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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犯罪]彼得潘簿-第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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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们才不是女人,甚至连人也不是,她们和我一样,都是怪物。
“但我绝对不会变成和她们一样的怪物。”
第138章 终归虚妄 26
“现在我们再倒回来看许磊一案。在这件案子的最后,我们针对许磊的话进行分析; 结合当时种种的证据; 做出了这个团伙的人员构成应当是两个大人、一个小孩这样的判断,而现在我们知道实际上并没有第三个人,我们以为的那个掌控者温迪; 其实就是许磊一直带在身边的小女孩。——那有没有什么细节或者证据来进行进一步的佐证呢?”肖正宸问; 而后又微微一笑; 接着回答道; “当然有。”
“首先我们来回忆一下许磊的口供。”他翻了翻自己的笔记本,和其他队员的不同; 他的本子上通常只记着寥寥数语; 而且每个字都很大; 却和他本人的跳脱一点都不符; 而是意外的端方,“在许磊的世界里; ‘欣欣’其实是两个人; ——他几年前走丢的女儿,和当时跟一起作案的温迪; 所以; 许磊说的话,在很大程度上是同时影射她们两个人的。比如在被问到欣欣去哪里的时候; 他说‘欣欣不见了’; ‘被带走了’,而且‘再也回不来了’; 前两句是在说他的女儿,而最后一句,则说的是温迪。他自己心里清楚地知道,随着案件的一步步告破,温迪把他当成替罪羊丢下,自己跑了,所以‘再也回不来了’。”
“那这么看来,我们当初以为,他说‘欣欣去买早饭了,为什么不回来’并且崩溃大哭的时候,说的是他女儿走丢那天发生的事,其实是不对的,真正的情况很可能是温迪在当天,或者更早以前就已经决定要抛弃许磊了,甚至她让许磊继续去最后一家福利院门口蹲守,也是为了更彻底地把他抛到明面上来吸引我们的注意。温迪跟许磊相处了那么久,许磊又把她当成欣欣,她很有可能从许磊颠三倒四的话语里知道了他过去的经历,所以,为了增加迷惑性,误导我们,她在那天早上用了一个几乎跟以前一样的借口,说自己去买早饭,就此摆脱了许磊,逃到了别的地方。”季甜接着分析道。
“等等等等,”周沙摆了摆手,停了两秒钟,整理好了自己的思绪,“就算是这样,那许磊也在辨认郑菲菲和爱丽丝·米勒的照片时,说的那句‘她们是好人,但是她们为什么不帮欣欣’要怎么解释?”
他翻着自己的笔记本,很快就找到了当时的记录。一大段潦草的字迹前面用蓝色的圆珠笔打了一个大大的对勾,对勾被反复涂抹勾勒了很多遍,看上去像是一弯胖乎乎的月牙,证明这个问题在当时已经有了合理的解释。
“我们当时的推论是建立在许磊错乱的时间线上。这里的‘欣欣’指的是他自己的女儿,他看到两名受害者关心落单的温迪,想到了自己的女儿,并怨恨她们没有像这样去帮助他的女儿,这才导致了他女儿最后的失踪,——那现在怎么说?他这里其实说的是温迪吗?”
“没错。”肖正宸点头。
周沙更不明白了,“那这句话怎么解释?温迪向两名受害者寻求什么帮助被拒绝了,为什么拒绝了她就会招来杀身之祸?”
他向四下里看了一圈,每个人都在座位上,一脸认真地思考着。
“这就是我们一直想要知道的,温迪的动机。”
***
“在和这个世界博弈的过程里,每一次,都是我率先做出让步。”
白爽低垂着眼眸,视线在桌面上零散放着的几盘腮红之间游移。她伸出手,却不知道要用哪一个,索性移到旁边,重新拿起了刚刚没用过的一盘眼影,用刷子粘取了一点深色,在鼻梁两侧轻扫起来。
“你有想过人类社会像什么吗?”
她忽然问了一个并不相干的问题,沈亭暄沉默着摇了摇头。
她笑道,“我想过,我觉得像一棵树。起初它只是一株小树苗,连叶子都没有抽芽,树干细细的,根也扎得不深,稍微有点狂风暴雨,它就会遭遇难以想象的灾难。然而随着时间的推进,树苗慢慢长大,变得茂密高大,那些风雨就再也不能给它带来困扰,这个时候,大树面临的更多的,其实是自己内部的问题。它要分出枝杈,要长更多的叶子,到了秋天,又要让这些叶子脱离,以此来酝酿更加蓬勃的生机。我认为,每一个普通的人类个体,都是这样一片片的叶子。它们虽然有的大、有的小,有的绿一些,有的发黄,却并不影响它们的本质,它们都是普通的,平凡的,没有什么可值得称道的。但是有些人却不一样。他们是人类社会中及其稀有的存在,他们拥有的,是真正干净的灵魂,他们不是叶子,而是时光凝成的琥珀,虽然同样挂在枝干上,却始终散发着耀眼又温柔的光。”
“袁晴就是这样的人。——当我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我就知道,这一生我都不可能再遇到第二个这样的人了。所以,我只好退而求其次。如果没有真正干净的灵魂,那么我就要普世价值观里的好人就好了。她可以不把我当做平等的伴侣,而是当做孩子、当做晚辈、当做家庭成员里的一个,我也不要求她对我要付出独一无二的感情,我甚至可以接受她日后有别的伴侣,只要她愿意接纳我,在她的家庭里为我空出一个位置,我这样的要求,有哪里过分了吗?难道不是已经卑微到没有办法再让步了吗?”
“你就是出于这样的动机,假装自己是一个迷路走丢了的小孩子,然后找到那些主动帮助你的人的。”沈亭暄想到肃海口中的那些死者,她们无一例外都是温柔善良、富有爱心的女性。
白爽摇了摇头,“我没有找到她们,是她们自己来找我的。”
“她们在那么多人里选择了我,给了我期待,却又把我狠狠地推开,我问她们愿不愿意带我回家、愿不愿意把我当做她们的孩子、会不会疼爱我的时候,你知道她们听到了这些,是怎么反应的吗?她们无一例外地拒绝了,只会说一些‘别害怕,我会帮助你’之类的鬼话,更有人像是受到了惊吓一样,以为我疯了。呵,伪善,可笑,又令人作呕!她们表现出来的美好都只是惺惺作态,是想要换取别人对她们的赞美手段而已,她们就像是一只巨大又丑陋的虫子,在其他人的痛苦里吸着血,去营造出美的假象,以此来掩盖的自己恶心。他们根本不配活在这个世界上。”
她说着,面部的肌肉竟也开始微微的抽动起来。从镜子里反射出的冷光,更衬得她的表情阴森狰狞。
沈亭暄悄悄动了动身体,她的腿已经恢复了些力气,正试着在薄被底下慢慢地蜷起来。
她清了清喉咙,感觉那里正卡着一团稀烂的棉花,令说出口的每个字都变得黏腻阴冷,“……不是伪善,她们只是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里,尽量去做一个好人,去用最大的余力帮助别人,她们也确实比其他的人做得更好,——是你不对,你突然无缘无故地要她们收养你,把你当成家庭里不可或缺的一员,你需要的是一个圣人,而不是平平常常的普通人。——你的身世和经历确实曲折又充满痛苦,但应该为这份痛苦买单的并不是这些曾经想要向你伸出援助之手的人,她们明明是出于好心,是出于热情和爱,完全不设防地想帮助你,你却杀了她们。”她呼出一口气,似乎想要排尽胸腔里的郁结,“你之前说自己是怪物,我不承认,你是在这个时候才变成怪物的。”
沈亭暄想起自己很小的时候听过的一个童话,被装进瓶子里的妖怪每天都希望有人捡到瓶子,打开瓶盖放自己出去,起初它想,如果有人放我出去,那我就让他成为国王,富有四海,可是一百年过去了,它还是被关在瓶子里,它又想,如果这时有人放我出去,那我就实现他三个心愿,然而还是没有人来。瓶子里的妖怪一天天地数着日子,还是跟以前一样,每时每刻都想出去,想呼吸外面的空气,去看看无边无际的天空和土地,但是它再也不想怎么样去报答那个解救自己的人。它开始怨恨,它把自己漫长的不幸和孤独都归结于那个人来得太晚,所以它决定杀死那个人。
那时候的沈亭暄还很小,在此之前她听到的故事里的妖怪都是善良而调皮的,因此就对这个妖怪格外不满意,她坐在沈亭昭的旁边吃着棒冰,腮帮子鼓起一块,忿忿地说,“这是个坏妖怪。”又抬头去看沈亭昭,问他,“其实不会有这样的妖怪吧?”她努力维护着自己认知里小妖怪的正面形象。
沈亭昭读懂了她的意思,笑了笑,用扇子拍了一下她的头,没有多说,只是简单地“嗯”了一声。
沈亭暄满意了,就又开心起来,专心地把剩下的棒冰吃完,就被沈亭昭赶回去睡觉,夜里做了一个好梦,醒来以后就再也没有记起过这个故事。
直到今天。
她终于懂了,在沈亭昭那个简短的鼻音背后,那一句明明到了嘴边却又没说出口的话。
——这个世界上没有这样的妖怪,却多的是这样的人。
第139章 终归虚妄 27
对于沈亭暄的评价,白爽只是有片刻的愣神; 之后就恢复了常态。她照旧不紧不慢地在梳妆台前挑选着各种化妆品; 细细地为自己涂脂抹粉。她甚至还笑了笑,那笑声并不干涩,反而像是真的被逗乐了; “又有什么关系呢?”她说; “反正事实是她们拒绝了我; 所以我就报复她们; 很简单啊。”
沈亭暄不得不花了几分钟的时间来平复自己的情绪,好让自己不要过于激动; ——如果她之前有那么一刻; 对面前的这个人有过一点点的同情和怜悯; 那么现在; 这些感情就都已经转变成了巨大的厌恶,甚至还有几分悲哀。
“说许磊恶心……为什么?”
白爽愣了一几秒钟; 才意识到沈亭暄问的是刚才的话; 她眨了眨眼睛,嘴角的笑意仍未消散; 依旧深深浅浅地荡漾着。
“因为他会咬那些女人。她们一倒下; 傻大个就冲上去,在她们身上乱拱; 咬她们的脸和脖子; ——他在发情,”她冷笑了一下; “他还跟我说这是妈妈啊,呵,他还真把自己当成我的爸爸了,所以我选谁,他就认为谁是妈妈,就冲上去想干那种事,真是又恶心又可笑。”她不屑地撇了撇嘴,“不过也好,你们,——不对,应该说那些警察,不就是通过他留下的齿痕确认了他的身份吗?既然如此,我把他扔掉也就顺理成章了。”
她说“扔掉”的时候,是那样的理所当然,甚至还有一丝解脱的喜悦,沈亭暄觉得自己的胸口有些堵。
“那后来,为什么又要选择那些大学生?”过了一会儿,她又开口道,也许是强行咽下了太多冷硬的情绪,沈亭暄的声音显得有些干哑,“你一开始明明选择的是郑菲菲和爱丽丝这种有经济能力的女性,后面为什么又变了?那些大学生自己都还没长大,你想要从她们身上寻找母爱,不觉得太可笑了吗?”
白爽没有理会她语气里带出的那一点嘲讽,而是放下了手里的唇线笔,从椅子上跳了下来,咚咚咚地跑到了房子外面,不多时又跑了回来,手里端着一杯水。
“喝点水吧?你的喉咙都哑了,”她眨了眨眼睛,“我扶你坐起来。”
沈亭暄不搭理她。
“那我给你拿个吸管?这样你就不用坐起来了。”
这一次沈亭暄干脆把头偏到了另一边去。
白爽叹了口气,那神情似乎有几分无奈,又混杂着一点微妙的遗憾,“好吧,不喝就不喝,我先把水放在这里。”她说着,又坐回了原先的位置,一边挑出几只口红在胳膊上试着色,一边漫不经心地说,“我没有想从那些学生身上获得母爱,她们跟那两个女人又不一样。”
沈亭暄动了动嘴唇,似乎是想问哪里不一样,却忍住了。
这一次白爽没有吊她的胃口,而是直接说道,“在经历了那两个女人的拒绝以后,我意识到这种成年女性就算表现的再怎么善良,她们也不会毫无芥蒂和顾虑地就接受我的,她们的防备心是跟随着年龄而慢慢增长的,早就已经变得很坚固了,无论我再怎么可怜,她们顶多就是像对待路边的野猫野狗一样,跟我说两句好听的,给我买点吃的喝的,再也不会有其他了。所以,我不得不又退了一步。
“这一次,我连被关心、被照顾的这种感情都没有办法苛求了,我又一次降低了自己的姿态,告诉自己没有关系,如果连‘母亲’也找不到,那有一个时常可以想起我、陪伴我,跟我说说心里话的姐姐也很好。我甚至可以不参与她的生活,不进入她的家庭,只要她答应经常来看我,当做她有个听话懂事的妹妹,这样我就很满足了。”
“选择她们作为目标,是因为你发现这些大学生都会定期去福利院看望那里的小朋友,你以为这样自己的机会就会大一点。”沈亭暄已经不想再和她争论力所能及和远超能力范围的善良,反正在白爽看来,不能够满足她要求的,就都是伪善。
“当然。”白爽冷笑了一声,“这些大学生不是喜欢小孩子吗,不是每个月都要去看他们吗,不是说自己也想有个弟弟妹妹吗,她们那么情真意切,怎么到我面前,就变得支支吾吾了呢?”她垂下眼帘,看着自己手臂上的几道口红试色,那些深深浅浅的红就好像一道道的伤疤,“都是骗人的,她们比那两个女人还不如。如果说那两个女人是为了外界的称赞,那么这些大学生却是为了社会实践的加分,她们嘴里说的那些话,伸手抚摸过的那些孩子,都只是一个个上涨的数字罢了。她们口口声声地喊着弟弟妹妹,却没有一刻是真心的,她们想要的,不过是一份好看的履历,能够给她们的未来带来更多助力,如此而已。”
“你太偏激了,”沈亭暄摇了摇头,“你难道没有想过,你因为这些大学生年纪轻、防备心弱、同情心更强而选择了她们,那么相对的,她们的经济更不独立,她们连收养一只流浪猫都要犹豫很久,最后可能不得不放弃,何况你是个活生生的人,她们就算心里愿意,又拿什么答应你?”
“我说了我不需要这些!”没等她说完,白爽就尖叫着打断了,“我会赚钱、会养活自己,甚至可以养活她们!我不需要她们对我付出金钱!我只要她们一点点的爱啊!不要再拿钱当借口了,我不缺钱!”
她像一条离开了水的金鱼,忽然急促地喘息着,脸上浮现出无比痛苦的表情。
“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啊!我都这样让步了,为什么还是得不到呢!,明明她们一开始都说我可爱,都愿意照顾我,但是等我一说出真正的请求,就个个都当我是疯子,就连脸上的嫌弃都不愿意掩饰一下,甚至还想迫不及待地远离我,哪怕是我跪在地上,拉着她们的裤脚,也挽留不了……”她说着,整个人就在椅子上蜷缩了起来,把头埋在双膝之间,唯有小小的肩膀露在外面轻轻地颤抖着,像是又回到了当时的情景。
似乎永远也停不了的雨。
连连摇头,表情惊讶又抗拒的年轻姑娘。
和滴着血的刀。
她哭喊着求她接纳自己,并且向她保证不会给她添任何麻烦,自己会很乖,然而都没有用。
“骗子!都是骗子!我不会再相信这些人了,不会再去卑微地乞求她们的关爱了,她们根本就不配!……我会获得真正的爱,会有一个完整的、幸福的家,如果没有人能给我这些,那我就自己去建立,”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却也越来越坚定,“我一定会有的。”
到此为止,沈亭暄终于在她开口之前,知道了她为什么要诱拐柴熙和卢希粤了。
她不再乞求,而是决定孤注一掷地“给予”,她要建立自己的家。
***
“现在我们来还原一下在许磊一案的最后,我们在秦华纱厂的那栋办公楼里发现的他们二人的住处。”
这件事当时是由一队的副队长郑明光带人去办的,因此印象深刻,肃海的话音刚落,他紧接着便道,“许磊和温迪的落脚点是在秦华纱厂办公楼二楼东头的一间办公室里,那是个套间,许磊的铺盖在外面,而温迪的在里面,”他简单描述了一下当时看到的情况,各人对此都颇有印象,又听郑明光总结道,“也是因为在里间发现了两处铺盖,并有大量的成年女性用品,包括服装、配饰、首饰和化妆品等等,我们才更进一步地确定了这个作案团伙除了许磊外,是有另外两个人存在的,即一直隐匿在背后的女性嫌疑人和小女孩。”
“没错,”肃海点了点头,“里间的两处铺盖,一处是精心布置过的床,虽然没有齐全的床具,却也尽量弄得柔软舒适,而另一处则是在角落里随便铺了床脏兮兮的被子,还有几件小女孩穿过的衣服。我们当时认为,之所以会有这种现象,是因为犯罪团伙里的成年女性很不喜欢这个小女孩,因此对待她非常不上心,甚至可以说是苛刻,之后将这个推论进行进一步的延伸,认为许磊暴露之后,这个成年女性当即选择放弃他,带着小女孩逃跑,并且在逃跑之前还不忘把小女孩的所有东西都通通打包带走,导致现场除了几件小女孩穿过的衣物遗留之外,我们没有发现其他属于她的东西。反而是这个成年女性本身的东西,大量的散布在现场。——这本身就是一个悖论。”
季甜反应了过来,顺着他的思路接着说道,“没错,如果她真的不喜欢这个小女孩,为什么连最后跑路都要带上她?最好的解决方法是像我们当时猜测的那样,彻底地把这个小女孩‘处理’掉,这样她一个人上路,目标不显眼,行动也会方便很多;就算迫不得已真的要把小女孩带上,那也不至于把她的东西都收拾好,一同带上路,自己的东西反而没带多少,这根本不符合常理。”
“而按照常理进行推断,人之所以会带上这些东西,是为了什么?”肃海的目光缓慢地扫过了在座的每一个人,而后又自己缓缓开口答道,“是因为真的需要。”
“这个案件里存在的成年女性,只是温迪的精神产物,是依托她小女孩的外表和本体而存在的,她向往成为一个真正的成熟女性,所以她购置了种种物品,然而当最后要逃走的时候,这些就变成了可有可无的东西,她要带上的,是自己真正能够用到的那些,所以才会产生这个悖论。”
郑明光点了点头,又问道,“那里间的那两个床铺呢?按你这么说,她根本不需要两个床铺啊,她还能上半夜睡这个,下半夜睡那个不成?”
“这个问题嘛……”肖正宸摸了摸下巴,左右看了看,点名道,“周沙小同志,来,你给郑副队回答一下。”
郑明光姓郑,又是副队,这个称呼叫起来便有些不伦不类的,因此他本人向来不喜欢被这么称呼,但这个时候也没心思跟肖正宸抬这个杠,只是眉毛略动了动,泄露出一点不满的情绪。
周沙咳了一声,假装没看见,道,“我猜测,是因为出于心理上的厌弃吧?”他也看了一圈,见没有人反驳自己,就继续说下去,“她厌弃自己长不大的身体和永远只能是个小女孩的模样,这符合我们当初关于成年女性对小女孩态度的推测。之所以里间有两个床铺,是因为她在放逐另一个自己。她认为自己应该也理所当然是一个成熟的女性,因此就把‘小女孩’的部分排斥出去,她在自己构筑的空间里,把两者彻底分开,她决心要好好对待成熟的自己,因此购置了化妆品、衣服和首饰,同时她也抗拒和排斥真正的自己,这才把她驱赶到角落里。”
肃海点了点头表示同意,又道,“至于动机,我稍微有一点想法,”他从桌子上分类排列的照片里挑出一张来,那上面拍摄的正是他们当时发现的那个书桌,那是两张办工桌拼在一起,上面铺了黑白格子的桌布,放着透明的亚克力收纳盒,旁边是一台电脑,还有——“那本被翻得有些卷边的书,《残缺圆满的梦》。
“她在追求爱。”
一个连环杀手,她的手里握着那么多条血淋淋的人命,不由分说地终结了那么多原本应该多姿多彩的人生,她的出发点,竟然是因为想要得到一份完整的爱?
想要有人像爱书里那个身体有缺陷的女主角一样,全心全意地爱着她。
太可笑了,太讽刺了,又太可悲了。
办公室里一阵沉默。
忽然,一直在电脑前忙碌的陈佳期猛地站了起来,动作大的把身后的椅子都带得翻到在了地上,她看着屏幕,上面一个红色的小圆点正在有规律地闪烁着,一明一灭,如同呼吸。
“副队,追踪到了!你车上GPS显示的坐标,是在枣园路和工人路交汇的一处,工人文化宫往东三百米!”
众人“呼啦”一下围了上来,凑到了屏幕前看着。
“怎么停到那儿去了?”
“那附近有什么?”
几乎就在她说话的同时,一幅城市地图就在肃海的脑海里铺开了,他迅速地定位了过去,甚至连一秒钟也没有,就找到了那个他想要的地方。
“袁晴的家。”
第140章 终归虚妄 28
“你提前打听到了幼儿园要春游的消息,三月二十四号那天; 你也去了浐灞湿地公园; 跟之前一样,你把自己伪装成一个跟家人走散、孤零零的小朋友,然后就遇见了林婉怡。”
白爽笑着摇了摇头; “哪有这么简单。”
沈亭暄不解地看了她一眼。
“通常来说; 幼儿园老师的警惕性都很强; 尤其是碰到这种外出活动; 她们更是打起了十二分精神来盯着,就害怕班里的学生不小心掉队; 或者发生什么意外情况。在这样的前提下; 我什么时候出现、以什么样的姿态出现; 就非常重要了。”白爽道; 见沈亭暄有些不解,她笑了笑; 用口红在半空中虚画了一下; “打个比方,如果我是在他们排队去景点的路上; 或者自由活动的时候出现的; 那么很大程度上,他们是不会带我一起行动的; 因为最好的方法是打电话给园区的保安; 让保安带我找到‘家长’,哪怕一时半会找不到; 也可以用园区的广播来进行广播找人。所以,我要保证自己一定能被他们接纳,能暂时跟着他们一起行动,还是费了很大力气的。”
沈亭暄惊讶于她在这种方面的考虑竟然如此细致,“……你怎么做到的?”
白爽不答反问道,“你觉得在什么样的情况下,那个老师才会带着我?”
沈亭暄想了想,她的心中有一个答案正朦胧地浮现出来。
“既然不能把你交给园区的保安,那说明当时他们一定是已经走出了园区;而他们既然要带着你一起走,就说明了在他们心里,一定认为你不是园区里其他家庭走丢的小孩子,否则把你带回园区才是正确的做法,他们没这么做,就是认为你是‘自己人’,应该把你带回幼儿园……”沈亭暄明白了,“你伪装的,是当天出游时,某个班级里走丢、迷路、甚至被落下的孩子,而林婉怡的向日葵班搭乘的是当天返回幼儿园的最后一趟车,如果她看到那样的你,一定不会置之不管,她要带你一起回去。”
白爽慢慢地从椅子上转过来,两只脚垂在半空中,互相交叠,微微地晃着。她歪了歪脑袋,笑意渐深,“是啊,这一次,没有什么随机了,不是谁都可以、哪个班都可以,而是我必须要选择最后离开的那个班级,这样,事情才显得合情合理。”
“你在赌。”
“没错,我赌那个老师,她不会把一个年级的所有小朋友都记住,只要她记不住,就是我的机会,”她点头承认了,“而且这件事,其实没有你想象的那么有风险。首先,我的外表足够降低大部分人的警惕,其次,人啊,总是容易被眼睛看到的表象所蒙蔽,如果路上有人穿的西装革履,大多数人都会认为他是一个上班族;如果有女人穿着暴露,妆容艳丽,又总是在晚上工作,就会被认为是特殊工作者,而我呢,我增加自己的筹码也很简单,只要在学校门口买花十块钱,买一顶小朋友都戴的那种小黄帽就可以了。”
沈亭暄不得不佩服她的思维竟然如此细致缜密,同时又从心底里生出一股巨大的阴冷来,她费了很大的劲才克制住了。
“你上了车,混进了他们中间,然后呢?”
“然后还不好办吗,那两个人对我毫无防备,我只要表现得乖一点,他们心疼我还来不及。我还想着要怎么下手,结果没想到在过马路的时候,校车跟另一辆车相撞了,司机下车查看情况,只有那个老师一个人留在车上照看小孩子,我就趁这个时间,轻而易举地催眠了她。之后,司机回来,我又用同样的方式,把他也解决了,——不过他到底是个男人,花的时间还是要多一些,所以车就在原地多停了一会儿,好在没出什么岔子,催眠了他之后,那辆车上的所有人,就都听我指挥了。
“我原本的计划也就只带两个小孩子走,要一男一女,男孩子不要太闹腾,女孩子要像棉花糖一样可爱,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巧,那个男孩子,竟然跟警察有关系。”
“所以你就让邢培林杀了林婉怡,营造出原本是他想绑架小孩子,林婉怡反抗,被他杀害,然后他再带着人质逃跑,直到他被警方追上,无路可逃,只好畏罪自杀的假象。”沈亭暄抿了抿嘴唇,“而你,只要再一次把自己伪装成天真的小孩子就行了,所有人都会自然而然地以为,你也只是被邢培林绑架来的。”
何况又碰巧出了李之瑶的事情,简直是给这整个计划做了一个恰如其分的补丁。
白爽点点头,“对,不过还有一点我没有想到,——我以为这个年纪的小孩子什么都不懂,即便我催眠了那两个大人,在小孩子眼里,也就是我跟他们说说话而已。小孩子单纯,不谙世事,根本不会因此对我有什么想法,更不会在别人面前暴露我,然而我却忘记了他们虽然不懂事,但是那种与生俱来的直觉,真的太强了。”
沈亭暄想起了之前,她总是围在元宝身边,笑眯眯地用棒棒糖讨好他,跟他好声好气地说话,而元宝却一直都躲着她,连一次开口都不曾。那时候自己以为是元宝生性使然,再加上他经过绑架,受到了惊吓,所以表现得有些抗拒和惶恐,现在想来,虽然元宝当时可能并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但他的直觉却异常准确,叫他远离白爽。
沈亭暄不由露出了一丝苦笑。
“你既然做出了这个计划,就应该知道林婉怡的情况,她是个非常优秀的母亲,即便她的孩子这么多年一直病着,花费了大量的治疗费也没有丝毫好转,但她从来都没有放弃过。按理来说,她应该是你理想中的人选,你为什么放弃她了呢?”
“因为啊,我不想按理来说了。”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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