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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倾天阑-第17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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吧。”
“啊啊啊太史阑你不能这样对我啊——”
太史阑在附言后面再附言:“不胖不瘦,增一分太肥,减一分太瘦。施粉太白,施朱太赤。我现在真的很好,你若在也必嫉妒我绝世容光。你还是操心好你自己,若没有从前那般美貌,我定然要甩掉你的——”
“先前马车走得慢些就好了,一日夜竟然走出了那么远。”容楚叹口气对周八道,“赶回来也颇费功夫。”
“是极。”周八阴沉着脸,“在前头小镇客栈住宿也费工夫,费好大的工夫。”
今晚能遇上的最后一个宿处,被着急赶路的容楚拒绝了,说停马住宿太费工夫。现在养尊处优的容楚只能睡前面不远处的破庙。
周八一边沉着脸,一边忙忙碌碌扫地、铺草、生火、烤干粮,把容楚要睡的草铺垫得又厚又暖,犹自不满意,“出来得太急,毯子都没来得及带,疯了!真是疯了!”
“要毯子做什么,躺一躺就行。”容楚在草堆上躺下来,“很多年没有睡过草堆了,清香舒适,很好。”
“是极。”周八干巴巴地道,“为她,正好把多少年没吃过的苦,再轮番吃一遍。”
“这个你不懂。”容楚看他一眼,“有些苦甘之如饴,有些甜食不知味。苦不苦要看心境,我现在心情复杂得很,你不要吵我。”
“心境!”周八在石头上躺下,怒而翻身,“睡两个时辰就要起身,别拉着我说话了!”
容楚托腮,表示对此很委屈——不是你先和我说话的么?
他翻个身,悄悄揉揉腿,手搁在腹部,手掌往上虚抬一点,再抬一点。
五个月的肚子该有多大?这么大?……要么这么大?
太史阑翻开八月记事栏,看了一眼,眉头皱了起来。
“若海鲨心不死,可从其女入手。”
容楚和她的顾虑,再次撞到了一起去。
她拍拍手,苏亚应声而入,太史阑想了一会,道:“海姑奶奶的尸体……”
“已经收殓了,但是没和其余盗匪葬在一起,也没有对外公布。”苏亚道,“在等您的示下。”
太史阑赞赏地点点头,想着海姑奶奶中枪时是在船上,有船头遮挡,码头上的人其实没有看清楚这一幕。当日那些主船上的海匪知道她被杀的前后,不过这些人已经被关入大牢,因为人数众多,还在等待朝廷批复,或流放或苦役或整编。太史阑在考虑,押解一批这些人,去挖水市岛上的金矿。黄湾群岛的实力已经被她一网打尽,下面她要做的就是派军占领黄湾岛,抢下那些矿藏丰富的岛,进一步控制海上航线,一方面挣钱,一方面钳制东堂,这都是必须立即要做的事,她已经命萧大强熊小佳二人,带领一批上府兵,接收黄湾群岛。
“封锁海姑奶奶死亡消息,对外只说重伤被拘,她的尸首也想点办法,保管好。”
“是。”
苏亚出去了,太史阑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肚子,海鲨的生死,如一团阴影笼罩在她头顶,她不畏惧,却有些心烦,顺手拿过一条腰带,比了比自己的肚子,发现已经开始显怀,只好将腰带束口又往后移了移。
她在记事栏后附言:“和你想到一起去了。你是不是属蛔虫的?先呆在我肚子里,然后慢慢啃我的心?”
两个时辰后,周八准时蹲在容楚面前,送他上马。天很黑,正是夜最浓的时刻,休息不足的容楚眼下青黑一片,却将疲倦掩了,笑吟吟地对周八道:“我刚才做了一个梦,梦见我那宝贝喊我爹爹……”
“我倒想喊一声苍天!”周八道,“为什么要掉下一个太史阑?”
太史阑昨夜失眠了,大概是白天睡得太多,晚上怎么也睡不着,一闭上眼睛,似乎就听见急速的马蹄,携着猛烈的风声在迅速逼近,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她的心因此砰砰跳起来,忍不住一次次睁开眼睛。
每次睁开眼,都看见华灯荧荧,一室无人,她却有些恍惚,不知道那是梦还是幻觉。
按说就算有幻觉,也该是海上漂流多日,听见的海涛和风声。为什么总听见马蹄?
或许是感觉到容楚回京赶路急,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吧。
这样迷迷糊糊到了天亮,她反而睡着了。睡在她门外的苏亚知道她一夜无眠,早上也便不让人吵醒她,太史阑这下晨昏颠倒的好睡,到黄昏时才再次醒来,还是饿醒的。
醒来之后,她摸摸枕头下的台历,还有几个月没看。
这点东西自然是一会儿就能看完的,可是她舍不得,昨天一天忍不住翻了那么多,回头想想她觉得甚是肉痛。
她恨一年怎么只有十二个月?有二十四个月多好,可以多看几次容楚唠叨。又恨自己当初做台历时做得太小,记事栏就那么点大,写不了几个字,早知道做成脸盆大。
手在枕头底下进进出出,犹犹豫豫,最终把台历摸了出来。九月的记事栏,他写:“纪某桀骜却无成算,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杀之不如留之,此事我自有计较。”
她唇角一扯。
真是英雄所见略同,下次可以写信告诉他,天纪权柄,指日可待矣!
说到底她和容楚,真的是一样的人,虽然以牙还牙以眼还眼来得快,但关键时刻只看大局,敌人的生死,仇恨的发泄,有时候对他们不如大局来得重要。
也正因为彼此都是这样的性子,才更多几分理解。
他理解她为了景泰蓝的江山,丢下他自请前往静海。她也理解他明明来到静海等了多日,却在最后一刻没有等下去。
往前追逐的路上,彼此都不愿成为对方的牵绊。
她起身,随便吃了些东西,只觉得胃口不佳,和他错身而过的失落感还在荼毒着她的心情,她难得地在发呆。连附言都不想写,只想那么想着他。
容楚望着前方静海城的城门,吐出一口长气。
周八眼神还是冷冷的,一日夜赶回来,等下还要一日夜赶回去,这么折腾有必要么?好吧怀孕很重要,可是国公回来又怎的?能帮她生出来?还是看一眼就长大一圈?
容楚瞟一眼就知道周大护卫在腹诽什么,他心情好,不计较,语重心长地道:“等沈梅花嫁了你,有了身子,你就知道这是一种什么感受。”
“我单知道,”周八硬邦邦地道,“日夜赶路不好受。主子你不痛么?”
“不痛。”容楚愉快地道,“她能带着肚子杀人,我为何不能带着伤势赶路?”
周八,“这好比么!”
两日卧床休息,不能下床,太史阑觉得浑身都睡僵硬了。
她非常不满这医嘱——如果不是这两日卧床的要求,她回来必定忙忙碌碌,这一忙,也便可将思念容楚的心和那满腔遗憾,先搁到一边。可现在百无聊赖地睡着,便忍不住想他,忍不住翻那台历,将那些宝贵的手泽早早看完了,这不是一种浪费是什么?
更要命的是,她晃了晃台历,夹缝里掉出一封信来,是她原先打算写给他,没来得及写完的信,按照容楚的观察力推断,这信必然也批示过了。
果然她看见了那最后一句,“这信你一回来可得立即给我补完,我等着。另:希望是会有好消息。再另:前面不要加这许多条件可好?”
她怔怔地看着信……好消息……好消息……
该告诉他的,作为孩子的父亲,他有权利获得这样的喜悦。
可是又不能告诉他,这样关键时刻,谁也不能分心。他担负的是朝局天下,一着不慎苍生涂炭,苍生涂炭也罢了,他自己首当其冲,她不敢冒这个险。
喜讯不如生死事大,她不愿他为任何事分去心神,他殚精竭虑的政治生涯里,不该再为她分出更多的精力。
终究是遗憾……
不过……好消息终究会来的。
她端起苦得让人想砸碗的药汤,毫不犹豫地喝下去。
忽然远处似乎有些喧嚣,并且喧嚣在一路接近,随即院门哐当一声巨响,似乎被人重重推开,随即脚步杂沓,似乎很多人冲了进来,太史阑坐直身子,下意识就去床褥底下摸人间刺。
风声一响,苏亚卷了进来,呆呆地站在门口,似乎要通报什么,满脸神气十分古怪,似喜似惊,似担忧似兴奋,嘴张了又张,一句话卡在咽喉。
太史阑还从未见过自己这个沉稳的贴身亲信,露出这么个似哭非笑的神情,不过看样子倒不像什么坏事,她心微微放了下来,一手要将还没来得及放下的药碗放下,一边道:“怎么了……”
忽然又有人快步走过来,一把将苏亚给揪了出去,立在了门槛上。
太史阑手中的药碗没能准确地搁上桌,啪地一声砸到了地上。
那人立在门槛上,面容清瘦,风尘仆仆,素来整洁的发丝上居然不知在哪挂了一点落叶,他却好像全没察觉,第一眼落在她脸上,第二眼落在她腹上,随即吸了一口气,道:“比我想象得还小!”
他话音未落,便惊得向前,“小心,地上有碎瓷片!”
床上,太史阑霍地掀开被子,赤着脚,散着头发蹦下床,扑进了他的怀里!
第513章 旖旎情浓(1)
她冲过来时速度太快,容楚也万万没想到,冷静淡定如太史阑,居然也会有这么激烈的举动,一时惊住,他身后周八探头一瞧,叫声,“不好!”赶紧伸肘抵住他,太史阑听见这一声,忽然想起他伤筋动骨可别碰着他伤处,将将要撞进他怀中时赶紧一扭身,扭得甚不自然,以一种狗吃屎般的姿态栽进他怀里。
容楚手一抄,将她抄住,搂住她的腰,笑道:“可别闪了。”。
太史阑听他语气异常,这才回忆起他进门时说的第一句话,愣了愣,眼光下意识向后飘去,却哪里还有苏亚和周八的影子?
她扒着他肩头,心里闷闷的,极度欢喜过后,担忧又涌了上来,看他这模样,是接到信了,然后飞马回奔,也不知道会不会被耽误事儿。
“她告诉你的?”这个她指的是苏亚。
容楚不答,直直地瞧着她,眼神充满新鲜以及不可思议,太史阑给他诡异的神情瞧得发毛,忍不住就想挡住肚子。容楚忽然笑起来,一边笑一边摇头,“我的天,我一路走一路想,一路想一路走,可无论怎么想,还是想象不出你大肚子模样……这模样……这模样……”他盯着她已经鼓起的肚子,眼神灼灼,“……真是振聋发聩醍醐灌顶……”
“我看你是语无伦次濒临失常。”太史阑摸摸肚子,“就当饭吃多了吧!别尽顾着发傻,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容楚抱起她往床边走,挑眉道:“你也太小瞧我了。之前我一直忙碌,回去路上有了空闲,将事情又想了想,便觉得不对劲。我记得你给过我信,说甚是想念景泰蓝,好端端的你说这个做什么?你是暗示孩子的事吧?柜子里你用的内衣,尺码似乎也大了些,这样我要猜不出来,何德何能做你夫君?”
太史阑眉毛也挑了起来,“你翻我衣柜?”
容楚面不改色,“没衣裳换,想借你一件衣裳穿而已。你把那东西就那么大剌剌挂在那里,我想不瞧见都不行。”
太史阑懒得听他鬼扯,她的男装他穿得上?
身子一沉,容楚已经将她轻轻放在床上,自己伸手拖过凳子坐下来,太史阑伸手去摸他的腿,道:“你的伤……”
“嘘。”容楚手指竖在唇边,“别急,现在还没到摸我的时候。”
太史阑瞪他一眼,容楚却不笑,一本正经地将手搁在她腹上,不说话。
太史阑莫名其妙看着他,不明白这家伙忽然装起正经来是要做什么。眼神触及他凌乱的发丝,眼下的青黑,心中忽然一软,抬起手,轻轻覆在他手背上。
手刚搁上去,就感觉到他的手指微颤,胸口也似在急速起伏,太史阑心中也一颤,抓紧了他的手指,只觉得他的手指触骨冰凉,掌心却一团热。
她知他此刻心潮起伏,却不愿显露太多情绪,又或者只想将这一刻静谧神秘的体验,在内心深处静静留存体味。她也静默着,为他留一份祥和的纪念。
容楚微微闭目,感受指下微微起伏,之前他接到消息,惊讶、狂喜、疑惑、不安……种种情绪太复杂,那一刻习惯深思熟虑而后行的他,脑中竟然一片空白,完全凭直觉和冲动下车换马,一路急行,只有一个念头要赶紧赶回。
太过狂喜太过意外,以至于他这么多年稳定的情绪,在这一日夜里起伏澎湃,被那重大消息的海浪,一波波冲过堤岸,他从未想过自己会如此激越,热血得像个少年,这一路上,要见她的迫切感受占据全部脑海,他想知道她好不好,怀孕是否辛苦,大着肚子主持静海出生入死又是怎么熬过来的,甚至来不及去细细想那个孩子的存在,然而当他的手按上那生命之源,心忽然便一抽,才惊觉,有些人生里最重大的改变,发生了。那一片柔软之下,是他的孩子,是他的骨血,是他和所爱的女子的生命延续。那个小东西,在他懵懂未知时着床,无声成长,再过五个月呱呱坠地,一声啼哭,满了他一生夙愿。
所爱的女子,共同的孩子,美满的家。
到来得如此突然,以至于心中满满湿润,似有什么要溢出,充盈在这一刻的温暖里。
华灯荧荧,暖风如水,微黄的灯光下,男子的长发垂下,修长的手指轻轻,宛如抚摸一个盛放在琉璃瓶里的美丽的梦,女子的笑容轻轻,凝视他的眼神,也是一抹从琉璃瓶里,蹑足而出的梦。
这一幕的剪影倒映窗上,亦美若梦幻。
良久,容楚发出一声长吁,似乎终于平静了下来。
他眼睛亮亮的,似盛着一汪秋水,太史阑看得目不转睛,觉得容楚此刻真是美貌不可方物。
“小东西。”他轻轻地道,“你爹险些就错过了你。”
太史阑听得心中一酸,很觉过意不去,也低头对肚子道:“小东西,这事儿怨你娘,她有心不让你爹知道你来了,这是她的自私。”
“小东西。”容楚对肚子说,“你娘虽然不是好东西,又霸道又凶狠,又冷淡又无情,带着你弃夫离家,跑远路走长途,杀人放火抢劫使坏什么都做……”
太史阑竖起眉毛——有你这么胎教的?
“不过这事儿上可真不算她自私。”容楚立即笑吟吟话锋一转,“她初到静海,四面楚歌,敌人林立,举步维艰,不知道多少人盯着她,不知道多少陷阱等着她,她为了保护你保护你爹,不得不把你守得紧一点。让你错失了早早见到你英俊潇洒玉树临风的爹的机会,你要原谅她。”
太史阑眉头一半高一半低,不晓得是该笑还是该骂或者该感动,这家伙诚然善解人意,给予她十足理解,一开始听得她心潮翻涌险些热泪盈眶,可听着听着,咋觉得颠来倒去充满违和感呢?
她低头对包子道:“你记住,你爹的话以后你只能听一半,听前面那一半,好的那一半。”
“你娘的话你也只能听一半。”容楚对包子循循善诱,“你娘不是个好的,以后可能还要剥夺我许多权利,为免你受了荼毒,你记得只需听她说我好的那一半。”
太史阑吸吸鼻子,将他一拉,“行了!你怨我就直说,和孩子叽咕什么!”
容楚抬起眼,定定地瞧着她,他这眼神瞧得太史阑心发虚,却还瞪着眼睛和他对视,容楚蓦然张开双臂,搂住了她。
他搂得如此用力,以至于太史阑听见自己肩骨格地一响,但他仍旧小心地避开了她的肚子。
“为什么不告诉我!”他的头埋在她肩上,声音咕咕哝哝。
“我竟不知你怀孕出走!”
“你怀着他,竟然还杀海虎,立刑场,办海天宴,落海,杀人!”
“你要闹到什么时候,才让我知道他的存在?十个月?出生?满月?周岁?你是不是打算这些重要的日子,让我都缺席?”
“太史阑,我上辈子一定是欠了你,以至于你撕裂老天,也要过来荼毒我。”
太史阑噗地一声险些喷出来——容楚撒娇真是让她吃不消。
这家伙似乎压抑了很久的情绪,也似乎累得很了,今晚很有些不同,先前还端着稳着,似乎怕惊吓了她或者孩子,渐渐便有些疯癫,一边骂她,一边双手在她肚子上摸来摸去,似乎很想把那小东西摸醒,好和他打个招呼。
“喂……”太史阑给他搂得快要窒息,气喘吁吁推他,“你不是说要原谅我的?”
“我那只是说给孩子听而已。”容楚理直气壮地答,“总不能他还没生下来,就对你这个娘存了坏印象。你已经够对不起他了,人家怀着孩子,那是吟诗绘画赏花看月,你呢?杀人放火抢劫灭门。可怜我那孩子,出来了得是个什么样儿……”
“人样儿!”太史阑眉毛竖起,“生于我们这样的家庭,没点煞气怎么存活?我这是因时制宜地提前熏陶,他将来只有感谢我的!”
“一个女儿家,要什么煞气?有你不就够了?”容楚完全不以为然。
“儿子。”太史阑更加不以为然,“我觉得是个儿子,也必须是个儿子。”
“女儿。”容楚不容置疑,“我想要女儿很久了,我们府里想要女孩儿也很久了。容家男丁太多,第二代第三代还是男孩儿多,长孙次孙都已经一大堆了。融融虽然是女孩儿,但从小也当男儿养大,着实令人想不起她是女的。容府里什么都不缺,就缺一个女儿!”
太史阑想着那更不行,那这个唯一的女宝贝岂不是要给他们玩疯?
“儿子。”她自我感觉这一胎结实牢固,应该是个儿子,才这么健壮强大。
容楚挑起眉,认真凝视她半晌,道:“你急什么,多生几个岂不是男女双全?”
太史阑想想,“也好,好歹生两个,小崽子让他们自己玩去,省得来粘我。”
“粘我就可以了。”容楚淡淡地道,“反正大家一样,都是被嫌弃的那种。”
太史阑一听就知道某人又开始傲娇了,颇有些头痛地赶紧转移话题,“那个,你说婴儿房什么颜色好?”
“布置在哪里?”某人很警觉地立即提出了这个至关重要的问题。
太史阑险些咬到舌头——这个问题提得不成功!
“呃,一边一个,一边一个。”她扯着唇角,做殷勤状,“多布置几个,他都用得着。”
第514章 旖旎情浓(2)
“粉色。”容楚斩钉截铁地道,“全部是粉色,改日我让人去打小床,用江南行省的飞霞罗制全套的床褥被帐来,床应该打多大?”他瞄瞄太史阑的肚子,似乎对孩子的尺寸很有些吃不准,双手比来比去,“这么大?……或者这么大?”
“这么大只够睡只猫。”太史阑皱眉,“还有这颜色……粉色?太女气了。蓝色好,沉稳,冷静,看着也清爽。江南行省的飞霞罗是贡品,一匹价值千金,拿来做床单被帐?你不怕雷劈了你?质料软和点的葛罗布就行了,男孩子要穷养,不用这么娇惯。”
“女孩儿自然要富养。”容楚振振有词,“你好像也说过,女孩儿应该让她从小见惯世面,长大了也不会被人家一碗鸭血汤就骗了去。”
太史阑瞄他一眼——行了,话题又转回男孩女孩的根本纷争上去了。
她倒不信了,容楚次次占上风,这事儿他也能占上风?
“该给她请个什么老师呢?朝中那些夫子学问虽然好,但过于迂腐,我看你不会喜欢,也会教呆了我聪明伶俐的女儿。平常人家的师傅也不行,没那么深入骨髓的好教养,不够给她树立榜样……”容楚又想到一个更重要的问题上去了,皱眉思索半晌,单拳击在掌心,“慕丹佩进宫了,已经封为三品御前女官,将来是要做大女官的。我看她不错,文武双全,为人又大气,有教养又旷达,真真最合适不过。”
太史阑还是第一次听容楚这么一连串地夸一个人,对方还是个女子,还是个对他有意思的女子,木着脸,眼角斜斜飞着,“我也觉得她很好。”
“是极,当不会教坏我们的女儿。”容楚很满意的模样。
“她进宫了,想必和你见面机会不少?”
“是极。”容楚笑吟吟,“不然哪能注意到她?最近瞧着,着实不错。”
太史阑又斜瞄他一眼,不说话了,心里盘算下封信要不要建议景泰蓝,干脆立慕丹佩为皇后算了。
容楚也笑吟吟斜瞄她一眼——紧张吧?紧张点好,最好紧张到一有空就回丽京查房。
国公表示:欢迎太史总督随时查房。
太史阑看容楚一脸倦色,想着他此时激动也激动过了,恨也恨过了,应该不至于再怒而勒她脖子,便将被窝卷卷,道:“你上来也歇着。”
容楚毫不客气滚了上来,很自如地抽过枕头靠着,把她揽在怀里,让她的脑袋靠着他胸膛,才舒服地道:“你这床太硬,也就这枕头舒服些,我枕了几天,觉得颇好。”说完眼光在她没有换的被褥床单上一转,嘴角便含了笑意。
太史阑瞧着这抹意味深长又含了满意的笑,倒像自己强他被抓包,有点尴尬地垂下脸,蹭了蹭他的胸口,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着。
她和他其实之前并没有过这样亲密的姿势,聚少离多,在一起的时候往往又有大队随从,太史阑这个人,不上床自然不会耳鬓厮磨,等到好容易上床了,却又是在那样的情境下,好事儿正完的时候一针扎下去赶紧走路,什么事后温存都是没影的事。此刻才算找到了一点夫妻相处的感觉。却毫无拘束,他很自如地将她揽过去,她也很自如地靠过来,还觉得他的胸膛果然是最契合她的那一副,大小宽窄,肌肤弹性,香气味道,都好到不能再好。
她之前也从未想过,自己这样冷峻肃杀的性子,会有在男人怀中小鸟依人的这一日,然而真的依靠住了他,却觉得这样也是合适自己的。
或许这就是天命注定,每个人在世间流浪,因缘际会,找到最适合自己的胸膛。她模模糊糊地想,嗅着他芝兰青桂的香气,隐约觉得他瘦了,心里酸酸的,便将肚子靠他紧些。
容楚小心翼翼摩挲着她的肚子,犹豫了半晌,又对肚子道:“你要不要踢一下我瞧瞧?”
太史阑嗤地一声,道:“胎动可不是想来就来的。”
“她动过没?”
“他动过,在海上。”太史阑眼神柔和,“四个多月,还没太明显动静,羽毛划过一般的感觉,很轻微。”
容楚叹息一声,眯着眼睛道:“必然是个文静温柔的好孩子。”
太史阑瞧着他对女儿一脸憧憬模样——这货不会是因为她打打杀杀心有所憾,才一心要个“文静温柔,贤淑纯良”的女儿吧?
她靠着他的胸膛,只觉得近半年到静海来,从未如此心情适意,手指乱拨,无意识地玩着他的衣襟,玩弄着他的衣领,玩弄着……
容楚身子忽然一僵,声音微微暗哑,“我想知道,你是打算现在睡了我吗?”
太史阑一呆,有点傻地看着自己手下,两点茱萸微红,硬硬地招展在雪玉般的肌肤上……
玩大了!
太史阑抛不尽泪洒相思红豆……唰一下缩手,难得脸还不红,正色替他合上衣襟,正色替他扣好衣领,正色道:“我瞧着颜色怪好看的。之前我一直有个疑惑,不知道男人破处之后,这里会不会也变色?所以本着好学的精神瞧一瞧,如今知道了,果然是不变色的。”
拉拢衣襟的手指被抓住,容楚俯下脸,气息吹拂在她脸上,“我还有别的地方变色了。你要不要也瞧瞧?”
太史阑想骂一声流氓,无意中却迎上他的眼眸,只这一瞬间,他的眸子便深了许多,深色琉璃般变幻光彩,眼尾高高地挑着,挑出几分桃花媚色来,四周的芝兰气息越发浓郁,氤氤氲氲裹过来,太史阑觉得自己有些醉。
都说男人情动散发的荷尔蒙很有吸引力,又有书上说男人动情时眼神深若醇酒,如今看来书本诚不欺她。
不过现在不是书本欺负不欺负她的问题了,是某只寂寞了很久的狼,想要欺负她了。
容楚的身子已经压过来,刚才合上的衣领不知怎的又开了,他抓着她的手,声音含笑又带戏谑,“何必再费事扣起来?反正等会还是要解的,你还没看完呢……”
太史阑捏着下巴,考虑着是扑上去推倒他用被子压住呢,还是直接打晕?
正纠缠得不可开交,门外忽然响起犹犹豫豫的敲门声,太史阑这才想起,每晚的药汤和夜宵是这时候送到,本想不吃,忽然想起容楚一路风尘,必然没有好好休息吃饭,何况此刻这门敲得正是好时候,便道:“进来。”
容楚收手坐正,并没有什么懊恼之色,笑吟吟瞟她一眼,用口型道:“拖延是无用的……”
门外那人却很是识趣,居然又等了一会,显然是怕里头有些什么看了会长针眼的,在等他们收拾,可惜这两个人都是厚脸皮的,不觉得有什么要收拾的,倒是太史阑看容楚的衣襟似乎开了一点,漂亮的锁骨有可能被看见,顺手揪紧了他的领口。
门开了,是苏亚亲自送药汤夜宵来,她一眼看见两人相互依偎坐在床上,坦然面对着她,微微一怔,眼神欢喜。
她又瞟一眼太史阑,瞧她面带春色,难得表情还一本正经,至于国公……很少有正经的时候,此刻的表情甚是值得玩味。
她垂头,拉过一张小几,干脆将夜宵和药汤布在两人面前,眼睛一直垂着,食物布好后,拿着托盘退到一边,也不走,也不说话。
太史阑看她一眼,顺手夹了个水晶包子给容楚,又道:“三鲜馄饨热着,我给你盛些。”
容楚笑道:“今日如何这般殷勤?”
“我有罪。”太史阑道,“这事儿瞒着你,还劳动你费心猜了好久,好容易猜着了赶回来,才肯告诉你,你气我也是应该的。”
苏亚身子一震,愕然抬头。
太史阑已经对她挥了挥筷子,“还站在这里干嘛?打扰我们久别重逢浓情蜜意吗?”
苏亚眼底晶光闪烁,最终抿唇低头,退了出去。
容楚微微笑着,看着太史阑,眼神激赏。
这是他喜欢的女子,有主见,有心胸,从不计较细枝末节。
她明明猜到苏亚违背了她的命令,唤回了他,却也愿意顺着他的话装傻。
“看我做什么?”太史阑给他夹点心,盘子里堆得满满的,“这事她得谢你,是你先替她圆了谎。否则这事儿真要摆出来,依我这边的规矩,她还是要受罚的。”
“我知你赏罚分明,不管什么原因,违令必究。不如此也不足以立威。”容楚含笑问她,“那为何这次却愿意装聋作哑?”
“你的心意,我不能不成全。”太史阑抬眼看他,“总不想令你不快。”
容楚静了一静,垂眼一笑,夹了个翡翠烧卖,“可算听着你一句情话……”
太史阑张嘴,等着他感谢地相喂,结果翡翠烧卖在她唇边打了个转,送进了他自己的嘴里,“我感动得想要多吃几筷。”
太史阑哼了一声,心想这货心眼真的小得针尖般大,悻悻地自己去夹煎饺,一颗圆溜溜的丸子忽然擦着了她的唇,“张嘴。”
太史阑下意识张嘴,心思有点恍惚,没在意到这不是煎饺,是个丸子,还是个外冷内热,颇有些机关的丸子,一口下去,那丸子骨碌碌滚在喉咙口,忽然噎住。
容楚赶紧放下筷子,给她顺胸口,太史阑脸色涨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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