄弟,都被他害死了!一个连那!”书言痛心疾首地嘶吼着。
  “可不是嘛,咱们都说好了,两边夹击,功个日本人措手不及。哪里晓得,鬼子一开枪,他倒是跑的比兔子还快,就撂下咱们孤军作战,若不是裴长官带人赶到,怕是咱们今儿个也要被俘虏了。”静云听得出,这是陈丞的声响。
  书言几乎是竭尽全力地吼道:“等这仗打完了!我定要将他捉去军事法庭审判!告他个贪生怕死!临阵脱逃!我还要他赔偿咱们兄弟的抚恤金、医药费!我就不信了,咱们的人在前头流血,就由得他一个人在外头快活了?”
  而后周遭又响起了其他的声响,静云听着有些乱,似乎都是些不识得的声音了,看起来,鸿弟确实现下不在这里了。再说,这也是军队里的内务,她怕是也不好再继续听了,于是便有离开的打算,这一走,也便踩住了碎叶。
  书言听到“簌簌”的声响,一下就警觉地朝着前头掏出了枪来:“谁!”
  静云平声道:“书言,是我。”
  书言仔细一听,这是静云的声响,忙将枪支给别回了腰上。三步并作两步上前,贴近了看着。煤油灯下,静云的面庞隐隐发着淡黄的光,书言又惊又喜,忙搂住静云道:“你怎么在这里?不是该在家里头陪着谦君、兰君的么?”
  这会,陈丞朝着身后的其余人摆了摆手,诸人都识趣地退开了去。静云轻咬着下唇,微微张口道:“听见这白天里枪声激烈,我实在是放心不下,便想来瞧一瞧。”
  “你放心,鸿弟没事,他不过现下在前线守着,明儿个一早换我去防守。”书言边说边思道:“这儿到处都是伤员,怕是血腥味太重,你还是赶紧回去罢。”
  静云垂下脸道:“我还好了,就是谦君、兰君,这些天夜里哭的厉害,怕是也想他们的父亲了。”
  书言笑了笑,夜色中,静云分明看到他的眸子好似闪了一下。书言将静云轻轻揽到怀中:“再等等,给我几日,这一仗,我一定要吃下来,决不能让日本人再前进一步了。”
  静云点了点头,正要说些什么,就听着陈丞突然返回,在不远处站着说道:“报告少帅!前头有人找您。”
  书言与静云互望了一眼,正要转身去瞧个究竟,就听见传来一声熟悉的声响:“书言……好久不见。”


第381章 霏霏凉露(九)
  夜深了,庭院寂寂,仿若能听见蜘蛛网顺着檐角滑下的水滴声。那水滴就落在花丛间纤长飘柔的兰叶上,微微的颤悸着。它就像刚栖定的蜻蜒的翅膀,最后慢慢地静止了。
  静云望着这废屋搭建的临时作战指挥部窗外的夜色,明明眼中看见的是一股澄静的柔波,却总好似闪烁着清辉,点点泛在人的心头,一时心潮迭起,难以平息。
  金润之穿了一套浅色长衫,将上身靠着墙壁,配着一条浅灰薄呢裤,他那一头梳刷得齐齐整整的头发,从鬓角开始已经整个都是花白的人,人瞧着,整个好似又老了许多。
  他就坐在一张结结实实的板凳上头,双眉皱着,眼色有些模糊地从静云面上划过,而后视线就停留在窗外一颗槐树上。原本是槐树蓊郁的时候,这会却是骤然凋落了大半,叫人心下不免多生了几分感慨来。
  两个人,谁也没有先开口说话,只是这样静静坐着,好似空气也能跟着凝结起来了一般。书言泡了一盏香片,递了过去,开口道:“战时不比从前,只有陈年香片可尝了,还望您莫要见怪。”
  金润之伸手接了过去,手却没拿稳,一时洒了一些出来,而后抱歉地笑道:“年纪大了,眼神不大好了。”
  书言略略扫视了静云一眼,而后道:“听鸿弟说,您眼睛不大舒服呢,倒是应该多歇息的,来这这儿一趟,舟车劳顿,也是不易。”
  书言边说,边又帮金润之添了茶:“喝口水,润润嗓子罢。”
  金润之笑了一笑,低下头去,缓缓地在嚼着香片,而后轻声道:“吃了一些药,倒是感觉好一些了,多谢你关心。”
  他将那盏香片放置于简陋的案台上,而后轻咳了一声,方才说道:“书言,我这趟来,是要带你走的……”
  静云一听,自然听得出金润之口气中带着歉意,这一时也便扭过头去,定定地望着他们两人。
  只见着书言从金润之手上接过一纸密函,从头看到尾,这脸上也便跟着渐渐凝重了起来:“我若是跟您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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