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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嫁-第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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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经纶抬头看着何欢,笑道:“何大太太,翠竹轩的点心一向不外卖。若是何二少爷喜欢糕点,我让文竹领着您去隔壁的铺子选上一些,毕竟您比表妹更清楚何二少爷的口味。”

沈经纶这话说得如此直白,任谁都听得出,他想与何欢单独说话。确切地说,他一开始就不想见到陶氏。

陶氏心生不满,对沈经纶的印象急转直下,却又不敢当面驳斥他。

何欢只想陶氏留下,暂时她没办法单独面对沈经纶。她慢慢坐回椅子上,低声说:“我们在回去的路上再给靖弟买糕点也不迟,没必要麻烦表姐夫。”

顷刻间,沈经纶眼神微暗。他端起茶杯掩饰情绪,等待何欢的下文。

何欢被他这么一打岔,一下失去了勇气。她要说的不是一句:我愿意嫁给你,而是和沈经纶谈条件。婚姻本是一生一世的承诺,她从未奢望过爱情,但她一直渴望嫁一户平实的人家,相夫教子,和和美美过一辈子。

陶氏虽心中不满,但想着何欢刚刚病愈,顺着她的话说:“也是,我们回去的时候再买也不迟。”她想了想,见沈经纶并不接口,又道:“既然谢家尚没有答复,不如再等等吧,横竖也不急在这一两天。”

陶氏完全不知内情,她这话不过是拖延时间,可沈经纶哪里知道何欢对陶氏说过什么,没说过什么,他只当她们早就商量妥当,遂说道:“听何大太太的意思,表妹当日在庄子上的决定,是不算数的?”他这话虽问的是陶氏,目光却看着何欢。

陶氏听到这话,脸色微变。她不知道庄子上发生了什么,只是隐约觉得,何欢坚定地拒绝谢三,定然与沈经纶有关。如今沈经纶公然这么说话,站在她的角度思量,何欢舍了正妻不做,却甘愿成为沈经纶的妾室,只怕她早就*于他。

一时间,陶氏气得脸色发青,却又不好在翠竹轩发作,只能含糊其辞地说:“沈大爷误会了,我的意思,沈大奶奶过世不足三个月,亲事从长计议也不迟。再说,就算是普通人家,也是先娶妻,再纳妾,更何况沈家并不是普通人家。沈大爷,您说是不是?”

“是。”沈经纶微笑着点头,似乎并没有察觉陶氏的不悦,只是平静地陈述:“我早前就说过,为了曦言,三年内不娶妻。何大太太的‘从长计议’,是希望三年后再商议吗?”

ps:

呜呜,都没人搭理我,累觉不爱

正文 第234章 情殇

沈经纶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他与何欢二十多天未见,他不过是找个借口邀她见面,顺带提醒她,她若是不在未来的半个月进门,她再想陪伴沈念曦,只能等半年后。他相信,她等不了半年。

眼下随着他的这句话,何欢急了,陶氏也他被激怒了。

陶氏赌气般回道:“沈大爷,既然您说了三年后,那就三年后再商议吧。”她起身催促何欢与她一起回家。

何欢倒是想问清楚沈经纶,是不是他迎娶的对象是谢敏珺,他也要在三年后娶妻。可惜,她还来不及开口,陶氏已经拉着她起身。毕竟他们身在翠竹轩,陶氏又是长辈,她也不想闹出笑话。

上了马车,陶氏立马拉下了脸,顾不得车头的张伯和白芍,怒道:“你既然拉我同行,就该把事实与我说清楚。我来问你,你和他,你们……有没有……”她说不下去了,只是瞪着何欢。

何欢涨红了脸,连连摇头。

陶氏对着她直摇头,失望地说:“你不是我的女儿,若是我的女儿……”她红了眼眶,撇过头不去看何欢。

两人一路无话。待马车驶入何家的大门,曹氏迎了出来,奇怪地问:“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你问她吧!”陶氏气呼呼地步下马车,头也不回去了西厢房。

曹氏很想找何欢问清楚,可何欢哪有心情解释,寻了一个借口回西跨院。曹氏见两人都关了门,摸了摸鼻子,转而去了西厢房。

房间内,陶氏又是生气,又是伤心,想着想着眼泪就流了下来。

“大太太,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曹氏递上帕子,又给陶氏倒了一杯温水。劝道:“既然大小姐心意已决,您也就别难过了,再说,能给沈大爷做妾——”

“你没听到沈经纶说的那些话!”陶氏气得直喘气。“我真是不懂,好好的正妻她不愿意当,赶着送上门给人做妾。”若是没有谢三的求亲,她兴许也就忍下了,谁让何家已经没落了呢!可是谢三与沈经纶两厢一比较,她怎能不生气。

曹氏也觉得,给谢三做妻,总好过给沈经纶为妾,但她又能怎么样?只能劝道:“大太太,这缘分的事……”

“什么缘分。分明就是,就是……”陶氏摔下手中的帕子,扯了床边的汗巾抹泪,一边哭一边说:“我原本觉得,谢家的门第高。那桩婚事不见得是好事,可谢三爷至少有诚意,是真心求娶。‘求娶,求娶’,只有求来的,人家才会珍惜……”

陶氏“哼哼唧唧”说了一大堆,到底没有说出。她怀疑何欢早就与沈经纶有了夫妻之实,这才不得不进门做妾,只是一味埋怨何欢自作主张又不听劝,迟早会后悔。

大半个时辰后,就在何欢犹豫着,是否找沈经纶问清楚的时候。曹氏推门而入,劝了她几句。

晚饭的餐桌上,陶氏与何欢谁也没有说话,最后还是曹氏忍不住,支走了何靖。做了一回中间人穿针引线。

何欢心知她若是继续隐瞒,她和陶氏的关系只怕又会回到从前,再加上先前她也并非蓄意瞒着她们,只是不知从何说起,遂告诉她们,沈经纶也是不久前才知道,他早前的未婚妻还活着。因为他们原本就有婚约,所以庄子上的时候,她才答应进门做妾。

陶氏心知自己做不了何欢的主,再加上毕竟只是侄女,说了句“算了”,便想回屋。

曹氏在边上听着,忍不住插嘴:“大小姐,沈大爷似乎并没有说,他一定会迎娶谢大小姐吧?”

何欢微微一怔。沈经纶从始至终都没有说过这话,只告诉她,谢大小姐是否“活着”,得看永安侯的意思。他确实没有承诺,若是永安侯说,谢敏珺还活着,他一定会履行婚约。

何欢慌忙甩开脑海中的念头。沈经纶不顾一切救了她两次,她与他做过一年多的夫妻,她怎么能怀疑,他蓄意误导她呢?

在何家处于低气压中的时候,沈经纶依旧在翠竹轩喝茶。

当他目送陶氏拉着何欢离开,他满心懊恼,可他总不能上前拦住她们,告诉她们,他一天都不想再等了,她希望何欢在半个月内进门。

他一杯一杯喝着早已凉透的茶水。此刻虽是酷热的七月,他却觉得心头一阵阵发冷。

十年来,他经常觉得冷,一种从心底向四肢散发的悲凉。这十年来,唯一让他觉得温暖的日子,是与林曦言同床共枕的时光。

从十八岁到二十八岁,他的人生都在他的计划中,除了林曦言。她是他生命中唯一的意外。将来,她或许会成为他这一生最大的败笔。

可是,不管她是生是死,不管她把他当做拯救林家的浮木,保障母亲与弟弟生活的工具,亦或者她赖以生存的丈夫,他都爱她,单纯用一个男人爱着一个女人的心爱她。

“大爷,时辰不早了。”沈志华在门外提醒。他在不久前得了文竹的通知,特意过来接沈经纶回家。

“你进来,我有话问你。”沈经纶晃了晃已经空了的茶壶。他喝的明明是茶水,为什么他觉得自己已经醉了?

沈志华低头跨入屋子,小心翼翼地说:“大爷,这些日子事儿多,您该回去歇着了。”

“你老实告诉我,当初你心里是不赞成我娶她的吧?”

“大爷,大奶奶已经过世了。”

“你有没有喜欢过一个女人,喜欢得心会痛?只要有她在,世上的其他女人都是木头,是摆设,你甚至看不到其他人的存在?”

沈志华跪下了,哀声说:“大爷,大奶奶已经过世了。她永远是您的妻子,在她心中,您是她的丈夫,是她的一切……”

“我不是她的一切,我只是她的丈夫,一个她不得不嫁的陌生人。我原本以为,她年纪太小,幼时经历了太多的事情,不知道如何单纯地爱恋一个人,对任何人都带着防卫心理。事实上,我错了,她可以在短短几天爱上一个人,她可以因为那个人消瘦憔悴,她可以为了那个人罔顾礼教。那个人,不是我。”

“大爷……”沈志华吓坏了。

“我没事,只是感慨罢了。”沈经纶苦笑,“我不该对她们说出那样的话,这会儿她大概更讨厌我了吧?”

“大爷,不如明日遣媒人上门吧。”沈志华低着头建议。

两年前,很多人不赞成沈经纶迎娶林曦言,他却是赞成的。在他看来,主子对林曦言的关注,全因距离产生美。男人对女人,一旦得到了,也就没那么美好了。

事实证明,他错了。

成亲之初,他在主子的笑容中看到了久违的温度,可渐渐的,主子的眼中又染上了落寞。

就沈志华的标准,林曦言是完美的妻子,是合格的主母,但是她太冷静了,她对主子的态度,不是女人对男人的倾慕,而是属下对主子的服从。

曾经,沈志华试图用谢敏珺激起林曦言的嫉妒,可她听了那些添油加醋的故事,仅仅惋叹一回,紧接着她试图让自己更像谢敏珺,换取主子更多的“爱”。

那时候他觉得林曦言很傻,因为只有她看不透,主子有多爱她。直到她咽气,他才发现,她是唯一的赢家。

在爱情的世界,受伤的人往往是付出真情的那一个。

这句话很好地演绎了沈经纶和林曦言的关系。如今,何欢俨然已经成了第二个林曦言。

早几日沈志华还想着,之前去庄子上刺杀何欢的冒失鬼,虽然他罔顾主子的命令,死有余辜,但他若是得手,也算做了一桩好事。

这一刻,看着痛苦万分的主子,他忽然觉得庆幸,若是何欢死了,主子或许会崩溃吧?

不管何欢对主子有多大的影响力,她终究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女人,在眼下这个节骨眼上,把她“囚禁”在主子身边,大概是唯一的解决之道。至于将来,她不过是一个女人,一个上不了台面的妾室。

“大爷,在下明日就遣媒婆去何家吧。”沈志华重复了一遍。

沈经纶置若罔闻,自顾自说道:“曦言终有一天会恨我,我和她怎么都走不到终点,是我太执着了。”

“大爷,您只是太累了。”

“或许我只是不甘心。我第一次见到她,她不足十岁。整整过了六年八个月,我和她第一次正式面对面。半年,她以为她用了半年的时间,让我记住了她。十七个月,我们成亲十七个月。所有的这些,都抵不过短短两个月。”

“大爷,事实或许并不像您想的那样。”

“事实?”沈经纶轻笑,“事实是,我天真地以为,一切都是因为‘救命之恩’。我故意在公堂上为了救她而受伤,我让肖大夫对她说,我的手可能无法继续画画、写字。那几天,我看到了她的愧疚与感动,但仅仅是愧疚与感动罢了,仅仅如此。”

“大爷……”

“算了,走吧。”沈经纶站起身,“大概因为这些日子没有一件顺心的事儿,我才会这么多感慨。对了,谢三那边,有消息吗?”

正文 第235章 夜会

听主子说起正经事,沈志华的表情立马变得严肃了。他摇摇头,又点点头,压低声音说:“谢三爷仍旧不知所踪,但傍晚的时候,城内来了几个眼生的北方商人,在下偷偷去看了一眼,其中之一像是永安侯府的侯管事。”

“他?”沈经纶面色凝重,似自言自语般说:“他们应该是接到了谢三的八百里加急,快马加鞭赶来的吧?想来他们并不知道京城现在的情况。”

“大爷,侯管事定然记得您。等他找到谢三爷,很可能上门求见……”

“一切按计划行事,提亲的话,以后休要再提。”

“大爷!”

沈经纶摆摆手,示意沈志华不要再说了,率先走了出去。

夜色中,沈家的马车缓缓行驶在安静的街道上。在马蹄有节奏的“笃笃”声中,沈经纶闭着眼睛,脑海中不断回旋着手下的汇报。他们明明白白告诉他,谢三至少在何欢的院子里呆了一个多时辰。

孤男寡女深夜独处一个多时辰!

“去何家!”沈经纶高声吩咐。

沈志华微微一怔,低声劝道:“大爷,夜已深,这个时候……”

沈经纶苦笑。他没本事像谢三那般翻墙而入,去了何家也未必能见到她,但今日他说的那些话,似乎把她推得更远了,他不想再一次失去她。

同样的夜空下,何欢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如果永安侯一力否认谢敏珺还活着,沈经纶会怎么做,她又该怎么办?若沈经纶坚持三年后再娶妻,她也坚持在三年后再进门吗?从现在到未来的三年,是沈念曦最需要母亲的时候。她不该因为自己无法面对沈经纶,就忽略儿子的需求。可就像曹氏说的,沈经纶从未承诺,他迎娶的对象是谢敏珺。若他早就有了续娶的对象……

“噗通。”

忽听院内传来轻微的声响,何欢倒抽一口凉气。一颗心顷刻间提到了嗓子眼,小心肝一阵“突突突”狂跳。

“他,他怎么又来了!”何欢猛地坐起身,一时间手足无措。她不该再见谢三。她不能再见他。他们藕断丝连,对谁都没有好处。

何欢很想立马跑出去,把房门窗户关严实,抵死不回应他,更不会开门看他走了没有。可是她怕自己这会儿走出去,她来不及锁上门窗,他就已经站在她面前了。

何欢紧紧抓着床单,侧耳倾听,外面忽然没了动静。她心中奇怪,不由自主站起身。悄然走了几步,怔怔地盯着房门。

“表小姐,大爷请您去大门外说几句话。”

陌生的男声令何欢一阵紧张,失落之情随即涌上心头。她无言地站在屋内,直至听到男人敲了敲房门。她才小声询问:“你是谁?怎么进来的?”

“表小姐,小的前两日给您送过大爷的书信。小的是奉了大爷的命令,从西边的围墙翻墙进来的。”他稍一停顿,尴尬地解释:“大爷说,时辰晚了,他不想惊扰何大太太。此刻大爷就在大门外。”

听闻这话,何欢心中诧异。她认出了男人的声音。但此刻差不多已经子时了,就算是大白天,沈经纶也不可能指使手下做出翻墙这样的行为。

难道是儿子生病了?

想到这,何欢匆匆穿上衣裳,目送来人翻墙离开,独自蹑手蹑脚出了院门。又悄无声息地打开二门,径直走向大门。

何欢的身后,陶氏站在二门后失望地看着她的背影。当大门开启,何欢手中的灯笼照射出沈经纶的身影,陶氏抬腿欲跨出二门。却被曹氏拉住了。

陶氏生气地甩开曹氏的手,压着声音说:“他们竟然深夜私会……”

“大太太,您这会儿上前,只会让大小姐下不了台。”

陶氏气得浑身颤抖,怒道:“这会儿想想,白天的时候,只怕是沈经纶邀她单独会面。人人都道他是重情重义的君子,对曦言那丫头一往情深,如今看来——”她冷哼一声,转而埋怨何欢:“她真是越来越大胆……”

“大太太,我想了一宿儿,您说,大小姐做那么多事,会不会是为了沈家小少爷?那一日,听说沈家小少爷病了,大小姐心急如焚,看起来不像是装的。”

“孩子又不是她生的!”陶氏一句话就把曹氏堵了回去。

何家大门口,何欢并没发现自己已经惊动了陶氏和曹氏。她打开大门就见沈经纶背对自己立在台阶下。她顾不得寒暄,急问:“表姐夫,是不是念曦有事?”

沈经纶回过头,只看到何欢焦急地盯着自己,眼中满是关切。他微微一怔,无言地审视她。下午的时候,他果然没有看错,她真的瘦了,眼眶都陷下去了。她终于懂得“为伊消得人憔悴”了吗?

“表姐夫?”何欢上前半步,眼中的焦急之色更重。

沈经纶很想点头,把她送去庄子上“金屋藏娇”。除了名分,他可以给她全部。他爱她,他的爱绝不比谢三少一分一毫。可惜,他不能这么做。

何欢是他的软肋,也是谢三的。他可以像沈志华所言,遣媒人上门。他相信她会点头的,可他不敢肯定,传言中桀骜又我行我素的谢三会怎么做。他想要与何欢天长地久,他们必须彻底摆脱谢三。

沈经纶猜想,谢三可能很快就会知道,他与何欢深夜私会。他缓缓摇头,低声说:“念曦很好。我深夜来找你,只想对你说……”他的声音渐渐弱了。

何欢暗暗吁一口气,这才发现沈经纶吞吞吐吐,似有难言之隐。“表姐夫,有什么话,您不妨直说。”

幽暗的烛火下,沈经纶低头看着何欢。她的眼中再无关切之情,也没有女人独有的娇羞,她只是平静地看着他,等待他的答案,仿佛他只是无关紧要的人,他们正说着无关紧要的话。

当一个女人爱着一个男人,绝不会这么冷静。

沈经纶的心一阵抽痛。今日的一切都是他自己造成的。曾经,她至少是在乎他的;以前,就算她不爱他,她也会因他而紧张。此时此刻,他对她而言仅仅是沈念曦的父亲。

“表姐夫?”何欢再次催促。

“我只是想告诉你,下午那些话,并非我的本意。我找你去翠竹轩,只为商议亲事的细节。”

何欢听沈经纶说得艰难,不由地侧目。他在变相道歉吗?他深夜找她,只为说这么一句无关紧要的话?

“轰!”

天空突然传来一声闷雷,把两个人都吓了一跳。顷刻间,风儿卷起街上的沙土,朝他们迎面扑来。这场雨已经整整憋了一天,此刻更显得来势汹汹。

沈经纶习惯性地向右跨了一步,替何欢挡去了风沙。

何欢察觉他的动作,只觉得一阵酸楚与羞愧。林曦言与沈经纶成亲后,他从未像谢三那般说过喜欢她的话,但他对她一直是极好的,就像这一刻,他总是在细微之处关心她,照顾她。可她呢?以前的她毫无知觉,一心只想着生下儿子,巩固沈大奶奶的地位。更让她羞愧的事,即便他不相信她是林曦言,他依旧选择了接受她,而她却变心了。

何欢不敢抬头去看沈经纶。忽然间,她觉得自己根本没资格成为他的妻子。他娶谢敏珺或者其他人,她有什么资格,什么立场介意呢?

“呯!”

一道闪电贯穿半个天空,把何欢的小脸映衬得愈加苍白。

“只是雷电罢了。”沈经纶低声安抚她。他的话音未落,豆大的雨点从天而降。“下雨了,你进去吧,我没有其他的事。”

“表姐夫,半个月太赶了,就三个月后吧,日子由你决定。”何欢的声音很轻,夹杂在雷雨声中,却异常清晰明白。

沈经纶低头审视她,雨点儿已经淋湿了他们的头发,沾湿了他们的衣裳。“哗哗”的雨声,伴随着雷电的轰鸣,彻底淹没了他们。

何欢许久没听到沈经纶的回应,低声补充:“我的意思,如果你的未来妻子不介意的话,我希望纳妾的事,就在三个月后。”

“如果她介意呢?”沈经纶脱口而出。他心知肚明,如果他迎娶的对象不是谢敏珺,按她的脾气,她是不愿意为妾的。此刻她的突然退让,不是因为担心他为难,更不是因为爱他至深不在乎名分,而是她放弃了。

沈经纶上前一步,紧紧拥抱她。倾盆大雨把他从头到脚浇得冰凉,他甚至感觉不到她的体温。她没有动,没有半丝抗拒,他知道,以后的他们就是这样,她不会拒绝他,却也不会试着喜欢他。他对她而言只是留在儿子身边的工具,他或者其他男人,在她眼中并没有区别。

十九个月之前,她为了家人嫁给他。他不满于她不能回报他同样的爱情,但那时候,她不愿意他纳妾,她很高兴,他没有在她怀孕的时候收下通房。她不爱他,却是在乎他的。如今,她大概在心中默默祝福他和他的未来妻子可以恩爱白首,这样她就不需要“应酬”他了。

或许他应该在两个月前,在她爱上谢三之前告诉她,他相信她是林曦言,他早就相信她了。他对她的爱从来没有变过,从十年前第一眼看到她,她就一直在他心里。

正文 第236章 雨中相拥

二门处,陶氏和曹氏远远看着雨中相拥的两人,对视一眼。陶氏转过身,一言不发往回走。

曹氏跟着她往里走,她相信陶氏觉得何欢与沈经纶有情,这是态度软化的意思,可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

瓢泼大雨中,何欢一动不动站着,任由雨水从头顶浇下。

这一刻,沈经纶宁愿何欢推开他,质问他,他的话是什么意思。她越是逆来顺受,就证明她离他越远。

沈经纶心中发苦,却只能把苦水往肚子里咽。从她不愿让其他女人接近他,到她不在乎他娶谁,他已经彻底失去她的心了吗?他很想逼迫她,威胁她彻底忘记谢三,可是他不敢开口。她之所以任由他拥抱,因为他手中有“人质”,他们的儿子。他已经利用了儿子太多次,他怕她会像放弃他一样,放弃他们的儿子。

豆大的雨滴中,何欢模模糊糊看到闪电一次次劈开乌云密布的天空。她分不清脸上的是雨水还是泪水,她只知道,从今往后,她必须做到的事,不要在沈经纶拥抱她的时候,想起谢三。

渐渐的,何欢冷得直哆嗦。她前两天才刚刚退烧,不能再受凉了。穷人是没有生病的权力的。

“表姐夫,我不想令你为难,但奶娘终究是下人。念曦还小,需要有人照看着……”

“所以呢?”沈经纶声音低沉。只要她能真心说一句,我爱你,不许你娶其他女人,他愿意放下一切,带着他们母子去没人认识他们的地方……

沈经纶被脑海中的念头惊醒,打了一个激灵。他放开了她,双手抓住她的肩膀,低头凝视她。她的脸上全都是雨水,他亦是。她的脸上没有笑容。他也笑不出来。

他消瘦纤长的手指试图擦去她脸上的雨水,可他的手指才划过她的脸颊,雨水又在她白皙的肌肤积聚,顺着她的小脸滑下。

沈经纶不断替她擦拭。他想要看清楚她。雨水却模糊了他的眼睛,他怎么都看不清她。他恼怒地说:“我爱曦言,早在我和她见面之前,我就一直喜欢着她。我等着她长大,等着她走到我身边……你和她太像了,不管发生什么事,在我眼中,你就是她……这辈子,我不可能娶你,但你只能留在我身边……”

“以前你为什么不告诉她?或许你告诉了她。一切都会不同……”

“会不同吗?”沈经纶苦笑,“当一个人心里没有对方,她是什么都看不到的。”

“不会的,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好。那你告诉我,她爱我吗?”

何欢的声音堵在了喉咙中。如果没有遇到谢三,她一定会点头。她对沈经纶有尊重,有倾慕,有敬畏,以前她觉得他们的生活很美满,夫妻之间就是那样的。可谢三教会了她什么是男女之情。她不能看着沈经纶的眼睛,违心地告诉他,她爱他。

沈经纶失望地笑了。他宁愿她说一个谎言,也好过她咬着嘴唇不说话。只要她说出口,即便他明知那是谎言,他也会相信的。可惜。她永远都不懂他的心。

沈经纶后退一步,不紧不慢地说:“既然你说五个月后,那就五个月后吧,到时我会遣人上门的。”

“谢大小姐……还有姨母那边……”

“我自会处理。”沈经纶转过身,背对何欢说:“你进去吧。往后只要一日没找到羽公子。都会有人在你家附近保护你。总之这五个月内,你尽量少出门。”

“我可以探望念曦吗?”

“等找到羽公子再说。”沈经纶举步走向马车,他没有回头,径直跨入车厢,放下了车帘。

何欢木然地看着沈经纶的身影消失在夜雨中。她茫然地抬头,只见一道闪电划过天空,似乎把整个世界都劈成了两半。

“轰!”一声响雷震耳欲聋,雨点儿“哗哗哗”倾泻而下,雨势越发大了。

何欢的耳中只有雷声雨声,她的脑海中满是沈经纶和谢三对她的表白。林曦言对不起沈经纶,而何欢辜负了谢三,这辈子她都注定愧对他们。

过了今晚,她再也不能告诉沈经纶,她就是林曦言,因为刚才的她沉默了。从今往后,她就是有婚约的人,她的眼睛,她的心只能向着沈经纶。

曾经她对自己说,宁为穷人妻,莫为富家妾。五个月后,她就是沈经纶的妾室。这辈子她都是下人;这辈子她都不可能听儿子唤她一声“母亲”。

何欢转过身,一步步往大门走去,低声鼓励自己:“往好的方面想,既然他答应让我照顾念曦,就一定会做到。我至少可以好好照顾念曦,尽到为人母亲的责任。”

“大小姐,您怎么了?”曹氏在二门口伸手搀扶身体摇摇欲坠的何欢。

“我没事。”何欢勉强笑了笑,“我刚才睡不着,就去院子里走走,没想到突然就下雨了。”

曹氏没有揭穿何欢,扶着她去了西跨院,又去厨房煮姜茶,命白芍准备热水给她洗澡。

何欢洗了热水澡,喝了热姜茶,这才缓过神。她向曹氏道过谢,说道:“曹姨娘,我没事了,你回屋歇着吧。”

“大小姐,这又是雷,又是雨的,我也睡不着,不知道能不能和你说说话儿?”

“曹姨娘,关于我的亲事,你不用劝我了。”何欢坚定地摇摇头,“谢三爷再不会出现,而我,五个月后表姐夫会派人接我进门。”

曹氏发现她态度坚决,心中不免迟疑。她抬头看她,只见她垂眸盯着桌上的蜡烛,双颊苍白如纸。想着是自己的出现,气得她的母亲病情加重,临死都含着很,而她,过去的十年,自己把心中的怨气全都出在她身上,她更是愧疚,硬着头皮说:“大小姐,我多事说一句,沈大奶奶难产虽是意外,但这些日子,沈大爷似乎并不如传言那般……”

“你想说什么?”何欢皱眉。

其实曹氏也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她只是从沈经纶,想到了陶氏的丈夫何柏初。

当初在船队中,何柏初也是人人称颂的君子,是大好人,是完美无缺的,但事实上,他也只是普通人。不说那些细枝末节的琐事,就是她冒充何柏贤外室一事,究其根本是何柏初因为自己无子,想收养何靖。

何柏初想要何靖成为自己的儿子,有很多方法,而他明知“外室”二字对小韩氏和何欢是沉重的打击,他还是选择了这个谎言。

曹氏大字不识,不懂什么大道理,她只记得上船之前,父亲一再告诫她,贵人们做任何事都有他们的原因,他们做下人的,只需按吩咐干活,不要问为什么,不要多打听,更不要觉得,贵人脾气好,就可以为所欲为。很多时候,表面越是良善可亲的人,越是名不副实。

曹氏并不觉得何柏初是大奸大恶之徒,她只是觉得,再完美的人,都会像何柏初一样有他们的私欲,沈经纶亦是。

短短不足三个月的时间,沈经纶先是声称三年内不娶,这会儿又急巴巴地想纳何欢为妾;先是对何欢弃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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