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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完全暗恋关系[小甜饼]-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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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回答刀枪不入,逻辑上来说没什么漏洞。那女生自个儿面上便有几分讪讪的; 回眸跟身后几个女孩打了个照面,那几个女孩便上前,伸手去搜童谣的包。童谣初时把书包往怀里护了护,目光无意触及她们手中的水果刀,手一松,她便很配合地交出了书包。
搜完了,负责搜包的几个女孩子回过头,对着先前说话的女生道:“没带手机,身上就五十块钱。”
那女生闻言眉皱起,接了五十块的纸钞,一边道:“……你怎么就这么点钱?”
童谣,“我应该有多少钱?”
“……”染黄色发梳高马尾的女生看她一眼,嘴角一撇,带着几分嘲讽地道:“我是说,你背着的包都两千块,怎么身上就带这么几十块钱?”
“……”她背着的包两千块啊。
明明童春江说是给沈月明买一送一顺带买的。
于是童谣建议,“钱只有这么多,包你们要吗。”
梳马尾的女生看她一眼:“……”
看成色,包倒是新的,转手也未尝不可——只是东西毕竟存了使用过的痕迹,再弄出去二手买卖容易留下把柄。是而对这群女生而言,抢东西不如抢钱来得安全。
领头的女生丢了个眼神给搜包的人,双方心领神会。于是等搜完了东西,那书包便又被抛到了童谣手中,童谣接过书包,背上,举眸去看那群女生,“还有事情吗,没事的话我先走了。”
对方,“……”
明明是她被拦被抢,怎么却跟个没事人似的,弄得好像彼此身份换过来似的。
她们没说话,童谣当是默认,背着包转身就要走,先前的黄发高马尾便又叫住了她,“等等。”
她让她等,童谣就真的等了。
当然如果她手里没有水果刀的话,童谣应该也是不会等的。
女生悠悠然几步走到她眼前来,声音扬起,“你是鹿门实验初中的,对吧?”
童谣没回答。她便笑了笑,了然地道:“前几天星期一,我看见你们穿校服了。”
童谣点头,“是。”
“哪个年级哪个班?”
“初三五班。”
对方闻言抬眸,目光上下打量了童谣一眼,“……你看起来不像是初三的。”
“提前一年上学的。”童谣说着,落在身侧的手便无意识地收拢攥成一团,其中渗出冷汗的微微。
高马尾的女生却没在这个话题上过多纠结,话锋一转,问:“你家里人的号码呢?”边说着,她俯身,脸逼近,而目光落下来:“不要告诉我你也忘了。”
童谣报出一串数字。女生拿着手机打过去,没人接。
她看向童谣。
童谣淡然解释,“我爸妈工作忙,可能还没到家。”
“……行吧。”那女生左右也是拿她没办法,一挑眉,说:“明天我到你们学校去找你……”顿了顿,她笑:“和你朋友。”
是跟手中水果刀般的威胁,赤。裸裸而明晃晃。
童谣默两秒,提醒:“明天是周六,学校放假。”
“……”对方瞄了童谣一眼:“那就周一。”
回家,童春江跟沈月明也才刚回来没多久,童谣把这件事情跟他们说过了。说这话的时候正在饭桌上,童春江撂下筷子,看向沈月明,“我那个侄子你还记得吗,老婆?”
到底是夫妻一条心,童春江这才开了个头,沈月明就立刻知道了下文,“……你说在秋水区公安分局的那个?”
童春江嗯了一声,“早年他还在上学的时候,我帮他办过走读,现在……”
“我知道你什么意思,”沈月明轻声说着:“但是老童,就算他肯帮忙,也不可能一天二十四小时帮你盯着。”
顿了下,沈月明继续道:“再说了,那些小孩子……谣谣说跟她和小霜差不多大,很有可能也是未成年。”
沈月明的话是点到为止,意思却很明白:法律法规搁那里,未成年公安也管不了,没出事是交给父母教导训斥,出了事也只是收容教育——这都是有法可循的。
童春江也知这个道理,遂道:“……谣谣上下学我来接送。”
沈月明一笑,手拿着块大羊腿殷勤递过去,“还是我家老童够意思。”
童春江瞥她眼,作势道:“你家老童够意思,你是第一天知道?”
“知道是早知道,”沈月明不住莞尔:“不过今天又深化了这一认识。”
童谣,“……”
童春江偏首去看童谣,“这阵子除了看到我来接你,否则别出班上。”
童谣点头表示明白。
沈月明扶起筷子,略想了想,“跟谣谣学校的胡校长也可以说一声,毕竟关系孩子们的安全,要么不出事,一出就是大事。”
童春江颔首同意,“老婆说得对。”
童春江夫妻还专门跟方母特意提了这事。而后的两周,童春江负责接送,偶尔童春江学校有事,则由沈月明代之。
…
入春,鹿门开始落雨。铅灰的云阴沉,密布下蛛网般的低气压。白天上课的时候还是细雨绵绵,到了三四点开始落雷,五点钟雨渐大,而后如瓢泼下。
正轮到童谣的组做值日,童春江发了消息说外环道出了车祸,正在堵车,过会儿会来接她,让她在教室里好好地等着。
方葭霜跟童谣同班不同组,今天不值日。放学了方妈妈在外廊等着,见方葭霜正慢吞吞收着书包便出声催促,方葭霜应了声,收拾好书包,侧首看童谣还未走,她走到童谣的课桌前,“谣谣,童叔叔没来接你吗?”
“堵车,他说要晚点来。”童谣抬眸,一眼看见在窗外等候的方母:“你先走吧,小霜。”
方葭霜想了想,开口,“不然你跟我走,我让我妈妈送你。”
“我还要做值日啊。”
“那我等你。”
“你今天还有辅导班。”童谣提醒。
此语一出,方葭霜果然是犹豫了下。过两秒,她低头小声建议,“……干脆你逃掉值日吧,谣谣。”
童谣,“……”
童谣知道她在担心什么,于是开解道:“有一个组的人跟我一起值日。不会有事的,你放心吧。”
方葭霜想了下,好像也是这么回事,又嘱咐,“那童叔叔没有来,你可不能一个人出去啊。”
童谣答应下来。
方葭霜放心,走几步又转身,“回家记得给我报平安。”
“……”童谣:“你辅导班要迟到了。”
方葭霜,“……”
方葭霜摆摆手,“友尽。”
有值日就有分工,做小组长的女孩把任务布置下去,童谣负责拖前面两组的地。
过水的拖把有些重,夏小满陪着童谣一起去洗拖把,又一起把拖把你一手我一手地抬回教室。
班级的位置在走廊尽头,手里抬着拖把,童谣往前看去。
便见走廊尽头站着的女孩,身量比她们要略高一节,仍扎着高高的马尾,手臂环抱着姿势不羁。遥遥地,见童谣人过来了,她眉毛一挑,语气带着笑,“……今天你爸爸没来接你啊?”
略微地停顿,她抬头看一眼班级,施施然地道:“初二六班,是吧?”
童谣没作声,手里的拖把却径自地一沉——是原本跟她一起抬拖把的夏小满松了手,人退几步到童谣身后,有些怯怯地问:“童谣,她是来找你的吗?”
“夏小满,”童谣回眸瞧一眼:“你先走吧。”
夏小满声线微颤着,“这,这不好吧……她看起来是混混……”
“你先走,”童谣低声地道:“你去找吴老师,吴老师今天值班,现在肯定还在办公室。”
“……”夏小满还在犹疑,童谣道:“你不去,倒霉的就是我们两个人。”
夏小满重重地点了头,拔腿就跑。高马尾的女生也不以为意,抬腿径直地朝童谣的方向走来,笑了笑,“去搬救兵啊?”她看着童谣,笑意轻佻:“你以为,今天就我一个人来了?”
“你要的无非就是钱而已。”童谣说:“只是要钱,我可以回家拿给你。但你要是在学校闹出什么事情,不只钱拿不到,你还会惹麻烦上身。”
对方不意她说这些,脸色怔了下,片刻后仍如常,“闹事情?”
她走到童谣跟前,轻飘地笑着,“我没想闹事情,”她说着,手臂忽然地抬起:“——我就是想教训教训你!”
下意识的反应,童谣闭上了眼。等了几秒钟,预感中的疼痛没有发生。
懵懵怔怔地,她睁开眸。
入目是男人线条明晰的下颌,以及修长的一只手。
那手擎在将要落下的腕上,陆知行薄唇勾起,如同在笑,声音却是悠然的冷淡,“——你说,你要教训谁?”
(2)
到底是成年男人,陆知行只是站在那里,落在那女生的面上就是一片的暗影。
脸色明显是僵了下,女生犹然强自镇定,“你,你是什么人?”她挣了两把手,没挣开,于是转而瞪着双眼向陆知行:“手放开。”
“我的问题你还没回答,”男人俊颜冷淡,俯下身,此时正值黄昏雨后,晚霞光辉璀璨,打落在他面上是半明半暗的不明朗。陆知行眼尾微挑,如若在笑,幽深的眼光里却只是冷意,声息悠然地反问:“你说,你要教训谁?”
陆知行声音轻轻,童谣在旁听着尚且不觉得有什么。可那落在腕上的力气越来越大,女生不觉吃痛,咬了咬牙,只觉整根腕骨都要生生被他捏碎。他脸色清清淡淡,没有多余的情绪,声音不大却清晰,是两个字的命令式,“说话。”
腕骨被捏得生疼,女生咬着牙道:“你放手。”
从童谣的角度看,只见男人侧影表情平淡,手劲也如极轻巧——与女生脸上勉力忍耐的表情似乎不怎么能对得上号。
绑高马尾而妆容过分扮熟的女生用力挣了挣,未果,却只觉腕间如被钢铁钳制,而痛楚便从骨髓间肆意地钻出。脸色发着白,她一张脸上是轻微的扭曲,下唇咬了再咬,她唇间吐出轻声来,“……我下次不惹她了行了吧。”
在她腕上力度未松,陆知行俊脸平静,两个字撂下,“道歉。”
她干巴巴地道:“对不起。”
陆知行眸光转向童谣,话却是对着绑高马尾的女生在说:“对她本人道歉。”
女生咬了咬下唇,转身朝童谣,态度磨磨蹭蹭也透着些不情不愿,终于还是开了口,“对不起。”
童谣,“……”
没理会她,童谣转头去看陆知行,“可以报警吗。”
男人俊脸微怔了下,而后如常,声线清淡而未有犹豫,“可以。”
童谣嗯了一声,继而一支手机被长手递过。她说了声谢,指尖敲击在键盘,不过是短短的一秒,三个数字已经落在了键盘面。
“你,你要报警?”没反应过来,女生初时还有几分怔怔然,待见这架势并非玩笑,而是认真,当即叫嚷了起来,声音尖利若刀尖的刃,“我都已经道歉了!你还想我怎么样?”
手一顿,童谣抬起眼眸看她,没有说话。
其实在刚才,女生之所以会道歉,不过是力量对比过于悬殊前的示弱。嘴上服软,心里却未必就是服气。
到此刻童谣言及要报警,她才真正是慌了手脚。然而纵然如此,她仍是纸老虎般地撑着架子,“你以为我怕吗?我是未成年,就算警察来了也拿我没办法……你报警就报警吧。”
童谣,“嗯。”
“……”
见童谣仍然未有退阻之意,女生平和的皮子略崩坏,本色模样自然流露出三分来,“你现在报警,就不怕我出来了再来找……”
声息戛然而止,是男人视线不温不火地朝她扫了一眼。
撇了撇嘴,女生终于还是噤声。
此前她意欲阻挠童谣,童谣全程都还只是低眸视线落在手机屏,闻及此才抬头瞧了她一眼,“我不报警,你就不找我了吗?”
“……”
畏首畏尾从来就不是解决问题的好方法,何况既然梁子已经结下,又何必介意结得更大。
报警电话拨通没多久,几秒钟的工夫电话接通,童谣跟那头的接线员交待清楚基本情况。那边陆知行掣肘已松,绑高马尾的女生却显然知是今天跑不脱这一劫,因此也不跑,只是闷着张脸站在了一边。
三五分钟的时间,辖区民警出警,而班主任吴老师在那之前已经赶了过来。而后是去秋水分局做记录——彼时童春江夫妻接到陆知行消息,人亦赶了过来。
结果在意料之外也在意料之中:那女生已经成年,只是早早就辍学不读书了。进警局前她还多少有些吊儿郎当的,叛逆得收都收不起来。一进了所里,面前几个警官制服的大人往哪儿一站,她径直就怂了。
怂了,继而哀求,哀求未果竟然还哭闹了起来——总之是一团混乱。
童春江的侄子在秋水分局工作,亲戚见面难免要说上几句,何况又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父母在处理事情,一时间童谣偏头去看给她做记录的女警,“你好。”
女警看着年纪不大,约莫也就二十来岁,看起来才工作不久。这边记录做好了,那边中性笔未放下,却托起了腮,对着长身立定在办事大厅中央的男人出神微微。
一声过去,对方没有反应,于是童谣又叫了一声,“你好。”
女警这才回过神来,对着童谣又是笑意满脸,“小同学,有事吗?”
“嗯,”童谣指了指搁在她手下的笔记本,问:“你写好了吗?”
“啊……”年轻女警闻言下意识地看了眼笔记本,道:“好了。”
童谣点点头,站起身,“那我就先走了。”
女警,“……”
女民警虽然未必认识童谣,但见眼下童春江夫妻与他们分局副所长的架势,便是猜也能猜出他们之间的亲戚关系。
这会儿一见童谣起身要走,女民警便也自然地随之站起,一边出言留童谣,“小同学,你还不能走。你爸爸妈妈还在这里呢……”
“他们知道怎么回家,”童谣道:“不会迷路。”
女警,“……”
秋水分局,实验初中,御景东方,这三个地方同处于秋水区,坐落在区内几条干道上,彼此间相隔都不远。
出了警局,天已暗了个透彻,雨后空气清新,春日的夜有虫声此起彼伏在鸣唱,声声地入耳。
乌云涌动,天空不见星与月。取而代之的是路灯昏黄,将童谣的影子拖拽得很长。
身侧的男人也同样。
她在前而他在后,未曾出言,陆知行只是抬脚不紧不慢地跟在她后面。
走着走着,蓦然地,童谣伫足。
继而回头,彼此间隔有一定距离,她影子的末端才初初触及他的鞋面。
如近在毫厘,也如遥不可及。
眼眸微抬,然后是四目相对,童谣轻声开腔:“谢谢你,”
句子说了一半猝然间被顿号隔开,如织到一半的围巾被织针岔开,也如谱曲未完,乐章却只书写到一半。
动了动唇,童谣没再说下去,“……嗯。”
相隔有一道影子的距离,晦暗而暖调的光打落在陆知行俊逸的脸上,那光便越显朦胧而不分明。
隐隐约约的,如白鸟掠过天空的影。
唇掀了掀,陆知行眸微眯,悠然地答:“不客气,”
他亦顿,而后话在唇边未转,只是笑在眼底深了些许,“——谣谣。”
童谣,“……”
想起一事,童谣抬头瞧他,“今天是我妈妈让你来的吗?”
“不是,”陆知行如无意般地否认:“是你爸爸。”
童谣,“……”
无话可说,童谣转过身继续往前走,中间经过人行道,而对面红灯正大亮——于是很自然地,原本一前一后的人终于并肩在了同一水平线上。
落在裤子中线的手无意地合拢在一起,攥紧,松开,又再度地攥紧,童谣抬眸,目光停在红绿灯的时间上。
六十秒。
仿佛很长,却也很快。
很忽然的,柠檬混着柑橘的香味就蓦然落在了鼻尖。
童谣昂起双目,却见他往她身畔站了站,视线在她发顶与他中间逡巡了一圈,而后眸光淡淡地洒落在了她的脸。
“你好像长高了。”对着童谣,陆知行道。
“……”童谣偏过脸,下意识地:“你仿佛变老了。”
陆知行,“……”
打量着童谣的脸,陆知行眉一挑,语带反问地道:“你就不能实话实说?”
默半秒,童谣冷不丁开腔,“你青春貌美,永远十八。”
他笑,初是无声,而后是有声而悠然的笑,挺阔肩线亦随之微颤。
童谣脸色未变,挪开视线,无意地放空在了几米开外一辆卖棉花糖的流动车上。
见她面朝前,目光专注安静,陆知行亦循着她的视线望了过去。
半秒钟,男人的薄唇勾起轻微弧度。
灯在这时跳到了绿色圆点,童谣要走,反被清淡的一道男声打断了,“等一下。”
她回眸瞧他,见都市街道灯光明暗不均地分布,而他折身径直朝一个方向走去,深色外套包裹颀长身影,行走到光暗而人流密集的地方,也如能没有缝隙地融入进去。
红灯,绿灯,红灯……
他说的等一下,却让她等了整整两分钟。
再到绿灯时,陆知行迈开两条长腿走回,手中还擎着一支棉花糖。
也像粉红色的云朵,被他擎在了修长指节。
他递给她。
童谣看一眼,没接,道:“我没想要。”
陆知行嗯了一声,微挑的眉梢如渗着笑,而他吐息悠然地道:“你没想要,是我想给。”
(3)
童谣手未动,陆知行亦然。
氛围僵持如拉锯战。
直至身后有一道略显苍老的女声响起来,“小女孩耍什么性子,哥哥给你东西你就拿着呗,别在这儿挡道啊。”
偏头去看——原来身后还站着一个约莫五六十的中老年阿姨,阿姨手里还推着婴儿车,位置刚好就卡在二人中间。
视线收回,童谣跟陆知行不偏不倚地对视了一眼。而他持着棉花糖的手自然而然地递过来一些。
更自然地,几乎是下意识的动作,大脑犹然混沌,手却先行地接过了。
手拿粉红色的棉花糖,彼此间拉开间距,那位中年阿姨便趁着那道空隙走了出去,一边走一边发表评论,“这就对了嘛……小女孩跟哥哥闹什么脾气。”
陆知行瞟童谣一眼,身姿笔挺玉立在雨夜清新晚风,亦随其后吐息悠然地重复:“跟哥哥闹什么脾气。”他凤眸微眯着,笑又不笑地凝在她的脸,薄唇间撂下清晰三个字,掷地有声的:“小女孩。”
童谣,“……”
对着陆知行双眸,童谣脸色平静,张口咬下一大块棉花糖。
然后腮帮动了动,机械咀嚼。
陆知行,“……”
他抬手轻笑一声,眸微眯,目光便散漫无度地落在她动作。
小孩。
一路到楼下,童谣转眸去瞧他,“你还不走吗?”
陆知行偏眸,视线与她相对,而他气定神闲地道:“往哪走?”他俯身微微,淡睨着她:“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就住在这里。”
童谣有些语结。
的确是知道,他就住在这里。
只是——
只是离上一次见面相隔太久,久到这个事实几乎要被彻底遗忘在脑后。
默默地,童谣垂眸,看小区路灯将彼此的影子重叠交并在一起,她亦轻声地出言:“……所以,你今天回家吗。”
时有风动,而她眼帘微抬,仰视角度分出些许余光。余光里能扫见他微微侧身,颀长身形在那冷白模糊灯光下站定,侧影俊逸英挺,下颌线条分明,纵姿态随意站立,也不减去半分的过人英俊。
眉梢挑了挑,他眼尾是散漫弧度,唇一掀,两个字清清楚楚,“不回。”
童谣,“……”
“学校晚上还有课,”陆知行眸收敛,口风清淡若无意般地道:“我今天回家是有事,把你送到了就回去。”
“好,”童谣,“拜拜。”
陆知行,“……”
说过了再见,她却见他未动,于是问:“你怎么还不走。”
眼眸微眯着,陆知行眼风自童谣悠悠扫过,顿了顿,他薄唇微掀,吐字淡然:“我等你回家再走。”
童谣点头表示明白,“那我现在回家了,你走吧。”
陆知行,“……”
“走什么走,”却是一道声音先抢了白,循声望去,是童春江夫妻并肩在小区寡淡光线里,不紧不慢地朝着童谣的方向走来——大抵是已经在所里处理好了事情,跟着就回来了。童春江边走边爽朗道:“来都来了,小陆就顺便吃个便饭再走吧。”
“不了,”童谣先行接话:“他晚上还有课。”
陆知行偏首瞧她一眼,“……”
转眸,陆知行对着童春江重复了遍,“童叔叔,我晚上是还有课。”
“我知道,”说话的这阵工夫,童春江并沈月明已经走了过来,摆了摆手,童春江道:“我刚跟你们系主任打了招呼,晚上的课他帮你请假了。”
陆知行,“……”
童谣,“……”
于是再自然而然不过地,陆知行当晚就被留在童家吃了晚饭。
童春江夫妻原就有心要请陆知行吃饭,只是先前大多是时间错开了,到后来陆知行跟着博导做项目,算起来又有一年多甚至连面都没见着——这么阴差阳错,于是就一拖再拖。
沈月明掌勺多年,手艺固然是极好,当晚菜色更是极丰盛,整只的烧鸡是最后压轴。从端出厨房始,那烧鸡浓香裹挟在腾空白雾扑面而来,弥漫至于四溢,几乎是才端上桌,而沈月明坐定,童春江立时便劝道:“来小陆,尝尝鸡胗入不入味——我夫人做荤菜是最在行了。”
沈月明看丈夫一眼,半是客气半认真地道:“也没那么好,就一般般吧。”
“嗯,一般般,”童春江哈哈笑了两声:“平平无奇古天乐,我懂。”
沈月明,“……”
童春江夫妻在自如调侃,交谈声其实清晰,落进分心的耳里却也是隐隐约约的不分明。
……过敏。
对内脏过敏……所以不吃。
低垂着眉目,童谣手执筷子的动作也随之一顿。
却在下一刻,听男声淡而有声地洒落耳畔,一个字的清晰干脆。
“好。”
她听见陆知行这样应道。
……不行。
童谣抿了抿唇。
陆知行甫要动筷,那盘烧整鸡里的鸡胗却三两下地被另双筷子给夹走了,动作干净利落且快速,不见一分一毫的拖泥带水。
于是他转首去看:女孩小巧的脸微垂,自始至终平视着眼前的菜肴,视线无半分的偏转。
对着面前一整盘的烧鸡,她目光专注而淡然。
——她就对这道菜这么情有独钟?
陆知行一道眉挑了挑。
那厢这幕落在沈月明眼里,沈月明心也觉些微诧异:……虽然性格偏内向,日常少言寡语,但谣谣并非不通人情。
——更不至于这样的莽撞。
然而毕竟当下家中有客,有些话也不便明说,沈月明便也没有出言。
童春江却未注意这些细节,只是对陆知行笑道:“下午那车堵了整整一个半小时,要不是小陆你去接谣谣,我到学校天都该黑了。”
三言两语,童谣总算是听清了陆知行今天出现在实验初中的原因——原来是童春江近两天下班偶然见过两次陆知行,今天原要来校接童谣却正碰上环道车祸,从下午堵到了傍晚,恰好那时候沈月明人在开会,电话打不通。
原本童春江想着一次不去大约也没什么关系,然而想了想,蓦然就想着前一天在电梯口碰到的陆知行——也是本着保险起见的想法,童春江才拨了电话过去。
好巧不巧,墨菲定律永不失效。
饭菜热香蒸腾弥漫,厅堂光线充足明亮。
吃饭的时间,童谣的筷子陆陆续续在动,如常得不见半分的反常。
闻及此也不过是微微停滞了半秒。
饭局终了,陆知行亦告别,童谣亦站起收拾碗筷,是背对着他的姿态,因而他离开的样子不会被眼睛瞧见。
耳朵却如面临十级听力考试,细微谈话亦入耳清晰。
先是童春江夫妻常规客套,末了,沈月明道:“谣谣。”
名字被点到,童谣身形定了定,头没回,她平淡应,“嗯。”
沈月明,“……”
沈月明自认自己的表意已经够明确:喊她过来道声谢道个别而已。
是沉默,也是阻挡;
是消极,也是抵抗。
因为那句话仍言犹在耳地盘旋。
……送花的人是女朋友。
送花的人……
不是她。
背对着众人方向,童谣平视着前方窗外夜色,无边黑夜也宛如坠落在了她的双眼之中。脸色淡若无其事,只是拿着抹布的手反复而机械地擦拭着桌上固定区域,无形中出卖情绪。
直至男声如雾降落在耳侧,薄薄淡淡,却也如有实质。
“谣谣,”陆知行的声音在她身后落下,清淡的悠然的,熟悉的陌生的,他说:“我走了。”
如被定格,手上动作卡顿了半秒,
手在收拢,骨节亦绷紧无声。
——只在半秒。
半秒后,五指展开,如无踪迹,而一切正常。
嗯了一声,童谣道:“再见。”
咔的一声,是门与锁彻底齿合上的声音。
胸腔似也有声响动,随着那一声锁合,轻而有声地碎开。
像玻璃裂在真空,没有空气亦无其余介质,那声息传递不到耳朵。
因而也无法佐证,那碎裂是否是真实存在。
童谣亦下意识地抬手抚上了心口位置。
玻璃在这里碎开的事,她知道。
而,除了她之外,
——这件事,没有旁人知晓。
关上门,沈月明走到童谣身边,打量着她好气又好笑,“怎么对你小陆哥哥那个态度?”她道:“人家可帮了你不少忙的。”
特别是今天。
默了默,童谣问:“……我对他什么态度。”
“很冷漠的态度。”
童谣道:“我不是一直都很冷漠吗?”
沈月明,“……”她倒是也知道啊。
肃了脸色,沈月明道:“谣谣,无缘无故,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对人家是这个态度。如果你有你的理由,也可以跟我说,但是,如果你没有理由,”
停顿了一下,沈月明看向童谣,一字一句:“妈妈希望你,以后不要再这样做了。”
半晌的安静无声,客厅光线仍然是明晃而冷白的一团,若巨兽的味蕾将人通身结实包裹住。
严严实实,无孔不入。
在那如能闻针落的静谧中,童春江朝自家女儿走了过来,初初站定,沈月明手一抬拦在了前头,“你先别说话。”
童春江,“……”
默然的一秒钟,观感也漫长如一个世纪。
“好,”童谣答应下来,言简意赅。顿了一下,她说:“我以后不会了。”
无声又如有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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