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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骨之疽-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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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零坐在轮椅上,由护工潘子昂推着去散步。
潘子昂就是康云替石零雇请的那位中年男护工。从石零被推出手术室以来,一直负责照顾石零在医院的日常起居。他把石零照顾得很好。
子弹并没有射到要害,兼之抢救及时、护理得当,石零的伤势恢复得很好。也许不久后,他就能恢复如常。
潘子昂推着轮椅慢慢走,走到一颗大树之下停住。
石零似乎不太喜欢同他说话,总是沉默着摆出一张没有表情的脸。
于是潘子昂也渐渐习惯了同他一起的时候互无交谈。
他们一坐一立地停在树下。一阵大风忽然刮来,带来一股冷意。
潘子昂微微皱了皱眉。
他正打算将石零推回去,石零却忽然道:“我就想吹吹风。你能替我拿条毯子来吗?”
石零平时极少主动开口。
他虽然不爱搭理人,但却一直积极配合治疗,对潘子昂更鲜少刁难。这可算是他提出的第一个要求。
风是大风,但也不算猛烈。潘子昂想了想,道:“好的,那你坐一会儿,我马上回来。”
潘子昂在八分钟后就匆匆地赶回来了。
他看见轮椅上的石零,已经不再呆在轮椅上,而是趴在地上。
潘子昂的脸色立刻就变了。
他匆匆赶过去,看见石零在地上,手上和右腿的膝盖都蹭破了皮。这还算小事,他左侧伤处裹着的纱布里,已有血色隐隐透出来。
石零的脸色很难看,想必是伤口撕裂引发了剧痛,他头上遍布细密汗珠,牙齿已将嘴唇咬破出血。
作者有话要说: 由于温凉的抢镜,《百口莫辩》里苏新的形象遭到削弱。这一次我决定让乌临更霸气一点点。
感觉有点慢热。
╮(╯▽╰)╭。
欢迎讨论。
…………………
修文
☆、耳光
乌家老宅一层的会客厅里,一场非正式的会议正在进行。
“当时在选择安保公司的时候,我就曾明确反对过。长风保全公司成立不过两年,也未曾有过亮眼的成绩,石零为什么非要坚持选择这家公司?”
说话的人叫周允,仁爱基金理事会的成员之一。
周允是乌氏集团元老周密的独生子,比乌临大三岁,曾对乌临展开过热烈追求,却始终未得到她任何回应。
周允提出的质疑,竟在暗示,石零或许与枪击事件有关系。
康云就坐在周允身侧,听了这一句,不由脸色微变。
康云的父亲也是乌氏集团的老臣,他与石零的关系比较好,更一贯对乌临死心塌地,此刻见周允口出诛心之语,难免不悦。
他忍不住看了乌临一眼。
乌临的手机,好巧不巧,却在这个时候响起来了。
她从茶几上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显示屏,微微皱了皱眉。
她说了一句:“我得接这个电话。”便站起身,拿着电话走到门外去了。
留下一屋子的人面面相觑。
电话是石零的护工潘子昂打过来的。
乌临听完电话,拿着手机回到会场的时候,脸色并没有什么变化。
所有人都在看她,她站在会客室的门边,轻描淡写地道:“这件事,石零难辞其咎,功不抵过。他不适合继续负责仁爱基金的管理,我们再挑个时间另觅合适人选吧。”
此语一出,所有人都怔在那里。
当初正是乌临力排众议,把基金的日常管理交给石零。而石零这次更是舍命替她挡了一颗子弹。
石零的身上打着的是她的标签。
所有人都以为,这一次,对石零的追责,一定很难过她这一关。
但石零此刻仍躺在医院,她却站在这里,轻飘飘一句,将他打入冷宫。
周允准备了一堆说辞,没想到还没用上,乌临竟已不战而屈。
他措手不及之下,反而不知道要说什么。
乌临没进屋,就站在门边,又说了一句。
“新人选确定之前,基金的日常运营,还是暂时辛苦康云哥帮忙操持。这样可以吧?”
她让步在先,此刻的提议,很自然地受到了一致同意。
…………
会议结束,来客们纷纷告辞。
屋子里安静下来后,乌临独自返身上楼。
回到二楼她自己的卧房,乌临在床边静静地坐了一会儿。
整整一周,她都没有再去医院看望过石零,乃至下了严令,禁止其他人探视。
在那个放肆的吻和那句告白后,乌临发现,她有些不愿意面对他。
石零的心意,已不能更明显,也不能更真实。她面临选择。
乌临坐了一会儿后,起身找出来一把钥匙,打开了书桌右下方一个抽屉。
她小心翼翼地从抽屉里,找出放在米黄色老款首饰盒里的一枚小小的银戒指。
银戒指上穿着红线。
年深日久,银戒指光泽暗淡,而红线已显得有些腐旧。
乌临用指尖轻轻抚摸了一下银戒后,下定了决心。
她从另一块父亲近年来送她的玉佩上,卸下红线,替换掉银戒指上穿着的那一根,然后小心地将银戒指挂到脖子上。
…………
乌临在石零出事后的第一时间就接到了电话。
她遣散了来乌氏老宅开会的人,本可直接赶往医院,却一直在家里的卧室里看了整整一天的英文小说。
吃过晚饭后,她才换了衣服出门。
那已经是在石零摔倒后的七个小时后了。
乌临独自走近石零的病房,脚步很轻。
她透过房门,一眼便看见石零坐在床上。
他穿着白色的住院服,脸色苍白而冷漠地盯着面前的一处空处,怔怔出神。半张侧脸轮廓如削,显得冷酷而刚硬。
护工潘子昂,就坐在他身侧的椅子上,面对着房门的方向。潘子昂正在低着头削一只苹果。苹果的皮早就削得干干净净,他却犹自拿着小小的水果刀一下一下地将果肉削落到身侧的垃圾桶里。
乌临无声地笑了一下,伸出一只手,轻轻叩击病房的门。
叩门声不大,但忽然响在安静的病房里,却足够清晰可闻。
她站在门口,不动声色地看着本像一具雕像般呆坐的石零整个人颤抖了一下,然后将目光转到房门处。
明明是寒冬时节,但乌临今天却穿着一件宝蓝色的低领毛衣,一头长发一丝不苟地高高挽起,露出白皙光洁的脖颈与锁骨。
脖子上红线,像一道细细的血口,将她的血肉分割成不同的区域。
红线上串着的东西,则隐没在毛衣里不为人知。
她额前左右两缕碎发微卷地垂在眼侧,为她今天的装扮稍添柔美的感觉。
石零呆望着她,一时间居然没有说出话来。
倒是身侧坐着的潘子昂,居然将手里的苹果掉到了垃圾桶里,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
潘子昂脸色苍白地站起身,望着乌临,叫了一句:“乌小姐。”
乌临冲他点了点头,走进病房,很自然地便走到潘子昂身侧,将他手里的水果刀拿过来收好,道:“小心一点,万一切到手多不好。”
她口吻温和,脸上的神色却是淡淡的,看不出喜怒。
自从早上石零出事以来,潘子昂一直忐忑不安,开始的时候尚能保持镇定,但上面迟迟没有回应,令她在煎熬中渐渐变得魂不守舍。
乌临端详着他。中年男人脸上有明显的沧桑痕迹,在她面前站着的时候,显得局促。
她望着潘子昂,淡漠的脸孔上,忽然浮现一丝笑意:“你不想向我解释一下今天早上的事情吗?”
潘子昂被她的目光瞧着,只觉得全身发冷,却又不得不回答:“早上我推着石先生去休息区散步,起了风,石先生说想多坐一会儿,让我去拿条毯子。结果我回来的时候,石先生已经从轮椅上摔下去了。”
言语之间,隐隐地将责任推到了石零的身上。
乌临仔细地听他说完,便微笑起来,道:“这么说,都怪他自己不小心了。”
她的口吻波澜不惊。潘子昂怔了一下,终于意识到乌临的言下之意,身体微微发起抖来,却道:“不,是我不该留石先生一个人在那里。”
乌临看着她,沉默了一瞬,道:“潘师傅,从现在起,你不再是石先生的护工了。你先回去吧。”
潘子昂的脸色变了,两只手发起了抖。
他望着乌临,连眼眶都似微微有些发红:“乌小姐,请你再给我一个机会。”
乌临看着他,笑了笑:“请你先出去吧,我跟石先生有话要说。”
乌临的脸色已透出淡淡的不耐。
这时候,一直沉默不语的石零,却忽然道:“小姐,这件事并不是他的责任。他很好,我不想换别人。”
他的声音低沉,透着微微的沙哑。
石零的这一句,令病房陷入短暂的寂静。
乌临本来一直都在同潘子昂说话,并没有看他。此刻听他开口,才将目光淡淡地转到他的脸上。
他望着乌临,没有多余表情的脸孔看起来有些冷酷,却又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憔悴之意。
石零与乌临对视着,并无退缩的意思,但目光里却带着足够明显的请求。
乌临笑了笑,最后却仍只不置可否地道:“潘师傅,你先出去,替我关上门,不要让人进来。”
潘子昂终于离开了。
等到病房里只剩下两个人的时候,石零才感觉到真正的紧张。
尤其是乌临并没有坐在椅上,而是选择直接坐上病床的床沿。
病床窄小,她这一坐,便与他的距离靠的极近。
她坐在那里,并没有说话,只敛去了浮在脸上的那一层伪饰的笑容,空余一张淡漠脸孔。
石零望着她,终于鼓足勇气,轻声地道:“小姐,早上的时候,我的帽子被风吹到地上了,我本只是伸手想捡起来,没想到一下没坐稳。”
乌临淡淡地看着他,不置可否地道:“哦,这样。”
她伸出手,轻轻摩挲他腿上已重新包裹好的洁白纱布,目光落到他右膝盖已结疤的一处擦伤,道:“听说伤口撕裂了,还擦伤了手掌和膝盖。疼不疼?”
她声音太温和,几乎令石零以为是自己听错。
本该是再高兴不过的事情,但石零却无端地不安起来,只垂下了头,道:“还好。”
他刚垂下头,下一刻,却感觉到一只冰冷的手,捏住了他的下巴。
肌肤的触感,冰冷入骨。
猝然之下,石零的第一反应便是想要挣脱那只冷手的钳制。
可是他被迫抬起了头,目光触到乌临沉沉的眼色,才猛然意识到,这是乌临的手。
石零立刻停下一切试图挣脱的企图,被迫维系着一个仰着头的尴尬姿势,僵在那里。
她的手那么冷,可是她的声音,却仿佛还要低上数度。
“低头干什么,害怕?”是问句,却不是疑问的语气。
石零沉默着,没有回答。
乌临目光沉沉地看着他,忽然笑了一下。
他刚刚看到她脸上露出一个笑来,下一刻脸上已挨了重重的一巴掌。
她想必是用了全力,石零被打得侧过脸去,耳边嗡嗡作响,眼前发黑。
口里甚至隐约涌出些腥甜的味道。
他过了好一会儿,才能回过神来,看向乌临。
石零看着她,而乌临只是摆着一张无动于衷的脸孔,好像刚刚狠力扇了他一记耳光的元凶另有他人。
她甚至都没有继续说话,只坐在那里,冷淡地打量他,似乎是在等着他主动做出什么反应。
石零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才忽然笑了笑。
他不是个爱笑的人,此刻的笑容出现的时机,更是诡异。
石零的微笑看不出情绪。他笑着,却微微侧过头:“小姐是不是还要打左脸?喏。”
他看似顺从,实则倨傲的态度,本是最容易引起乌临怒火的。
但此刻,乌临却并不动怒,只依然冷淡地望着他,用一种轻慢的口气,道:“这一巴掌,你还觉得委屈了是不是?”
石零怔了一下,便立刻道:“我不敢。”
他仍在笑。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的更完了。“哔——”尽人亡。
我不是故意伪更!我只是复制粘贴的时候漏掉了一段= =!
…………………
修文
☆、惩罚
“好一个不敢。”乌临笑望着石零,说出来的话却字字诛心,“我叫你好好养伤,你就敢支开护工跟我耍苦肉计。伤口开裂?擦伤?你如果真打算骗过我,就该对自己下手狠一点。”
石零脸上的笑渐渐消失了。
他有些愣愣地看着乌临,一时间说不出来话。
乌临的微笑十分平静,口吻更是温和,如同对着情人嘘寒问暖般地道:“我知道你想见我,所以我来了。你想要我关心你,我就关心一下你。但我实在想不明白,你什么时候学会对我耍心机?”
石零张了张口,试图解释,却只说了一句:“我只是……”
便没了下文。
乌临并不肯就此放过他,看着他笑:“你只是什么?没关系,说出来,说出来你只是故意在激怒我,想要借此赢得我的关注。”
石零垂下眼,摊在身侧的双手不自觉地握成拳头,却紧紧地闭着嘴,不再说一个字。
乌临看着他如此反应,便知道,她的话已起到应有的效果。
伤害眼前的人,令她心里既有不忍,又同样生出些许锐痛。
诡奇的是,还伴随有一种近乎变态的畅快。
仿若割除腐肉。
乌临趁热打铁,又说一句:“石零,你知道吗?你的把戏实在是太拙劣,徒然令我看不起你。”
石零安静着听着她说着,却不再作出任何反应。
石零并不是蠢蛋,当然知道他的把戏有多么拙劣。
天知道他只是别无选择。
整整两个星期,不管多么痛苦的治疗和复健,他都没有叫过一声苦。
他总是不断用乌临对他说的那一句“早点好起来”来提醒自己一定要坚持下去。
只有早点好起来,才能重新回到她身边。
但他努力在完成她的要求,她却从未“抽空来看他”。
他甚至没有见过她身边的任何一个人。康云、乌扬,都没有再来过。
甚至于长年负责乌家老宅家政的老女佣崔淑,素来与他亲厚,却从来没有出现过。
她是想切断他与她联系的一切可能。
石零垂着头,沉默了很久,才抬起头看着乌临,道:“你是想说,我的那点小心思瞒不过你的眼,而且你也根本不在乎,对吗?”
他的神色居然还是平静的,只有身侧紧紧握成拳的双手,泄露了他心底的惶恐不安。
乌临望着他的眼睛,轻描淡写地打破他微茫的希望:“对。”
石零又沉默了一会儿,才轻轻勾动唇角,露出一个淡淡的笑。
他的笑,令乌临不安。
果然,下一刻,石零便轻声地问:“小姐,当时在手术室外,你为什么要说那句话?”
乌临的头脑瞬间一热。
石零终究问出来了。
手术室外,她都说了什么?
“没有我的允许,你不能死,明白吗?”
“回话!不准死,明白吗?”
歇斯底里,莫过于此。
为着石零失魂落魄,恐惧得近乎失控的那个人,不是她,又是谁?
石零盯着她,目光灼灼。
他知道自己有多放肆,却终究无法心甘情愿地接受她的敷衍。
他必须得问一问。
乌临没有立刻回答他,乃至于目光有些闪躲。
她的反应,令他越发肯定了自己的判断。
石零再度开了口,声音有些低沉:“小姐,你当然可以指控我不守本分,对你痴心妄想。可是如果你一点都不在乎我,手术室外,你为什么会说出那样的话?”
沉默。
长久的沉默。
石零的逼问,将乌临逼到了极处。
她无路可退,迎着他灼热的目光,忽而微笑起来。
“石零,你如果一定要问,我也不妨告诉你。那天在手术室外,我害怕了。”
她说着‘害怕’,态度却平和笃定,已从最初的慌乱中镇定下来。
石零屏住呼吸,问:“你怕什么?”
乌临的笑容微微一盛,像极了一个得逞的恶魔。
“我想起佑安哥哥来了,觉得很害怕。”
佑安哥哥?
石零花了一点时间,才听明白她说的这几个字。
他的瞳孔微微收缩,本就苍白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透着一股濒死般的颓靡。
轮到他想要闪避,但乌临不肯放过他。
她牢牢地盯着他的眼,似乎要看到他眼底去:“石零,我很久以前就说过,我喜欢你的眼睛。”
是。很久以前,她曾经这样说过。
她与他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就捧起他的脸说:“我喜欢你的眼睛。”
石零刚到乌家的时候,沉默寡言、性情冷淡的乌临,很少同他说话,却时常会盯着他发呆。——更准确地说,是盯着他的眼睛发呆。
如她所说,她似乎是真的“喜欢他的眼睛”。
但石零过了很久以后才明白,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因为他是过了很久以后,才从旁人口中得知,乌临的生命里,曾有一个叫做石佑安的人。
她深爱过的人。却早早就不在人世。
但乌临本人,却从未在石零面前,提起过这个“佑安”。
直到今天。
…………
“你不要想太多。她选择你,只是因为你的眼睛长得像他而已。”乌扬曾这样对他说过。
“守着你的本分。她是天之骄女,而你不过是她养的一条狗。”周允曾这样对他说过。
“临临不是你可以肖想的人,如果你越界,就是自寻死路。”康云曾这样对他说过。
石零的脑海里一片混乱。
从小到大,诸如此类的警告、威胁、提醒,他听得太多太多。
他本也没有过“越界”的打算。
他本也不想的。
他也不想情不由己地冲上去,替她挡下子弹。生命如此美好,努力活下去,一直是他恪守的信条。可是他打破了这一点。
他也不想吻她,也不想对她说那些告白的话。可是在手术室里与死亡交锋时,他耳边响着她的话。她不准他死。
她为他失魂落魄,担忧恐惧。
石零原本以为,她也是在乎他的。
…………
乌临看着石零的眼睛,神色渐渐变得有些阴郁:“佑安哥哥死了很多年了。他是为我而死。他身上的血,也沾到我身上了。那天在手术室外,就好像是恶梦重演一样。我很害怕,所以才会失态。”
石零闭了闭眼睛,极力控制情绪,但脸上却已流露出些许痛苦的神情。
她说得很清楚了。
她的失态,并不是因为担心他,不过是因为想起旧事,所以有些害怕而已。
乌临看着他的表情,淡淡地笑了笑,补充了一句。
“我忘记对你说。你的眼睛,长得跟他一模一样。”
这句话,彻底击溃了石零最后的防线。
他望着乌临,目光流露出哀恳。
石零道:“不要说了,小姐。”
声音很轻。
他已经出声哀求,但乌临并没有就此放过他。
没有人可以在逼迫她以后全身而退。
石零也不可以。
她望着石零,淡淡地笑着,用话语将他细细凌迟:“我并不想说的,是你非要追问。现在,你是否满意了?”
石零沉默了很久。
他不回答,她便耐心地等。直到石零终于轻轻地开了口:“我明白了。对不起,小姐。是我……放肆了。”
满盘皆输,不过如此。
乌临大获全胜,却殊无快意。
她坐在那里,听着石零的轻声细语的道歉,心底忽然生出巨大的茫然。
她做的是对的吗?
推开他,伤害他,她是否就能好过一点。
乌临愣了一会儿,才重新定下神来。
“你明白就好了。”
她说了这一句,没有给石零更多反应的时间,即刻便将话题转到另一件事上。
公事。
“枪击事件的调查报告已经做出来了。凶犯是串通了现场的安保人员拿到手。枪后行凶的。”
“……是。”石零有些恍惚,却不得不强迫自己提振精神听她说话。
他听明白了。
凶犯与安保人员勾结,全权负责晚宴策划的自己,难逃其咎。
明明该惶恐不安,但却莫名地毫无感觉。
就好像,一切都无所谓了。
乌临看着他的神色,停了停,道:“现在甚至有人怀疑,你跟这件事有关联,有‘监守自盗’的嫌疑。”
闻言,石零涣散的目光微微聚焦了一些。
他看着她,良久,才轻声道:“当初本就是我坚持选择这家公司的,责任的确在我身上。至于说‘监守自盗’……”
他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居然无声地笑了笑,才继续道:“能有机会替你挡一颗子弹,令你看重我一些,这诱惑的确不小。而我甚至企图借此进入你的心,可不正是嫌疑深重么?”
乌临与他目光交汇,脸色有些冷下来。
石零意识到自己又说错了话,抖了一下,垂下眼去。
“对不起。”他道歉后,迟疑一瞬,解释了一句,“我没有,请你相信我。”
乌临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道:“今天我与仁爱基金的几位理事见过面了,决定免去你在仁爱基金的职务。”
如果没有早些时候的不愉快,她应该会同石零多解释两句。
比如她并不是真的要追究他的责任,将他打入冷宫,而是别有目的,只是以此暂时堵住众人悠悠之口。
但她什么都没说。
与其说是对他的惩罚,不如说是满足她的好奇。
她忽然想知道,如果石零发现,他越距的示爱会影响到他的前程,他会有怎样的反应?
石零垂着眼,说了一个字。
“是。”
他不但连一丝挣扎的意图都没有,甚至在停了一会儿后,补充道:“抱歉,我给你添麻烦了,小姐。”
他是她的人。他出了问题,会令她脸上无光。
乌临坐在床边,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才道:“没关系。这些事,我自会处理。我不允许别人来探视,既是想保护你,当然,也是在惩罚你。”
她的声音,温和平静。
她说,这是惩罚。
可他哪里需要旁人的探视。
她的‘惩罚’,不过是她本人的避而不见。
石零细细地咀嚼着这两个字的意思,望着她沉默良久,才轻声地道:“是,我罪有应得。”
他声音里压抑的痛楚,刺痛了她的神经。
大约是病房的空气太闷滞,乌临忽然觉得有些呼吸不畅。
该说的话都说了,她决定离开,于是道:“我回去了。”
石零没有说话,只静静地看着她,目光沉黯。
乌临想了想,仍是警告了一句:“潘子昂的妻子重病,他很需要这份薪水优厚的工作。这次我暂且放过他,可是如果你再‘摔伤’,我一定会让他失业。”
石零望着她,点了点头:“是。”
他多想挽留她,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病房门外。
作者有话要说: 虐心吧算。
…………
修文
☆、吟唱
乌临走出医院的时候,发现外面不知何时飘起了细雨。
寒冬未过,她虽然已穿上外套,但□□在外的脖颈和锁骨被迎面扑来的寒凉刺激,皮肤上即刻便凸出一颗颗的小粒。
大约是太过刺激,她竟控制不住地全身微微一颤。
康云在她身后半步,忍不住说了一句:“小姐,冷的话进来等吧,许叔叔应该很快就能把车开出来了。”
乌临笑了笑,轻轻摇头:“不,我觉得空气很清新。我站一会儿。”
她站在医院大楼的屋檐之下,伸出一只手,感受丝丝冷雨渗入掌心的寒冷触感。
这令她能获得些许平静。
她站了一会儿,才收回手,轻轻地抽动脖子上的红线,将藏在胸口的银戒,轻轻握在掌心。
带着体温的银戒,扣在她冰冷的掌心,恰如一块灼烧的煤炭。
她并没有觉察到,在暗处,有一道注视着她的视线,亦如灼烧的煤炭般滚烫热烈。
…………
善水学院是望川市历史悠久的一座高等学府。
离善水学院后门不远的地方,有一条窄窄的长街,长街上零星地开着几家小规模的酒吧。
此时,有一个瘦瘦高高的年轻人,从街口的地方沿着长街一路慢慢地走到了一间叫做“藏”的酒吧前,伸出一只手,推开酒吧厚厚的玻璃门。
按在玻璃门上的手,手指纤长,皮肤白皙,指甲修剪得整整齐齐,手上没有一丝污垢。
一只近乎完美的手。
他的头发较一般的年轻男孩要长一点。一路冒着微微细雨走过长街,他黑色的发丝已被沁湿,安静地垂在额边,而原本苍白的脸,此刻已冻得微微发红。
他脸上并没有表情,却奇异地显出一种温和。所谓面善,大概如此。
酒吧里的暖气很足,他一进门,便脱掉了那件沾满湿冷气息的黑色风衣外套,露出里面穿着的白色衬衫和深蓝色羊绒衫。
酒吧里,只有卡座的地方有一伙客人,是三个年轻的女孩,在安静的交谈。而柜台后,年轻的酒吧老板兼调酒师胡白衣,听见门上挂着的铃铛发出轻响,早已抬起眼来,见到是他,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
“林加,你来了。”
林加冲着他淡淡地笑了笑,坐到柜台前唯一的一张高脚凳上。
胡白衣问:“今天喝什么?”
林加答:“清咖。”
胡白衣笑一笑,即刻便开始娴熟地替他张罗,口里依然蹦出一句玩笑:“人家来酒吧买醉,体验醉生梦死,你每次却都点一杯清咖啡,连白糖牛奶的甜腻麻醉都不要。你可真像个苦行僧。”
林加微笑,配合着他的话,道:“世事一场大梦,人生几度秋凉。活着就是醉着,我无需借助酒精的力量。”
胡白衣望着他笑:“居然肯同我调侃了,某人今天心情似乎不错嘛。怎么,终于跟你的梦中人搭上话了?”
林加脑子里浮现出那张他魂牵梦萦的脸,笑容不觉间带上一丝沉郁:“还没有。不过……”
“不过什么?”
林加笑一笑,道:“我今天看见她了。她穿了一件跟我一样颜色的毛衣。”
胡白衣露出忍俊不禁的表情,却没再说什么。
清咖啡熟悉的苦涩味道在口腔蔓延,带给林加的,却更多是一种安全感。
人会离散,苦却总是在那里。
更好的是,这杯咖啡还是热的,这正是他现在所需要的。
林加小口地喝着杯里的咖啡,盯着柜台的桌面,似乎又有些出神。
胡白衣笑着伸出两根手指,在他眼前晃悠,道:“思念成疾的林加君,要不要我为你献唱一曲,安抚一下你受伤的心灵呢?”
怀才不遇的艺术家胡白衣,自从有了林加这个忠实的听众,创作的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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