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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章锦-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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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现在日月军尽殆,这茫茫草原之上的戎族,竟无人可抑制野先的疯狂攘乱了?
      顾庭也听戍守戎族边境的将军回报过野先的战绩,说他颇有一统戎族的能力,但当时菀陵有日月军在,又有明池这等战神级老将在阵,并没把那星星之火当做心头之患。
      现在听得这些戎族汉子讨论野先部落近来的形势,看来这星星之火颇有要燎原的架势啊。
      饭菜上得桌来,顾庭示意明萨不要在意他们说的话,还是安心吃饭,吃完便离开这戎族人出入的驿馆比较好。
      “哎,咱还说那些做甚!先找到这一年的吃食最重要!别还没等野先打过来,咱自己先饿死了!”这时又一个粗犷的声音说到,他打断了其余几人对野先喋喋不休的议论和担忧。
      众人一想,这人说的对啊,饭都没得吃,哪有力气打仗?
      “那燕州现在归了菀陵,吃食不愁,富得流油,咱可以打打它的主意!”
      “燕州你敢惹啊?菀陵万岁军不剥了你的皮,吃你的肉!那一排排的弓弩手,你还没吃亏吃够啊!”
      “怕它作甚!现在日月军全死光了,菀陵当它是个屁!”
      “燕州不是还送了个郡主去给菀陵尊主吗……”
      “一个小娘们,能顶个屁!顶的上日月军的三千铁骑?”
      这个声音一出,那众人又纷纷附和了,觉得的确是,现在的燕州真是羸弱的不堪一击,应该是块好欺负的软柿子。看来要是没了吃食,还真得问燕州讨要去!
      明萨吃着那些热乎的饭菜,听着他们所说的话,看来燕州这一年来的日子也不会安稳,自己此行可能给燕州的父老带去些平安吗?
      这一顿饭的时间,明萨虽然不断平复着自己的心绪,但还是会被他们言语间不时提到的日月军往日的风采所震动。
      思往事,惜流芳,易成伤。
      愁肠已断无由醉,酒未到,先成泪。

      第六十四章 落魄奇瑰

      明萨和顾庭一等在戎族的驿馆用过饭食,便匆匆离开,那店家多番挽留,难得遇到此等贵气难抑的异族之客,若是能在这店中留宿一晚,能多赚不少银子。
      顾庭便多打给了那店家几个银子,引着明萨出了驿馆。
      那十余个戎族壮汉一个个都酒肉吃足,面红耳赤,他们倒也看了几眼这一行异族人,但随即便接着高谈阔论着没有多想。
      顾庭和明萨跃马而上,行于这茫茫夜色中草原之上,望着那轮清白的月,明萨开始想念以往家中的温情。
      世事悠悠浑未了,年光冉冉今如许。
      只有关山今夜月,千里外,素光同。
      ……
      和亲之队再行七日。
      无风无浪,已经直达菀陵内境,离皇城不过是一两日的路途了。
      此刻行进在菀陵稍微偏僻一些的市井之地,一阵嘈杂的吵闹声吸引了车舆中明萨的注意。
      除了第一日从燕州出发时,明萨是乘坐车舆之外,之后在草原行进的每一天,明萨都是骑着白翰马,她实在不惯于坐车反而习惯骑马。
      不过现在已经进入了菀陵人烟繁华的市井乡镇,这燕州嫁来的郡主也不能太豪放,跟菀陵的风俗礼节太过不同,于是明萨便又开始乘车。
      但是坐在车中的她便百无聊赖,外面的一切都看不见,只能偶尔掀开帘子瞧几眼,然后再无奈的放下车帘,继续发呆或是回想。
      此刻的吵闹之声便一定能引得明萨的好奇,她瞬间掀起车帘,见前面不远处有一间当铺,门外站着一位衣衫破损的青年男子,他灰头土脸,蓬头垢面,而当铺的老板正在往外驱赶他。
      但那青年偏偏不愿放弃一般的争辩着,手中举着一个紫红色的事物,隔得距离有些远,明萨看不清那是什么,不过看来那乞丐模样的青年是想要将那东西在当铺当了。而当铺的老板显然不愿收,便起了争执。
      周边经过的街市之人都有看到,但他们都见是个耍无赖的乞丐,所以统统都避开生怕纠缠到自己。
      明萨便一路掀着帘子,待距离更近了些,想要看清那人手上究竟是何物。待明萨能够看清了,却是心中吃了一惊。
      这紫红色的事物她曾在西域听闻过,那当铺的老板真是有眼无珠,竟是在推掉好货不想赚钱。
      那是一块遗玉。
      遗玉不是普通的玉石,所谓千年松枝会化为茯苓,再经千年,方化为琥珀,再历千年才能化为遗玉。
      这是几千年才能形成的通透宝贝,别说价值连城,根本是无价之宝,它的形成本就不易,何况这遗玉还往往形成于悬崖峭壁之间,所以世人想要觅得它则更加不易。
      也难怪这市井老板眼拙,这等稀罕的物件他这一辈子也不会见到,不识货也正常。
      究竟是何人才能有如此无价之宝?
      明萨将目光转到那衣衫褴褛的青年身上,他的形象实在过于寒伧,但是他那布满尘垢的脸上却掩饰不住他立体的五官。
      他眼大窝深,睫毛翘长,鼻梁高挺,下颌尖圆。头发浓密还带着些淡黄细密之感,四肢修长身形健硕高峻。
      明萨观察着这落魄青年的模样,心下一亮,这不正是西域人的特有相貌吗,刚好可以与他手上的遗玉对上。
      况且这似西域青年的脸上更要比普通青年多了几分戾气和霸道。虽然此刻有着极度落魄的外表,也藏不住他那深邃浓黑双眼中的傲气。
      那种似笑非笑的眼神似乎总是颇有意味的玩赏着每一个人,高高在上充满凌傲之气。眉峰间时而紧皱时而跳动,更是有种血性骁勇的虎豹气质。
      明萨想着这些的时候,她的车舆刚好路过这间当铺门前,明萨忙抬声说道:“停一下!”
      前方驾车的送亲正副使便将车停住,询问郡主有何吩咐,明萨没说什么,但已默默下得车来,心中肯定这落魄青年绝非普通之人。
      当铺老板和那青年见身后有一位倾国倾城之女子下得车来,晃神之间便停止了争吵。
      “老板,公子,敢问争吵所谓何事?”明萨礼貌的问到。
      那青年还呆愣在明萨的美貌之中,恍惚着没有回话,倒是那当铺老板接话道:“这位贵人,你有所不知,这人已经几次三番来我店中吵闹,偏要将那血块样的石头高价当于我,那种成色我怎肯收啊,这不是为难老夫嘛。”
      这老板的话倒是叫醒了那落魄青年,他忙反驳道:“就说你有眼无珠!此等珍奇玉石若不是我熊虎途穷,落魄至此,哪肯当于你,竟敢将我视作无赖之徒!”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
      明萨听完,见这二人争吵的事端确如自己所料。
      再近看那青年,他突出浓秀的五官更让明萨确定了他西域人的身份。
      而且近看他虽然一身褴褛,却举手投足及言语间尽是不卑不亢,透出一股高贵狷介的孤傲之气,更是料定他非是西域凡人。
      正如他自己所说,定是遇难落魄,无奈之下才有求于人,用千年遗玉换得金银,只求过得劫难之日。
      明萨经历了家族之灾后,更是对此类落魄之人心生不忍,便决定要帮他一把,于是明萨开口道:“公子,你若不弃,我愿将这玉石买下,你看如何?”
      那落魄青年认真的看了看明萨的眼睛,见她并非玩笑之语,眼睛中透出满满的感激和欣赏之色。
      “这固然好,难得姑娘赏识。”落魄青年说着,眼睛里放着晶莹的光。
      就在此时,顾庭也已经来到明萨身边,他见明萨令后面的车舆都停了下来,便返回来查看,不知明萨遇到了何事。
      “千金交换如何?”明萨问到。
      千金!
      那当铺的老板顿时觉得明萨定是个疯子。这破石头连成色都看不出,几十两银子都不值,哪里值得千金。
      那落魄青年也是一脸惊讶,他原以为这女子定是菀陵某位大家闺秀,生性善良,想要帮助自己这落魄之人,但此刻竟不知她是否真的识得这千年遗玉的珍贵了。
      “姑娘,千金实在过多,我只需百两。”落魄青年诚恳的说到。
      “你确定?”明萨转而问那青年到。
      “确实,只需一百两。”青年肯定的说。
      “好,那我便不需向旁人借了。”明萨说着从腰间掏出钱袋,交与那青年手中。
      落魄青年看着手中这秀雅的女子钱袋,心下有几分激动,然后他将那枚遗玉毫不犹豫的交到了明萨的手里,觉得这样珍贵的玉刚好该配如此珍贵品格的女子。
      若是真被那当铺收了去,沦落在商贾之人的手掌之间,还玷污了这遗玉的品质。
      这样想着,落魄青年向着明萨用力一抱拳开口道:“他日……”
      他刚开口想要表达日后报答恩情之意,明萨已经笑着上前一小步,伸手打断了青年的话,而是低声对他说到:“他日若有缘再见,此遗玉必会双手奉还,保重。”
      明萨说完便转身上了车舆,顾庭看了那青年几眼,见他也并非图谋不轨之徒,便纵马向前走了。
      此时只剩那落魄却又英武的西域青年站在原地,望着那朱红的车舆渐行渐远,心中的激荡久久难平。
      待他打开明萨刚刚交与他的绣着奇巧花样的钱袋,心绪便更难平静了,那里不止有百两银子,还另有一些价值连城的五色碎玉,这些钱财何止千金而已?
      那姽婳的身姿是天女娘娘显灵吗?
      小唇秀靥,盼倩生辉,徐步盈盈,翩若惊鸿。
      偶逢佳人,游思万千,骚动一心春情如乱云。

      第六十五章 荣辱不惊

      自燕州启程十日有余,今日黄昏便达菀陵皇城。
      前望可见菀陵皇城朱墙金瓦气贯斗牛,明萨此刻心事略显沉重。
      在车马隆隆,旌旗摇摇之间,她已三次来到菀陵。
      而每一次都有截然不同的心境。
      再不是第一次跟随父将出使菀陵的宠溺之感,也不是第二次守护仍述归家的侠义之举,此刻满心的家国只能在夜半残梦中浮现,但菀陵皇城外的故景却依旧繁华。
      春意渐生,草木无情,仍争吐新绿,竞相蓬勃。
      心中的离恨也恰如春草,更行更远还生。
      ……
      果然,在明萨一行和亲队伍即将进得皇城之时,几匹从皇城中快马而来的侍卫,向顾庭和明萨传达尊主万孚的旨意,叫燕州郡主暂在皇城外驿馆休憩,待传召方可入城。
      这下跟随和亲队伍而来的燕州命妇和侍卫们都大眼瞪小眼,哑口无言了,他们没想到这菀陵尊主竟然如此将燕州的好意拒之门外,可此刻站在皇城门外,除了任之摆布还能怎样?
      顾庭便接了旨意,并匆忙看向明萨的神情,生怕看到她有一丝的失望或是忧伤,幸好,明萨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情绪波澜。
      其实明萨心中早就料到了这个结果,所以从未奢望过,自己能一帆风顺的进入皇城。
      况且印象中的菀陵尊主神采奇伟,绚齐天纵,眼神锐利充满智慧,一看就不是像燕州国主越安那样宠溺女色之辈,所以自己日后就算能博得他的信任,也必然不是通过和亲这条毫无意义的路。
      收到尊主万孚旨意的众人便将队伍调转方向,直接进驻皇城外那座专用来安置富贵闲客的宫殿般的驿馆,想来自己是要与那上元节上纵情热舞的西域公主作伴去了。
      明萨心想着不禁苦笑起来,当时桑厘、仍述和顾庭三人陪着自己游玩上元节,桑厘还挖苦那位西域公主,说人家自打被送过来还一次都未能受召进城,此刻自己还不是一样?
      想来那位公主也是个可怜之人。
      顾庭看着明萨居然微笑起来,忙盯着她多看了几眼,生怕她情绪不稳,不知她在笑什么。
      ……
      明萨安顿了居所后,和亲队伍中的侍从和命妇们便去各自安顿了。
      他们一面走一面毫不担心明萨会听到的议论着,说早就看出这明家女子不能担当大任,此刻应验了吧,被人家菀陵尊主挡在城外,这算什么!
      这些侍从和命妇都是燕州主宫中派来的,说是为了陪嫁,其实也相当于监视,监视明萨是否全心全力的替燕州效力。
      这些小肚鸡肠的人都以为明萨嫁到菀陵皇城中,免不了些勾心斗角、争宠献媚的龌龊之事,精于此事的命妇们刚好可以派上用场,可以时时替明萨出谋划策,以保明萨在后宫的地位和尊主的宠爱。
      此刻他们尽数大失所望了,明萨根本没有跟别人争宠的机会,被拦在这皇城之外的驿馆中,不知何时才有出头之日。
      侍从们一面议论着,还说要尽早回去燕州,向云娘娘禀报,这里也用不得这些人伺候。
      明萨听了不屑的一笑,这些煽风点火的人若走了,她还能图个清闲,也能少一些碍眼的人每天不停的监视。
      侍从们都下得楼去,戚戚之声也渐渐的消失了。此刻便只留下顾庭与明萨倚在驿馆二楼的围栏上,相顾无语,一片缄默。
      “这些时日,让你看到的尽是些狭隘之人,你可别认为我燕州便都是此等性情之人了。”明萨对顾庭说到,说完自己也无奈的笑了。
      自从听闻日月军出事,赶回家中,燕州国主越安,宠妃云氏,云家长兄云将军,那些趋炎附势的侍卫和婢女,仿佛一夜之间,他们丑恶的嘴脸全都暴露出来。
      而这些,明萨在以前的十几年中,竟然从不察觉。是以往父将这棵大树的树荫着实坚实厚重,是自己太受宠溺不愿心藏城府,也是世态炎凉可以让人心翻脸如翻书。
      “不会,燕州不是还有你这般性情之人吗。”顾庭如此回到,反倒让明萨笑了。
      “这些人若都回了燕州,我可从我府中派两个侍从过来。”顾庭接着说到。
      “不用,我习惯了一个人闯荡,早就不用人服侍,”明萨说着看向顾庭,见他似乎不肯同意的神情,于是又强调了一遍:“真不用。”
      顾庭点头,知道她坚持了的事情便不好强加与她。
      “那你接下来如何打算?”
      “暂时还没想好,不过我想我会等待机会,光明正大的进入菀陵皇城。”明萨说到,经过了几番贵人之助,此刻的明萨已经将顾庭视作知己良朋了,与他对话便再没遮拦。
      “我相信你,”顾庭真诚的说到:“不过你不必让自己背负太多,你就是你,做好自己就够。”
      明萨听完顾庭的话,有些感动,又有些茫然。
      似乎族中境域和心中个性都转换的太快,听到顾庭说让她做自己,一时之间真不知道自己应该是什么样子才对。
      见明萨有些愣怔,顾庭也觉得自己该赶去皇城向尊主通报此番行程,于是便对明萨柔声说到:“你若无事,我此刻便去向尊主复命了。”
      “好,还是要说谢谢你,这一路帮我撑过来。”明萨说着直起身正式的说。
      若不是顾庭的出现,她和玉儿可能已经死在那青城刺客剑下,也是因为顾庭的帮忙,才让明烈洗清冤屈,让明家的千古英明得以保存。
      当然,顾庭的出现,不只是救了她性命,不只是保全了明烈和明家,更是因为有熟悉的人在身边,明萨才更有勇气面对这一切。
      “帮你的不是我,是你自己。”顾庭笑着,眼神中生出些敬佩之意,这小女子的弱小身躯之中蕴藏的能量,真不是一般男子汉可以比拟的。
      顾庭微笑了一下,便迈步走开了,走过两步,他转回头看向明萨,似乎想要再说句什么,但脸上的神情有些犹豫,想了想又没开口。
      明萨此刻却明白顾庭想要说何事,看他的表情定是还想问自己,要不要真的向仍述隐瞒她已经来到菀陵之事。
      于是她便对顾庭肯定的点了点头,顾庭坦然一笑走下了二楼楼梯,径直向驿馆外走去了。

      第六十六章 塔什古丽

      看着顾庭的离去,明萨心中有些空荡和迷茫,她需要时间来思索一下日后的生活。于是她继续感受着微凉的风,倚在栏杆上没有离开。
      一路的风尘仆仆,车马劳顿并不能掩盖住她心中的茫然,对于未来的茫然。
      就在明萨发呆出神之际,忽听得回廊开外有个悦耳动听的声音传来:“可是燕州郡主吗?”
      明萨离开倚着的靠栏,探头寻到了那个响铃般声音的主人,见半圆形的回廊另一边有位妙龄女子正向着自己这边走来。
      那个二十左右桃李年岁的西域女子,风一般轻盈的翩步而来。
      她用嫩鹅黄色的印花丝巾挽住浓黑的长发和她如诗如画的发辫。身着一件艾德莱丝绸制成的红色连衣裙,连同脖颈上的围巾都是红彤彤的颜色。
      明萨也在西域住过大半年,早已习惯西域女子对浓烈色彩的喜好。那红色的衣裙上还绣有各式花纹,西域人认为这样的裙子带着春天的气息,有美好祝福之意。
      此刻她已经走的近了,那轻柔的长裙衬着她纤细的腰肢,犹如风中盼倩生姿的红柳,无法掩饰她浑身散发着的青春和活力。
      火红的围巾更衬出她高挺削俊的鼻子和纤薄的红唇,还有那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以及灰褐色的眼珠,无不凸显着西域人独有的异族风情。
      明萨看着她飘然款动而来,竟有一刻的惶然,如此近距离看着她的容貌,要比上元筵席之上还要惊为天人。
      此姿容绝非人间可见,她倾城一笑便可以魅惑世间,颠倒众生。
      那女子走到明萨身旁,瞬即把手放在胸口,行鞠躬礼说到:“我是塔什古丽,你叫我古丽就好,终于有人可以陪我说话了。”
      她说着已经会心的微笑起来,也不在意明萨是否会对被安置在这驿馆中感到不快,看来是个心思爽直之人。
      “古丽公主,我叫明萨,很高兴认识你。”明萨说着也裣衽为礼。
      抬起头来细看塔什古丽的脸,她那轮廓鲜明的白皙脸庞上深深嵌着两颗灰褐色的眸子,眼眸里珍藏着一团热情似火的艳丽,如此美人,菀陵的万孚尊主是果真不动心吗?
      “我房中刚备好了晚饭,你若不弃可愿与我一同用饭?”古丽热情的邀约着。
      “好啊!”明萨欣然应下,时隔几年,还有些想念西域风情的氛围,不知能否在西域公主塔什古丽的房中找到一些往日熟悉的感觉。
      塔什古丽便欣喜的将明萨引到自己房中,一进房门,那股浓郁的西域特色便迎面扑来。
      放眼看去,地上、座塌都铺置着羊毛花毡,那花毡光泽细致,厚度适宜,一看便是花毡中的上品。羊毛花毡是西域人布置房间的传统装饰物,不仅美丽别致还能防潮湿,隔寒气。
      花毡之上绣有树枝花卉,还有行云流水,凸显着西域人们对大自然的热爱和信仰。
      房内的窗帘、门帘、罩单还有壁挂都是西域手法印染的花布,那些形形色色的彩印花布实在堪称是艺术品,它们将西域独创的印染术和民族风格融合,有百种纹样,绚烂多姿,趣味横生。
      “都是我家乡的吃食,也不知你能否吃得惯。”古丽说着,谦和的引明萨坐在桌旁。
      “不会,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明萨笑着坐下,若是以往,她一定会说,不会啊,我以前在西域住过很久,怎会不习惯这些美味呢?
      不过经历了此番劫难,她已经不经意间对他人有了防备之心,面对这个陌生的西域公主,她并没有一开始就将自己的过往说出。
      “那就好。”古丽笑着给明萨介绍到:“这是纳仁、这是油馓子、羊肉,这是曲曲儿,这还有奶茶和苏甫汤,你别客气,想吃什么便吃啊。”
      明萨对她礼貌的笑笑,想这从燕州过来的一路上几乎没吃到什么正经的食物,此刻看着这一大桌西域美味,顿感胃口大开。
      况且这西域公主果然讲究,她这饭桌上所置器皿都是西域最珍贵的琉璃陶器,那些陶器上的压花刻花更精美瑰丽,五色缤纷。
      “我看你很会吃我族中的食物,你我果然有缘。”塔什古丽欣喜的看着明萨熟练的拿起那些西域美食吃着,觉得异族女子竟能如此熟悉家乡的习俗,可不是有缘么。
      明萨脑中掠过一丝尴尬,但她仍是没有解释,只微微一笑,算是承认了这是有缘吧。
      这两个来自异族的女子,此际有着同样的境遇,所以似乎初次聊天,确实就十分投缘。
      “你今年多大?”塔什古丽微笑着,打量起明萨的脸庞。她觉得虽没见过很多西域家乡以外的人,但是眼前这女子的样貌,绝对算得上是倾国倾城之色了。
      “十七。”
      “比我要小两岁呢,那我叫你明萨妹妹好了。”塔什古丽热情的说到,这样亲切的称呼倒是听得明萨心中一暖。
      “古丽,你是西域哪国的公主?”明萨问到。
      “乌孙国啊,瞧我都忘记说详细点了。”古丽回答道。
      乌孙国,那不正是明萨曾经去游历的国邦吗?
      西域三十六国,大小不一,而乌孙国正是这三十六国中的繁盛之首,怪不得塔什古丽说话间总是透着自信的谈吐,果然是天富贵胄。
      不过那位现任的乌孙国国主似乎名声不大好,他大造宫殿,劳民伤财,而且生性残暴,喜欢收罗猛兽,欣赏猛兽撕咬为他带来的快感。
      塔什古丽是他的女儿,是真正的乌孙国公主,却也被狠心的送来菀陵,说明此人性情寡凉,不念亲情。
      和塔什古丽聊天,明萨本担心她在意自己谈起菀陵尊主以及如今二人所处境势,所以刻意没提起。
      不过古丽倒并不避讳,反而自己先说起,她已经在这驿馆当中住了近一年时间,仍是没有任何希望能够进得皇城去。
      而每当她说起菀陵尊主时,话语间眼神里,无不透露出一个女子对男子王者风范的敬仰和崇拜,她的神情透露出她是有多么想进得皇城去,想要天天看到万孚尊主。

      第六十七章 青青子衿

      似乎女人生来便是美和温柔的化身,她们不在乎功利,不在乎地位,却只情愿为了世上的另一双眼睛而活。
      明萨能够感觉到,塔什古丽对待万孚尊主的那种感觉,并不完全是为了西域乌孙国的利益。
      “明萨妹妹,你见过万孚尊主吗?”古丽问到。
      明萨犹豫了一下,想避开说没见过,但又想到以后还要跟她时时相处,总不能隐瞒太多,还是坦诚一些才好,便开口道:“见过一次。”
      “真的?”古丽果然显得很激动,似乎是说你怎么会见过呢?
      “上元节筵席上我也在,我还有幸看过你的舞姿。”明萨不等她发问,便自己解释道。
      “那好巧啊,当时我只顾跳舞,却是没有见到你呢。”
      “我到现在都还记得你曼妙的舞姿,相信席间那些菀陵的贵族们都会过目不忘吧。”明萨说着溢美之词,见古丽的情绪果然更被调动起来。
      “那舞蹈是我们家乡的鹰舞,原是要一男一女搭配跳起才更好看呢,不过你们觉得好看就好。”古丽咯咯的笑着,喜不自胜。
      鹰舞,明萨在西域的时候也见到过男女合跳。
      男子起舞时两臂化为鹰翼,一前一后前后高低,步伐稳健又灵活。急舞时如雄鹰飞翔,疾疾俯冲。慢舞时如鹰隼悠翔,双肩微颤上下摆动,或缓或急,凸显出雄鹰的豪壮与锐勇。
      女子起舞时则多了几分婀娜多姿,柔和温顺,双手高举跟随乐节而摆,脸庞向外不停旋转,充满美意。
      男女合跳时更是将男性的矫健和女子的柔美互补融合,更能体现出西域人们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和他们像雄鹰一样的炙热情感。
      “对了,你还记得那个悠绳表演吗?那个表演叫达瓦孜。”古丽径自介绍着,还期待的看着明萨的眼睛,希望她能想起来。
      明萨转念一想,悠绳表演,莫不是在古丽跳鹰舞之前有个在高处悬浮长绳之上表演的技艺?
      明萨想着便对古丽露出了肯定的眼色,示意她自己应该是想起来了。
      古丽的眼中立刻充满了欣喜,她开心的说到:“那是我们家乡最敬畏的表演,达瓦孜这个名字是源于民间对神明的传扬。”
      然后古丽就给明萨绘声绘色的讲述了那个达瓦孜的传说:据说很久很久以前,天上出现了一个会飞的妖怪,它经常呼风唤雨让西域大地洪灾泛滥,人们生活潦倒不堪。
      这时有一位勇敢的少年,他在地上竖起了一根可以通天之高的长竿,用粗绳连接地面和竿顶,然后沿着绳子攀到天上,与那妖怪决斗,最终将妖怪诛杀了。
      那少年便名叫达瓦孜,所以之后人们便把这表演敬称为达瓦孜。
      明萨听着她滔滔不绝的讲述,语调中尽是骄傲之色。看来她对家乡的习俗和生活是那样的留恋,无意识之间,便拉着自己这样一个刚刚结识的人无休止的说起来。
      对比她对家乡的炫耀,自己此刻又能怀念什么呢?
      家乡之中如今就只剩一个明烈是自己可惦念的了,其余连想都不敢多想,生怕自己心急或是绝望,失掉了安然的心绪,便失掉了进入菀陵皇城的机会。
      见明萨已然出神,塔什古丽才发觉是否自己说的太多,让明萨感到反感了,赶忙将眼前的一截油馓子拿给明萨,示意让她多吃一些。
      明萨才从晃神中走出来,然后对古丽微微一笑。
      “我是不是说太多了?”古丽轻声询问着。
      “没有啊,”明萨赶紧缓和她不安的询问:“我只是沿着你说的话,回想到了那天筵席间的情景。”
      “是吗,我还记得那天我跳完一舞,尊主赞美说缥缈如轻云蔽月,流风回雪,想来他也是喜欢的,是吗?”
      见古丽说起万孚尊主又是一副魂牵梦绕的样子,明萨忙怕她失望一样说到:“那是自然,连我都觉得意犹未尽,何况席间男子?”
      古丽便对明萨笑了,不知道她是因为相信自己说的话而会心一笑,还是知道自己是出于礼貌才安慰她的,如果尊主真的喜欢,怎会这么久都没有召见她一次?
      常年候在这个皇城外的驿馆中,塔什古丽早已成了西域其他国家取笑乌孙国的笑柄,古丽早自觉已无颜面再对父母家族的尊严。
      明萨看着古丽有些黯然的脸色,知道她此刻也定是承受着来自西域的压力。
      不过明萨并不知道,古丽是何时衷情于尊主万孚的,按说他们也就筵席间偶然见过几次,又能有什么深刻的接触呢?
      仅仅遥遥一眼,便能让一个女子对他心生情愫,芳心暗许吗?
      古丽似乎是看出了明萨心中所虑,她幽然说着:“你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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