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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乱世芳华-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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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力夫看着脚下的河水,一想到那些溺毙之人的惨状,他就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一脸恐惧地抱紧了桥栏,哆哆嗦嗦地又翻了回来。
蝼蚁尚且偷生,何况是他!
他还年轻,不能就这么窝囊地死了,他好歹也是个大学生,如今虽然失意,但未来定有风向转变的那一天,待现在的风头过去,他又是那个意气风发的范力夫!
给自己鼓了鼓劲儿,好不容易爬回安全的地方,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脯,用力地抹了把脸,站直了身体,决定先找个地方住下去,此时他却突然发觉放在一边的行李不见了,里边有他好不容易攒下来的一笔微薄的私产,想是被路边的流浪汉或是乞儿、偷儿捡走了。
他急急环顾四周,哪里能找到偷儿的半个影子。
好不容易才有了活下来的勇气,却看到自己仅有的一点儿依恃就这样没有了,范力夫颤着唇半晌说不出话来,过了一会儿竟然嚎啕大哭起来。
一个堂堂七尺男儿坐在街头不管不顾地大哭,这回终于引来了众人的注目。
“看——,就连街头的流浪汉都为华夏所遭受的灾难痛哭,只有那些政客还冥顽不灵……”
学生们激动地向他聚拢过来,没有人询问他为什么哭,就一厢情愿地将一切归结到了忧国忧民上。
“这就是我们的国家!我们的人民在哭泣,当权者你听到了么?”
“我们的土地可以被征服,但不能被葬送!我们的人民可以被杀戮,而不可以低头!华夏儿女们,大家起来啊!……”
范力夫止住哭泣呆呆地望着这些学生,心里竟生出了几分荒唐可笑的讽刺,而他们的队伍却不可能在这里多加停留,一路高喊着口号继续向前走去了,只留下几张传单散落在他的身上。
他一把扯了下来,传单上的字字句句都出自游行总指挥乔霏之手。
在所有人都以为乔霏的**激情已经褪去的时候,她却在这个时候突然爆发了,在短短的十几天里在北平甚至是全国酿成了这样大的风暴,让一个庞大的军阀政府瞬间摇摇欲坠。
范力夫看着看着,原本平静的面容开始渐渐狰狞起来,如果不是乔霏,他怎么会背上卖国贼的罪名?他的荣华富贵又岂会成为泡影?
是了!一定是她!
范力夫惊跳起来,她是姚若心的表妹,两人感情一向很好,一定是她为姚若心出气才把自己逼到绝路的,否则他与她无冤无仇,为何会沦落到这个地步?
愤恨之余,他的牙关也不禁微颤,好狠辣的女人,虽然和她只有过数面之缘,可他此时总算是领教到这个看似淡然大方的女人的行事风格。
乔霏做事像把锋利无比的刀,每当切下去时,都干净利落,不动则已,一动就要置对方于万劫不复的死地,而且她总会在别人意想不到的时候,干出别人意想不到的事,且迅雷不及掩耳。
第一百三十章魔鬼
范力夫对乔霏又恨又惧,却在不经意间想到了另一个人。
姚若心!
这个对自己死心塌地,要死要活的女子,是跟了他多年的恋人,虽说自己对她并无多少感情,她却对自己用情至深,被自己抛弃之后一直住在姚家,成日闭门不出,听说是得了相思病,这个女子自己很少会想起来,只有在和狐朋狗友们鬼混时,会当做笑料提及这个依然对自己念念不忘的女人。
原以为今后不会再和她有交集,可是今时不同往日,反正自己也一无所有了,何不如死马当活马医?
虽然那些跟着自己的女人都跑了,可他相信姚若心不会,她对自己的执着简直是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
想到这里范力夫的眼睛亮了亮,透出新生的光彩,姚家好歹也是名门望族,又极疼爱这个女儿,终有一日自己会借姚若心东山再起。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自己今日所受之屈辱,来日当十倍奉还于乔霏。
姚若心呆呆地坐在窗前,外边夜色正浓,已经过了晚饭时候,姚公馆自从她病了之后每夜都是这么安静,父母连交谈都小心翼翼的,仆佣们更是连大气都不敢喘,生怕扰了她。
她也安静得坐着,仿佛是一尊没有存在感的蜡像,没有人知道她成日坐在窗前究竟是在等待什么,难道还等待着那个年轻人偷偷摸摸地从窗口一跃而入,欣喜地捧着她的脸说,“若心,我来了!你可是等急了?”
姚若心明白那个人已经死了,那个曾被自己崇拜仰望的年轻男子,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那个对自己满心疼爱的情郎,已经死了。
现在的范力夫不过是顶着他的躯壳在人世间招摇的行尸走肉,早就已经不是他了。
因为她爱的那个男人对**坚贞不屈,对恋人也同样深情不移,他为了她的幸福,可以忍痛自我牺牲,那样完美的男人怎么可能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是魔鬼,是魔鬼占据了他的心灵!
她所爱的那个人已经被魔鬼杀死了!
对一个少女来说,有什么比深爱的恋人死去更难过的事呢?
她就这样每日每夜地坐在窗前,凭吊着自己死去的爱人。
“若心!是我来了!”
熟悉的身影攀上了窗台,那熟悉的声音让姚若心瞪大眼睛,仿佛不敢相信奇迹的发生,莫非这又是在梦中?她不想去辨认究竟是梦境还是现实,身体却在第一时间做出了本能的反应。
“力夫!”她毫不犹豫地冲向了他。
尽管他衣裳褴褛,蓬头垢面,走在大街上已经不会有人认出他是那个器宇轩昂的范力夫,可她依旧在第一时间认出他,毫无芥蒂地紧紧抱住了他,这是她死而复生的恋人啊,她怎能不好好珍惜?
“若心,若心,过去都是我不好……”范力夫急急搂着她的肩膀解释道,“我也是有苦衷的,那些人胁迫我……我对你从来没有变过……如今他们陷害我,只有你能救我……”
“力夫,你别说了,我都知道。”姚若心捂住他的嘴,深情无限地柔柔笑开,“我不怪你,你看你,怎么都弄成这个模样了?浴室有热水,快进来洗洗。”
范力夫呆了呆,没想到自己一句都还没解释,姚若心就这么接受了自己,心里若说不感动是骗人的,他看尽人情冷暖,在自己最落魄的时候,只有这个被自己冷漠对待的昔日恋人待自己一如从前,也只有她毫不吝惜地给予自己温暖,不禁生出了几分悔意,世上只有这个女子是真心待自己的。
“若心,你真好,过去是我不对!”范力夫不由得流下了眼泪,“今后我会百倍千倍地偿还给你,我会让你过上好日子,再也不会对不起你了!”
“我相信你!”姚若心温柔而痴情地看着他,“力夫,你知道吗?我一直在等你,我知道你终有一天会回到我身边的……”
范力夫的表情却微微狰狞了一下,果真是她!她与乔霏必定是串谋好的,把自己逼到了这样狼狈的死地,他除了来找她之外,别无他路,这一切便中了她的下怀,真是恶毒的妇人。
他小心收敛好脸上一闪而过的怨毒之色。
“力夫,你饿了么?先去洗个澡,我去弄些吃食。”姚若心好似没有看见,依旧如贤惠的妻子一般张罗着。
范力夫装作欣喜不已地连连点头。
姚若心的闺房连着一间私人浴室,平日洗漱很方便,原本她房里服侍的下人,都因为她的病搬了出去,一来她脾性大变,喜好清静,二来也没人愿意成日呆在这位精神不是很正常的小姐身边。
姚若心本就是家中最受宠爱的小女儿,对于她的要求,家里绝对是有求必应的,更不用提她生病之后,一向吃得很少的姚若心竟然主动要求吃夜宵,让姚夫人十分欣喜,命人做了好几样点心小吃送了进去,全都是精细可口,光是看着就让人食指大动。
范力夫冲完澡随便裹了件浴袍便出来了,便见到一桌浓香扑鼻的精美小吃,还有一瓶法国葡萄酒漾着红色的光芒,看上去十分诱人,让好久没有这样享受过的他满意地点了点头,大喇喇地坐下来急着享受眼前的美食。
“别急,先把胡子给剃了。”姚若心温柔地笑着拉他坐下,“你一向最爱干净整洁,怎么把自己弄成这副样子了,这胡子是几日没剃了?”
“全怪你那个表妹乔霏,要不是她胡乱造谣,我又怎么会沦落到这个地步,如今的我成人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不留着胡子,到哪儿都会被人认出来……”范力夫一想到这几日的遭遇便气不打一处来,忍不住咬牙切齿地咒骂着乔霏,“你看我脸上的伤到现在都没好!”
“霏霏和你不熟,又从未有过过节,怎么会针对你呢?”姚若心的闺房里自然不会有剃须刀,她在梳妆台上找来找去,只找到一把刮眉刀暂且来当剃须刀用了,她温温柔柔地伏在范力夫身边一下一下地刮着,说话也是极尽温柔之能事,和她素来活泼开朗的性子完全不同。
范力夫顿了一下,又想起乔霏可不就是为了给姚若心出气,才加害于他的么,罪魁祸首还是眼前这个女人,若不是这个女人死缠着他,他又怎会沦落到如今这个地步?心里的暗火又蹿了上来,毫不怜香惜玉地将姚若心一推,“我饿了,别弄了!”
姚若心也不恼,放下刮眉刀,将筷子递到他手上,又将酒杯斟满。
虽说因为她的病,她容颜憔悴了不少,可她每日坐在窗前似乎是在等着情郎,总是将自己浓妆艳抹一番,倒也还有几分风韵姿色,温柔小意的服侍慢慢抚平了范力夫的怨气。
范力夫也着实是饿了,狼吞虎咽地一顿狂吃,而姚若心则在一边殷勤地劝着酒,范力夫的酒量不佳,却也好饮,尤其今日是借酒浇愁,更加肆无忌惮,一面骂着乔霏,一面豪饮。
一瓶红酒下肚,满嘴说着酒话,意识也开始昏沉起来了。
抱着姚若心吃豆腐,嘴里还“琳达,莉莉”的叫个不停,那架势分明就是风月场上的老手,哪里是姚若心成日念叨的**者。
不多久他便醉得昏死过去,姚若心好容易将他扶到自己的床上,范力夫一沾床便毫不客气地打起呼来。
姚若心坐在床头,一脸甜意地看着恋人,眷恋的手指轻轻划过范力夫的五官眉眼,红唇微启,吐出恋人之间的爱语。
“力夫,我知道你已经不在了,现在占据你躯壳的是这个粗鲁恶毒的魔鬼,我要替你将这个魔鬼赶跑,他彻底消失以后,你就会回来了,永永远远地陪在我的身边……”
姚若心“咯咯”地笑了起来,她已经好长时间没有这样开怀笑过了。
“力夫,力夫,我好爱你,你快回来吧!”
她无限温柔地拿起床上的枕头,蒙上了范力夫的脸庞,眼神却开始渐渐狰狞了起来。
“魔鬼,我要杀死你,把我的力夫还给我!”她如梦呓般低语着,手上开始渐渐用力。
睡梦中的范力夫感到了窒息的感觉,意识虽然还是昏茫的,但是身体反应却很快,他努力地挣扎着,但无奈酒劲上来了,让他浑身不听使唤,根本使不上一点儿劲。
姚若心却使出了全身气力死命地用枕头捂住范力夫的头部,他由起初猛烈地挣扎慢慢到了后来的无意识地抽搐两下,最后终于没有了动静。
姚若心筋疲力尽地在范力夫身边躺下,心满意足地看着全无气息的心上人,温柔地吻遍他渐渐冰冷的身体,满足地将头靠在他的肩颈处,紧紧地搂着他的身体,为两人盖上了被子。
“力夫,从此以后,咱们就可以永远在一块儿了,谁也不能把我们两人分开……”姚若心这么多天以来,第一次在睡前露出了甜美的笑容。
第一百三十一章疯
“小姐,您的早餐……”送饭进来的丫头刚刚推门而入,就看到床上躺着的一男一女,吓得一抖,手中的托盘“哐当”一声落到了地上。
“啊——”
尖叫声响彻整个姚公馆,姚夫人一听是女儿房间传来的,立刻心头一紧,拎起裙摆便往楼上跑去。
姚若心还是一脸幸福地搂着身边的男人熟睡着,仿佛听不见周遭的一切声响,姚夫人吓得浑身发抖,颤着手伸到她的鼻端探了探鼻息,这才松了一口气。
可心头的怒火又蹿了上来,一男一女相搂而睡,对她这样一个尚未婚嫁的女子来说,简直是荒唐至极,最可气的是在这么多人面前,他们竟然还旁若无人地继续睡着,这是何等不要脸。
姚夫人气得发抖,可还是强捺下心头的怒火。
“你们都给我出来说话!”她站直身子,关上女儿的房门,凌厉地望着一屋子目瞪口呆的仆佣,“这男子是谁?怎么会出现在房里的?你们昨晚谁值的夜?”
“夫,夫人,我们确实不知道,昨晚也没听到小姐房里有什么特别动静……”一个仆妇嗫嚅道,语气中是掩不住的心虚,她昨晚困得很,早早便睡去了,哪里会去留心姚若心房里的动静。
姚夫人狠狠剜了她一眼,也知道眼下不是处置她的时候。
“夫人,小姐昨晚突然要吃夜宵,会不会就是给这个男人吃的?”姚夫人的陪嫁丫头在她耳边轻声道。
姚夫人眼神一凝,知道此事极有可能,否则以女儿的胃口,不可能大半夜吃夜宵,还一下吃了那么多,当时自己只顾着高兴了,竟没往这个方向去想,那么这个蓄着络腮胡子的男子定是女儿的旧识了。
可女儿的朋友虽多,却不可能会结交一个和流浪汉似的男子,莫非女儿完全疯了?将流浪汉当做情郎,还要以身相许?
姚夫人被自己的念头给吓住了,无论如何姚若心还是个待字闺中的少女,要是被这流浪汉污了清白可怎生是好?
收拾一个流浪汉不难,最怕的是自己这个有些神志不清的女儿又发了疯病,得赶在她清醒前,把那个男子解决了。
姚夫人当机立断对两个健壮的仆妇道,“把那男子架到警察局去,竟敢私闯民宅轻薄闺中女子,定要好好治他的罪!”
仆妇们应了一声,推门而入,两人还是毫无所觉,如交颈鸳鸯一般熟睡着,两个仆妇都面露鄙夷之色,真是好不知耻的一对男女,两人同时伸出手去擒那男子,却在触及他冰冷而僵硬的身体时蓦地一惊。
两人惊疑不定地交换了一个眼神,胆大一些的伸出手到他的鼻端探了探,果真没气!
“啊——是死人!”
仆妇惊叫地后退,屋内人都被吓到了,皆一脸恐惧地看着床上。
方才众人并未细看,如今定睛一看,那男子果真脸色青灰,表情痛苦狰狞,吓得众女不住发抖。
这时候姚若心悠悠睁开眼,把胆小的丫头吓得差点晕了过去,她定定地望着姚夫人几秒,脸上有着诡异的笑容,又慢慢合上了眼睛。
“去,去把老爷叫回来!”姚夫人的腿一软,险些站不住了,“还有表小姐乔霏,你们快去寻她过来!快!快!”
姚夫人简直是有些歇斯底里了,她活了这么多年也没有见过命案,如今竟发生在自己女儿的闺房中,教她怎么能不崩溃。
乔霏的腿伤未好,这几日组织学生游行,在街头发表了好几场演说,虽然精神尚好,但容颜还有一丝憔悴,下午还有一场演讲,声音已经疲惫的她,本想着躺在床上多休息一会儿,没想到姚若心那里竟然出了事,她也顾不得许多,连忙披上衣服匆匆出门。
待她赶到时,姚公馆已经大门紧闭,见是她才偷偷打开一条缝让她进来,姚立言已经早她一步回到了家,正一脸铁青地看着躺在姚若心床上的那具男尸。
姚夫人与范力夫没什么接触,自然认不出来,而姚立言和乔霏虽然乍一看认不大出来,但是仔细辨认还是能看出来,那人正是范力夫。
来报信的仆妇语焉不详,只是颠颠倒倒地说姚若心出了大事,待乔霏到了的时候,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见到这样的惨状也忍不住微微倒抽了一口凉气。
姚若心已经起床漱洗,仿佛没事儿人一般地坐在一边对镜梳妆,对一屋子的人恍若无觉,让姚立言和乔霏都头疼不已。
“这个男人怎么会出现在你房间?”姚立言强抑住怒气问道。
“他来找我了。”姚若心旁若无人地试着口红的颜色,仿佛还和寻常一样。
姚立言气愤地盯着姚夫人,姚夫人难堪,不敢看他,只得在心里恶狠狠地咒骂手下的管家仆妇,这些没用的东西,竟然都没有看出来一个大男人爬到姚若心的房间。
“这流浪汉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偷闯表姐的房间,定是对若心姐欲行不轨的时候在若心姐的强烈反抗下被失手打死的,真是罪有应得。”乔霏定了定神,立刻以气愤的口吻说。
姚立言和姚夫人眼睛一亮,心领神会地连连附和,“不错!不错!定是如此,如此恶人该有恶报!”
姚若心的目光从镜子上移到他们身上,凉凉地说了一句,“他可是被我用枕头捂死的。”
“若心姐喜好运动,果然是有好处的,遇上坏人也能有一敌之力……”乔霏微笑,眼底的寒光却是未减,曾经那个单纯活泼的少女消失了,受了感情创伤的姚若心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身上正若有若无地散发着怨毒的味道。
“正是如此,”姚立言频频点头,“若心过去学过武术,气力比一般女子大一些也是正常的。”
“他可是力夫,不是什么别的流浪汉。”姚若心一笑,似乎是故意要和他们作对。
“若心姐真是说笑了,这个狼狈不堪的流浪汉怎么可能是国务秘书范力夫呢?莫不是若心姐受惊过度,产生了幻觉吧?”乔霏定定地望向姚立言,说出的话却是斩钉截铁般的坚决。
姚立言坚定地点了点头,“若心近来精神有些恍惚,又受了惊吓,定是认错人了,眼前这个分明就是喝醉了的流浪汉,绝不可能是范秘书,何况他周身上下无一处可证明他的身份,这样的命案,我们还是得立刻报警察局才是。”
“小舅说的是,不过若心姐毕竟受了惊吓,精神不大好,那些警察太过粗鲁,别让他们再来吓唬若心姐了,这种案子报个案,存个底便好了。”乔霏对着姚立言说道。
“这些我明白,治安不好本来警察局就有责任,没找他们算账就是便宜他们了,岂能让他们再来为难我女儿?”姚立言和乔霏谈了几句便镇定了许多,差了手下一个小厮去警察局报案。
“霏霏,你真是聪明,我想了一晚上都没想到这样的好办法,这么三两下就让我脱罪了呢,怪不得力夫昨晚一直骂着你,你真是我的好妹妹,为了帮我报仇,竟然将他逼到那个地步,他恨不得杀了你呢,姐姐我真是感动,不过你放心,我也帮你解决了这个日后的心腹大患,你开心不?”姚若心诡异地笑了笑,让屋里的几人都有种寒毛直竖的感觉。
乔霏呼吸一窒,脸上依旧面不改色,“若心姐又在说笑了。”
世上有哪个女子能够杀了人,还与死尸同床共枕一晚,第二天的时候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说着风凉话,好像一切都和自己无关似的。
姚若心疯了!这是乔霏脑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而她从姚立言和姚夫人的眼中也看到了相似的想法。
“若心姐既然受到了惊吓,那还是让她好好休息吧。”乔霏轻叹一声,就要离开。
“你们不想知道我昨晚是怎么杀了这个负心薄幸的男人么?”姚若心突然歇斯底里地笑了起来,也不管他们想不想听,自顾自地说了起来,“他昨晚突然从窗户爬了进来,我只一眼就认出了他,范力夫啊,范力夫,你就算化成了灰,我也能认出你来!……”
姚若心时而怨恨时而迷茫时而甜蜜,众人从她颠三倒四的叙述中大概明白了事情的经过,乔霏心头颤了颤,范力夫本不该死得这么早,虽然不清楚他确切是哪一年死的,但是按照原本的历史轨迹,他还有几十年可活,绝不会轻易死在这里,前世的他不曾被逼到那个境地,自然不会来找姚若心。
她已经改变了历史,而每一个变化都会对未来造成影响,她不能再凭前世的记忆来判断每个人,她定了定神,总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一切都有解决之道。
“小舅,若心姐的状态不好,我看待她精神好点后,将她送出国吧,离开北平这个伤心地,她兴许能好起来。”乔霏担心地看了她一眼。
“我也是这个意思,你过几个月也要到国外留学,就有劳你陪着她一块儿去,一路上也有个照应,到了那儿倒是不怕,她两个哥哥都在国外。”姚立言点了点头,言语中颇是抱歉。
第一百三十二章沈和尚
警察局最近被学生的游行弄得焦头烂额,军警们一列列都上街去了,警察局里人手不足,大大小小的案件积压成山,几乎陷入瘫痪,姚立言差人去报警,结果磨磨蹭蹭过了好半天才老大不情愿来了个探员。
姚家的管家倒也是个识时务的,拉住探员诉了一番苦,如今学生上街闹事,治安不宁等等,一面说着一面往探员手里塞了十块银元。
那探员眼睛一亮,这几日在街上做的净是半点油水也没有,还要背一身骂名的苦差事,一下子得了这么多银元,心里自然高兴,情感的天平不自觉地向姚家倾斜。
再听说姚家小姐的闺房里闯进个醉酒流浪汉,欲对姚小姐强行非礼,结果被姚小姐用枕头给捂死了,那姚小姐也吓得精神失常,这菜鸟探员跟着义愤填膺起来。
“世风日下,这批学生煽动恶人造反作乱,闹得整个北平乌烟瘴气,局子里的案子多得数不过来,各家各户真得好生小心,每日守好门户才是。”
“探长说的是,”管家赔笑道,“那几个值夜的婆子只知道偷懒睡觉,如今出了这样的事儿,老爷太太定得狠狠发落她们。”
“只是可怜你们家小姐……”探员叹道,当初姚若心的绯闻传得整个北平人人皆知,如今又遇到这种事,真是祸不单行。
“可不是么,我们小姐现在满嘴胡话,想是昨晚被吓得狠了,老爷太太都愁死了。”管家神秘兮兮地说。
“那流浪汉着实可恶,你放心,我们定会还你们姚家一个公道。”探员拍着胸脯道。
姚家本就势大,如今又给了好处,这探员也是个识趣上道的,在姚家和流浪汉之间自然知道该选择哪一方。
他到现场随意看了一圈,的确和姚家人所说的分毫不差,这流浪汉身上什么都没有,他未见过范力夫,自然无从分辨他的身份,反正这案子没有苦主,便也依着姚家人所说的草草结案。
在这样人命如草芥的年代,多一个少一个人都不会引起世人太大的关注,被认作流浪汉的范力夫被人抬去乱葬岗随意扔下,谁都想不到曾经风光一时的范力夫最后竟然死得如此凄凉。
范力夫虽然被解决了,可姚若心还是疯了,乔霏无论如何也高兴不起来,但日子终究还是要继续,何况在这样的大时代里,儿女情长根本不值一提,她每日照常出门作演讲组织游行,煽动群众反抗徐又鸣。
“小姐,小心!”
这一日车子照常行至家门口,梁叔和杨天凡不约而同地察觉到一股杀气,心中警铃大作,乔霏近日风头太盛,将她恨之入骨的人不少,平日出入他们格外注意她的安全。
乔霏本来并未察觉,听他们一喝,心里也是一惊,好在她眼尖地望见门口的墙角闪过的那一抹身影,随即咧嘴一笑,两人还未反应过来,她竟已不管不顾地打开车门,朝人影奔去,甚至在下车时因为太急而忘记了腿上有伤,不由得踉跄了一下。
那身影迅速上前一把揽住她,将她牢牢护在怀里。
“你怎么来了!”仰起的小脸上有着毫不掩饰的欢喜和讶异。
“报上说你遇刺,我怎么放心得下?”他伸手将她紧紧箍在怀里,没见到她之前一直绷着的心弦总算松了松,前几日他始终忙着在前线战斗,自然不会有时间读书看报,等到攻进了城里才得到报上的消息,他忧心得寝食不安,恨不得立刻飞到她身边。
待到将手头上的事安排好,再请好假赶过来,已经过去了好几天,虽然知道她性命无忧,但并不知道她受了多重的伤,始终让他揪着一颗心不安到现在。
“我不是在信上说一切无恙嘛,你看我现在不是好端端的,哪里像是个受伤的人,瞎担什么心啊?”她有些不自在地从他的怀里挣出,狡黠地看着他直笑。
“你还敢说?”他板起脸,不再是那个成日害羞脸红的沈绍隽了,“腿上的伤分明还没好,还这么蹦蹦跳跳的,若是再不留心,今后落下病根怎么办?”
“都是皮外伤,怎么会落下病根?”她笑他多虑,“你这个浑身是伤的人怎么倒笑起我来了?”
“我是男人,也是军人,受伤是正常的……”他正色道。
“你这话可有歧视女性之嫌……”她斜睨了他一眼。
收到她警告的眼神,沈绍隽立刻闭上嘴,嘴拙的他怎么可能辩得过这位**演说家?他读了她的那几篇文章和她起草的大游行宣言,简直是慷慨激昂,令人拍案叫绝,光是读的就让他激动不已,更不用说她在万人之中振臂疾呼的画面了,想想便觉得热血沸腾,有的时候难免会想若他还在学校读书,便能跟在她身后,望着她在台上眩目的身影,那真是一件幸福的事儿。
“小姐,你还是和沈公子进门来说话吧,万一徐又鸣又在暗处放冷箭……”本来梁叔和杨天凡都识趣地退开了,但想想如今是非常时期,谁知道徐又鸣会使出什么样的手段来,还是家里更安全一些,便硬着头皮劝道。
沈绍隽一向以乔霏为重,听闻此言立刻护着她进了门,“那徐又鸣当真无耻!竟使人暗杀你这样一个弱女子……”
乔霏挑挑眉,她可不认为自己是弱女子,“狗急跳墙,他使人来暗杀我,正说明他走投无路了,听说这次**军连同其他几路军阀一同向徐又鸣开战,他离末路不远了。”
沈绍隽点点头,“若是让我来打北平,定要生擒徐又鸣,要他向你鞠躬道歉,再将整座北平送给你压惊。”
他这话说得斩钉截铁,乔霏惊讶地看着他,竟是半晌说不出话,这样的话实在不像是从这个木讷的男人口中说出来的,明知道这是热恋中的男人说的昏花胡话,可是作为一个女人,她还是难免有一丝不理智的感动和虚荣。
这种感觉就像是被昏君帝王宠溺的妖妃,颇有烽火连天只为博美人一笑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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