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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在回忆里的风景-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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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在回忆里的风景》作者:素光同

文案
徐白和谢平川的关系,
始于青梅竹马。
终于有一天,
她等来了花好月圆。

本文又名《养成系少女的回馈》《向邻居哥哥的美色低头》《相约职场:也许是为了发狗粮》

内容标签: 欢喜冤家 天作之合 平步青云 业界精英 
搜索关键字:主角:谢平川,徐白 ┃ 配角:季衡,简云,魏文泽,何兴怀,叶景博,唐峰,宋佳琪,蒋正寒,夏林希,徐宏,赵安然,顾晓曼,陈亦川 ┃ 其它:


第一章 
  盛夏时节,暴雨来得猛烈。乌云成团卷在天边,疾风吹乱了院中花草,滂沱雨水倾盆而下,砸出大大小小的水圈。
  徐白一个人站在窗前,把窗户打开了半条缝。
  室外雨声哗然作响,草木却是水色一新,有人撑着一把格子伞,颀长的身影从树间走过。他穿着一件灰色衬衫,侧脸被树木的枝叶遮挡,仍然让徐白双眼一亮。
  徐白雀跃道:“哥哥回来了。”
  她踩着一双塑料拖鞋,飞快冲出房间的正门,站在被雨淋湿的台阶上——头顶的雨水淌过屋檐,沾到了纯棉的裙摆,她往后退了一步,目光游离在前方。
  徐白的家安在四合院里,隔壁是一户姓谢的邻居。邻居家有一个男孩子,名字叫做谢平川,他比徐白大了四岁,从小和她一起长大,称得上是青梅竹马。
  谢平川今年刚满十八,他们高三年级开学不久,最近放学也比较迟。谢平川回来的这一会儿,徐白家都快要开晚饭了。
  院子里除了淅淅沥沥的雨声,还有锅铲翻炒的铿锵声。饭菜的香气从厨房传来,融入随风飘散的水雾中,衍化出卓然不同的风味。
  徐白闻着了味道,开心地邀请道:“对了,叔叔阿姨今晚在家吗?要是他们不在家,你来我们家吃晚饭吧。”
  谢平川听见她的话,抬手收了伞,缓步走上台阶。
  他穿着宽松的休闲裤,仍能看出双腿修长。好像在突然一瞬间,他就真的长大了,不再是爬树钻草丛的男孩子,他比徐白高了很多。
  在徐白的眼中,谢平川目标明确,年少有为,已然迈入成人的世界。
  成人的世界总是有些烦恼,谢平川不是其中的例外。他和徐白说:“我爸昨天出差了,现在应该在上海,我妈外派去了南京,这段时间不在家。”
  徐白点头,表示她知道了。她知道谢平川的父母工作繁忙,很少有时间陪伴自己的儿子,至少在徐白的记忆里,隔壁的叔叔阿姨早出晚归,鲜有空闲。
  或许是由于这个原因,谢平川的表现很独立。说好听了是独立,说难听点是孤僻。
  他干什么事都是一个人,发烧去医院是一个人,菜市场买菜是一个人,不喜欢朋友的陪同,也拒绝青春期的荷尔蒙。
  徐白换位思考了一下,她便转移话题道:“我妈妈今天包饺子了,虾仁玉米馅的,特别好吃。”
  谢平川道:“你最喜欢的不是三鲜馅么?”
  徐白想了想,认真道:“只要好吃,我都喜欢。”
  她吹鼓了一边的腮帮,白嫩的脸颊像个包子,又缓慢地吐出一口气,郑重其事道:“除了饺子,还有粉蒸排骨,红烧鸡翅……为了庆祝我写完暑假作业,妈妈做了很多好吃的。”
  谢平川笑道:“你终于写完了暑假作业。”
  他对此的评价是:“真不容易。”
  徐白忍不住拍了他一下:“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写作业快得像打印机。”说完这句话,徐白又得寸进尺道:“今天的晚饭那么丰盛,你是沾了我的光,要好好感谢我才行。”
  言罢,徐白抬头看他,双眼明亮见底,倒映着熹微的日光。
  除了他们两个以外,走廊上空无一人。凉风吹过屋角,响起一阵铃铛声,谢平川站在柱子边,背影被壁灯照上光晕,仅仅一个侧脸都很英俊。
  谢平川和她调侃道:“那你觉得,我应该怎么感谢你?”
  徐白道:“这还用问么,你应该慈祥地摸一摸我的头。”
  谢平川采纳了她的意见。
  他抬起右手伸向徐白,轻轻地摸了摸她的脑袋,不带任何旖旎色彩,像是抚摸街边的小猫,或者是一只小狗,而且过程十分短暂,短到徐白几乎没反应过来。
  徐白今年也不过十四岁,少女的身量刚刚长成,已然符合腿长腰细,肤白貌美的标准。她可能有一些懵懂的心思,但是因为少不更事,自己也就没当回事。
  天边的雨水接连漏下,一点一滴敲打在窗台上。他们一同走到了厨房门口,听见徐白的父亲在说话:“前几天我问小白,问她长大以后想做什么职业,你猜她是怎么回答我的。”
  父亲与徐白隔着一道门,他穿一套规整的工作服,手上却拿了半只鸡翅。徐白的母亲站在他身旁,弯腰从橱柜里取出碗筷,同时回答他刚才的话:“这不需要猜了,她以前就告诉过我,长大以后想做翻译。”
  母亲腰间系着围裙,领口仍然沾了面粉。她的头发盘得整齐,外罩一层纱网发扣,斜插着一支深色簪子,衣服的颜色与发饰相近,格外合衬她的气质。哪怕人到中年,依旧风采不减。
  徐白的父亲不知道女儿在门外,他伸手搭上了妻子的肩膀,接着笑道:“可不是么,她还说要学法语,就她那个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性子,想一出就是一出。”
  这句话溜出了房门,传进了徐白的耳朵。
  徐白忍不住叫道:“爸爸!”
  她爸爸后知后觉,撇眼看向了窗外,视线与女儿交汇,当即开始打圆场:“我的话还没说完呢,我的意思是,小白,你思维跳跃,年纪又小……”
  徐白的母亲在一旁接话:“总有一天,能完成你的目标。”
  话音未落,徐白点头如捣蒜。
  她伸手拉过谢平川,又和父母说了一声:“今天叔叔阿姨不在家,哥哥来我们家吃饭。”
  谢平川在他们家蹭饭的次数不多,徐白的父母却已经习惯了,他们几乎是看着谢平川长大的,饭桌上多他一个人,也就是多一双筷子的事。
  但是谢平川并不常来。他自己买菜做饭,还会洗衣服、照顾花草、收拾屋子,堪称十分自律,比起浑身犯懒的徐白,谢平川就是别人家的孩子。
  徐白的父亲热心道:“好啊,快进来吧。小谢上高三了吧,你们学习忙起来,没空做饭,就来我们家吃,我们和你爸妈都是老朋友了,吃顿饭没什么,别把自己当外人。”
  谢平川笑道:“谢谢叔叔。”
  “你这孩子,和叔叔客气什么,”徐白父亲从厨房走出来,他搬出了一把木椅,放在自家餐桌的旁边,“正好今天晚上,我们家多做了几道菜,应该够了。”
  徐白一边端碗拿筷子,一边接上父亲的话:“爸爸,我看到了,刚刚菜没端上来,你就吃了两块鸡翅。”
  她爸的脸上有些挂不住,咳了一声道:“你甭说,你妈妈做饭越来越好吃了。”
  窗外雨声滴滴答答,室内混杂了交谈声。此刻的时针指向六点,天空逐渐变得暗沉,凉风掺杂了些许寒意,顺着门廊吹进了房间,谢平川起身去关门,顺手打开了室内灯。
  餐厅一霎明亮。
  四个人接连落座,桌上摆满了盘子。徐白的母亲端起碗,出于长辈的关心,她开口询问谢平川:“你们开学半个多月了,这段时间忙不忙?”
  “还好,学校的作业挺少,月底还有七天假。”谢平川答道。
  谢平川说话的时候,徐白拿起筷子夹鸡翅,然而鸡翅太滑,她筷子使不好,竟然夹不起来。她努力了两次,谢平川便来帮她。
  他一边给徐白夹菜,一边继续刚才的话:“学校没有晚自习,上了高三以后,和从前差不多。”
  徐白捧着自己的碗,接受了他送来的鸡翅。她低头咬了一口,又觉得要礼尚往来,因此夹起一块排骨,准备放进谢平川的碗里。
  然而或许是因为,她的筷子太滑了吧,那块排骨夹得不稳,在接近桌沿的位置下落,掉到了谢平川的裤子上。
  谢平川说话的声音一顿。
  徐白的父母坐在桌子的另一边,他门两个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徐白的父亲笑了笑,随即看向谢平川:“小谢,怎么了?”
  “没事没事,”徐白叼着一根筷子,摸向谢平川的裤子,“掉了一块排骨。”
  她用手抓起那一块排骨,手指蹭过谢平川的裤子。因为指尖沾了一点油垢,她无意识地在他腿上擦了擦手。
  谢平川耳根微红。
  徐白眼尖,马上指出道:“你的耳根有一点红。”
  谢平川并不承认:“你看错了。”他抽出一张餐巾纸,递到了徐白的右手边,坐姿依旧笔直而端正,仿佛中央卫视的新闻主播。
  徐白没心没肺地笑道:“哈哈哈哈哈你的耳朵越来越红了。”
  “小白,”徐白的母亲放下碗,语气温柔地批评她,“你不是小孩子了,要有礼貌,注意分寸。”
  徐白很听她妈妈的话,她立刻在座位上坐正。
  这一回,轮到谢平川笑了一声。
  徐白也不知道他在笑什么,但她猜想他的心情还可以。于是她不再关注他,捧着碗努力吃饭,谢平川与徐白不同,偶尔还会说上几句话,内容无非与学业有关,体现了优等生的长远规划。
  晚饭结束后,谢平川向她父母道谢,又帮忙洗碗收拾桌子——他这么热爱劳动的样子,果不其然,成为了徐白父亲的教育范本。
  “你看看人家谢平川,”徐白的父亲道,“就比你大四岁,多懂事,爱劳动又爱学习,都不用他父母操心。”
  客厅里灯火通明,正在播放电视剧。
  徐白斜坐在沙发上,背靠着一团枕头,腿上趴了一只猫。那猫的毛色锃亮,通身干净到发光,它的脖子上挂着铁牌,刻了徐白家的电话号码。
  徐白双手揉猫,揉得猫舒服极了,睁着一双圆眼睛,蹭着她的腿撒娇。
  “我今天扫地了,还拖了地板,”徐白振振有词道,“我还给猫铲屎了。”
  但是父亲不认同她,父亲站在电视机前,刚好挡住女儿的视线:“你没事就去学习吧,别看电视了,开学就是初三了,学业多紧张。”
  徐白不情不愿地放下猫,转身走向她自己的卧室。
  猫咪跟在徐白身后,轻轻磨蹭她的脚跟,试图挽留它的主人。恰在此时,母亲的声音从厨房传来:“家里没醋了,酱油也快用完了。”
  徐白听见她母亲的话,几个箭步飞到厨房,自告奋勇道:“交给我吧,妈妈,我现在就去超市买醋。”
  没错,比起待在屋子里闷头学习,她更愿意出门跑腿买东西。
  母亲好像知道她的心思,往她的手里塞了几块钱。徐白把钱揣进口袋,拉上谢平川走向了超市。
  此时将近傍晚八点,外面的雨渐渐停了。门口的小巷寂静无声,遍布着深浅不一的水坑,徐白和谢平川并排行走,没过多久,她忽然打了一个喷嚏。
  “你穿少了,今天降温,”谢平川道,“你出门之前,好歹披个外套。”
  “我之所以打喷嚏,不是因为觉得冷,”徐白纠正道,“一定是因为有人想我。”
  谢平川不置可否地笑了:“你感冒的时候,想你的人最多。”
  徐白没有继续抬杠,她沿着小巷往前走,故意踩着凹凸的石砖,脚下稍微有些不稳,谢平川就会伸手来扶她。
  夜空辽阔,晚风轻荡,天边月色如钩,乌云不见踪影。巷子里昏暗逼仄,徐白却有恃无恐,她叫了他一声:“哥哥。”
  谢平川没有应答。
  徐白抬头盯着他:“哥哥。”
  谢平川回话道:“叫我干什么?”
  徐白停在原地,切入正题:“我想吃街角的冰糖葫芦,但是买完酱油和醋以后,我就没有钱了。”她有些不好意思,鞋尖抵在墙根处,来回磨蹭了两三下,墙垣的雨滴顺势下滑,滴在她雪白的脚背上,光润一如皎皎月色。
  谢平川望着远处的月亮,不假思索地回答道:“我去给你买。”言罢他又问:“你晚饭没吃饱?我看着你吃了两碗饭,堆了一座排骨山。”
  徐白以为,他在嫌弃自己能吃,她马上说出了实情:“我只是想尝一口甜的东西。”
  巷子外人来人往,车水马龙,交谈声鼎沸喧闹,正是最繁华的时候。大城市一旦开始发展,就很难停下它的脚步,北京作为其中的佼佼者,每年不知吸引多少外来人口,夜里闹市街边的诸多摊点上,混杂着天南地北各种口音。
  谢平川就站在卖糖葫芦的大爷面前,左手伸进自己的裤子口袋,却只找到了两块七毛钱——五枚硬币排列整齐,依次躺在他的手心,他才想起出门走得急,没有按照计划带上钱。
  卖糖葫芦的老大爷凑近一步,笑呵呵道:“一串三块钱,我卖了几年,小伙子哎,要不多买几串?”
  谢平川沉默片刻,放弃了他的自尊,他生平第一次讨价还价:“我只有两块七 ,您看这样行不行……”
  谢平川的话还没说完,老大爷的眉毛拧了起来。他背着军绿色的挎包,头发几乎白了一半,说话就像是在叹息:“小伙子,你也不想一想,我一串糖葫芦能挣多少钱?你让我便宜一分钱,我就亏了一分钱。”
  谢平川和他商量:“我家住在附近,我待会儿回来,再付三十行么?”他仿佛不是在买糖葫芦,而是谈一场赔本的生意:“这两块七就当押金了。”
  谢平川讲一口标准的普通话,根本听不出是北京本地人,那老大爷并不相信他,摆了摆自己的手道:“得得得,您不买就别耽误人了。”
  这一场街边的谈判没有回旋的余地,攥着两块七毛钱的谢平川只好退而求其次。
  八九点的夜幕愈加深沉,衬托了五光十色的霓虹灯,徐白从超市出来的时候,瞧见谢平川站在门口等她,他的背影修长且挺拔,仿佛另一个不会发光的路灯。
  徐白没看见冰糖葫芦,以为谢平川忘记买了,她心中有一些失落,仍然跑到他的面前:“哥哥,我们回家吧。”
  谢平川拿出一个塑料袋,纸包中装了一只烤红薯,他把这个东西递给她,解释道:“我没有带够钱,你喜欢吃的东西里,我只买得起它了。”
  夏天的风沿街吹过,带来雨后的青草味,徐白看着他笑了:“烤红薯非常甜,我最喜欢了,谢谢哥哥。”
  她说话的嗓音偏软,笑起来也很好看,双眼弯弯像一只小狐狸。


第二章 
  暑假是最美好的时光,但它一眨眼就过完了。
  两周之后,假期结束,徐白不能再赖床到中午,每天都要按时起床。由于开学就是初三,母亲担心她的学业,还给她报了三科补习班——这个消息好比晴天霹雳,徐白听闻此讯,越发无精打采。
  好不容易熬到了周末,谢平川同意带她出门玩。
  于是徐白整装待发,兴致高涨地问他:“今天你打算去哪里玩? ”
  谢平川把自行车推到院子里,蹲下来捏了捏轮胎。他左手拿着北京市地图,随口报出了几个名字,都是离家不远的地方,话音落后,却没有等到徐白的赞成。
  谢平川站了起来,投其所好地解释:“附近新开了一家烧烤店,我听同学说味道还可以。”
  徐白果然开心地回答:“真的吗?我都没有注意。”
  她提着一书包的水果,飞快跑向了谢平川,橙子从兜里滚出来,刚好落在近旁树下。谢平川见状,忍不住笑道:“你的书包里,装的都是零食么?”
  徐白点头承认:“对呀,我还给你带了一份。”
  谢平川走到她身旁,拎起她的黑色书包:“鼓鼓囊囊的,塞了多少东西。”他这话说得顺当,帮她背包的举动,也变得水到渠成。
  徐白还没反应过来,只觉得手上一松。她下意识地抬头,却见到谢平川弯腰,掉地的橙子也帮忙捡了——愣神的功夫只有一瞬,下一秒谢平川骑着自行车出发,徐白赶忙推车追上他。
  九月天高云阔,清晨的凉风飒爽。
  他们沿着街道前行,路过附近的城区风光 。街巷外就是高楼大厦,极目远眺之际,那些拔地而起的楼房,晶光透亮的玻璃窗,都嵌入了蓝天白云里。
  徐白感叹道:“今天的天气真好。” 她侧过半张脸,望向了谢平川:“下周日你有空吗?”
  “下周日要忙竞赛,”谢平川放慢速度,刚好和徐白并排,“一直忙到十月底。”
  他穿着宽松的衬衫,衣领扣子解开了一个,隐约能瞧见分明的锁骨。或许是因为坚持锻炼,他的身材也挑不出缺点,于是徐白凝视着他的侧脸,又瞄了一眼他的领口,谢平川便有所感知:“你在看什么?”
  “当然是看你啊,”徐白毫不害臊,“你越长越好看了。”
  评价完了谢平川,徐白若有所思:“都说女大十八变,越变越漂亮,我发现男孩子也是这样。我记得初一的时候,我们班的男生都不起眼,到了初三,他们就像竹笋一样,眼看着就长起来了。”
  徐白说的是实话。
  谢平川却反驳道:“是吗?不过外表不重要,关键是内涵。”
  徐白被他的话逗笑了:“为什么内涵更重要?以貌取人是有道理的。”
  前方亮着一盏红灯,谢平川按下车闸,停在路边接着探讨:“你和别人交朋友,决定相处时间长短的,是性格、经验和阅历 ……”他本意是想让徐白不要关注同班的男孩子,但是此刻为了自圆其说,他竟然和她讲起了道理。
  徐白是很好哄骗的。
  谢平川八岁那年,就发现了这一点。
  那时候徐白才四岁,和父母一起搬到了北京。她怕生、爱哭、胆子小,不敢和陌生人说话,唯独对谢平川格外信任,甚至愿意把洋娃娃让给他。
  于是在凉风拂过的午后,徐白举着一个布偶,像是要亲手递给他。谢平川不收,徐白就一直举着。
  谢平川的父亲见到了,摸着儿子的脑袋笑道:“邻居家的妹妹想和你玩呢,你好好和她相处,不能欺负她。”谢平川的父亲说完这句话以后,徐白就仰起了脑袋,先是敬了一个礼,然后伸出稚嫩的手。
  谢平川恍然反应过来,徐白在践行一首儿歌——找呀找呀找朋友,找到一个好朋友,敬个礼呀握握手,你是我的好朋友。
  他和徐白心意相通,却没有立刻回应她。不仅没有回应,他还把双手藏到了背后。那天他刚和同学打完架,手指甲里都是泥巴,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他从不想在她面前丢脸。
  他也没有答应父亲的那一句“不能欺负她”。彼时的学校在上自然课,全班同学都养蚕,谢平川从家里抓了两只蚕,放在洋娃娃的肚子上,然后他这样骗徐白:“你看,这个洋娃娃长虫了。”
  徐白非常相信他,她当场就嚎啕大哭。
  谢平川吓了一跳。
  他手忙脚乱地道歉,然而于事无补。他只好把两只蚕都揣进口袋,昧着良心继续骗徐白:“你别哭了,我帮你治好了它。你要是再哭,它还会复发。”
  徐白仍然泪眼汪汪,她不太能听得懂他的意思,于是她不知所措地说出了他们见面以来,她开口讲出的第一句话:“谢、谢谢哥哥。”
  奶声奶气,还带一点鼻音。
  徐白养成的习惯不容易改变,这一句“哥哥”她叫了十年。
  此时此刻,她也自然而然道:“哥哥,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
  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
  她竟然问了这样的话。
  十字路口的红灯无比漫长,抬头可见徘徊的天光云影。徐白扶紧了山地车的把手,语气却像轻松的闲聊:“我说啊,是不是那种性格很好的……”
  徐白还没有说完,谢平川便打断道:“前面那个人是我同学。”
  他有意避开她的问题,破天荒朝着同学挥手——那位同学站在不远处,先是愣了一会儿,随后一路跑了过来。
  “谢平川!”那人叫道。
  他和谢平川不同,今天也穿了校服,因为身形高高瘦瘦,所以他跑起来的时候,就像一根移动的标杆。
  谢平川见状,把车停在了路边。他站上人行道以后,拍了一下同学的肩膀:“巧了能遇到你,季衡,你怎么在这里?”
  季衡不仅穿着校服,也单肩斜挎着书包,书包带子上别了校徽,还有计算机校队的纪念章——他和谢平川不仅是同班同学,也是计算机校队的队友。两人合作时间长达五年,参加了无数编程竞赛,其中有成功也有失败,建立了战友般的感情。
  他们两个配合默契,私下兴趣却不相同。季衡不在乎除了竞赛以外的学业,行事放任自流,班主任也束手无策,久而久之,他就混成了老油条。
  季衡与谢平川勾肩搭背: “今天礼拜日,我去公园和同学打篮球了。刚好碰上一帮初中生,就把地方让给他们了。”
  谢平川随口问道:“你打算现在回家么?”他低头看了一眼手表:“十点了,你回家还能赶上午饭。”
  午饭没有打动季衡,他偏过了脑袋,目光落在徐白身上:“哦,这是你的……”季衡顿了顿,拍着脑门道:“你妹妹是吧,你和我说过。”
  人行道上树荫遮凉,徐白捧着一瓶果汁,安静地吸了一会儿。
  时值夏末,仍有酷暑余热。她穿着及膝的牛仔裤,双腿恰如筷子般笔直,立在路旁煞是显眼。当空阳光格外灿烂,将她雪白的脸晒得微红,她抬手擦了一把汗,视线和谢平川交汇,恰到好处地笑了。
  谢平川看了她片刻,在徐白和季衡之间选择了前者。
  他牵起徐白的手,动作驾轻就熟。他八岁那年怎么牵着她,十八岁这一年也是同样的方法,手指轻握着她的手腕,牵得老实又本分,不包含任何杂念。
  谢平川用另一只手搭上季衡的后背,摸到季衡的衣服有一些潮湿。他并未多想,以为是打篮球出得汗——湿了的衣服要尽快换,因此他立刻和季衡告别:“没什么事我们就先走了,我答应了今天带她玩,毕竟初三了,抽出空也不容易。”
  徐白跟着打招呼:“学长再见!”
  她的手被谢平川牵着,她无意识地晃了晃,从季衡的角度看来,颇有一些感慨。
  徐白和谢平川在同一所中学念书,不过谢平川就读于高中部,而徐白今年才升初三。他们学校师资优良,从来不愁升学率,校风也比较开放,按理来说,谢平川应该更好地享受他的青春,但是他没有。
  他很忙,珍惜时间,高度自律。
  也是一个好哥哥。
  季衡在心中称赞他,面上只是摆了摆手:“好啦,我也要回家了,你们好好玩。”
  此时是上午十点半,行人愈发多了起来,太阳升得更高,风也渐渐停了。季衡顺手脱下外套,挂在自己的肩膀上,全身一股豆浆味,引得徐白看了过来。
  谢平川已经去推车了,徐白却多问了一句:“你的衣服上都是豆浆吗?”她指着自己的衣服领子:“这一块都弄湿了。”
  季衡“嗯”了一声,又抬手挠了挠头。
  金色的阳光从树叶中漏下,致使明暗不一的光斑落在他的脸上,他毫不在意地打了个喷嚏,含糊其辞地回答道:“没事,晒干了就行了。”
  徐白没有刨根问底。谢平川在她身后叫她,她给了季衡一包餐巾纸,整个人就没了影子。
  趁着天气晴朗,她和谢平川转了很多地方,玩到傍晚才回家。临近院门的时候,夕阳几欲下沉,黯淡暮色染尽了苍穹,隐约可见新月的轮廓。徐白家的那只猫就躺在院子里,用爪子拨弄一株天竺葵。
  天竺葵是徐白母亲最喜欢的植物。他们家的猫也算乖巧,从来没有扯过叶子,最多用爪子拨弄两下——就像现在这样。
  许是因为它很懂事,徐白心生骄傲。她来了兴致,蹲下来喊道:“汤圆,过来。”
  那只名叫汤圆的猫竖起耳朵,一颠一颠地跑了过来,尾巴在身后高高翘起,一头扎进徐白的怀里。
  徐白抱紧了怀里的猫,谢平川的声音却从头顶传来:“这猫被你养得像狗一样。”
  “那是因为它喜欢我,”徐白辩驳道,“你这么叫我,我也会跑过来的。”
  徐白说得无心,谢平川听得有意。
  夕阳余晖罩上屋顶,夏末的晚风依旧骀荡。直到徐白走进了家门,谢平川仍然坐在院子里,院子里放着两把椅子,他面对着一个空位,身旁除了花草树木以外,没有一星半点的人影。
  他不该这样浪费时间,还有很多事要做。他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耳边一直重复着徐白的那句:“那是因为她喜欢我。”


第三章 
  次日是礼拜一,徐白起了个大早。不是因为她忽然变得勤奋,而是因为今天的音乐课上,老师要选出几个同学,代表本年级参加校庆节目。
  徐白是备选人员之一,老师给了她一张钢琴谱,让她回家练习。然而徐白没把节目当一回事,直到礼拜一的早上,她才从书包里扒出了谱子。
  今天和平常没什么不同,徐白和谢平川一路同行——他们经常一起放学,一起回家,算起来也有好几年了。学校离家不远,以徐白的速度步行,大概需要二十分钟。但她今天比往常更慢,她一边走路,一边看琴谱。
  “到了教室再看,”谢平川终于打断了她,“你不怕摔跤么?”
  徐白捧着张开的琴谱道:“我要是跌倒了,你会把我扶起来的。”
  “这可不一定,”谢平川放缓语气道,“我不可能总是在你身边。”
  谢平川说完这句话,徐白恍然抬起头,在大街上和他对视。
  她刚刚打过哈欠,眼中含着几分水光,好似蕴藉一湖繁星。她的睫毛也很长,浓密卷翘,像弯曲的蝶翼,当然最好看的还是眼睛,黑白分明,瞳仁格外清亮。
  谢平川却移开了目光。
  徐白的回答出乎他的意料:“我知道的,将来你去上大学,我就要一个人了。但是大学只有四年,一眨眼就过完了,我会等你回来,那时候我也高中毕业了。”
  她说话的语气并不在意,脚下却踢飞了一颗石子。
  石子在人行道上乱滚,停在了不远的地方。
  谢平川的脚步也停了。他站在徐白的身旁,唇边挑出一个笑:“等我回来,你想做什么?”
  徐白没心没肺地卷起琴谱,把纸页卷成了一个筒状,她用这个筒拍了谢平川的手臂:“当然是请你吃饭,庆祝你大学毕业。”
  谢平川从她手中拿过琴谱:“那就算了,怎么能让你请客。”
  他重新打开这一张纸,从头到尾扫了一遍。抵达学校之后,他把徐白带去了钢琴社的活动室,活动室的隔音效果堪称一绝,不过因为现在不是社团时间,整条走廊上没有一个人。
  此时距离八点半的早课,还有大约一个小时。
  徐白第一次踏足此地,她诧异道:“你为什么有活动室的钥匙?”
  谢平川已经掀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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