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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生缘:少帅的前妻-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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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
  书言走近了,弯下腰,凝视着静云笑道:“那么张太太方才一惊一乍的可是在怕谁呢?莫不是在怕我不成?”
  静云知晓他又在打趣了,只是假嗔道:“你有什么好怕的,不过是我方才一时没回过神来罢了。”
  书言笑了笑,接过静云手里的鞋底,上下打量道:“这是在给谁纳鞋底呢?”
  静云道:“今日同母亲去了圆智寺,说是女居士活儿做不完,便央着我们帮帮忙。母亲想,这也是功德一件,便应了下来。这寺里的师傅,但凡缝补袈裟,纳鞋底,倒也确实不是件简单的事呢。”
  “这些你找陈妈来做便是了,她最擅长做这些了。你倒是可以分些时间出来做些自个喜欢做的事。”书言说道。
  静云笑着摇了摇头:“你这几日甚忙,白日里很少在家,倒是不知道了。陈妈说是这些日子眼睛犯疼,怕是闹不好,还得上医院去瞧瞧。这些陈丞一定是没和你说的了,不过是我自个私下想着,这些日子还是让陈妈休息几日的好。”
  书言点了点头:“倒是你顾虑周全,陈妈在张家做了也有二十余年了,确实是任劳任怨。既是眼睛不大好,那歇息几日也是该的。”
  书言说罢,索性就在沙发上坐了下来,神情专注的看着静云做针线活儿。静云转身拿出划粉、剪刀、与针线,又重新纳起了鞋底。缝了一圈,她便要细细看着边界,对称着大小,这活儿是做的极为仔细了,一点也不马虎。
  书言越是瞧着,越是有些起了醋意:“看你做的这样认真,我倒是心下有些不大痛快了。说起来你做的该是功德事儿,可是我也从未穿过你纳的鞋底。这样一转想,总觉得是心里有些别扭了。”
  静云“嗤”的一声笑:“你若是要鞋底,那便是十个、八个,咱们府里也有丫头做的出来,哪里需要我这样慢的手艺来做。”
  书言见她这样说,便起了身来,轻轻按住静云肩膀道:“夜深了……”
  静云垂下了眼眸,那睫毛翩翩眨着,看的书言有些心神荡漾了,一把便将静云给抱了起来:“这样熬夜,小心眼睛都瞧坏了。您这样费心做功德,不只是寺里师傅得感激你,佛祖都要被你感动呢。”
  静云轻戳了书言眉间道:“休要胡说了,你这样的话被旁人听到,可不得又叫我白白惹了嫌隙。”
  书言将静云轻轻放置在床上,似笑非笑道:“谁敢给少帅夫人脸色看,我第一个不轻饶了他。”
  静云笑了笑,又撑起身来:“从前倒是不知晓,你也惯会闹的。”3。7


第160章 窗棂(七)
  书言一下便将火烫的双唇贴到静云唇上,舌尖探入静云口中,攫取着专属于她的芬芳。静云倒是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一吻吓了一跳,说起来,两人已经是有过肌肤之亲了的,可是书言这一靠近,她还是下意识的轻推了书言一把。
  书言笑了笑,也并未生气,只是用一只手撑着脑袋,斜躺着望着静云道:“倒是忘了跟你说了,方才我把特许出入通行证给你拿回来了。”
  “哦。”静云轻声应了一声:“倒也不急在一时。”
  书言细长的双眸上扬道:“你说的事,我总归是上心的了。不然若是你一个不高兴,又打发我重新回书房去睡,那可如何是好。”
  静云轻笑了一声,也不接话。书言反手将被褥盖了上来,裹住静云道:“好了,不拿你打趣了,早些歇息罢,今日陪母亲去进香,你也该是辛苦了的。”
  灯一捻灭,书言便轻轻握着静云的手,平躺了下来:“你也不用担心什么,但凡你不愿意,我仍旧不会勉强你的。安心睡吧。”
  南京,婉瑜出了夫子庙,便一头钻进了黑色的官家轿车里头。车子转到路上飞驶着,婉瑜蜷缩在车座后面,寒意从窗缝里丝丝透了进来,冻得婉瑜小腿直发僵。这南京的冬天到底是厉害,比不得北平干冷,又比上海寒风要大。
  婉瑜就这样斜倚在汽车后座上,把大衣裹得紧紧的,一阵倦意便袭了上来。车子开到一处郊外的别馆,司机开了车门:“夫人,已经到了。”
  婉瑜张开眼,顶上两盏灯笼,朦朦胧胧的,倒是把今夜的夜色衬得温热了一些。进了门,婉瑜便瞧见克文的鞋子,于是一下又满面都是喜色了:“克文,你回来了?”
  彼时,克文正放下了公文包,见是婉瑜,便笑了笑:“今夜回来晚了,我听王婶说,你好似是去夫子庙看花灯了,是不是?”
  听克文这样说,婉瑜禁不住脸上一阵绯红:“是了,老是一个人在家里头,闷得慌,也没个说话的人,这样出去走一走,倒是蛮好的。”
  “这样罢,这个周末,我得了闲,带你去走一走罢。说起来,你来了南京这些日子,我都是忙于公务,也没时间好好陪你到处瞧瞧。”克文沉吟半响,方才说道。
  婉瑜听了,一下便扑到克文身上,搂着克文脖子咯咯笑道:“好的呀,可算等到你得空了。”
  克文微微一愣,只是伸出手,轻拍着婉瑜背上道:“这些日子,你怎么不去逛逛百货公司,你不是最喜欢去逛街的么?”
  婉瑜未及多想,只是靠着克文肩头道:“如今你在南京城中提倡节俭运动,身为你的太太,总也该以身作则的罢。若是还像以往那般骄纵,只怕是要给在这特殊时期给你惹来是非闲话了,这也是我极不情愿见到的。克文……我只要你好,其余的,倒当真都不重要了。”
  裴克文松开了婉瑜,见她眼睛睁得圆鼓鼓的,里面盈满了水光,两腮红得胭脂一般,只轻声道:“好好的,怎么又哭了?可是前些时候去江司令府上,听到什么闲话了?”
  婉瑜一下便破涕为笑道:“还能有什么事呀,无非就是造谣,说你在外头还有了别的女人呢。我都要笑话她们了,怕是都还不知晓,你是什么样的人呢。你这样的正人君子,怎么可能背着我在外面有女人呢?这样的话,我是决计不会信的。你说是不是?3。7


第161章 冬雪纷飞(一)
  克文听婉瑜这样一说,心下又暗暗发了紧,脑中又不由得回想到了几日前。那一日,照例是下了公事,该回家了的,耐不住同僚相邀,只得一道去酒楼喝酒解闷。
  贵客上门,那酒楼老板自然是见钱眼开,没有不殷勤的。这些人里头,多的是酒楼堂口里耍的老江湖,一见了酒楼老板,就问有没有新的倌人到。
  那老板便一连说了好几个姑娘的名字,都被这些人摇头否决了,毕竟这裴克文也不常来这些地方,总不见得找的都是庸脂俗粉,这样也便失了兴味了。
  这酒楼老板,手头实在没几个驻场的倌人,搜刮肚肠,这才把心思放到了一个新来的姑娘身上。便对他们说:“倒是有个苏州来的姑娘,正在学评弹,怕是学艺不精,还不大好露脸。若是诸位长官有兴趣,那便叫出来,瞧一瞧,听一听这评弹唱的怎么样,若是唱的不好,也莫要见怪才是。”
  此时,若兰便由她的师傅领着,从一架老木屏风后头,低眉顺目的盈盈而出。毕竟是新见人,这还未张嘴,便早已羞得满面绯红。琴声一起,若兰便先唱错了调子。师傅不动声色的把调子转了一遍,从头再来救了场子。
  可是若兰终究不过是个十五岁的未见过世面的小丫头,这面上颤着,愣是师傅怎么帮带着,也唱不出一个词来了。这一下,就是泪水盈盈,梨花带雨起来了。在场的人大声笑着,都觉得十分的有趣,可只有克文,在若兰流泪的那一刻,突然觉着被触动了某根深藏已久的心弦。
  克文觑起眼,细细端详着这位若兰姑娘,她那张楚楚可怜的清丽面庞,就似江南早春的烟花细雨,倒当真是像极了一个人的。隐隐绰绰间,他好像又看到了那双凤冠霞帔下顾盼流转的清逸双眸,一时间倒也分不清到底谁是谁了。
  克文从来都不会流连这样烟花酒肆之地,可是这一次,总是觉得哪里有些不一样了。他不自觉的站了起来,走向若兰,凝视着她,低声用苏州的腔调问道:“可愿跟我走?”
  后来的事,也便是克文与若兰的师傅商量,又给了酒楼老板一笔钱,算是帮若兰赎了身的。对于克文的心思,若兰自然是猜不透了。初时,只认这是一位救她出火坑的大恩人,又觉着恩人一表人才,可是自个最心仪的那一类男子,因而一早就做好了以身相报的打算。
  可是显然,克文并未有动过这样的心思,他不过是把若兰安置在了外头的一处宅子里头,又对她很是客气,只就偶尔过去吃个茶,说说闲话罢了。后来,克文听闻她一天学也没上过,便又请来了老师,专门为她补习功课,说是过些时候,就送她出南京去念书。
  对于这些,克文自然不会对婉瑜提起什么,日子照旧过着,只是莫名的,心下便有了一份念想。他总是希望透过若兰的眼睛,看到那个深藏在他心底的人,即便这份情愫只能永远埋在心里头,可是只要还是能见着,他觉得也是极好的了。


第162章 冬雪纷飞(二)
  裴克文自认并非是什么柳下惠,只不过,对于心底的那份念想,他始终希望是敬着、爱护着,决计不愿去亵渎分毫的。因而对着若兰,克文更多的是客气,余的,倒当真是没作多想了。
  如今婉瑜的这番话,倒是叫克文心下隐隐有些发了紧,只是面上仍旧笑道:“婉瑜,怕是这些日子,你在家里闲适久了,真当是胡思乱想了。”
  婉瑜点头道:“也许罢,自从离开了上海,我这心下总是挂念着三姐与嫂子,父亲又远在北平,总觉得我一个人在南京,有些像没有根的飘萍了。”
  克文道:“是我疏忽了,还请你多原谅。不过父亲这阵子许是要来南京的,到时候你又可以见着他老人家了,也算一解你思乡之苦了。”
  婉瑜略有诧异道:“现下正是靠近年关的时候,家中账目繁多,怕是父亲一个人还忙不过来呢。好好的,父亲这个时候来南京做什么?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
  克文笑道:“不过是一些琐事,需要父亲来主持个局面,也并非什么太过要紧的事。他也是思念你的很,自然也想顺道来看看你如何了。”
  婉瑜又道:“往年这个时候,北平多是下了大雪的,怕是父亲启程来也多有不便。”
  “我已经派专人过去接应了,你心下宽心便是了。”克文说道。
  文艺复兴咖啡馆,冯玉梅已是在此处等候多时了,静云来的时候,她正望着窗外出神。
  “我倒是真怕,你今日不来呢。”冯玉梅捻灭了手里的香烟,轻声说道。
  静云今日披了一件翻领束腰的银狐大氅,不过几日的功夫,一下便入了冬,天儿有些冷的颤人。静云坐下,照旧点了一杯黑咖啡,浅尝了一口,方才开口道:“东西,我带来了。可是我今日也有一个条件,你必得答应了我才好。”
  冯玉梅苦笑了一声,抖动着略略有些溃烂的眼圈道:“如今我可是什么东西都没了的人,倒是不晓得,还能拿什么来应你了。”
  静云轻声道:“你收了这东西之后,我们便再无瓜葛了,从今往后,希冀还是不要再见面唯好。余下的事情,我怕我都是无能为力的了……这也不算是什么难事,你只需应下我便是了。”
  冯玉梅点头道:“我也知晓,这事儿对你是有些难处的,只得说感激之至了,以后咱们多半是不会再见面的了。可是裴小姐……我想你该是信了我的话的,不然今日也不会来这里了罢?那么我这便还有几句话想对你说。”
  静云啜了一口咖啡,手放在贴身的衣袋里头,暗暗捏着那枚瑞士怀表说道:“若是不是什么合时宜的话,那么不说也是无碍的。”
  听罢,冯玉梅微微一愣,而后笑着摇了摇头:“你终究是变了的,真真不是以往那般学生时候的光景了。若是君濠见了,当也会这样想罢。”
  静云将咖啡杯放置回碟中,将装着两张通行证的信封推到冯玉梅跟前,接着拿起那件银狐大氅,转身便要离去:“冯小姐……我想你该知晓的,这世上,从来就没有什么是不变的。”
  冯玉梅好似被戳到了痛处,一下有些如坐针毡了,只咬着下唇,起身追了上来:“裴小姐,请留步。据我所知,你母亲是去了星洲的,对不对?”


第163章 冬雪纷飞(三)
  听罢,静云微微一愣,只停下了步子,转身道:“你这样说,是什么意思?我倒当真不大懂了。”
  “我回上海前,曾经有从南洋过来的人,寻到了君濠,他说他是同勐会的。我在边上沏茶的时候,隐约听到说,金总理身边带了个中年妇人,说是差不多只剩半口气了。那时,我便心下想着,这人该不会是你的母亲罢。”冯玉梅边思边道。
  话音落地,静云不由得心下一凛,金润之身边的中年妇人,又是有着孱弱之躯的,只怕多半就是姆妈了。可是前番,金润之发来的电报上明明说的是,姆妈病况已有好转,不日便可康复的。倘若冯玉梅说的是真的?那金润之到底在谋划着什么?亦或者,他们到底对自己隐瞒了什么事?
  细细想来,这同勐会还是孙先生当年亲自创立的,在推翻清廷的过程中起了决定性的作用。自从孙先生仙逝以后,群龙无首,几番内斗以后,这同勐会也便跟着日渐衰落了下去,再加上各地军阀割据,地位早已不同于往昔。
  只不过,如今在全国各处,仍旧有同勐会旧人得在,特别是在南京,据闻不少官员,当年都是同勐会里跟着孙先生出生入死过的。只不过如今人都如一盘散沙散落,也无人去凝聚它,也便暂时瞧着不大起眼了。
  可是……此时,若是有一个有号召力的人,将这批人给一道纠集起来……怕也是一股不容小觑的势力,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如此想来,倒是也不难解释,为什么金润之如此执着要与裴尚贤一道去星洲了。他当年正是跟着胡枞宪下过南洋的,而那里,除了同勐会,自然也是有不少胡枞宪的旧部在那儿生息的。这样看来,南洋,对金润之来说,确实是不得不走的一步棋了。
  静云心下越思越沉,她隐隐总有一种感觉,张书言与这件事也脱不了干系。他所谓的会护得姆妈周全,只怕如今只剩一纸荒唐言了。她暗暗有些后悔,当初张书言提议去南洋为姆妈治病的时候,她为什么就会应下来了,只怕是早就入了他们早已设下的圈套当中了…
  “冯小姐,谢谢你,后会无期。”静云淡声说着,旋即头也不回的离开了餐厅,只剩下冯玉梅落寞的背影,立在原处。
  外面罡风劲烈,一阵西北风卷来,像刀割一般,落在静云的面颊上,一下便裂开似的,非常痛楚。静云方才混沌的思绪一下全被冷风吹掉了,头脑渐渐清醒过来。当务之急,还是要确定下,姆妈究竟如何了,还是要想方设法,叫姆妈回上海才是。
  她打定了主意,便往回走。街道外面行人稀少,只有一对年轻的情侣,穿着皮大衣,在路旁冻瑟瑟的搂在一处。静云走到电车站,探出头去,凌冽的寒气从她头皮里灌了进去,冷得她的牙齿也开始发抖起来。
  静云取出那块怀表,时间停留在晚上九点,风一吹,她禁不住拉紧了银狐大氅。静云抬起头来望着夜空,这天幕就似一块巨大的黑丝绒,盖住了许多不能言说的秘密。
  无穷无穷的黑暗,一眼望不到头。周遭店铺的灯火就如一个个小火球,在这夜幕下流转着,晃动着,好似有一日,也能将这座城给倾灭一般。


第164章 冬雪纷飞(四)
  入了冬,但民伟依旧不大着家,知画在家里头,也就异常寂寞了。她本就是有了身子的人,天气一冷,本无病症,也难免缠缠绵绵的有一些没精神。但民伟不在家里头,知画一腔幽怨,难免也把几分精力给耗得所剩无几。
  这日半夜,约莫是凌晨一点了,正是寒气最重的时候,张公馆上上下下,怕是连后院的鸟儿也睡下了。知画因为实在是了无睡意,便坐起了身来,靠在床栏上。
  她楞了楞神,便觉得口中干渴,一时便想要吃茶,唤了秀儿好几次,也无人应着,只得趿了拖鞋,自个下了床去,想要斟茶喝,解解渴。
  知画往茶几上伸手一摸,茶杯自然是冰冰凉凉的,怕是昨儿个日间的水,秀儿都没倒掉。知画轻叹了一声,也不得计较什么了,只得拿了杯子,抿了一口,冷的她牙齿发颤,随手便将这杯水倒出了露台。
  她又慢慢走到角落的高脚几上,取那热水壶,一拿起,心下也便沉了下去,水壶里头空落落的,自然不用说,什么温水也没的了。知画实在是没有办法了,便走出了屋门,在外头连喊了几声陈妈,可是显然,陈妈也是没有听见这叫唤声的。
  知画隐隐觉得有些绝望了,连喝口水都这样的难,不禁对着露台吼了一声:“秀儿!你死哪儿去了!是死了么?”
  埋怨归埋怨,最终还是回了床边,斜靠了枕头,将就躺着。从前但民伟不在家里,她虽是觉得冷清,可也没有现在这样凄凉。这会子什么人也没有,她便好似什么都做不成了,这就和被抛弃在屋子里头没两样了。
  她抬起眼,隔着露台的落地窗,向外一望,枯萎的树梢上挂着有半轮斜月,院子里的花草树木一概也便都模糊起来了,眼睛也好似瞧不真切了。
  窗户难免有漏缝的地方,这冷风一跟着钻进屋里头,屋子里头更是冷冷清清的了。
  知画终于忍不住了,只觉得满腔的幽怨和委屈,这一下,便哭出了声来。这哭声时重时轻,终究也是传到外头去了。住在斜对楼的如意,起初听着知画出来喊了几声陈妈,以为陈妈必然是去了的,因而也没有在意。
  直到后来,反复听到开门、关门的声响,又隐约可闻啜泣之声,便不得不起了身来。如意喊了句:“小翠,你出去瞧瞧,三小姐屋里头是什么个光景。”
  小翠在一旁怯生生道:“主子,外头黑乎乎的,我还真有些怕,该不是有什么脏东西罢?”
  如意不禁沉下声来道:“今晚有月光呢,你出去自可开个灯,有什么可怕的。你倒是赶紧去瞧瞧,三小姐那儿到底是如何了。”
  小翠这人磨磨唧唧的,半天也挪不开步子,如意一下便上了火:“叫你办点小事也办不好,看我明儿个怎么收拾你!”
  如意这一出了门,就觉得走廊上寒气逼人,也有些心下怕了起来,忙又将走廊的大灯一概给开亮了,这才定了定神,走到知画屋前,敲门道:“知画,这样晚了,还没有睡么?可是出什么要紧的事了?嗯?”


第165章 冬雪纷飞(五)
  知画听见声响,便出来开了门,见是如意,便道:“如姨,无碍的,不过是日间屋子里头昏睡太久了,晚上一时半会也便睡不着了。怎么好好的,把您给招来了?”
  如意故作松了口气的模样道:“不过是好似听见你喊陈妈,也没听见陈妈有来,怎么秀儿不在么?你要做些什么,我来帮你罢。”
  知画轻叹了一声:“秀儿这丫头,愈来愈不像话了,夜里竟然不在屋里,也不知道是跑哪里去了。我不过是夜里起来想要讨杯水喝,哪里晓得,连个人影也没有。不过无碍了,现下我又不要喝了。”
  如意笑了一声:“嗨,我还当是什么要紧事呢,原来是这样。得得得,我那屋里还有温水呢,我着小翠给你送一壶来。”
  知画忙道:“如姨,大可不必了,我现下也没喝的意思了。”
  如意牵过知画手道:“怎么,跟如姨也要客气么?不过是举手之劳,拒绝我作甚。等着我啊,一会就给你送来。”
  如意说话的声响有些大,倒真把楼下阖眼歇息的陈妈给惊醒了。陈妈一骨碌就爬了起来,忙上楼来看个究竟,见知画屋子的门没锁,便敲了敲房门道:“三小姐,可是唤我么?”
  陈妈进了门,见知画脸色有些泛白,又说道:“三小姐,可是身子哪里不清爽了?瞧着脸色不大好呀。”
  如意听了,只讪讪道:“陈妈,你今儿个倒是睡得够沉的,知画这是唤你讨杯水喝呢。哪里晓得,也是唤不动你了。”
  陈妈忙对着知画躬身道:“还请三小姐原谅,今儿个夜里凉,我也就睡得死了一些,我这就去倒水,还请三小姐稍等片刻。”
  陈妈前脚刚走,李淑贤便在老婆子陪同下也来到了屋子里头。知画一见是李淑贤来了,忙行了个礼:“怎么倒是惊动母亲了?”
  李淑贤披了一件暗红色夹绒外套,握住知画的手,顿觉冰冰凉凉的,忙道:“好似听到你房中有什么异动,心下惦记着,便来瞧一瞧是怎么回事。瞧瞧,你这手倒是凉的很,出来做什么,快进屋里头罢。”
  李淑贤边说边牵着知画进了屋内,一眼就瞧见了如意也在,禁不住问道:“你倒是好,半夜也不用睡了,这会子在这里凑什么热闹。”
  如意垂头道:“我也是听见知画喊了一声,看陈妈方才没来,也是担心是不是有什么事,便赶紧过来看看,这瞧见人好好的,我这才放心一些嘛。”
  李淑贤蹙了眉头:“陈妈本就不在这屋里伺候的,倒也是情有可原。可是秀儿呢?这丫头,怎么没影儿了?”
  此时,陈妈正好端了温水上来,恭敬的递了到了知画跟前,方才接话道;“前头,好似听到大门有关合的声响,该不是出去了罢?”
  李淑贤沉下了脸道:“真是不像话,如今都什么时候了,夜里也能失踪的。你们给我瞧好了,秀儿若是回来了,必得家法伺候才行,不然长此以往,怕是底下的人个个有样学样,可不得乱了套了?还有知画呀,你到底是年轻,我总归是放心不下呀,要么改明儿我再指一个机灵丫头给你。”
  李淑贤一面说,一面瞧着知画的脸色,白的很,又只罩了一件薄睡袍,胳膊露了大半截在外头,头发也是絮乱的很,瞧着就很没精神,想着这但民伟屡教不改,也实在是可恼,更何况知画如今有孕在身,最是将就不得的时候,因而放下了狠话:“民伟这不成器的东西,若是回来了,也不用来通报我了,直接也给我一并家法伺候了。书言总说要什么以德服人,我看这些人那,个个都得打一顿才能教得好。”
  李淑贤这样说,如意只得与知画面面相觑,各自都不好多说什么,只得连连点头称是。


第166章 冬雪纷飞(六)
  第二日,秀儿依旧没出现,知画想着,多半是携款私逃了,可是屋子里的细软也都清点过了一遍,什么也没少,倒也不像是计划过的样子,这事儿也便有些蹊跷了。一直到了晌午,只听着一声沉闷的摔门声,却见着张世宗一脸怒气的进了门。
  知画见是父亲来了,忙上前见了礼:“父亲,今日出去怎么回来这样早。”
  张世宗嘴角暗暗败了下来,阴沉着脸道:“民伟呢?”
  知画苦笑了声:“已经三日没回家了,天晓得他人在何处了。”
  “今儿个一早就有人来禀,说是外头的工厂抵押给日本人到期了,民伟又还不上钱,这追债,都追到报馆去了!若不是我亲自去拦着,这事还不被全城看了笑话!这都是什么混账事!”张世宗边说边喘着怒气:“这事我倒也要好好问问你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知画一听,约莫也能猜个四五成了,看来这但民伟确实是带着秀儿私奔了。她从前只知道但民伟是顽固子弟,不曾想,竟然还有这样的胆量,带着家里头的丫头私奔了,不光是她脸面上挂不住,只怕是张家门面也要受损,再想着腹中这个孩子,知画一下也就哭出了声来。
  见知画嘤嘤啜泣着,也颇有些惹人怜惜,张世宗也有些放缓了语调道:“民伟这个小畜生,终究还是靠不住的。”
  知画哽咽道;“先前,他只提过说是要抵押工厂,有三和洋行做保,还有日本商会给的订单,不愁赚不到钱来。我也是一时鬼迷心窍了,竟然就信了他的鬼话来,也就没有太过强烈的反对这件事情。说起来,倒是我的不是了。可是父亲,我不过也是想为肚里的孩子多想着一些呀……”
  张世宗皱起了眉头:“一会你就致电《申报》,就说要他们明日刊登你离婚的启示。民伟既然做得出这样的事,也不能给他留退路。这孩子你就生下来,但是往后只能跟着我们张家的姓,从此与姓但的再无瓜葛了。”
  “父亲……”知画的声儿略带着颤意,虽说这但民伟是混账的很,可是多少也是几年夫妻的情分,说离就离,她心下多少有些难受的慌。
  张世宗狠声道:“我张家可不留无用的人!”
  知画一下也便收了声,心也凉了半截。是了,她高高在上的父亲,张家大帅,从来都是说一不二的人。从前要嫁给但家的儿子,是不可以说一个‘不’字的。如今说要让离婚,也是不给丁点回旋的余地了。她轻抚着腹部,只觉得有些眩晕。
  只听着一旁陈妈惊叫了一声:“三小姐!”知画一下便昏厥了过去,软倒在了陈妈怀中。
  再说静云那厢,自从见了冯玉梅以后,心下便一直担着心事,这几日也见不着书言的面,多少话也无从可问了。夜里睡不好,白日里便有些迷迷糊糊的,卧靠在枕上,也无睡意,坐着又觉得心下。
  放眼看看这屋子里头的陈设,多半还是结婚那一日摆上的物件,至今也没怎么动过。想着那一日的龙凤花烛,满屋的夜光旖旎,心下总觉得生了一阵悲感。忽而听闻窗外有窸窸窣窣的声响,静云便开了窗子,原来是下雪了。3。7


第167章 冬雪纷飞(七)
  静云正望着窗外出神,就听着有人楼下在唤:“少奶奶。”
  静云一看,是陈妈,忙道:“陈妈,你怎么来了,可是有什么事么?”
  陈妈于是把知画的事依样画葫芦叙了一遍,又说此时医生在知画屋里头瞧着,夫人等都在一旁守着。静云听了一刻也不敢耽误,披了一件羊绒大披肩,就跟着陈妈匆匆下楼去了。
  到了知画屋内,静云就瞧见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在问她:“怎样,现下能听到我说话么?”
  知画嘴里哼了一声,却是什么话都说不出口,看表情又似十分的难受。静云忙上前帮着把被褥一卷,给她轻轻靠上。知画见是静云来了,这眼角一下就盈满了眼泪水,止不住的簌簌往下掉。
  静云拿出绢帕,细细替她擦拭着泪珠:“何必呢,多少也为肚子里的孩子着想一些。你得打起精神来才是。”
  李淑贤手里转的佛珠一时也停了下来,亦握着知画的手道:“你这苦命的孩子,从前你娘亲去世的时候,我第一次抱着你,就觉得你格外惹人疼惜,因而这些年一直就将你带在身侧,视如己出。可是你怎么这样糊涂呢,那但民伟终究不过是个外人,你为他伤心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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