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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在回忆里的风景-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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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白第一次踏足此地,她诧异道:“你为什么有活动室的钥匙?”
谢平川已经掀开了钢琴盖:“因为我是钢琴社的副社长。”
徐白表示不可思议:“我都没有听你说过,你什么时候成了副社长?”
谢平川道:“在上一任副社长不想干了的时候。”
他坐在长凳上,坐姿依然端正,侧脸倒映在近旁的玻璃窗上,映出一个轮廓清晰的剪影,徐白竟然有点……有点嫉妒那块玻璃。
这并非谢平川第一次教她,事实上徐白能过业余十级,完全仰仗于谢平川的监督。谢平川和随遇而安的徐白不同,他是凡事都能尽善尽美的人,如果你不认识这样的人,你会觉得他不存在;当你认识了这样的人,你会觉得他不真实。
然而徐白和谢平川相识多年,他的光环在她这里有些退化。
徐白断断续续弹起了琴,低头就能看见谢平川的手。没过多久,她的注意力就从钢琴谱,转移到了谢平川的手上——要是能打分的话,她可以给他的手打满分。
谢平川没有自知之明,他以为徐白是在走神。
“你想弹好这首曲子么?”谢平川问。
“想啊,”徐白说完这两个字,很快又反悔道,“但也不是特别想。”
谢平川鼓励道:“你不尽全力,至少要努力。”
他没问这是什么曲子,也没问她为什么要学。上课前的这一个小时,他们一直待在活动室,等他们再出来的时候,徐白已经小有所成了。
她收拾好了书包,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欢天喜地和谢平川告别。
或许是因为基础扎实,临时抱佛脚才能管用,当天上午的音乐课上,徐白成功地脱颖而出。她在音乐教室弹完几个小节,老师就带头给她鼓了掌:“不错不错,这个水平可以了。”
阶梯教室宽敞而明亮,穿着套裙的音乐老师就站在教室的前方。徐白的位置离她很近,能看见她手里的名单表,表中包含了参加合奏的同学名单,除了弹钢琴的徐白以外,还有小提琴、萨克斯、以及西洋长笛。
音乐老师清了清嗓子,抬头看向了全班同学。
她看到一张张充满朝气的、无比年轻的脸庞,能进这所中学的孩子,家庭条件都不会太差,不过偶尔也会有一些例外。
比如坐在角落里的简云。
她独自一人低着头,前后左右都是空位。
初中学生应该是天真又单纯的,然而很残忍的一点是,他们也有阶级之分。简云被排除在各个圈子之外,她一向是游离在边缘的人。
音乐老师站定片刻,走向了简云的座位。她抬手搭上简云的肩膀,面朝其他同学道:“大家都知道,这次校庆呢,我们年级准备的节目之一是乐器合奏,除了刚才那几位同学,老师还想拜托简云……”
简云愕然地仰起下巴。
她的头发乱糟糟的,扎了个松散的马尾,猛一抬头的时候,刘海也在额前一颤。
音乐老师帮她理了一下头发,温声继续道:“在这次合奏里,简云演奏三角铁。”
“三角铁”名字一出,几个男生开始憋笑。
“我没有和大家开玩笑,”音乐老师介绍道,“三角铁是常用的打击乐器,这次的乐谱里也包含了它。”
坐在钢琴边的徐白认真点头。
音乐老师握着教案,仍然在描述乐器:“合奏的乐谱里有钢琴,也有三角铁,乐器是平等的,它们都很重要。”
她的话点到即止,简云却变了脸色。
因为简云并不会三角铁,她对乐理一窍不通。对简云而言,比起不被周围人看重,辜负他们的期待是更可怕的事。
好不容易熬到了下课,简云枯坐良久,终于拿起合奏的谱子,缓慢走向徐白的位置。
徐白与简云不同,她是众星拱月的代名词,座位附近堪称热闹,简云刚一靠近,徐白就发现了她。
她仰起脸看着简云:“你有什么事找我吗?”
有什么事呢?简云开不了口。
徐白等了一会儿,没有等来回音,她就拉上简云的手,把对方带到了走廊。此时正是大课间,学生们嬉笑打闹,运动鞋划过塑胶地板,发出“刺啦——刺啦”的响声,此起彼伏,纷至沓来。
徐白身体微倾,倚靠着及腰的栏杆。九月已经入秋,阳光依然明媚,她一手托住了腮帮,非常正式地询问:“你刚才想和我说什么来着?”
简云的舌头打了结:“徐同学,我、我那个,不会三角铁……”
徐白眨了眨眼睛:“我也不会。”
她敏感地察觉了简云的来意,又直接表明了自己的水平。这让简云愈发羞怯,她将脑袋埋得更低:“我看不懂谱子。”
徐白豁然开朗:“我看得懂,我教你啊。”
徐白的性格比简云活泼很多,她待人也不设防。既然大家都是合奏团的成员,那么互相帮助是理所应当的——徐白心中这么想,也果然言出必行,从当天上午开始,她对简云倾囊相授。
中午她们在学校食堂吃饭,简云却格外坐立不安。她大约是有交往障碍的人,和徐白一起吃饭令她局促。
除此以外,她一直攥着一块机械手表,双眼来回打量着食堂门口的学生,引得几个高年级学长看向了她们。
徐白夹起一只鸡腿,随口问了一句:“你在找人吗?”
简云眼神飘忽道:“是的。”
她的餐盘里只有米饭,还有两勺浇汁胡萝卜。徐白把鸡腿放进她的盘子里,坦坦荡荡道:“请你吃鸡腿,你想找谁,也许我认识。”
简云握住了筷子,她踌躇两秒,松开了机械手表。
“昨天礼拜日,我和我妈在公园卖早点,”她的语言表达能力不够强,无法形容接下来的事,于是简云选择了跳过,直接奔向主题,“高中部的一个学长,他帮了我……”
简云把那一块手表推向徐白:“这是他的东西,掉在地上被我捡到。我妈让我今天来学校,把手表还给他。”
食堂里声音嘈杂,饭菜的香味交错相融,徐白的心思却不在吃饭上。
她接过那一只手表,看到了“浪琴”的标志,翻过来再看,表带上有一个“季”字。
啊,原来是这样。
徐白端着饭碗站起来道:“那个学长,他是不是有这么高?”徐白踮起脚尖比了个身高,然后又接着说:“他还背着一个书包,书包带子上有徽章……”
徐白努力思考季衡的特征,但她很快就发现,她见到季衡的时候,总是和谢平川在一起。而但凡谢平川在场,她不会有闲心观察别人。
简云却很敬仰地望着徐白:“对,是他。你认识他吗?”
徐白坐回原位,郑重点头:“我认识,吃完饭我就带你去找他。”言罢,她继续吃饭,因为赶时间,茄子的酱汁不慎抹在了脸上。
但是在简云的眼中,徐白整个人都在发光。
饭后刚好是十一点半,徐白拉着简云,走向了学校的高三教学楼。
简云告诉徐白:“你的脸上有茄子汁。”
可是徐白毫不在意:“没关系,等我们找到了季衡,我去洗手间洗把脸。”
她们一路走到了顶层。徐白熟门熟路,站在某个班级的窗外,拉开玻璃的那一瞬,她没有发现季衡,她一眼望见了谢平川。
晌午云淡风轻,天光也暖融融的。教室里的窗帘随风微动,晃荡出水蓝色的褶皱,谢平川的座位就在窗户旁边,窗帘吹到了他的桌子上,于是他站了起来,把窗帘重新系好。
他的背影也很好看。
教室里没有什么人,谢平川前排的女生回过头,脸颊通红和他说话。徐白距离他们很远,她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心里就像被猫抓一样,变得又痒又麻。
简云摸不清状况,她小声说:“那个学长……他、他好像不在这里。”
话音未落,季衡的声音从她们身后传来:“咦,这不是小白么,你来找谢平川吗?”季衡神经大条地猛敲窗户,朝着教室里喊了一声:“喂,谢平川,你们家小白来找你了!”
徐白扭过脸道:“不,我不是来找他的。”
徐白拉过简云,却见简云埋着头,额前厚重的刘海挡住了眼睛。简云酝酿了很长时间,才一字一顿道:“那天……那天,感谢学长帮忙。”
简云双手捧起手表:“这是你落下的东西。”
好像只有一秒钟那么短,又好像有一个世纪那么长,季衡挠了挠头发,终于认出了她:“哦,你是昨天在公园里的……”
他接过那一块手表,套在了自己的手上:“你别谢我,是那个人太过分了,明明自己拿了假币,还要让你给他找钱。我就是看不过眼。”
季衡戴好手表,笑得分外爽朗:“我还要谢谢你,你是来还我手表的吗?”
徐白从他们的只言片语中,理清了昨天公园发生的事。简云和她母亲在卖早餐,然后来了一个顾客,给了一张假币,还要让简云找钱——好在季衡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不过回想昨天的巧遇,徐白心想,季衡大概被那个顾客泼了一身豆浆。
手表已经物归原主,徐白觉得她们应该走了。但她才刚后退一步,谢平川就出现了。
“有什么事么?”谢平川问道。
谢平川身高一米八六,徐白的身高是一米六八,这十八厘米的高度差,迫使她抬头盯着他:“现在没事了,我要回教室。”
“等一下,”谢平川忽然伸手,捏住了她的下巴,“你吃饭吃到了脸上。”
他的指尖抵着她的皮肤,触感细腻而柔滑,谢平川的手指微微一颤,却没有立刻放开她。他用纸巾擦她脸上的油垢,听她没好气地回答:“要你管我。”
谢平川收手,从口袋里摸出一块草莓糖,放进了徐白的手心。
他并不喜欢吃糖,甚至很讨厌甜食,但是徐白喜欢。所以谢平川从十岁起,养成了口袋里揣糖的习惯,一般来说,徐白要是炸毛了,给一块糖就能哄好。
可是今天的徐白不同以往。
今天的徐白颐气指使道:“我不吃,我要你帮我剥糖纸。”
谢平川勾起了唇角,为她偶尔任性的样子而笑。
他很认真地把糖纸剥开,草莓糖就像被拆封的礼物,隔着最后一层白纸,静静躺在他的掌心。
徐白接过这一块糖,含糊不清地开口:“谢谢……哥哥。”
那一声“哥哥”叫得很甜,果然是含着糖说出来的话。
谢平川受之无愧:“不客气。”
第四章
中午的教学楼没有多少人,教室里却走出了一个女生。她左手拿着自动铅笔,右手抱着一沓名册——这一次,徐白终于听清了她和谢平川的聊天内容。
女同学问:“谢平川,你答应了吗?”
谢平川实话实说:“假如没人愿意去,我可以代课一学期。”
女同学皱着眉头,好像并不赞同。
她站在风口的位置,头发被风吹得微乱。她一边用手拨弄着头发,一边继续他们的话题:“辛苦你了,谢平川,本来嘛,我们就是为了申请美国大学,才去做那些支教和社区服务,结果现在……”
她的话音一顿,为他抱不平道:“没想到你都做了一个学期了,志愿者队的老师们还要麻烦你,这帮老师也忒没用了,他们都是吃白饭的吗?”
徐白站在谢平川的身后,因为她嘴里含着草莓糖,所以她没有说一句话。但是她心里很清楚,谢平川从上个学期开始在郊区的一所打工子弟小学做支教,于是他每周总有三天,会格外的风尘仆仆。
这个活动的组织者,是高中国际部的老师。原本按照他们的规定,参与时间只有一个学期,然而因为本学期报名人数少之又少,谢平川就充当了一次替补。
那位女同学也说:“谢平川,你们的人数还不够吧?要不这样,我和你一块儿去郊区。”
谢平川却道:“那里有会飞的蟑螂。”
他缓慢抬起一只手,比量到徐白的头顶:“能飞这么高。”然后摸到了徐白的脑袋:“停在头发上。”
徐白含着草莓糖,原本应该挺高兴的……但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忽然觉得头顶有点痒。
顶楼的阳光尤其充沛,蓝天白云应有尽有,墙边的瓷砖亮得反光,对面的女同学却僵了脸。
这个世界上不存在喜欢蟑螂的女孩子,那位同学并不是例外。她的笑容变得十分尴尬,双手攥起裙摆又放下:“啊,谢平川,你没和我开玩笑吧?这玩笑甭开了,一点也不好笑。”
谢平川道:“墙角能见到老鼠,冬天没有暖气,教室里烧蜂窝煤,需要老师捡煤球。在参加活动之前,我也没想过会有这种学校。”他停顿片刻,接着反问:“你看我像是在开玩笑么?”
他没有得到回应,于是更加温和道:“你说得没错,正好还缺一个英语老师,我代他们感谢你的帮助,你什么时候有空?”
谢平川的脾气不可捉摸,他很少表现得这么温和。
但是对面的女生头脑清醒,她不仅没有色令智昏,反而愈加沉着冷静道:“哎呀,抱歉啊,我刚才忘讲了,最近开始申请学校,我忒忙了。”
谢平川低声笑了。
他道:“祝你申上一所好大学。”
女同学撇了嘴,转身回到教室。
季衡听见他们的对话,走过来拍了谢平川的肩膀:“我有空,我最近闲得很,帮我问问你们队长,能不能让我旁听几节课?”
徐白道:“你也想去做支教吗?”
季衡扣紧他的表链,双手撑在窗台上。他稍微一用力,就坐上了窗台。
他虽然十八岁了,却没有什么坐相,总是散漫且懒洋洋,从某种角度看来,他和谢平川刚好相反——但他们有一点很相似,就是偶尔说话真假难辨。
季衡略微抬头,敲了敲瓷砖道:“没错,我想做支教,课外活动丰富,申请大学才容易。不过我们都有竞赛成绩了,为什么还要那么辛苦啊,谢平川,你不想过得轻松点吗?”
谢平川回答:“你觉得什么是轻松,无事可做么?”
季衡笑着打趣:“谢总,你长大以后,一定是个工作狂。”
就连徐白也不知道,谢平川将来会不会变成工作狂。不过当天中午,她和简云回到教室以后,谢平川就给她发了短信,让她晚上不要等他一起回家了。
原因很简单,谢平川和季衡临时去了一趟郊区。
他们乘坐的是学校大巴,路上季衡还有点兴奋。他把袖子挽得很高,露出一截健硕的手臂,然后他挑衅谢平川:“来,谢平川,和我扳个手腕。”
谢平川看着窗外景色:“我认输。”
“别怂,”季衡拉着他的袖子,“输了的人,在今天上课的时候,要把学生逗笑三次。”
季衡说话的声音偏大,前排的老师听见了,偏过头来打量他。
巴士已经开出了城区,高楼大厦消失不见。谢平川看了一眼窗外,又从书包里拿出教案,放到了季衡的手上。
“你知道,我们是来上课的。”谢平川点到即止。
季衡心神领会,谢平川的下一句话应该是:“我们不是来搞笑的。”
他不禁叹了一口气:“我第一天来,也没做什么准备,只能活跃活跃气氛,让那帮孩子高兴点。”
季衡的理由打动了谢平川。
谢平川勉为其难地伸出手,肘关节搭在了扶手上,甚至没有撩起袖子,一副放弃挣扎、任人宰割的样子。
说实在话,季衡虽然和谢平川合作多年,但他还是有点看不惯他。他总想着要挫一挫谢平川的锐气,把他从云端的高度拉到地上,给他塞一点人间烟火。
眼下正是一个好机会。
季衡的心里有点小雀跃。
他握住谢平川的手掌,两人在车上暗暗较劲。比试的过程并不漫长,因为不久之后,谢平川就以压倒性的优势,把季衡的手按平在了扶手上。
季衡“嗷”了一声,喊道:“你哪来这么大的力气?”
“你输了,”谢平川仿佛是在安慰他,“不要自责,你可以毫无心理负担地活跃气氛。”
谢平川是一个复杂的人,他有时候像个好人,有时候又特别恶劣——比如现在。
季衡心里的小雀跃,也变成了小沮丧。他忍不住指责了一句:“谢平川,你不像是能养好妹妹的哥哥,你看你,都不懂得让着别人,你是不是经常欺负谢小白?”
因为谢平川曾在季衡的面前,喊过几次“小白”,然后徐白就颠颠地跑过去了,再加上她一口一个“哥哥”,所以季衡想当然地认为,徐白的名字应该是“谢小白”。
然而,谢平川如实道:“她的全名是徐白,我和她没有血缘关系。”
季衡宕机了几秒,才问:“她是你们家的童养媳吗?”
谢平川不假思索道:“不会有那种好事。”
这一问一答结束以后,他们两个人都陷入了沉默的反思。
谢平川很少谈及自己的私事。他的家庭状况、父母工作单位、家中收入和存款,一直以来,都是一桩桩未解的谜团。
季衡咽下一口唾沫,岔开话题道:“我听老师说了,你是教英语的。因为我还没拿定主意,所以能旁听你上课。”
谢平川拉上了车窗的窗帘,先是说了一句:“我们快到了。”随后又道:“我下午有两节课,你想旁听么?”
季衡点了点头。
等他们抵达目的地,正是下午两点多钟。坐了两个多小时的大巴,季衡急于放飞自己,他刚一下车,就背着书包狂奔了起来。
然后他停在了那所小学的门口——如果这也能称作小学的话。
谢平川径直路过他,手上还拿着两本教案。
地面没有瓷砖,只有黄沙土地,教学楼约莫两层高,也不知道有几个班级。与其说这是一所学校,不如说是栅栏围起来的荒地,它坐落在城郊的贫民区,给周围人带来有限的便利。
此时正值课间,操场上没有大人,十几个孩子追逐打闹,带起脚下的一片尘土。
他们在玩“老鹰捉小鸡”的游戏。扮演“老鹰”的是一个八九岁的小男孩,他穿着一件不合身的衬衫,衣服袖口沾满了鼻涕凝成的黄印。
或许是因为太入戏了,小男孩连着绕圈,想要抓住一个同学。但是转弯的时候,他脚下一个不稳,“啪”的一声摔倒了。
谢平川走到近旁,蹲了下来。
他拉起那个男孩子的手,看到他的手腕被石子擦破了一点皮。旁边有别的小孩叫了一声“谢老师”,谢老师却不苟言笑地回答:“你们玩游戏的时候,首先要注意安全。”
谢平川不苟言笑的样子,并不会让人胆战心惊。
这个问题很好理解,主要原因有两个,一是因为他年轻,二是因为他英俊。
季衡走过来的那一刻,只见到谢平川从书包里找出创可贴。谢平川撕开包装纸,把创可贴盖在了男孩子的手上,贴好以后,他还多问了一句:“疼吗?”
原本就只是擦破一点皮而已,那个小男孩一点都不在意道:“不疼。”
谢平川摸了摸男孩子的头:“快上课了,回教室吧。”
话音落后,那帮小孩子一哄而散。
季衡立在一旁,有感而发:“我好像预测到了很多年以后,你养儿子的样子。”
谢平川站起身,和他调侃道:“那你还真是法眼通天。”
下午的天气依然晴朗,操场上却没有几个人影。墙角的上课铃响了几声,声音却是断断续续,谢平川看了一眼手表,踏着一地黄土,走上了通往教室的路。
教室里坐着一帮小学生,他们有高有矮,年龄也不一样。时值夏末初秋,几个孩子仍然穿着拖鞋,鞋底踩在水泥地板上,跟着塑料的椅子腿一起晃荡。
季衡先是愣了一会儿,随后拿起一把塑料椅,主动坐到了最后一排。
谢平川和他不同,他站上了三尺讲台。
这是一节英语课,对于谢平川这种英语流利的人而言,教好小学课程不是一件困难的事。除了课堂内容以外,他还准备了互动——有奖竞答的环节,似乎很受孩子们的喜欢。
临近下课的几分钟,他带着学生复习单词。就连季衡也没想到,谢平川这种骄傲又固执的人,会有耐心带着小学生一遍一遍地念一些幼稚的课文。
学校没有广播和录音机,这堂课上负责正确发音的人,只有站在讲台上的谢平川。
一堂课结束以后,他走到了教室后方。季衡还在抖腿,谢平川就问道:“你考虑得怎么样,确定本学期要参加活动么?”
他想拉拢季衡,因此还补充道:“申请大学的时候,它能让你的简历更出彩。”
季衡背起书包往外走:“得了吧你,就想骗我上贼船。”
一旁有个扎羊角辫的小姑娘勤学好问道:“谢老师,你们在说什么?”
谢老师故意拔高道:“在讨论季老师的重要性。”
季衡嗤笑一声:“你别骗人小姑娘。”
“难道不是么?”谢平川站在教室门口,直言不讳地说道,“或者你觉得,参加这些活动,根本没有意义,杯水车薪。”
他单肩背着书包,抛出一个问题:“你告诉我,教育的目的是什么?”
教育的目的是什么,或许是回馈社会,并且服务大众,像是一条正反馈电路。又或者是让学生能独立思考,使他们成为积极的人,使他们安居乐业,而不妄自菲薄,给周围的人带来正面的影响。
可惜世界的资源不平均,它常常厚此薄彼。贫富两极不容小觑,它如同泾渭分明。
那么,季衡心想,谢平川的所作所为,即使力量渺小,依然富有意义。
季衡摆了摆手道:“行行行,我也参加。”他和谢平川勾肩搭背:“我从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个人,其实还挺正直的 。”
第五章
自从十月来临,气温明显下降。
前些日子又下了雨,门廊风过,雨痕未干,露水还挂在树梢上,一滴一滴地下落,沾湿了卧室的玻璃窗。谢平川躺在床上,摸到闹钟看了时间,破天荒地想要多躺一会儿。
他觉得有点头晕。
昨晚为了准备材料,他忙到夜里十二点。回家的时候却碰上倾盆大雨,把他从头到尾浇了个彻底,碰巧手机从手里滑落,掉到了路边的草丛中,于是一向注意形象的谢平川,只能摸黑淋雨蹲在路边掏手机。
等他找到手机的时候,已经毫无形象可言了。
深夜天寒,他独自顶风走回家,家中也没有一个人。父母都在外地忙于工作,每周给他打一次电话,因为熟知他的独立,所以对他格外放心。
于是此时此刻,正在敲他卧室门的人,除了徐白,不作他想。
谢平川披了一件衣服,起身去给徐白开门。
门外的徐白抱着一个饭盒,见到他的第一句话就是:“阿姨给我们家打电话了,她说早上给你打电话,你没有接,让我来看看你怎么了。”
徐白口中所说的“阿姨”,指的是谢平川的母亲。
谢平川还没有回答,徐白就踮起脚尖,伸出右手,摸到了他的额头。
“你感冒发烧了吗?”徐白问道。
谢平川反问道:“今天礼拜六,你不去上补习班么?”
“今天老师有事,给我们放假,”徐白站在他的卧室门口,敲了一下他的房门,“我妈妈去办画展了,我爸爸出去钓鱼了,我们家也只有我一个人。”
徐白的母亲是职业画家,由于近期承办画展,所以工作也变得繁忙。但她昨天出门之前,包了两抽屉的饺子,冻好以后塞进了冰箱,全当做徐白的口粮。
徐白早餐就煮了水饺,她还没有来得及吃,家里的固定电话就响了。接到谢平川母亲的电话之后,徐白把饺子装进了饭盒,打算带过来送给谢平川。
谢平川拉开卧室的木门,咳了一声道:“进来吧。”
他背对着徐白,掏出自己的手机,果然看到母亲的未接电话,还有几条来自季衡的短信。季衡问了一些怎么备课的问题,还提到了儿童教育心理学,一副勤勉认真的样子。
谢平川首先回复了季衡,然后才给母亲打了电话。
电话那头响了几秒,母亲的声音传了过来:“你的面试在后天,别忘了。”
谢平川“嗯”了一声。
母亲接着问:“早上有事吗,没接电话。”
谢平川找到了感冒药,却在电话里回答:“没事,我睡过头了。”
“我让徐白去找你了,”母亲话里有话道,“打扰了她,我挺不好意思。”
被打扰的徐白却毫无顾念。
趁着谢平川打电话的时间,她从家里带来了体温计,谢平川刚刚挂断电话,徐白就把体温计递给他,然后又催促道:“你真的发烧了,看看有多少度。”
量出来的结果是三十八度二。
谢平川把体温计还给她:“低烧而已,睡一觉就好了。”
徐白坐在他的床边,双手搭在膝头道:“你有没有什么特别想吃的东西?”
方才打电话的时候,谢平川坐到了床上。等徐白拿着体温计回来,她就很自然地给他盖上了被子,仿佛在照顾一个病号。
而当下的这一刻,谢平川伸直了一双长腿,背靠着他自己的枕头,他才觉得有点不对劲。
他道:“小白,你十四岁了,马上就十五岁了。”
徐白还在等待谢平川回答“你有没有什么特别想吃的东西”,乍一听见他叫自己的名字,徐白脱口而出道:“哥哥,你叫我是什么意思,我问你想吃什么呀。”
谢平川的耳根一下就红了。
为了缓解气氛,他打开电视,继续挑明道:“我的意思是,你不能像以前一样,直接进我的房间 。”
徐白没有听懂,她抱着一个玻璃杯,里面装着沏好的感冒药。于是她端稳了杯子,轻声安慰谢平川:“为什么不能进你的房间,今天你感冒发烧了,我会照顾你的,你不要怕。”
她感觉玻璃杯不烫手了,就把感冒药递给谢平川:“你喝一点,应该不烫了。”
谢平川接过杯子。
果然不烫了。
他低头喝了一口,心中酝酿着措辞。徐白年纪虽小,待人却不设防,他有必要教会她什么是男女之间的区别,否则等她班上的男生想入非非时,徐白就像羊入虎口一样。
是的,他知道那些十五六岁的男孩子,脑子里都在想什么。
谢平川决定从宇宙的发源讲起,从生物进化的角度引出性别的不同,当然这方面存在很多假说,他应该转述一些公认的……
他的思维被此时的电视声音打断。
谢平川的床正对着电视,而徐白又恰好坐在他的床边。电视里正在播放《动物世界》,屏幕里冰雪消融,漫山遍野姹紫嫣红,旁白富有磁性的声音响起:“春天来了,万物复苏,又到了动物们交……”
“配”字还没有说完,谢平川及时按下静音键。
然后他关掉了电视。
他以为自己反应敏捷,却听见徐白出声问道:“为什么你不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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