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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52-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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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他进来,不自觉起身:“强哥……”
谭薇低声:“蹲下,谁叫你起来的。”又看向陆强:“这事儿跟你有关?”
陆强说:“没有,我来保释他。”
谭薇公事公办的态度:“先填资料,”扔给陆强几张纸,道:“受害者家属还没过来,我们不了解情况,暂时不能保释。”
陆强沉眸:“什么时候能?”
谭薇看着他:“这个不知道。”
陆强面无表情,把笔扔给根子,“你填。”
正当这时,外头走廊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两个女人推开审讯大厅的门。
众人目光投了过去,皆是一愣。
空气停滞几秒,陆强最先转回头。
门口一老一小,小的二十来岁,齐耳短发,穿着红色棉衣;老的发型蓬松,鬓角额头上几缕银色,系着粗线围巾。吴琼最初惊讶片刻,只看一眼,便别开目光。梁亚荣却死死盯着陆强,眼里的愤恨好像一把刀,要把他生吞活剥。
谭薇是知情的,她看一眼陆强,又看看门口,招呼一声:“你们是受害者家属?”
吴琼连忙:“对对。”
“坐这边儿。”谭薇记录:“什么关系?”
“梁亚军是我舅舅。”
谭薇看她一眼:“你姓名?”
“吴琼。”
…… ……
情况很快了解完,谭薇说:“根据情况你们可以索要适当赔偿,刚才我们的人在医院了解情况,梁亚军伤的不算重,你们看看,是否需要警方介入,”她顿了顿:“或是私下解决?”
吴琼咬住唇:“那就……”
没等说话,梁亚荣扯一把她胳膊:“我们要起诉,必须追究到底,”她瞪着陆强,意有所指:“那帮畜生竟做些伤天害理的事,法律治不了他们,老天自然会收拾,说不准遭个天打雷劈死无全尸……”
谭薇啧了声:“怎么说话呢?”
吴琼也低声:“妈!”
谭薇说:“你们先回去,有了结果再过来一趟。”
吴琼应下,拉着梁亚荣匆匆走出门口。
这边屋里也是一静,老邢坐在后面,往茶杯里吹一口气,抬眼打量几个年轻人。没等有下一步动作,走廊里又一阵凌乱脚步,伴着尖叫,房门被重重撞开。
梁亚荣去而复返,后面吴琼拽着也没拽住,她把手里的背包狠狠向陆强掷过去。
陆强一偏头,背包落在桌上,打翻茶杯。
梁亚荣尖叫:“强。奸犯、畜生,我女儿一辈子就毁你手上,现在又来祸害老梁家。”
吴琼带着哭音儿:“妈,您这是干什么……跟他没关系……”
“有区别吗?琼琼,不都是畜生?”她不听劝阻,疯子一样,捡起什么都往陆强身上招呼。
陆强这次没有躲,叼着未燃的烟,半垂头颅,那一刻,心里做了决定。
无论怎样,对卢茵,他不会再隐瞒。
他生生挨了几下,谭薇上去阻拦。根子也直冒火,指着梁亚萍:“你他妈有完没完,嘴给我放干净点儿。”
大龙站起来:“臭娘们儿,你再打一下试试?”
一时间大厅里闹闹哄哄,尖叫怒骂此起彼伏。
老邢把瓷杯往桌上重重一撂,一声闷响。他吼了声:“都给我闭嘴。”
瞬间静了。
他冲着谭薇:“谁再不老实,都给我扣起来,管他谁是谁,上里面待几天就消停了。”
吴琼抹了把泪,连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们这就走。”
老邢说:“谭薇,给她们娘俩送出去。”
谭薇半托半拽把梁亚荣拉出公安局,交代几句,送她们去对面拦出租。一回身,见门口停了辆白色宝来,里面车灯开着,映出驾驶位上的娇俏面孔,正眨眼看着她。
卢茵也一时没分清状况,辨认半天,才想起那日在饭馆见过。谭薇站在车前没动,她也不好一直在里面坐着,赶紧下车,笑着打招呼:“谭警官,这么巧?”
谭薇两手插着裤兜:“你陪陆强来的?”
卢茵说是。
“那怎么不进去呢,外面儿多冷啊!”
卢茵说:“应该快了吧。”
“本来是挺快,”她看着卢茵,顿了顿:“谁知道碰上吴琼他们娘俩,闹了一顿。”
“吴琼?”
谭薇便微微一笑,心里有了底:“你不知道?”
她笑的别有深意,卢茵心一凉,面上仍笑着,没说知道,也没说不知道。
谭薇说:“不就六年前那点儿事,她们告陆强强。奸……今天陆强那朋友正好打了吴琼的舅舅,好巧不巧,就给碰上了……”
“你说什么?”
谭薇眨眨眼:“我说陆强朋友和人打……”
“不是这个。”
“哦,”谭薇说:“六年前……”
卢茵耳朵嗡嗡作响,后来她说了什么,她都没听进去。
感觉自己站不住,下意识扶住车身,半靠了上去。她像陷进一个密闭的空间,对面的人嘴唇嚅动,可她脑袋里只盘旋两个字,压的她一阵一阵的窒息。
卢茵告诉自己不该信,怎么也应该听陆强亲口说。但警察不会骗人,她也曾问他两次,陆强至今隐瞒,结合那日醉态,他的话又清晰浮现出来。
陆强复杂的背景,注定这个人的过去不简单,她决定跟他一起那刻,冲破世俗观念层层障碍,做足心里准备。无论发生任何事,都希望自己能坦然面对,可即便这样,强。奸这罪名,根本让她无法接受。
对面的人还说着,她用心挤出一个笑:“我先走,你忙。”
她踉跄回身,忘记开车门,一步一步踏进黑夜里。
雪早就停了,凌晨的温度越来越低,寒风刺骨,连棉衣都抵挡不住。
卢茵嘴唇泛白,心脏一下一下收缩、刺痛、绞紧。
几个小时前,他们还共同吃饭、看雪,还在床上酣畅淋漓的折腾、纠缠。
睡了一觉,世界全变了。
这一晚,他最终把她扔下了地狱。
***
老邢送陆强和根子出来,大龙恐怕要在里面蹲几宿。正好碰见谭薇回身,陆强扫她一眼,目光落在门口车上,里面车灯开着,空无一人。
陆强一把拽住她:“看见车里人了吗?”
“你说跟你一起来那女的?”
陆强绷唇看她,她有些发憷,硬着头皮:“她,她说有事先走了。”
他瞳孔蓦地收缩,隐约猜到了什么,手上下力。
“……啊!你掐疼我……放手……”
陆强:“你他妈跟她说什么了?”
谭薇肩膀被他吊起,她咬牙:“她就问我里面发生什么事。你所有事不都跟她说了吗,我以为她知道。”
“操。”陆强吼了声,眼神不由阴鸷,腮部线条紧绷,拎起她脖领子,另一手握拳就要往她脸上砸。
老邢一把握住:“陆强,你冷静点儿,这是袭警你知不知道?”他那点儿力气哪儿能控制住陆强,见他要动,赶紧添了句:“关你几天事小,这大半夜的,你怎么找人?”
陆强一顿,怒气窝在胸口,拳头攥了攥,回肘调转方向,狠狠凿在驾驶一侧的玻璃,上面立即浮现一圈圈絮状痕迹。
老邢和根子合力把他拉开,谭薇吓得不轻,往后退了两步,眼里已经有泪,不甘心道:“陆强你就是个懦夫,敢做不敢当,有能耐怎么不把那些丑事跟人姑娘说?我今天算做了好人,帮她看清你。”
“你他妈算哪儿根葱,有老子说,没你的份儿。”
陆强深知这件事对她的伤害,最他妈糟糕的是,还借别的女人之口,不敢想象,她当时是什么状态。没有停留,怕一时冲动撕烂她的嘴。陆强开车门,叫根子:“上车。”
谭薇终究是有些后悔,最初只想解解气,没想把事情闹大。她往前一步,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你……你重新申请驾照了吗?”
“申请个鸡。巴。”陆强吐口唾沫,“你他妈在这祈祷她没事儿吧。”
第32章
卢茵的电话关机。
陆强一脚油门飙出去,拳头还是紧绷的。
根子拽住扶手,不安的看他一眼。出狱以后,他收敛不少心性,上次被阿胜打都淡定自若,半个音儿都没吭,这次为个女人,他差点儿冲动袭警。
不用细想,孰轻孰重,已经清楚明白。
根子咽口唾沫:“强哥,你稳当住喽……要不换我来开?”
陆强眼睛盯着前面。
根子没话找话:“这女警心眼儿忒特么毒,啥都敢往出瞎逼逼……嫂子这大半夜的能去哪儿啊?”
陆强不知听见没听见,仍然未动。
根子忍不住问:“哥,咱们上哪儿去找?”
数秒,陆强眼神终于动了:“先回家看看。”
根子提醒:“强哥,你速度降一点儿,也就前后脚的事儿,兴许道儿上能碰见呢。”
陆强猛的刹车,被惯性弹出去,安全带勒的胸口闷痛。前面都是车轮压实的雪路,一阵刺耳的声响,后车胎打了个滑,横着扫出好几米,紧跟着熄了火。
陆强侧头看他,根子眼睛瞪的溜圆,望向窗外,车头冲着高架桥护栏的方向,半米不到就会冲下去,他胸口起伏,显然吓得够呛。
陆强顺他往外看一眼,试着松了松方向盘,才发现一手心儿的汗。他把手掌摊在牛仔裤上蹭两把,喘匀呼气儿,试好几次才把火儿打着。
开上正道儿,这次缓速平稳了不少。
然而一路无果,直到小区楼下,都没见到熟悉的身影。
根子随陆强疾步上楼,在门前缓了缓,好一会儿,他才掏出钥匙开门。
一股热气袭来,室内的温度将全身包裹,没觉得暖,反而更冷。
走廊只开一盏壁灯,客厅漆黑,一点儿声音都没有。穿过走廊,卧室的门半掩,一丝光亮从里面透出来,他紧跨两步,一把推开,却不由握紧拳头。床上的棉被胡乱堆着,两个枕头歪歪扭扭叠在一起,她脱下的睡衣搭在床边……
一切都跟走时没区别,卢茵没有回来。
陆强点了根烟,坐沙发上闷头抽着,临事儿才发现对她关心的太少。根子局促站了片刻,寻了个位置坐下,没敢多问,客厅里一时静的出奇。
陆强手肘撑着膝盖,一根接着一根的吸烟,烟灰和烟蒂落在脚下,没多会儿就堆成小山。陆强垂下眼,看着地上的狼藉,搁平时是绝对不允许的,卢茵每次都跟他屁股后面唠叨,再不厌其烦的收拾干净……
慌神的瞬间,烟尾烧到了手,他一颤,下意识扔到地上,又去摸烟盒,里面已经空了。陆强看了看烟盒,揉烂一同扔在脚下,抬手搓了把脸。
根子问:“嫂子能不能回娘家?”
“她家不是本市的。”
“那朋友呢?你打个电话问问?”
“没号码。”
“同事呢?”
“也没有。”
根子还想说什么,陆强拍他肩膀:“你回去吧,哥累了,就不送你。”
“可嫂子?”
“没事儿,挺大个人,不能丢了……等消气回来我再和她说。”
根子说:“要不再去找找?”
“不用,回吧。”
根子走没多久,陆强穿鞋直接躺沙发上,手臂打横遮住眼睛,稍微眯了会儿,一阵心烦,他躺不稳,抓起钥匙又出了门。
虽然觉得不可能,还是先回自己住处看了眼,之后一直在路上晃荡,漫无目的,两人以往去的地方并不多,没多久就转过来。中途在便利店买两盒烟,打了几遍她电话,跟着把车开到卢茵厂里。
凌晨两点多钟,外面橘灯映着白雪铺天盖地,万物没有了棱角,被白色融为一体。杜华制衣的大门紧紧关着,院子里的雪洁白平整没被人踏足,路上偶尔过去一个行人,穿着笨重,走的小心翼翼。
车上没开空调,一呼一吸间,眼前一团雾气。旁边的窗户遮住视线,陆强直接降下,干冷的空气钻进来,他收紧前襟,半靠着椅背,点了支烟。
车厢里静极了,陆强垂眼看着外面,烟搁在嘴边,半天没吸一口,一阵突兀的铃声响起,他一抖,一大截烟灰落在前襟上,他弹了弹,从副驾座位上摸手机。
刚瞟到屏幕,顿都没顿,立即接起来。
那边半个字都没说,他耳朵贴着手机,能听见里面轻缓的呼吸,陆强腮部线条僵硬,死盯前面,也跟着不说话。
足足沉默一分钟,那边终于:“你在哪里?”
她声音是哑的。
陆强心被揪了下,随后稳稳跌回原处,同时又没来由蹿起一股火儿。他闭了闭眼,咬牙切齿:“你他妈哪儿呢?”
卢茵不说话。
他换了个手拿电话,调整座椅,把车子火儿打着,“再问一遍,你他娘的跑哪儿去了?”
耳边有极细微的抽噎声,模模糊糊,陆强屏息,很困难才辨别清楚。
他捏紧手机,语气一下子缓下来:“茵茵,”他叫了声,随后一阵沉默,陆强又把握着方向盘的手拿下来,极苦涩的笑了声:“就那么不相信我?”
“能听我把话当面说清楚吗?”
良久,卢茵轻轻“嗯”了声。
他开车疾驰,沿途闯了两个红灯,玻璃上的裂痕太大,看不清后视镜,险些与后面的车追尾。陆强直接降着车窗,一路把车开回去。
卢茵好端端坐在沙发里,身上衣服没脱,还是那件杏色的棉衣,领口一直遮住下巴。
门锁轻微转动两声,随后闪进来一个人,卢茵侧头看了眼,目光冷清,紧跟着快速移开。陆强站在门口,目光定在她身上,好一会儿,才褪下外套走进去。
他拿手触了触额头,把膝盖的布料往上提了下,蹲她身前,“什么时候回来的?”
卢茵靠着椅背,平视他,紧抿着嘴唇,眼皮还有些红肿。
陆强声音放缓:“找你一晚上,去哪了?”他抬着眼,额头有两条浅浅的纹路,眼底乌黑,红血丝布满眼角。
卢茵轻声:“没去哪儿,从公安局走回来的,回来你不在,等了等,充好电才打给你。”
“冷不冷?”陆强去握她腿上的手,手臂伸出去,却抓了空。
卢茵把两手改放到腿侧,食指轻轻勾搓牛仔裤的缝隙。
他一僵,试着勾勾唇角,笑的有些难看,索性放弃,绷直了唇线:“碰一下都不行了?”
她别开目光。
他哼笑了声,吸一口气,站起身,从旁边扯张椅子坐她身前,“嫌弃我?”
“你现在是不是觉得我下流变态,是个禽兽,有特殊癖好,喜欢来强的。”陆强靠着椅背,肩垂着,手臂随意搭在两腿间。
两人距离并不算近,脚边还扔一堆先前抽的烟头,她回来没心情收拾,就那么乱七八糟,刮的满地都是。
卢茵清了清嗓子,“我有话问你。”
“你说。”
她却咬紧唇,半个字儿都问不出。走了一路,想一路,遇事逃避是本能反应,最初的冲动过去,冷静下来,意识到半途跑开并不理智,毕竟是通过第三者转述,真假难辨。当时只被那两个字骇住,然后心痛、绝望、难以置信,所有情绪一下子涌过来,无所适从,唯一想的就是离开。
她走走停停,找个街边的椅子坐下,回忆这半年多的相处,陆强虽蛮横粗鲁,没事动动嘴皮子,对她也算克己守礼,她不愿意,他从未强求,这样看来,那恶心罪名加给他,确实有些不公平。
说到底,她不完全信任他,他的过去无法给她安全感,酒醉那晚,他说给个机会不要离开,无论做没做过,也一定有事隐瞒。
夜里的风很大,刮在脸上,能脱一层皮,眼睛灌进风,刚哭过,一阵刺痛。卢茵从兜里翻出手机,电池不知何时耗尽。
她身无分文,一路走回来,全身已经冻僵。
卢茵出了会儿神,最终还是对上他的眼睛:“谭警官,她……说你犯的强。奸罪。”
“你信吗?”
卢茵只问:“是不是?”
陆强答说是。
她呼吸一顿,这屋里像被抽走所有氧气,胸口滞闷,大脑忽然一片空白。
陆强说:“但我没做过。”
她嘴唇嚅动了下:“什么意思。”
陆强说:“我带别人坐牢。”
卢茵心脏颤动不已,绞紧眉头,两手不自觉又握到一起。这个答案不是做了,也不是没做,却相当出人意料,她张了张口,喉咙发紧,说不出一句话。
陆强说:“那人可能你见过,有天早上在公交站,他就在车里边儿。”
卢茵试着回忆,那人她不止见过一次,在震天娱。乐城看的要更仔细,高高的个头,健壮挺拔,眉目与他有几分相似,一打眼儿她还认错,以为就是陆强。
卢茵骇然,不由挺直背,努力控制自己的声音:“为什么?”
陆强说:“邱震比我小七岁,一直都当亲弟弟待,感情很深。那时混黑,他不学无术、吃喝嫖赌都是我教的……他犯了事儿,责任在我。”
“就为这?”
“他看上个姑娘,一直搞不到手,让我帮他,”陆强顿了顿,“出事儿那晚,是我给那姑娘强弄过去的,本以为臭小子闹着玩儿,也没上心,哪儿成想就给用了强。小姑娘性格刚烈,要死要活,还给他额头开了一刀,往自己身上也没少招呼,在医院里住了一个月,就剩一口气,精神也受不少打击。那之后本想拿钱平事儿,姑娘一家都懂法,就给报了警。”
卢茵身子重重跌回去,努力消化这件事情,知道真相以后,并没多轻松。那姑娘她没见过,刚才天黑,匆匆一瞥,只觉得身材瘦小纤细,看着没多大,却经历过这世上的丑陋和肮脏。
她手心儿出了汗:“后来呢?”
陆强轻描淡写:“那年邱震才十九,没成型,总有机会改过。本来罪名已经成立,他爸黑。道白道通了不少气儿,化验结果和证据都换成我的,所有人心知肚明也没办法。”
“我带他坐牢,他被送出了国,继续学习深造。”
这就是事情的全部,长至六年,他寥寥几句全部概括,没什么特殊情绪,平平淡淡,显得毫不在意。
良久的沉默,卢茵声音极冷:“那为什么从不和我说。”
陆强笑了下:“没对别人说过,强。奸不是什么光彩事。”他前倾支着膝盖,好一会儿:“也怕你像今天这样,什么不听,就突然离开。”
她沉默片刻:“你没做过。”
“也没什么区别,算是帮凶。”
陆强站起来,坐在旁边沙发上,手掌覆上她的后颈,一使力,她的头落在他怀里。
陆强拢紧,无奈道:“这是个心病,压的我他妈疑神疑鬼,就怕你不相信,一脚把老子给踹了。”
怀里半天没吭气儿,“茵茵,”他叫她:“跟你撂了底儿,能不能接受就听你一句话。”
半晌,手下的身体开始发颤,抽抽噎噎的声音传出来,卢茵猛的推他一把:“不接受,你凭什么……以为自己多高尚多伟大,他做了错事就理应付出代价,你凭什么替他坐牢……”
卢茵语无伦次,又狠狠推他,脸上已经挂满水,仿佛无限委屈没处发泄,含糊不清的控诉:“你想赎罪想心里好受,有没有想过我,想过未来……不管你做没做,这罪名要带着一辈子,别人怎么看你,怎么看我……”
卢茵泣不成声,鼻涕一把泪一把,陆强想笑,又不免一阵难过:“当初还不认识你。”
她一顿,随后哭的更大声,对他又捶又打,头发凌乱,衣服走了位,像个十足的疯子:“我不接受,不接受……以后有了小孩儿,别人说他爸爸是强。奸犯,他该怎么办?怎么解释?”
“……对不起。”
“……你凭什么无缘无故招惹我,应该离我远一点儿,我根本就看不上你……”
“我的错儿。”
“人渣,混蛋……每次都是死皮赖脸,你知道我多讨厌你吗……”
“我是人渣,”陆强把她弄进怀里,轻轻拍她背,无比认真道:“但凡知道以后会遇见你,这浑水我不会趟。不走黑。道儿,不干伤天害理的事,不吃喝嫖赌,把雏儿都给你留着,但是……”
怀里噗一声,卢茵突然笑出来,抹了把泪,又哭又笑。
陆强见她笑了,也咧开大嘴。
高兴的太早,还没反应过来,卢茵扑过去,一口咬住他肩膀。陆强一颤,疼的低吼了声,也没阻止,任由她咬。
这下力气十足十,卢茵感觉牙都颤巍巍跟着疼,直到嘴里充斥血腥味儿。
最后,陆强捏着她下颌给松开,肩膀已经麻木,折腾半天,两人都气喘吁吁。
他没管肩膀的伤,帮她抹干泪,“解不解恨?”
第33章
离天亮还有几个小时,卢茵在外面待半宿,听他讲述完,生理和心理已经绷到极限,闹够了,没多久和衣睡着。
陆强给她抱卧室里,褪去棉衣和牛仔裤,扯过被子盖严。
从客厅里找到手机,里面有两通未接来电,是根子打的。他随手摸了根烟,走去露台,给他回过去,报了个平安。
外面依旧干冷,路灯熄了,白雪映衬的天空都不那么黑,垂下眼,空调外置机上的手印还在,是他之前印上去的。
陆强抽完手上的烟,折身回去。
他往掌心哈了口气,咬牙闭了闭眼,又扯过领口闻闻,迅速脱的精光往浴室走。
热水淋到身上,肩膀传来一阵尖锐的疼,陆强蓦的睁开眼,一撇头,左肩的伤口浸了水,有淡淡的红色向四周漾开,一颗颗小巧的齿痕都很明显。
陆强走去洗手台,用手抹掉一层雾气,他坚实的胸膛清晰映在镜子里,触了触肩膀的伤口,到底多难过才下这么大的力?他摩挲了阵,用冷水掬一把脸,甩甩头,镜子上落满细碎的水珠,雾气再次蔓延,彻底模糊了视线。
陆强撑起手臂,半弓着,卢茵的话,让他一时有些走神。
洗完澡,潦草的擦了擦,他直接跳上床。卢茵已经睡熟,单手垫在耳下,侧躺着,姿势有些别扭。卧室里温度高,她被冻过,又暖回来,整张脸都红扑扑的。陆强支着脑袋看了会儿,帮她把吃进嘴角的头发拉出来,贴了贴她额头,在唇上逗留许久才离开。回手关灯,也跟着一同躺下。
这一觉相对安稳,不知几点,被额头的细痒扰醒。
陆强半眯起眼,她的眉目撞进瞳孔,微抿着唇,眸光清澈,正仔仔细细的打量他。
卢茵比他醒的要早。窗外阳光耀眼,白雪把天地染的银灿灿,干枯树影在墙壁上来回摆动,带几分虚晃的不真实。
陆强握住额头的手,送到唇边亲了亲,“醒了?”声音极轻,昨天吸烟太多,乍一张口,嗓子沙哑的发不出音儿。
卢茵没有回答,目光上移,再次落在他的额头上。右侧太阳穴有一道细长疤痕,坏死表皮区于别处,反射出极淡的光。
“那道疤是怎么留下的?”
陆强一滞:“你不是问过。”
她重复:“怎么留的?”
“刀划的。”
上次她问他,陆强也是这个答案,之前以为只是闹着玩儿,根本没往深处想。昨天他提了一句,她便大概猜出前后。
卢茵说:“因为做戏要全套,他头上有伤,所以你划了相同的?”
“是。”陆强说:“即使刀口不吻合,明面儿上的,也要做做样子。”
“真下得去手。”
“没多疼。”陆强说。
卢茵不是滋味的笑了下,鼻子酸涩,不知应该心疼他,还是骂他愚蠢。
她别开眼,撑起手臂打算起来,却动不了分毫。
卢茵问:“你不口渴吗?”
陆强望着她眼睛,没有松开的意思。
半晌,她叹一口气,顺着安静躺下来:“昨天我半夜跑开,是因为一时没想明白。你解释过,而这个结果我可以接受。那些是你的过去,即使我再不甘愿,也无法改变,”说到这里她停了停,眼睛盯着房顶,那里有细小的光斑不断变换。她继续:“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一定会躲你远远的,没有开始,就不用强迫自己去接受。”
“我这个人比较轴,刚开始会犹豫不决,一旦认定,就不想随便玩玩,一早考虑好了很久以后的事情,”她缓缓的说:“……所以,我没打算和你分开,但,以后,你不会让我失望的吧?”
她表情很淡,唇角勾起若有似无的弧线,目光沉定,执拗的等待他的答案。
陆强长久地望着她。
卢茵重复了遍:“我们好好过日子,好不好?”
陆强喉咙滚了下,最后闭上眼,低低的说好。
卢茵倾身往他唇上碰了碰:“喝水吗?”
***
晚点儿的时候,陆强和根子碰面儿,去了趟公安局,大龙在审讯室蹲了一宿,胡子拉碴,眼睛熬的通红,浑身上下颓败不堪,见陆强差点哭出来,揍人时候的霸气荡然无存,像只斗败公鸡。
梁亚荣一直不松口,要求警方干预,大龙被暂时关进拘留所。
从公安局出来时间还早,谭薇跟着跑出来,叫了声陆强,在两米以外就停下。
陆强回头,冷冷的扫她一眼。
谭薇有些不安,两手插。进口袋,挺了挺背:“那个,她……没事儿吧。”
陆强抬腿要走。
她一着急,跟了两步,拽住他肘上的布料:“我是想说……对不起。”
陆强不领情,倏忽垂眼,她像触了电,手臂立即缩回去。
谭薇说完就后悔,一时面子上挂不住,努力镇定道:“我好心才关心你们,也惦记了一晚上。你这什么态度?”
陆强说:“我这人护食,最恨别人碰我的东西,就算动个歪心思也不行。管好你那张嘴,再往出蹦一句废话,别怪我给你撕烂喽。”
说完提步。在怎么样,也不想跟个女人一般见识。
谭薇却气的不轻,吼了声:“陆强,”她咬咬唇:“别忘了我救过你,小猫小狗还懂得知恩图报,我就多说几句话,杀人不过头点地,你想我怎么样?”
“想你离我远点儿,”陆强说:“要你脱了这身警服,监狱那一枪,我陆强感恩戴德报答一辈子。别拿职责当事儿说。”
谭薇愣在当场。
陆强看她一眼:“要对得起身上这身儿衣服。”他看根子:“走了。”
根子开他那辆破面包来的,两人上了车,他忍不住问:“强哥,你是不是骂的狠了点儿?毕竟人是小姑娘,多可怜。”
陆强哼道:“碎嘴时候怎么没见可怜。”
根子边开车,见他心情转晴,也敢调侃:“变了!强哥,嫂子让你改邪归正了!”
陆强:“别他妈阴阳怪气的。”
根子傻笑,揉揉后脑勺:“咱接下来上哪儿?”
陆强一顿:“刚才不让你问医院地址了吗。”
“去医院?”
陆强应了声,“大龙还在里头,总得去看看。”
根子点点头,踩油门提了速,错过上班早高峰,一路都格外顺畅。
陆强先走进大厅,等根子去停车,早间医院人满为患,熙熙攘攘,到处都是排队缴费的家属。陆强往旁边走两步,从兜里翻出支烟点着,没等吸满,远处过来个小护士冲他直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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