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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8次相亲-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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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从心最近一次听到他的消息,还是从三舅的吐槽里。
“小乐啊,我悄悄跟你说,那家伙居然联系你妈,说要见见你,你说说,当初我姐没改了你的姓,已经给他留了天大的面子,如今他还蹬鼻子上脸了!我从没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乐从心当时没往心里去,因为此人信奉的理念就是好马不吃回头草,断然是不会回来再找她这个“赔钱闺女”的。
所以,这次,大约也只是个普通电话问候。
乐从心:“爸,你好。”
电话另一头的乐盛臣沉默了几秒,声音有些哽咽。
“你还能叫我爸爸……爸爸很开心……”
“妈说过,无论你做过什么,你终究我的生父。”
“好、好。明天、明天是周末,你休息吗?”
“是。”
“那、那能不能来见见爸爸?”
“……”
“我二十年没见你了,很想你,你就来见我一面,好不好?”
乐从心沉默了。
在她残存不多的记忆里,这个人说话总是带着三分火气,何曾这般低声下气过?
事有反常必有妖!
“我现在过得很好,见面就算了。”乐从心说,“再见。”
不等对方反应,乐从心挂断了电话。
丁步直似乎有些惊讶,看了乐从心一眼。
“我的亲生父亲,二十年没联系了。”乐从心解释。
丁步直眯眼。
“丁总,我先回家了,再见。”乐从心推开车门,跳下车。
“乐从心,”丁步直提声,“如果有事,一定要告诉我。”
“……哦。”
乐从心心不在焉进屋,洗漱,钻进被窝,掏出手机,点开了妈妈的微信。
【妈,今天那个人给我来电话了,说想见我一面。】
删掉。
【妈,你和那个人还有联系吗?】
删掉。
【妈,我今天接到电话,你一定猜不到是谁。】
删掉。
乐从心呼出一口气,手机扔在一边,盯着天花板。
二十年前,她从床上醒来,就是这样盯着老房子的天花板,听着外面父母的吵架声。
【乐盛臣,你有没有良心,你怎么能这么对我们母女?!】
【你还好意思说我?你连个儿子都生不出来,害我老乐家绝后,我特么能跟你过七八年,已经仁至义尽了!】
【所以,这是你出去找别的女人的借口?!】
【人家和你可不一样,人漂亮又有能力,在南方有关系有根基,我们以后是要赚大钱的,而且,人家能给我生儿子!】
【什……么……】
【B超查过了,百分百儿子,你问这么多有用吗,一句话,离不离!不离就上法院!】
【好……好、好好!离!】
本以为早已遗忘记忆,却每一帧都那么清晰。
是啊,怎么可能忘得了——一夜之间,天翻地覆的感觉——怎么能忘掉!
乐从心闭上眼,重重呼出一口气。
手机嗡一声,跳出一条短信。
【周六11:00,爸爸在飞虹大酒店302包厢等你,不见不散。爸爸真的很想你,我亲爱的女儿。】
作者有话要说: 我也是没办法了,原来的版本被锁了,又不让减少字数,只能这样凑字数胡乱改了一段,大家凑合着看吧
明明没有描写脖子以下!
第27章
飞虹大酒店,春城最老牌的酒店,没有之一。
二十年前,它是春城餐饮业的龙头,当时,能在这儿吃一顿烤鸭,那绝对是可以吹嘘半年的荣耀。
乐从心记得很清楚,她六岁生日那天,乐盛臣带着她和妈妈来这里吃了顿大餐,是乐从心从小到大吃过最豪华的一餐。
第二天,乐盛臣提出了离婚。
二十年后,乐盛臣居然又选了这家酒店,不知是为了怀旧还是戳刀子。
乐从心跟着礼宾小姐走在酒店过道里,去年刚翻修的建筑物里散发着一股怪味儿,仿佛老朽的腐木上裹上了一层劣质油漆,闻着令人反胃。
“女士,到了。”礼宾小姐推开。
乐从心看着302包厢的门牌,吸气,推开了门。
包厢不大,放着一张圆桌,桌上摆了几个菜,桌边坐着一个人,看到乐从心,腾一下站了起来。
他穿着蓝衬衣,宽大的西装裤,皮带勒着发福的肚子,随着他站起身,肚皮的肉上下摇晃,稀里哗啦的。
他的发际线很靠后,几乎快到了脑顶,勉强梳了个大背,猛一看去像秃了半截,眉眼都被肥肉挤成了一堆,乐从心辨认了许久,勉强认出二十年前依稀的眉眼。
乐从心:“……”
这脱发不会遗传吧。
“来来来,快坐快坐。”乐盛臣笑得拘谨,“我点了几个菜,也不知道你爱不爱吃。”
乐从心扫了一眼桌上,八凉八热,一瓶红酒,没有主食,三份餐具。
乐从心:“还有谁要来吗?”
乐盛臣笑得犹如蒸开了花的馒头:“小乐心今年27了吧,是大姑娘了,真是女大不中留啊。”
乐从心:“……”
这熟悉的开头,感觉不太妙啊。
“爸爸其实一直很关心你,我之前和你妈妈联系了好几次,想让你来蓟京发展,可是你妈妈似乎对我成见很深,不愿意让我见你,不过你已经是大姑娘了,应该有自己的想法了。”乐盛臣说,“我听说你在一家小广告公司上班,工资也不多,发展前景更谈不上,我就想着吧,这女娃儿啊,还是不要太辛苦,重点还是要找个好男人嫁了,下半辈子才有保障。爸爸这几年发展的还不错,认识了不少青年才俊,就想着给我闺女好好介绍几个,小乐心,爸爸还是爱你的啊。”
乐从心愕然。
万万没想到,二十年没见的亲爹一出现,第一件事居然是给她安排相亲。
什么鬼?!
他是吃饱了撑的吗?
“爸……爸,”乐从心觉得这个称呼简直烫嘴,“我不需要。”
“放心,我介绍的和你妈你三舅介绍的那些歪瓜裂枣绝对不一样,都是人中龙凤!”
管你是人中龙凤还是真龙真凤,这要是让玉面阎罗知道……
乐从心打了个激灵,跳起身:“我走了,再见。”
说完,闷着头就往门口冲。
“哎哎哎,别走啊,人马上就到了——”乐盛臣甩着肚子追了出来。
乐从心身形飞快,拉住门把手向后一拉,咚一下撞到了一个人。
那人闷哼一声,后退半步。
乐从心也后退半步。
门外的人,西装革履,领带板正,一脸惊喜。
“乐从心?!你好。”
乐从心愣住了,她仔细看着眼前的男人。
大眼睛,双眼皮,国字脸,眉毛很黑,长相十分国泰民安。
“你是——”
“我是方初阳,高中三年和你同班,你还记得我吗?”
方……初阳……
啊!
乐从心想起来了,那个夏日的午后,慵懒阳光的在树影中拉起长长的金线,少年站在树下,明亮一笑,洁白的衬衫在风中飞了起来。
原来,是他。
相亲对象是学生时代暗恋的对象,这个情节如果是在一年前发生,那绝对是浪漫爱情剧的开场,可现在,就只剩下了尴尬。
乐从心咬着筷子,味同嚼蜡。
因为“初恋”突然出现,她错失了溜走的机会,现在只能如坐针毡留在这里,硬着头皮死扛这场相亲鸿门宴。
方初阳:“听说你在广告公司工作,什么职位?”
乐从心:“策划。”
“具体负责那一块?”
“打杂的,不值一提。”
“哦……”方初阳干笑,看了一眼乐盛臣。
乐盛臣忙给他倒了杯红酒。
“方总现在可是精英人士,年薪百万,可不要嫌弃我们家小乐心啊。”
方初阳的脸腾一下红了:“不会不会……”
说着,他偷偷看了眼乐从心,喝了口红酒。
“毕业典礼的那天,我曾在校门口等过你。”
乐从心:“啊?”
“可惜没等到,这么多年,我一直觉得很遗憾。”方初阳说,“其实,我、我上学的时候就很、很喜欢你——”
一句话说完,他自己先涨了个大红脸。
乐从心愕然。
“我就是、就是那个……”方初阳挠了挠头发,“我认识乐总的时候,不知道你是乐总的女儿,如果我早知道的话,早就、早就……”
乐从心看着他,记忆里那段青涩又美好的回忆重叠在他的身上,仿佛罩上了一层怀旧色彩的滤镜。
乐从心笑了,她点点头,十分真诚的说了一句。
“谢谢。”
“太好了,那这事儿就成了!”乐盛臣拍腿。
“对不起。”乐从心紧接着说,“我已经有男朋友了。”
一瞬间的冷场。
方初阳愣住了。
“怎么可能,你去年年底还在相亲,这才几个月,就有男朋友了?”乐盛臣拽过乐从心,压低声音,“我跟你说,这个方初阳可是蓟京有头有脸的人,他家和唐氏集团有着长期合作,如果你和他好了,那咱家可就算搭上了唐氏这艘大船,以后飞黄腾达不在话下!”
“你不知道方家这条线有多难搭上?我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查到你和方总是同学,这事关系到咱们家的前途!你成也得成,不成也得成!”
乐盛臣的表情有些狰狞,两条眼睛倒竖着,像肉包子被捏扁了。
乐从心想起来了,二十多年前离婚的那天,他也是这样的表情。
【你以后就跟着你妈过吧,别来找我,记住了吗?!】
果然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乐从心心里笑了一声。
相信他卖惨的消息、颠颠跑来的她,真是脑袋被驴踢了。
乐盛臣似乎误会了乐从心的笑容,脸一抹,又戴上了慈父的面具。
“这样才对嘛,来来来,和方总好好说说话,很快咱就是一家人了。”
“一家人……”乐从心拉长眼尾,“二十年前,你出轨、离婚、抛弃我和妈妈的时候,我们是累赘的拖油瓶,如今,为了攀关系、抱大腿,我们又成了你的家人。我伟大的爸爸,您真是永远都会带给我惊喜啊!”
乐盛臣一怔,方初阳愕然。
乐从心扶着桌子,缓缓站起身,她的手死死压住桌面,微微发抖。
“你真的当我是你的女儿吗?”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乐盛臣脸色变了,“方总,您别听她乱说,我和我前妻是因为感情不和,和平离婚,根本不是她说的那样。”
“乐总,您……那个,学妹啊,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方初阳惊疑不定。
“小乐心啊,你当时还小,大人的事你不懂。”
乐从心看着这两个人,一个代表了她悲剧的童年,一个代表了她眼瘸的青春期,出现在同一个画面里,还真是让人——索然无味。
乐从心想起了丁步直,那天年会晚宴上,一堆一堆的人上前和他套近乎,可他的脸上从始至终就挂了两行字。
【不和傻逼论长短,不与脑残争高低】
突然间,乐从心很想丁步直。
仿佛回应她的想法一般,包厢门砰一声被人推开了。
乐从心猛的抬头,看到了两名上菜的服务员。
不知道为什么,她有些失望。
“先吃饭吧,边吃边说。”乐盛臣招呼。
上菜的服务员没动,反而向两侧一分,请一个人走了进来。
他穿着合体的西装三件套,冷着一张漂亮到极致的脸,一阵风似的走到了乐从心眼前。
乐从心怔住,然后,笑了。
“你还笑!”丁步直咬牙,“你来这干嘛?”
乐从心:“本来是吃饭,现在变成了相亲。”
“乐从心!”
“你是谁?!”乐盛臣大叫。
丁步直连个眼神都没给乐盛臣,拉起乐从心就走。
“丁、丁总!”方初阳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丁步直扫了一眼方初阳:“这是谁?”
乐从心:“今天的相亲对象。”
“完全是误会,我不知道丁总是乐小姐的男朋友!”方初阳掏出名片送上,“我是方初阳,幸会幸会。”
乐盛臣终于觉出不对味儿了,拽了拽方初阳:“方总,这位先生是?”
“唐氏集团的副总裁,丁步直丁总。”方初阳说。
乐盛臣的表情犹如被亿万金条砸中了脑袋,露出了一个狰狞万分的谄笑,勾着身子,伸长脖子,凑上来和丁步直握手。
“久仰久仰,丁总您好,我是乐从心的父亲。”
“我知道。”丁步直说,“你是乐从心的生父,在乐从心六岁的时候出轨离婚,同时放弃了乐从心的抚养权,此后二十年间,从未给过她们母女一分钱的抚养费。”
一室死寂。
乐从心愣愣看向丁步直。
丁步直握紧她的手,继续:“你与出轨的女人再婚,生了一个儿子,在国外一所野鸡大学留学,你视此子为珍宝,可惜你并不知道,他不是你的亲生儿子。”
“嗝?!”乐从心看了乐盛臣一眼。
乐盛臣眼眶爆裂:“你、你胡说!”
“你可以去做亲子鉴定。”丁步直说,“你老婆和四个男人有染,具体是谁的孩子,还真说不上,需要我提供这四个男人的联系方式吗?”
乐盛臣身体剧震,重重坐在了椅子上。
方初阳咕咚吞了口口水,安分退后两步。
丁步直:“方总,我没记错的话,方家的生意一直是和唐甘草联系的吧。”
“对对对,”方初阳说,“就是您的父亲——”
“是曾经的继父。”丁步直打断,“貌似您还不知道,唐甘草被送至公安机关调查,唐氏家族已经将他除名了。”
方初阳脸白了。
“以后方家的工程,请走正规程序。”
方初阳也瘫在了椅子上,造型和乐盛臣一模一样。
乐从心冷汗淋漓,偷偷往外抽自己的手。
可丁步直的手指捏得死紧,他甚至又勾起了笑容。
“乐从心,走吧。”
乐从心:“……”
好可怕,我要回家!
第28章
乐从心缩在副驾驶上,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丁步直双手扶着方向盘,手指有一下没一下敲着节奏。
车停在市中心的室外停车场,车来车往,很是喧闹,可车里的空气却仿佛被冻住了。
半晌,丁步直终于说话了。
“第107次。”
乐从心:“啊?”
“这是你第107次相亲,也是最后一次!”
“……”
乐从心偷偷打量着丁步直。
他的脸绷着,咬紧牙梆,眼袋怦怦跳着。明明是很生气的表情,可乐从心非但没觉得害怕,反而觉得有些——可爱。
“我也是被骗了嘛~”乐从心想了想,又问,“我爸爸和他儿子的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胡诌的。”
“咦?”
“他现任老婆的确男女关系混乱,但孩子是不是他亲生的,我不清楚。”
“……”
“人总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
“……”
乐从心脑海里冒出了一句话:杀敌,诛心为上。
不愧是玉面阎罗。
丁步直微微一笑:“过奖。”
乐从心:“……”
我什么都没说呢!
丁步直启动了发动机,车轮碾着马路驶入车水马龙,窗外的天气很好,天空蓝莹莹的,偶尔划过几抹云线,犹如橡皮擦掉了阴霾。阳光一团一团落了下来,柔软地挂在树梢,树叶明亮得仿佛藏着什么宝石。
乐从心看着、看着,吊在半空二十多年的心像个气球晃晃悠悠飘了起来,攀着树枝扶摇而上,在天空里溜溜达达打了几个圈,轻飘飘落在了丁步直的身上。
那种酸涩又苦楚的滋味再次涌了出来,比以前更浓、更强烈。
乐从心现在已经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越喜欢,越害怕。
害怕有一天,他……
他……
乐从心闭上眼睛,额头贴上冰凉的车窗。
“丁总,我想回家,回我妈妈在的家。”
*
“丁总,我一个人回去就好了,您真的不用送我。”乐从心站在小区单元楼门口,苦口婆心劝阻眼前的“男朋友”。
丁步直一手提着两箱酸奶,一手提着果篮,浑身上下都透出四个字——“势在必行”。
“东西太重,我帮你送上去。”
“我自己提就行。”
“我掏钱买的。”
“我一会儿还你!”
“走。”
“别啊!”
乐从心死死拽着丁步直的后衣襟,却只能被丁步直拖着走。
这是师大家属院,正值下班时间,大学老师们提着菜肉路过,纷纷被二人的诡异造型吸引了目光。
“看这小两口,太逗了。”
“现在年轻打情骂俏的方式很新潮啊。”
“这不是老苏家的姑娘嘛?”
“哎呦,交男朋友啦。”
“哈哈哈哈,小丫头害羞啦”
乐从心简直无地自容,她已经能想象到,不出三天,这群以“八卦”和“嘴碎”闻名的教书匠们就会把她和丁步直的事儿编成趣闻传遍整座校园。
“丁丁、丁丁总,苏爸爸就在这个学校当教授,您您您您赶紧走吧。”
“上次见面太仓促,正好今天多聊聊。”
“别啊,我、我还没有……”
告诉他们啊。
“姐?你干嘛呢?”
乐从心一个激灵,回头。
苏若信背着书包,一脸不可思议瞪着眼。
“没干嘛!”乐从心双手后背,干笑。
苏若信将目光投向了丁步直,微微皱了一下眉。
“小若,我和你姐回家吃个饭。”丁步直说。
乐从心瞪眼,丁步直挑眉。
苏若信的眉头皱得更紧了,良久,他点了点头。
“上来吧。”
乐从心已经快一年没回来了,上次回家还是农历新年。家里似乎没有什么变化,永远一尘不染的地砖,整整齐齐的报纸和水果盘,只有苏若信的钢琴谱又多了三倍。
“爸妈出去买菜了,”苏若信放下书包,“一次性水杯在橱柜里,姐你还记得水壶和茶叶在哪吗?”
“记得……”乐从心跑进了厨房,给丁步直泡了一杯清茶,自己则倒了一杯白开水,可刚捧到嘴边,就见苏若信走过来,把乐从心的水倒进了保温杯,塞回她的手里。
“回家还用一次性水杯,让外人笑话。”
乐从心:“……”
乐从心看了一眼丁步直,丁步直眼尾拉长。
苏若信坐在钢琴前,翻开琴盖,彬彬有礼问道。
“你们介意我练琴吗?”
丁步直:“随便。”
苏若信点头,活动了一下手指,指尖按下琴键。
温柔如水的琴音流淌出来,乐从心不懂钢琴,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曲子,更看不懂演奏技术,只觉得这一曲弹得百转千回,把她的心都揪了起来。
苏若信坐在窗边,脊背笔直,修长的手指在琴键上跳跃,夕阳在他身上镶满了钻石。
乐从心有些恍惚。
记忆里,苏若信四岁开始练琴,小小的他坐在钢琴前,咬着嘴唇,手指一下又一下弹着键盘,重复着单调的哆唻咪。
当时的乐从心还嫌他吵、嫌他笨。可一转眼,当年的小屁孩已经变成了现在的钢琴王子,变成了二十中小女生心中的男神。
乐从心突然有种吾家有儿初长成的欣慰感。
一曲弹完,苏若信回头看了二人一眼。
乐从心鼓掌:“好听!”
苏若信笑了笑:“丁总监觉得呢?”
“很好。”
“这首曲子是英国钢琴家雷德曼的作品,他一生碌碌无为,穷困潦倒,只有这一首曲子留存于世。”苏若信再次弹奏,少年特有的声线融入琴音,“他的妻子身患重病,常年卧床,他不离不弃,照顾妻子十年,可最终,他的妻子还是被病魔夺去了生命。”
“妻子去世后,他悲痛不已,用了一年时间创作了这首曲子,完成的第二天,他也离开了人世。据说,他的尸体趴在钢琴上,晨光照在他的脸上,他居然是笑着的。所以,这首曲子名为——晨光中的微笑。”
乐从心:“……”
为什么,同一首曲子,我听出了杀气。
“这个曲子还有另一个版本。雷德曼在妻子死后,灵感迸发,创作出了这首传世名曲,一飞冲天,从此以后过上了纸醉金迷的生活,甚至,连亡妻的忌日,也在家中大肆设宴。亡妻的弟弟因为不忿他的做法,在一个清晨,用毒杀死了雷德曼。那是一种□□,中毒的人面带微笑,死在太阳初升的那一刻,所以,毒药的名字叫做晨光里的微笑。”
乐从心:“……”
什么鬼?!
苏若信在钢琴上弹出一个意味悠长的尾音。
“丁总监,您喜欢哪一个版本?”
要是现在乐从心还听不出苏若信的弦外之音,那她这几年社畜可就白混了。
小若这是想干嘛,单挑玉面阎罗吗?!
乐从心:“小若,你你你你——”
“我也听说过一个版本。”丁步直说,“这位钢琴家深爱他的妻子,在他的妻子病重期间,创作了这首曲子,每天清晨都弹奏给妻子听。他的妻子过世时,钢琴家悲恸难以,自杀殉情。”
乐从心:Emmmm……
丁步直:“我更喜欢这个版本。”
苏若信垂眼笑了一下,起身。
“丁大哥,家里还有上好的碧螺春,我给你泡一杯吧。”
“谢谢。”
乐从心:“……”
苏若信和丁步直之间的□□味散了。
等到乐妈妈和苏爸爸回来的时候,两个人已经相谈甚欢,奉若知己,搞得乐从心觉得她更像个电灯泡。
乐妈妈和苏爸爸对丁步直的造访有些惊讶,但才一顿饭的功夫,所有的隔阂都消失了。
乐从心从来不知道,丁步直居然废话这么多,政治经济娱乐八卦音乐艺术都能聊起来,堪称一个行走的度娘。
晚饭结束的时候,丁步直已经成了苏家的一员,估计这样发展下去,不出半年,乐妈妈就要打包把乐从心嫁出去了。
丁步直对这种发展十分喜闻乐见,乐从心则有些心惊胆战。她趁洗碗的时候探了探乐妈妈的口风,结果回答令人气结。
“小若说,这个人可信。”
“……”
乐从心不是不相信苏若信的眼光,她只是不相信自己。
尤其是那种奇怪的惧怕感,总是如影随形。
乐从心越来越觉得,这可能是自己的问题。
乐从心决定住一晚再走,这是她上大学之后,第一次留在家里过夜。
乐妈妈和苏爸爸都很激动,苏若信送丁步直出了门。
乐妈妈帮忙收拾乐从心的床铺,手里忙着,嘴里也不闲着。
“以后啊,常回来住住,小若下半年就高三了,要住校了,家里空得慌,你回来正好,我给你做几顿好吃的补一补,别天天点外卖——”
“妈,我今天见到爸了。”乐从心说。
乐妈妈愣了一下,才意识到乐从心口中的“爸”是谁,一下就炸了。
“他来春城了?!他要干嘛?!他见你想干什么?!”
“妈,放心,没事。”乐从心忙搂住乐妈妈的肩膀,扶着她坐到床边,“他就是关心我,想给我介绍个对象。”
“狗屁!他那种人,天塌了也改不了自私自利,肯定没安好心!介绍的是什么牛鬼蛇神?”
“嗯……和他合作的一个客户。”
“哎呦嘿,居然还想起卖女儿了?!他好大的脸!我特么%&&@#¥%%!”
乐妈妈对乐盛臣进行了长达十分钟的十八辈祖宗问候仪式,听得乐从心感慨万千。
苏爸爸果然是大学教授,功力深厚,妈自打结婚后,骂人的功夫简直是一日千里。
乐妈妈似乎还不过瘾,抓起电话打算再来个现场版,乐从心眼疾手快给拦了下来。
“不用了妈,丁总已经教训他了。”
“小丁?”乐妈妈眨了眨眼,“怎么教训的?”
“嗯……”乐从心觉得丁步直的手法颇有些“刺激”,挣扎了一下,转移话题,“总之,爸估计很长时间不会来烦我们了。”
“他敢!下次让我知道,我就撕了他的脸!”乐妈妈气呼呼骂了两句,“不过说起来,小丁这人还真是不错,我看他其实并不善长聊天,可是为了让我们高兴,一直想着法找话题……这孩子对你是认真的,妈看的出来。”
乐从心微微垂下头,手指摩挲着新铺的床单,抚平上面的褶皱。
“我知道……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看到他,我总觉得害怕……”
乐妈妈突然沉默了,她沉默着套上被套,叠好被子,然后关上了卧室门。
乐从心:“妈?”
乐妈妈坐在床边,握住了乐从心的双手。
“我知道。”
“诶?”
“你是真的喜欢他,所以害怕,”乐妈妈的眼睛微微红了,“害怕有一天,他会像你爸爸一样,离开你。”
乐从心愣住了,圆瞪着双眼,然后,眼泪怔怔落了下来。
妈妈的话仿佛一把刀,割开了她心底的伤口。那伤口又深又长,将她劈成了两半,一半是幼时缩在被窝里偷偷哭泣的她,另一半是心存恐惧拒绝接受苏爸爸和小若的她。
她以为她长大了,她以为她早就忘了,她以为伤口早就愈合了。
可实际上,她只是在狰狞的伤口上铺了一层薄薄的纸,自欺欺人视而不见,而那张纸早已被脓血渗透,一不小心踩上去,就会跌下万丈深渊。
她不相信任何人,她害怕和任何人有交集。
血浓于水的亲人都会背叛你,那世界上还有谁可以相信?
只要不去喜欢就好了,不喜欢,就不会被背叛。
只要一个人,简单地活着,就好了。
“小乐啊……”乐妈妈抱住乐从心,轻轻拍着她的后背,“人啊,不要怕受伤,无论什么样的伤,总会有痊愈的一天。人生没有过不去的槛儿,记住,每天的太阳都是新的,向前走,别害怕。”
乐从心抱紧了妈妈,泪水无声留下。
“嗯。”
屋外,听墙脚的苏爸爸偷偷抹了抹眼泪。
“原生家庭造成的心理伤害,在潜意识里会控制人类的言行,”苏若信靠在墙上,轻声说,“属于精神创伤。”
“是我们不好,当时你刚出生,小乐又特别懂事,我们就忽略了她,如果当时……小若,这能治好吗?”
“放心。姐运气好,遇到了他,”苏若信轻轻笑了一下,“会好的。”
第29章
乐从心站在断崖边,凛冽的寒风割开了她的衣裙。
眼前,是一笔黑色的背影,长发在风中狂舞,露出苍白脖颈。
乐从心有些恍惚,她狠狠摇了摇头,再定眼看去。
黑袍湿漉漉贴在他的身上,不知是露水还是汗水,他手里提着染血的宽刀,刀锋嗡嗡鸣响。
刀下,是一片尸体,深红色的血浆深入地面,腥臭难闻。
无数士兵手持火把,无声无息围了上来,却在三丈外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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