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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上一个天使的缺点-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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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姜小猛
文案:
钟点工的女儿许曌(zhào),
暗恋母亲的雇主高扬,
本以为这场暗恋毫无指望,可后来她发现——
男神爱她,比她更深?!
再后来,亚洲科技峰会上,
高扬发言中屡次提到太太,
记者好奇:“您太太到底哪里吸引了您?”
高扬微笑,黑眸间潋滟桃花只为一人绽放,
他说:
“我太太身上有种静默而恒定的生命力,像某个角落里最不惹眼的孱弱绿苗,烈日下它生长,暴雨中它生长,被人踩踏摧折,断过茎落过叶,可它还在生长。我如此爱它,因为我知道,它早晚会长成参天大树。”
回到家,已成“参天大树”的业界精英,高级IT工程师许曌女士,
一边看录像,一边红着脸嗔说:“高先生,你好肉麻!”
这大概就是两个不完美的人,彼此的缺点却恰好填补了对方灵魂空洞的故事。
浪子回头型男主×讨好型人格女主
内容标签:励志人生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许曌,高扬 ┃ 配角:唐耘,赵英超,唐诵 ┃ 其它:
第1章 有生之年,狭路相逢(01)
她身上唯一引人注目的,是她的名字。
以至于她和高扬故事的开端,他单挑眉峰打量她半晌,见身量瘦小,面孔素淡,虽知道是同班同学,却掀不起记忆里半点儿波澜,终于只沉吟问:“你……叫什么曌是吧?姓什么来着?”
她姓许,许曌。
这“曌”字确实惹眼,上明下空,读音同“照”,是女皇武则天登临大宝前,专为自己取名造的字,取日月凌空、光芒万丈的意头。
初识她的人都以为她父母爱女心切,一番望女成凤的苦心全写在名字里。
然而她自己知道,不是的,全然不是。
许曌出生前后,恰赶上她三岁的哥哥许峻峰肺部感染。连日高烧把一家人急得团团转,在医院里治疗数天不见好转,便病急乱投医,由她姑父引荐,请来一位民间高人。
那高人据说精通玄学八卦,看过许峻峰的生辰八字后,煞有介事地一叹:“孩子命里带煞,不把这煞气压下去,恐怕这病好不了哇。”
许父许庆昌脸色一变,忙问:“那可怎么办?”
高人说:“家里得有个名字霸气些的,镇一镇这邪煞。”
一家人名字都极普通,于是齐刷刷看向襁褓中还未取名的婴儿。
高人见是女婴,思忖片刻,便想到这尊贵无匹的“曌”字。
一听这字来头之大,想来足可震慑邪煞,许家人当即同意。
高人见婴儿孱弱,连哭声都细软如猫儿叫,一时倒有两分迟疑,说这“曌”字太狂,虽能镇邪,却怕小丫头命不够硬,反被大名压身。
似怕家人反悔,许母吴美玲急切之下翻身坐起,连说两声“不碍事”。她才生产不久,一动便扯到下身侧切的伤口,当下也顾不得疼,一边抽气一边说:“这丫头命够硬,一定够硬,只要能救我儿子,就用这个名了!”
许曌的名字就这样定下来。
说也奇怪,自替她取名后,许峻峰的病当真一天天好起来。
而她自己,大约也是真的命硬。
早产儿,出生时还不到四斤,因家里拮据,保温箱也没进,连医生都纳闷儿她是怎么活下来的。
出院后,吴美玲挂心儿子病情,月子里没有养好,一滴奶水也没有,只喂她些米汤和糊糊。
先天不足加之营养不良,许曌从小到大一直是弱不禁风的模样。然而一路磕磕绊绊长起来,只感冒发烧吞几片药,跌打磕碰涂两滴紫药水,竟连一次医院也没有进过。
转眼她已十七岁,在浮远一中读高二。
浮远市地处华东,初春回南天,阴云数日不散;又临海,风大,刮起来呜呜咽咽,像有人在哭。
今天浮远一中放假,学校门口挤挤挨挨,全是接孩子的家长。
许曌没人来接,自己坐公交回家。
车上人多,她没有座位,堪堪站稳后,一手拖着个大旅行包,一手抬高费力地抓住拉环。
她个子矮,单薄的身子好像吊在那里,被人挤来挤去晃了一路。
总算到站,可是雨也下起来了。
站前一段路常被占作农贸早市,此刻刚散不久,路面上积满烂菜叶烂水果,间杂鱼鳞鱼血、鸡毛鸭毛,被来往行人踩进泥泞里,酸腐气血腥气混在一处,直令人作呕。
许曌没带伞,踩着泥水一路小跑,气喘吁吁钻进一栋旧楼里。
楼内走廊昏暗逼仄,台阶参差残破。她深一脚浅一脚地爬上四楼,到自家租住的小房子门口,蹲下身在门垫底下摸钥匙。
父亲许庆昌是个装修工,跟着装修队长年在外;母亲吴美玲是钟点工,白天也极少在家。
以往到她放月假的日子,吴美玲都会把钥匙藏在门垫下面,方便她自己回家——反正家徒四壁,也不怕有贼上门。
可这次她摸索半晌也没找到,只好打电话找她母亲。
但她没有手机。
浮远一中是全国重点,军事化管理,严禁学生携带通讯工具。
信息时代,这规定遭到许多学生反对。许曌却觉得很好,因为学校不许带,就没人知道她家里买不起——确切地说,是给她买不起。
她哥许峻峰高中三年换了四部手机,去年大学开学,父母更是咬牙拿出七千块,给他买了最新款的苹果。
许曌什么都没有,她到下面杂货铺去打电话。
号码拨通,吴美玲接得很快。她以为又来了雇主,听到低低的一声“妈”,顿时失望,“许曌?怎么是你?找我有事?”
外面风凉,刚又淋得半湿,许曌冷得声音发颤,“妈,门垫下面没钥匙,我回不去家了。”
吴美玲愣了一下,才说:“哎呀,你今天放假是吧?我给忘了。”
许曌是寄宿生,每月有固定的时间放假。
她想起当年她哥读高中,月假之前四五天,母亲就已开始念叨,人跑到菜市场转来转去,盘算着给他做好吃的。
本该失望的,然而早已习惯,只觉心里木木的。
她没有作声,吴美玲继续说:“我正干活儿呢,你非这时候回来!这样吧,你先四处逛逛,晚上我就回去了。”
逛逛……
望一眼外头细而密的雨帘,许曌眨眨眼,小声说:“我得回去写作业。”
吴美玲讥讽道:“晚写半天耽误不了你上清华北大!”
她声音更小了,“……我也没钱吃午饭了。”
“什么?!”吴美玲口气立刻冷下来,“给你的钱全花了?你就不知道省着点儿?你和我说,是不是拿着钱去涂脂抹粉瞎臭美了?就知道你这妮子不学好……”
她一个月生活费四百块,要吃饭,要买学习材料和生活用品,要交班费杂费。不久前倒春寒,她得了重感冒,打针吃药的钱都是从牙缝里硬挤出来的。
可听着吴美玲数落,她只是缄默。
终于数落够了,吴美玲没好气地报出一个地址,叫她过去拿钥匙。
宁安区,碧海湾小区,五十八号楼,顶层。
许曌认真地记下。
那是有钱人住的地方,和许家租住的老城区隔了大半个浮远城,中间还横亘一条人工河。
河上一座吊桥横跨两岸,公交车穿桥而过,像打通一道天堑,将许曌带进另一个世界里。
碧海湾附近居民都有私家车,少坐公交地铁。越临近站点,车上人越少,待许曌到站时,车厢里基本全空了。
再没人推挤,她稳稳迈下车来,踩着雨水,见脚边绽开一朵透明水花。
往前一看,柏油路面一尘不染,雨幕下波光粼粼,像一条清澈而笔直的河。
雨没停,她仍旧小跑,蹚“河”而过。
到碧海湾门口,高大的保安制服笔挺,从岗亭内正步走来,靠脚立定,抬手先向她敬礼。
她少见这种阵仗,下意识后退了半步。
保安落下手掌,维持立正姿势,礼貌而严肃,“您找哪位?”
踌躇片刻,她低声报出母亲给的地址。
“好的,您稍等。”保安应一声,迈着正步又回岗亭,拨内线电话查证。
许曌站在细雨中,带着某种莫名的羞惭,偷偷打量这座小区。
外围一圈高大树木带,蓊蓊郁郁如一道绿色围墙,在寸土寸金的闹市中心开辟出一片桃花源,所谓闹中取静。
为保证采光,小区内楼间距极大,只寥寥几栋银白色高楼伫立。另有凉亭、喷泉、花园,还有一些矮而精致的红顶建筑——她不认得,那是会所、健身房之类的附属设施。
确认她身份后,保安过来登记放行。
她拖着残旧的背包走进去好远,偶一回头,见保安仍旧维持立正敬礼的姿势,久久地站在雨中目送她。
她张了张口,有些诧异。
想起自家租住的小区也有保安,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大爷。天冷的时候,老大爷躲在屋子里,极少见人;天热了会搬出一张藤椅,摇着大蒲扇坐在小区门口,和来往的每个人热络地打招呼。他最主要的职责,是阻拦收废品和贴小广告的进入。
真的是两个世界。
同在浮远,却泾渭分明。
小区内绿植遍布,许曌绕过几处绿化带,找到五十八号楼。
进门,只觉敞阔明亮,一股淡雅香氛味扑面而来。
这里是酒店式公寓,行李员推车向她迎过来,微笑询问是否需要服务。她不安地说了数次“谢谢”,最终也没好意思把包交给人家,仍旧自己拖着,亦步亦趋被带到电梯门口。
电梯员容貌姣好,身材苗条,形象气质堪比空姐。替她刷卡开门后,躬身、微笑、抬起手臂,做出个标准的“请”的姿势。
许曌受宠若惊,忙说“谢谢”,一个大步跨进门。
入户电梯专为顶层业主设置,面板上只一个按钮。
许曌摁下去,很快升上顶楼。金属门一开,她母亲正堵在出口处。
她刚踏出半步,一通埋怨已经劈头盖脸砸过来:“你说你怎么就这么多事!来这一趟多麻烦你知道吗?平常三棍子敲不出一个屁来,要给我裹乱了,倒是知道巴巴地打电话!”
因在雇主家,吴美玲压低了嗓门,却压不住满腔厌烦。横她两眼,又骂:“看你这一身的泥点子!自己长点眼力劲儿,可别把地上弄脏了,回头让人扣我工资!”
她一手拎着嗡嗡作响的吸尘器,一手将一个硬而冷的物什向她一塞,“给!拿了钥匙就快走,别在这给我丢人现眼!”
钥匙尖角戳着掌心,疼,可许曌还是攥得紧紧的。
她望着母亲,想她大概是怕雇主不悦,只说了这么几句话就偷偷往后瞟了数次,鬼祟模样叫人心里一酸。又见她穿着保洁公司的制服,剪裁粗糙,码数又小,将她中年发福的身体紧紧束缚在布料里,勒着绑着,像某种挣不脱的刑具。
许曌眼神在心寒与心疼之间飘忽数次,终于什么都没说,只轻轻“嗯”了一声,转身要走。
刚迈出半步,客厅里却传来懒洋洋的一声:“吴姨,你女儿来了?”
低醇而松弛的音色,天然透出一股子漫不经心,仿佛张口就是挑逗。
这嗓音辨识度极高,也、也很熟悉。
短短数语如敲在人耳膜上,许曌心头一颤,不可置信地又转回身。
来人拖鞋一下下蹭着地板,趿趿拉拉的,闻声便猜得出那吊儿郎当的步态。一道高瘦暗影慢悠悠晃过玄关,冷白面孔拨云见日,令许曌登时愣在那里。
——真的是他。
许是刚起床,他一头短发乱蓬蓬的,刘海下垂,遮住半只狭长的眼。穿一身皱巴巴的黑缎家居服,衣扣胡乱系着,扣门都对错,两边下摆一高一低吊在那里。长裤松松挂在胯骨上,布料滑软,似乎随时都会掉下来。
他一边走,一边随手将裤腰往上一提,再抬手时,便掩口打了个哈欠。
然因皮相太好,如此不修边幅也无损形象,只觉这人不拘小节。
他没骨头似的,刚走到许曌跟前就把身子一歪,斜倚在一旁墙壁上。睡眼惺忪把人瞧了片刻,嘴角忽叼起一丝笑,拖起长音道:“嚯,熟人啊。”
作者有话要说:新文求个预收:
文案:
十岁那年,姚瑶路遇一乖戾少年将一男子往死里打,
少年狠辣无比,拳拳致命,
小姑娘战战兢兢报了警。
十一年后……
被她送进局子的少年,居然成了她的老板?!!
得知真相的姚瑶瑟瑟发抖:“霍霍霍霍霍总,你不是要报报报报报复我吧?”
霍宗其西装革履坐于沙发上,神色严肃如谈判:“放心,当初不是你报警,我已经因过失杀人锒铛入狱。是你救了我,我该报答你。”
姚瑶顿时心花怒放:“霍总打算用什么方式报答我?”
霍总:“随你要求。”
姚瑶流口水望着富可敌国的霍总,满眼都是欧元美元人民币,拇指食指一捻,作讨钱状。
霍总内心OS:嗯?流口水了,是看我看得眼馋了?拇指交叉食指,是在比心?一边比心手指一边捻动,还是颗蠢蠢欲动的心……
闷骚霍总心里爽的一B,脸上淡定如昔:“哦,想让我以身相许。”
姚瑶:“(⊙o⊙)??”
霍总:“我答应了。”
姚瑶:“(⊙o⊙)!!!”
霍宗其:我最爱的,有废墟上的花,沙漠间的树,暗夜中的星光,和冰冷世界里温暖的你。
沙雕小太阳女主×冷峻霸总男主
年龄差九岁,轻松甜宠向
这是个小设计和大老板偷偷恋爱后,在办公室里恶趣味地下情的故事。本文完结后马上开,希望朋友们点进专栏,帮我预收一下啦。
第2章 有生之年,狭路相逢(02)
那腔调不甚正经,令许曌脸上一热,局促地低下头,不知如何回应。
她与他同窗已有半年,然而交集寥寥,其实算不上熟人。
他是高二开学才转入浮远一中的。
听人说,是家里给学校捐了一座塑胶体育场,所以直接免考进来,一入校就分进许曌所在的火箭班。
许曌还记得,他到班里来的第一天,站在讲台上做自我介绍。
一米八几的个子,饶是站姿松散,也依旧鹤立鸡群。似乎怕冷,大热天里敞怀套着件一中校服。校服松垮肥大,没见过别人穿得像他这样好看,双肩平阔,硬是把耷拉的衣肩撑出方正的棱角来。
他两手随意撑着讲台,不开口,散淡眼神却先把下面学生一一扫了个遍。居高临下地,漫不经心地,似比一旁的老师更像这讲台的主人。
就那么一瞬,被他目光扫到的女生们已经按捺不住,纷纷交头接耳,直夸他长得好看。
许曌没出声,可她也觉得,这人是真好看啊……
脸小,眉弓与下颌的轮廓却极硬朗,带着这个年纪的大男孩少有的成熟感。
皮肤白,又绝不是女孩子那种水嫩娇软的白,而是一种更冷、更硬、瓷釉一样的,男人的白。
桃花眼、高鼻梁、薄嘴唇,张口时露半颗尖利虎牙。探出舌尖儿舔牙尖儿的样子,有点儿坏,有点儿邪,还有点儿勾人。
更勾人的,是他落落拓拓满不在乎的姿态。
目光把整间教室的人巡视完了,他转身,一手插进裤袋,一手捏了个短短的粉笔头,在黑板上慢条斯理写下两个字:
高扬。
他一副懒散做派,字却极有劲道,一笔一划皆如刀戟斫痕,将“高扬”二字写出几分刀光剑影的气势来。
许曌一眼就记住,只觉得人如其名。
写完了,他信手把粉笔头一丢,转回身却顿住,未言先笑,“喂,同学们先控制一下自己,别看我脸,看字。”
那笑里带几分无恶意的戏谑,像大人逗弄小孩子。
老师在一旁,露出点儿诧异的神色,大概是惊讶于他的游刃有余。
不少女生红了脸,窃笑着,刷刷移开目光。
讲台上,松松垮垮的人指指颜筋柳骨的字,这才说:“我名字,大家记住了,以后多关照。”
然后,就完了。
教室里静了片刻。
响起参差不齐的掌声。
从讲台上下来时,他慢吞吞经过许曌的桌边。
她记得,他身上有清冽的松木香气,还有一点淡淡的烟草味儿。
因为个子太高,分到他们班后,他一直坐最后一排,和许曌离得极远。
虽是转校生,可他身边很快就簇拥了一大批人。平时与他来往的,要么是富家纨绔,要么是校花班花,总之都是风云人物,男帅女靓,惹眼得很。
学校里禁烟禁酒禁手机,可在他这里百无禁忌,抽烟喝酒打电话,从来光明正大,见到老师避也不避,有时还向老师递烟借火儿。
浮远一中的学生大多住宿,可他走读。一个中学生,上下学开一辆奥迪SQ7,上百万的大型SUV,油门一轰,要多拉风有多拉风。
这些都让学生们议论纷纷,不过火箭班里全是尖子生,大家最关注的还是他的成绩。
可他来后第一次月考,就令所有人都大跌眼镜。见过差的,没见过那么差的——六门考试,五门都只有十几分,想来是只蒙对了几道选择题。唯一过了及格线的英语也只有九十几,和火箭班的平均分差一大截。
不过后来,许曌偶然听到他用英文和人打电话。
她听不出所谓牛津腔,可也听得出他口语流利,抑扬顿挫起伏流畅,比她的聋哑英语强了不知多少倍。
还有一回,听见他用另一门外语打电话。
他声线本来就低醇悦耳,那门外语中弹舌音又多,讲起来尾音轻颤,像琴弦拨动后好听的余韵,勾得人心尖儿也跟着颤。
她分不清那是什么语种,后来听人说起,才知道他还会西班牙语。
这样神秘的一个人,大家不由猜测他的经历。
看那高大挺拔的身架,紧实流畅的肌肉线条,不少人以为他是体育生。
可后来大家发现,他一点儿也不好动,从不出早操课间操,连体育课也不去上。
别的男生在操场上挥汗如雨,他一人躲在树荫下,嘴里叼一根青草,漫不经心地看着。遇上足球赛会看得认真些,然而时不时扯着嘴角冷笑,一股子看不上眼的不屑劲儿。
他来了半年多,班上对他的议论就没停过。都说他家里有钱,长得又帅,个子那么高,声音还好听——虽说成绩差,可有这样的家世皮相,还在意什么成绩呢?
议论来议论去,也只挑出他一个错处——就是他这人干什么都是慢吞吞的,永远一副没睡醒的劲头儿。
可就这一个错处,渐渐的也被美化了。
女生们说,他的慢与别人不同。别人慢是迟钝呆滞,他慢是胸有成竹,所以从容不迫;别人慢是虚软无力,他慢是蓄势待发,所以不徐不疾。
这些话题,许曌只是听听,从不参与。也不是没悄悄注意过他,只是深知自己相貌平平又内向拘谨,与他几乎判若云泥,全无交集的可能。
只有那么一次——
她去小卖部买笔记本,挑好了才发现没带钱,正抱歉向老板说不要了,一只手忽从她肩侧探过来。
那手大而修长,骨节分明,隐隐含着力道。指间夹一张粉红色钞票,向柜台上一撂,懒散开腔:“来包烟,老牌子。”顿了顿,低头瞥她一眼,又说,“和她的一块儿算。”
那声音几乎是从她头顶响起来的。
她吓得一震,忙转身去看,却又立刻僵住。
高扬校服里套一件棉麻衬衫,衣扣只系两三颗,露出大片暗白色胸膛。离得太近,只消斜眼一瞟,就能瞥见内里一抹深粉。
她脸上顿时发热,只觉自己在占人便宜。怦然心跳中忙又低头,只敢盯住他一尘不染的白色球鞋。
头顶又一声短促哂笑,“嘿,往哪儿看呢?我在你上边儿。”
高扬一笑,小卖部老板也跟着笑,嘿嘿两声,意味深长。
许曌脸上更热,却不得不抬头看他。
恰他一双桃花眼也俯瞰下来,里头暗光浮荡,看人时不甚专注——倒不像目中无人,而是天生疏懒,仿佛世上一切皆是可有可无;又似历尽千帆,诸事看淡,再无人无事值得他笃意凝神。
这实在不像少年人的眼。
许曌在他眼波里微微晃神,忽听他问:“是一个班的吧?”
“啊?”她微顿一下,藏起心底一阵淡淡失望,期期艾艾说,“哦,是,是一个班的。”
他心不在焉又问:“别的还要么?也一块儿算。”
她忙拒绝:“不用,不要了!呃,那个笔记本也不用……”
结结巴巴地还没说完,老板已将高扬的烟和零钱扔在柜台上。她下意识瞥去一眼,见淡金色烟盒上写着两个大字——玉溪。
高扬把烟拿在手里,顺口道一声“谢了”。玉溪不便宜,只找回来几个钢镚儿,他看也不看,一把抓了塞进裤兜里。眼神扫到她刚挑的笔记本,随手递过去,“发什么呆呢?拿着呀。”
她不想要别人东西,正想婉拒,他又哼笑,“怎么,连句谢谢也不说啊?”
“呃,谢谢。”她忙说了,又觉不对,再想拒绝,本子已经被塞进手心里。
许曌:“……”
那时候,他转来浮远一中不过两三个月,却似乎和所有人都熟识了。就连人到中年的小卖部老板也极熟稔地打趣他:“小老弟不学好啊,又撩小姑娘玩儿。”
许曌脸上简直要烧起来了。
高扬舔着虎牙尖儿,笑得痞气,“别瞎说啊,这我同学,纯洁的同窗友谊。”说着便虚揽住她肩膀,低头问,“小同学,你说是不是?”
短暂又漫长的一个瞬间。
淡淡的烟草气息,年轻人身上干净阳光的气息,还有雄性特有的荷尔蒙气息,将她整个儿地包围了。
其实他的手不过虚拢在那里,碰都没碰到她。可她像被施了定身咒,一时连呼吸都屏住,只听到自己越来越急促的心跳声。
冒出来的第一个念头格外荒唐,居然是今天没有洗头,离得这样近,不知他会不会看出来……
终于意识到该从他怀里躲开,她偏头去看自己肩膀,才发现他的手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拿开了。
松了一口气。
又、又恍惚有点儿可耻的失望。
高扬不需要她回答,收回手,打开烟盒抖两下,一支烟冒出头。他懒得动手,直接拿嘴叼出来,龇一口白牙向老板扬起下巴,含含混混说:“帮个忙。”
老板会意,笑骂一声“你小子”,摸出打火机替他点上。
他咬着烟吸一口,懒洋洋留下句“走了”,然后一摆手,扬长而去。
他走得依旧慢吞吞,吊儿郎当拖着长腿,鞋底儿在地上蹭来蹭去。那步态带几分纨绔样儿,像老北京城里的少爷秧子。
后来,她想把钱还他。可每到下课,他周围总有打打闹闹的男生们簇拥,她不好意思过去。
终于找到机会单独和他说话,他却早没了印象,拿玩味的眼神盯她许久,突然痞气地笑了,“小同学,想搭讪就直说,用不着这么委婉。”
她愣住。
他却低头,弯腰逼近她三分,促狭哂笑,“想知道我什么?微信、QQ、电话号码、还是家庭地址?尽管说出来,有求必应。”
离得太近,甚至能听到他说话时,胸腔里轻微的嗡鸣。
许曌一颗心简直要跳出来,憋红了脸说不出话,最后咬牙把钱塞进他手里,没出息地逃掉了。
再后来,每每看到他,她总会悄悄躲远一点。
那个笔记本一直没用过,像个可耻的秘密,偷偷锁在抽屉里。本以为那会是他们唯一交集的证明,想不到这样巧,还会在他家里偶遇。
然而这样的巧合,许曌宁可不要。
该拿什么身份面对他?同学?还是佣人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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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有生之年,狭路相逢(03)
念及两人的天渊之别,许曌只觉一阵酸涩。
高扬见她不出声,转而问吴美玲:“这就是你女儿?”
吴美玲忙说:“是,是我女儿。这丫头粗心大意地丢了钥匙,还得麻烦您联络保安给她放行。”讪笑两声,又殷勤反问,“小高先生认识她?”
高扬不答,低头睨着许曌。
从他的角度,只能看到女孩子漆黑的发顶和一段白皙后颈。也不知她臊个什么劲儿,他只问了那么一句话,她耳根就红透了,连后颈皮肤上都泛起一层浅粉。
忽觉有趣,他低笑着逗她:“喂,好歹是同学,吱个声儿好不好?别装不认识,浮远一中高二三班,坐第二排第七列的那个是你吧?”
他居然记得她位置。
许曌诧异地抬起头。
高扬挑眉哼笑,“嚯,不容易,舍得正眼看我了。”眯眼思索片刻,又沉吟问,“你……叫什么曌是吧?姓什么来着?”
许曌心里一沉,刚刚那点儿微末的期待霎时便落空。可又觉得奇怪,他连她叫什么都不知道,怎么反将她位置记得一清二楚?
她虽然好奇,却习惯性缄默,什么也没问。
吴美玲倒是兴奋,抢着回答:“她姓许,言午许,叫许曌,家里人都叫她阿曌。”
说着便将她往高扬跟前推了推。
她被推得身形一晃,堪堪站稳,暗暗捏紧了拳头。
家里人从不叫她阿曌。
父母兄长都是连名带姓地叫她;寄居在姑姑家的那几年,更是连名字都没有,只被称为“诶”;只有外婆会亲昵地喊她阿曌,可是老人家已经走了三年多了。
头一次听母亲这样叫她,却是为了和雇主拉关系。
她苦笑一下,默不作声。
高扬要笑不笑的,拖着腔调慢慢地重复:“哦……阿曌。”
她再次脸热,讷讷地又是垂头。
高扬笑一声,“行了,别杵这儿当门神了,进来坐。”他长腿迈开,自顾自往客厅走,几步后又回头叫她,“过来呀,阿曌。”
一声“阿曌”叫得许曌脸上红透,只觉在他家里每一分钟都是煎熬,连忙婉拒:“不用了,我回去还有……”
话没说完,被母亲用力推了一把,“人家小高先生请你进去呢,都是同学,别这么扭扭捏捏的!”
“妈,我……”
母亲不耐烦,又推一把,“快进去!”
一万个不情愿,可还是被推推搡搡进了客厅。
她目光在四下里一扫,不由暗暗咋舌。
父亲是装修工,她跟去工地帮过忙,量尺寸算平方的活儿做多了,对房屋面积很敏感。
高扬这房子独占一个平层,客厅到餐厅的距离就有十几米,间隔处立一道多宝格木架,打通了能骑自行车。里外大概十来个房间,再加阳台与玄关,粗估之下,总面积将近八百个平方。
比她想象的还有钱。
高扬进来就将身子一歪,软踏踏瘫进沙发里。他二郎腿一翘,拍拍身边的位置,“过来坐。”
吴美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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