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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章锦-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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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语气虽刁钻着,但是谁先说话谁就失掉了这结局的胜算,不是吗?
      明萨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说到:“小女此来绝非是为了求饶,而是要与云娘娘叙叙旧事。”
      云氏一听明萨这话,便用手掩着红红的唇笑的天花乱坠,竟像是听到了笑话一般,现在明烈在牢中等死,她还来跟自己叙旧,鬼才会信吧!
      “明萨郡主就是不一样,什么燕州第一美人,燕州第一智谋,统统都是你的美称,好啊,叙旧,那你先说说是你这燕州第一美人美,还是我这贯宠后宫的美人美?”云氏说着正坐起来,看来她的心里是有多在意明萨的美貌。
      明萨才知道她竟还有这番心思,此刻她的在意和她的自卑令云氏看起来更悲哀凋敝了几分。
      “你美是美,不过就是老了点。”明萨知晓了云氏的心思,便有意开始反击她的痛楚。
      “放肆!你就不怕明烈此刻便被国主赐死!”云氏恼羞成怒,一双眉毛竟要挑到天上去。
      “我说的是实话,不过谁还没个红颜褪去的光景,但是心如蛇蝎的人年轻时便面露凶相,如果再年老色衰那真是不堪入目。”明萨继续刺激着云氏的心绪。
      云氏顿时一副气炸了的神情,怒斥到:“来人,这胡言乱语的丫头,给我掌嘴!”
      “慢着!”
      “我此刻没时间跟你周旋掌不掌嘴,我有重要之事要与娘娘一叙,还请娘娘遣走无关之人。”
      云氏一愣神,又恍然恢复过来,谁要听这丫头吓唬人,她一肚子的鬼主意此刻定是在拖延时间,想法不被掌嘴,于是云氏又厉声喊道:“你们愣着干嘛!都给我动手!”
      云氏的声音一落下,几个侍女便走上前来,压着明萨便要教训掌嘴。
      “茅尔丹部落十几年前的往事,不知你有无兴趣听一听?”明萨一字一句的说出这句话,虽被几个侍女压制着,也并不急着挣脱,因为她知道,只要这句话出口,云氏便再不敢对自己怎样。
      这胸有成竹的语气和话中所说之事彻底让云氏没了分寸,她眼神间有些自发的慌乱,掩饰之间便伸手抚了抚脸颊旁的发丝,然后厉声驱赶走了几个不亲近的侍女。
      随后她强装镇定的稳了稳情绪,这才又说到:“我听不懂。”
      “不要装了,我没时间跟你多说一句周旋的话,国主即将提审明烈,如果你想逼我在国主面前说出云家与茅尔丹部落的旧事,那么你可以继续浪费时间。总之,一旦明烈被提审,你云家九族便可以陪葬了。”
      明萨几句话说的飞速而强硬,这让云氏的眼睛瞪得老大,她没想到明萨能够如此直白的说出这些。
      当然不可置否的是,她发现明萨说的是对的。
      云氏顿时咬紧了嘴唇,她低下头,眼睛瞟来瞟去,然后一招手将身边的侍女唤来,在她耳边吩咐了些什么,然后那侍女便匆匆跑开了。
      “你就不怕我让你走不出这屋子?”见那侍女已经跑出睡殿,云氏又正了声色对明萨说到。
      明萨见她刚刚的神情和行为,料想她定是叫那侍女去请云将军速来商议了,所以根本不担心她是去召集人手,要将自己困在这房中杀害。
      “想来你还没有笨到那个地步,”明萨继续信心满满的说到:“你认为我为何凭空知晓这十几年前的陈年往事?这天底下总不会只有我一人知晓,我若出事,还是有你们陪葬的,我为何害怕。”
      云氏又将嘴唇咬了起来,心中气不过这小妮子的牙尖嘴利,竟字字句句说在了点子上,倒显得自己笨嘴笨舌脑子不灵。

      第六十章 重见天日

      “那你又如何保证,如若明烈没事,我云家也会没事?”云氏虽然心中已经认输,但嘴上的语气却依旧不依不饶。
      “我前去菀陵,明烈还要托云妃娘娘多加照拂,我怎会将你那么早就送上黄泉路呢?”
      明萨说着竟上前几步,将脸凑近了盯着云氏,对她报以一个诡谲的笑容,那笑容吓得云氏身体颤抖着向后挪了几寸。
      说实话,明萨自己也没想到竟会无意间做出如此动作和神情,这样阴险的笑容竟是何时学来的?
      虽说对于云氏来说,这是惩治恶人,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但是这突如其来的诡谲还是从心底里吓到了明萨自己。
      竟是什么时候,却是变成了这样的自己?
      “你走!我会保明烈无事,希望你也能做到对我云家的承诺。”云氏有些害怕了,她不敢抬头看明萨的眼睛,只是强加语气训斥一般的对明萨说到。
      “我可没说过对你云家有何承诺,只要明烈安好,你云家尚可苟安,若明烈有事,我随时为你们下葬。”
      明萨字字诛心,眼神犀利,说完便转身离去。
      剩下那云氏俯倒在榻上,不停的颤抖。
      这最后一句,明萨似乎是在发泄这些天来,自己内心深处所压抑的愤恨、悲痛和委屈,终于可以找到一个恶人,让自己如此酣畅淋漓的言加伤害了,而且不用心中有任何不安。
      发泄之后又是无尽的凄凉。
      她不知道这些天来,与云氏与燕州趋炎附势的小人每日斗着,有何意义?
      毫无意义!
      明萨走出云氏宫殿没多远,已经迎面撞见云将军快马加鞭的赶来了。这一次他的脸上绝没了方才的傲气和冷血,只有掩饰不住的焦急和忧心。
      看到明萨的时候,云将军的脸上更是现出了无比的尴尬和惊恐。
      明萨面对他那样窘迫的目光,仍旧若无其事的信步走向前方。
      这样一来总算保住了明烈的性命,也保住了明家的万古家风。
      很多事,就算年事再久,也会在风烟的消磨下露出蛛丝马迹。
      这世间之事,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原来,顾庭通过找到戍守燕州边境的老将,从而找到了云家的把柄。
      这件事虽说已过去多年,但却是一旦揭发便可置云家于诛杀九族的境地。
      十二年前,燕州国主越安刚刚继位,那时候燕州国本松动,国主威信羸弱。当时的云将军被明池将军压制,心中积压不爽。
      这时戎族正在兴起的另一部落茅尔丹便与云家多次密谈,奸诈相投最终达成协议,计划两方联手里应外合,趁燕州国基不稳将其一举吞并。
      茅尔丹部落承诺云家,一旦计谋成功,必会将云家视作第一家族,许云将军第一冲锋军士统领。
      可是,就在茅尔丹部落发起对燕州的侵攘之战时,云将军还没来得及在内城进行配合,茅尔丹部落就被明池将军率领的日月军击退了。
      此事就这样被隐瞒了下来,后来靠着云氏的入宫获得荣宠,云家的地位便一直稳保,此事便也消掩匿迹了。
      但一直戍守燕州边境的菀陵伍将军却时刻掌握着燕州的局势,线人们给他的回报让他对这些勾斗之事了如指掌,而且他还留有当时燕州的线人带回来的凭证,是云家和茅尔丹部落来往的青鹘传信。
      燕州国主虽然广选美女,滥宠女色,但对于此等曾动过谋害自己国主之位念头的人,想必绝不会轻饶,每一个国主最恐惧,最定要斩草除根的都是这样的谋逆之事。
      果不其然。
      在明萨离开云氏宫殿后半个时辰,国主就已经提审了明烈。
      而原本是云氏一家一边倒的撺掇使坏,将明烈置于死地的局面,却画风突变。
      先是主后娘娘亲带恬妃过来,说明恬妃昨夜彻夜侍候于主后并未离开过身边。
      后是云将军也匆忙赶来,说明是自己带明烈进的后宫,明烈不知受何人所害,竟中了摄魂迷药,并恳请国主让自己将此事彻查到底,为自己的部下讨回公道。
      云氏也一直安静呆着,一句反驳的话都没说。
      国主越安有一刻的惊讶,云家这样倾尽全力为明家的血脉说话,今天是中了什么邪,好像被下了摄魂迷药的是云家人更像一些。
      不过既然大家一团和气,国主当然乐的清闲,而明烈更是国主越安不忍处罚的对象。
      现在日月军之事已经让他心中痛楚了,明烈这年轻人还颇有他父兄的风范,不定日后是否成为燕州的福将。于是便对明烈小惩大诫,罚了他几个月的俸禄,便这样了了这番事件。
      明烈无罪释放,却仍是不得归家。
      国主越安是打定主意,只要明萨一日未到菀陵,明烈就要继续做一日的人质。
      这日之后,燕州便开始为明萨的和亲做起了准备,菀陵这边也收到了燕州的来信,说是要将燕州最美丽的郡主献于菀陵尊主。
      尊主万孚和纵灵师相视一笑,继西域之后,燕州也想为自己日后的势力做打算了。
      “看来我势必要纳位主后方可啊。”万孚玩笑着,将书信放下,对纵灵师说到。
      “你知道就好,老朽早已经催到不愿再催了。”纵灵师也笑着。
      这么多年,万孚作为如今这世上最大版图的菀陵尊主,却总是形单影只,以前纵灵师还总是催促他要为菀陵的时局着想,哪怕心结难开,也应顺应大局寻一位兰心蕙质的主后作为后宫之主,方可堵住悠悠之口。
      可是万孚没有一次听过劝,他心目中的那位主后已经死去,他想与她花前月下、云水相依的那个女子已经死去,他便觉得世间女子皆不可填补那片空白。
      可是如今,周边的国邦今天送来一位柔媚的,明天送来一位燕州最美,看来真是大势所迫啊!
      万孚无奈的在心中苦笑。
      “那这位燕州美人尊主打算如何安置?”纵灵师问到。
      “让她去和西域公主做个伴吧。”万孚说着脸上毫无表情,但此刻他的心中却浮现出了那个明眸善睐的燕州郡主明萨,那个日月军明池将军之女。
      直到日月军的骇事一出,听闻她纵马赶回燕州,尊主万孚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不知她此刻在燕州过的如何,也不知她如今还有没有那令人一见难忘的明媚笑容。
      万孚却万万没有想到,燕州竟然狠心到让一个刚刚经历家族灭顶之难的女子出嫁异国,所以谁也没有料到这个要来和亲的燕州郡主就是明萨。

      第六十一章 燕燕于归(上)

      淮山隐隐,千里云峰千里恨。淮水悠悠,万顷烟波万顷愁。
      山长水远,遮断行人东望眼。恨旧愁新,有泪无言对晚春。
      不论明萨此时的心境苍凉到如同那初春未化的冰河,还是茫然到如同无处避冬的候鸟,燕州在接到菀陵尊主的肯定回复之后,便更加喜气洋洋的为她的和亲准备嫁妆了。
      国主还隆重的向神明占卜了最吉利的出嫁之日和时辰,要在出嫁当日举行隆重的祭树仪式。
      树图腾是燕州人的信仰,祭树仪式在燕州也是一年一次,但通常都是战争胜利、国主寿辰此番很重要的日子才会举行。
      现在看来燕州国主是真的将希望压在明萨一人身上,若是她能得宠,那燕州便可在菀陵的庇护下保一世平安。
      不过若是让国主越安知道,西域送去的公主还被晾在菀陵皇城外的驿馆中,估计他要顿感绝望,七窍生烟了。
      明萨也求得国主允许出嫁当日明烈来送自己一别,其余一切皆听从国主安排,决无异议。
      所有陪嫁的嫁妆,送给菀陵的贡礼,还有陪嫁的侍从,明萨统统都不关心也不在意,现在心都是冰的死的,还在乎那些身外之物吗?
      纵使陪嫁再多,排场再大,以往家中温暖的陪伴能找的回吗!
      ……
      那日,顾庭远远的看到明萨从国主的主宫纵马回来,他一眼便看到了那匹白翰马。那一刻他心中有着说不出的酸楚。
      这复杂的滋味不单是对明萨和仍述之间情感的嫉妒,而更多的是为明萨感到痛惜,她明明对仍述有情,却要嫁去做尊主的后妃,而且还定会被晾在驿馆,也许就那样茕茕孑立的过完下半生。
      如此绮丽的女中丹桂,金玉之质,竟落到如此遭遇怎能不令人惋惜和痛楚?
      明萨没有看到远处看到自己后,便慌忙藏身的顾庭,不过这几天她也想着自己前往菀陵后的生活。
      心中决定无论如何都要凭借自己的智慧进得菀陵皇城,而且要在菀陵对峙青城的局势上,发挥自己的智谋,献出自己所有的力量,这样才有机会让菀陵将青城击败,为明家一族报得血仇。
      至于仍述,或许自己和他之间的相逢本就是一个有缘无分的开始,若这段缘分只够那几日的共赏日月,又如何能奢求与他共踏红尘之路?
      浮生若梦,梦中的一切都是现实中活生生的人无法把握的,也是世俗的人世间无法预料的,而现在自己能做的就是看淡那些心底里的悸动,坦然的面对日后劫难未知的生命吧。
      ……
      时隔一月有余。
      今日便是明萨和亲菀陵的日子。
      而顾庭早已向万孚尊主请得旨意,出于礼节他便没有先回菀陵,而是留下来护送燕州郡主和亲队伍一同归去。
      今天一早明萨便在燕州国主越安的带领下,按照郡主出嫁的隆重仪式分别祭告天、地、神明、然后是最为盛大的祭拜族树的仪式。
      只见燕州人们统统穿上节日盛服,张灯结彩,聚集在燕州族树的祭坛下。
      这棵叫做圣木曼兑的族树,通天入地,高达近百米,燕州城定居后一直将其奉为族树,是绝对禁止伤害的,这是他们的信仰,是燕州的树图腾。
      燕州人们更是传颂说服用圣木曼兑的树叶便可使人圣明智慧,且说那无人可以目及的树顶之上更是神明的居所。
      这族树的祭坛最上层呈圆形,而底座呈方形,象征天圆地方。
      在祭坛之中,围绕着族树,还用树枝插出一个复杂的占卜星图,燕州人们围于坛下,颂唱关于天地开辟、气象变化、物候运作的歌谣,祈求神明保佑燕州一方水土风调雨顺,六畜兴旺,宗族绵延。
      巫师们站在祭坛下的第一层,他们敲着鼓疯狂的旋转,每个人衣袍上的缎带都随风飘舞伸展着,看上去他们似乎是在风中乱舞,有些许腾云驾雾的能力。
      年轻的男子们展示着他们健硕的肌肉,骑着最好的马匹,象征着活力和健康。
      年轻的女子们带着水桶,用长勺将桶中的清水搅拌扬洒,那些清澈的水珠映着阳光溅入空中,象征着纯洁和幸福。
      燕州的老人们手里拿着玉石,不断敲击着奏出杂乱却又清脆的声音,象征着心愿得成。
      顾庭看着这燕州古老的祭树仪式,戎族人对待信仰的直接和热忱让他震撼,但他更震撼于明萨的淡然和大气。
      由于菀陵尊主并未派出亲使前来迎亲,所以其实明萨此际都不算是出嫁,于是她今日也并未穿上火红的凤冠霞帔,而是身着一件瑰色衣袍,这般美艳的颜色更衬出她平日难得见到的娇媚。
      这粲粲裳衣,似是从天上仙女的织布机上割下的几尺仙缎,光华夺目,锦绣天成。
      她今日的梅花妆更是活灵活现,似是真实的梅花花瓣轻盈的飞到美人的眉心停驻,惹得百花皆来相妒。
      秾纤得衷,修短合度。
      肩若削成,腰如约素。
      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绿波。
      他看着明萨淡定的步出闺房、祭拜、最后向名义上的“父亲”国主越安拜别,这样的美,让顾庭不忍眼中泛红。
      明烈自今日早上才从内城出得来,明萨一直忙于跟随国主祭拜,便托付顾庭告知明烈这次能够换得他平安出狱的云家把柄,以后他要只身身于这燕州内城之中,这个把柄是他保住自己的唯一出路。
      等祭树仪式之后,明萨开始正式踏上离开燕州内城的路,那一路之上也尽铺设着红毯,随处可见的红灯彩绸高悬,明烈便紧紧跟在明萨身后,跟随着她,目送着她,想要多送她一程,多一程也好。
      明萨也不时的回头看明烈,这近两月未见,他似乎长高了,脸上的胡茬看起来像极了哥哥,又似乎更像是父将。
      以后明家唯一的男人便是明烈了,明萨希望他能尽早担起整个家族的重担,但又希望他能不必如此辛苦。

      第六十二章 燕燕于归(下)

      明萨出嫁的车舆是正红色,车舆最前是两位婚仪的正副使,分别骑于马上,还有四位命妇做前导,车舆后面有七位命妇做扈从,也都骑于马上护送车舆。
      明萨的车舆后面跟随着数辆车驾,分别装满了送与菀陵的贺礼。
      说起来讽刺的很,这果然是送上门去的出嫁,不仅没有收到菀陵迎娶应给的奉迎礼、纳采礼、大征礼,反而燕州要反送上马匹、缎绸、布帛、甲胄,还有金银无数。
      这些天来一直贴身照料明萨的侍女玉儿也泪眼婆娑的跟着明萨,她想要跟随明萨一路去菀陵,但被明萨拒绝了。
      明萨说玉儿你要留在燕州,现在明家只剩明烈一人,我放心不下,你要替我照顾他,我会时常与你青鹘传信,有你在明家我才能知道家里的消息,不然我都不知将青鹘传信给谁。
      玉儿只好含泪应下,但明萨此去千里,竟一个贴心的人都没有,怎能让人放心?
      “明萨,你此去菀陵要万事小心!”眼见明萨就要登上车舆,明烈忙对明萨说到。
      “放心,我会的!顾庭可与你说了自保之事?”明萨此刻也只担心明烈的安危。
      “恩!”明烈重重的点头,欲让明萨放心:“父母哥哥定在天上看着你,他们定会保佑你此去平安。”
      听到父母兄长这几个称呼,两人的眼眶都红了起来。
      “也不知何时才能再见,照顾好你自己,一有机会我就将你带到菀陵来。”明萨抬起手臂,抓住了明烈的胳膊。
      明烈重重点头,看着明萨的眼睛,他几次想要开口又将话咽了下去。
      “怎么了?”明萨见他表情不对,便问道。
      “没什么,明萨,你一定要在菀陵好好生活!以后我还有事要对你讲。”
      “什么事?你此刻便说啊。”明萨追问着,这都什么时候,这小子还要把一些话等以后见面再说吗?
      就算有机会再见面谁能保证会是何时呢?
      “没事,你走吧,万事当心,我这里你且放心。”明烈还是没有说出口,只是叮嘱明萨一路小心。
      好吧,明萨又深深看了几眼明烈,想要把他现在这个样子记在心里,然后转身登上车舆。
      车前的命妇便把车帘放了下来,看着明烈的脸被帘子慢慢遮去,明萨终于没有忍住,两行珠泪滑落,溅于衣襟之上。
      待和亲的车队缓缓行进了,明烈目送着越来越远的明萨的车舆,大声喊了句:“姐姐!保重!”说完他也流下了眼泪。
      本以为经历过父兄和母亲的惨死后,自己这个男子汉再也不会有眼泪了,没想到目送姐姐被迫出嫁竟又流出了苦涩的泪水。
      他毕竟太过稚嫩,无力保护姐姐,也无力将明家的局势力挽狂澜,想到这里,明烈就心如刀割。
      这声姐姐,也让车舆中的明萨泪水潸然。
      她和明烈没差两岁,所以明烈这小子老是不肯承认自己是他姐姐,更是从未叫过姐姐这个称呼。
      此刻他竟是有多不忍送明萨走,那声音远远的传来,洪亮又哽咽。
      明烈送别明萨时想说的话,是关于母亲自尽之前留给明烈的信。
      母亲留下了一个香囊,说这香囊里有关乎明萨性命的事,要明烈在明萨变的强大时再将此物交与她。
      母亲还严令明烈不可拆看,更不能让此物落到他人之手,不然明萨便性命堪忧。
      明烈挣扎又纠结,他担心这次不说以后恐怕难再见,但此刻并非是母亲所说明萨强大之时,所以几度犹豫还是将此事暂压了下来。
      明萨自生来就不同凡人,所以她一定会如母亲所说变的强大,而自己也一定还有机会见到她,到时才是母亲想要的时机。
      ……
      明萨此刻心事游荡着,开始随着车队漠漠茫茫,行于这万里草原之上。
      原来被日月军守卫的煌煌霸业已然在顷刻间凋敝萧条,燕州此际谁为砥砺,谁来回天,力挽狂澜,这个任务便仓皇的交到了一个十七岁女子的肩上。
      此刻离开十几年守护着她的家乡,明萨故作坚强的表面下,其实内心一片茫然。
      前尘如何,命运如何,于她,尚是个谜。
      其实,她又何尝不是个谜?她自出生以来便是个谜,从出生的异象到聪慧过人闻一知十,到如今经历神秘力量使其家族覆灭,再到她无奈成为政治和亲的牺牲品,谜一样的来,又谜一样的延展。
      车帘之外是几度斜阳!几回残月!
      转眼西风,一襟幽恨向谁说?
      明萨的车舆和队伍行走在漠漠草原之上,却没想到,那封几十天前向西域音痴大师寄出的信件,居然在此际收到了回信。
      这是这一路唯一的惊喜了吧,明萨想着便迫不及待的从青鹘腿上解下信条,打开一看却并非是音痴大师的亲笔。
      写回信的人自称是音痴大师的外孙女,她叫木柯儿。
      她解释说之所以这么晚才给明萨回信,是因为音痴大师病了,经过一段时间的医治,虽然病情得到了控制,但他年岁毕竟太大,所以目前已经恍恍惚惚难以认得几个以前的旧识。
      有次趁他偶尔清醒时,木柯儿将明萨的信件拿给他看,他十分激动。
      那一刻他想起了明萨,当然他从未忘记过焦尾琴。他没想到有缘结识的那个聪慧小丫头能够有幸在菀陵皇城见到焦尾琴,那可是他一辈子最心念的宝贝。
      虽然他很像亲眼见一见听一听焦尾琴奏出的乐曲,虽然看来此生已经没有这个机会,不过他听说菀陵皇城中有位翩翩无上的少年将军,居然与他有着同样的对弦索乐曲的痴爱,焦尾琴能够在那人身边,也算是不辱了焦尾琴的盛名。
      信中还说不知音痴大师还有多少时日的寿命,盼明萨有机会去探望他。
      明萨一行行看着那簪花小字娟秀非常,眼前便浮现出一幕幕她曾在西域的经历,不自觉的便开始怀念以往的日子,怀念以往的心境。
      而如今,无论是命运,还是心境,谁想到居然阴差阳错间繁杂至此。

      第六十三章 戎族霸主

      天外一钩残月带三星,谓心字也。
      这心境,也恰如此时天上的残月伴三星。
      明萨和亲车队行至夜半,大部队停下来休整,待明早天亮再继续上路。
      明萨从车舆上下来,很久没有坐车远行,对于明萨来说这遮风挡雨的车舆还不如骑马来的舒服。
      明萨跳下车来,顿觉腰酸背痛。
      顾庭从前面的行军之中调头回来,来到明萨身边,看她情绪都好,便说道:“吃了一整天的干粮,前方一段路有间驿馆,你要不要去吃点热的?”
      至于吃不吃热的好的,明萨倒是没任何讲究,不过此刻她只觉得浑身不爽,需要骑上马奔驰一段或许便好。
      于是明萨欣然应了,便唤来白翰马,准备随顾庭带几个侍卫向前路出发。
      “等等,”顾庭说着将一件灰色披风披给明萨,还为她戴上了一顶麻色斗笠,“你若是如此装扮出现在这戎族地界,绝少不了麻烦事。”
      明萨这才恍然自己今日是盛装出行,戎族男子本就旷野直接,这样大半夜行进在草原之上,怕是真会惹到不必要的麻烦,便对顾庭报以一笑,亏得顾庭想的细致周到。
      行进中,顾庭侧眼又看了看那匹仍述最心爱的白翰马,这马平常仍述都不许旁人碰一碰,现在明萨成了它的主人,可见仍述对明萨用情之深。
      犹豫了再三,顾庭还是问出了口:“此次回到菀陵,你若无法进得皇城,要不要我告知仍述?”
      明萨心下一阵黯哑,只有两月时间,如今的身份和命运却已是如此这般。
      就算跟仍述见了面又能怎样呢?
      无论进得皇城与否,自己现在都是菀陵尊主后妃的身份,就算尊主一辈子不见自己,自己也要苦守这一空无的身份直到死去。
      见了面更是尴尬难过,还不如不见。
      “不要了,还请你替我保密。”明萨低声说道。
      顾庭默然,没有答话。
      要见无因见,拼了终难拼。
      若是前生未有缘,待重结,来生愿。
      ……
      马蹄奔驰之间,明萨和顾庭等人已经来到了这小小驿馆之外,此地乃是戎族地界,驿馆本就不多,况且还人烟稀少,店家见有异族贵客到来,忙迎出门来替客人牵马。
      明萨一行便低调的走近驿馆大堂,还不到门口就听到堂内有些粗糙的汉子在大声谈论着什么,于是他们的脚步更显得尽可能的轻微,以免引得他们的注意。
      顾庭选了一个清静些的角落位子,和明萨二人坐了下来,另外的几个侍卫坐在临近的桌旁。众人叫了些热菜热汤,静待美味。
      这时便能够真切的听到那些戎族虬须满面的汉子们谈论的内容,他们在高声谈论着两件事,一个是今年草原又闹蝗灾,戎族的日子越来越不好过,而且偏逢上大旱节气,再这样下去连吃食都是个问题。
      还有一件事更是引起了顾庭和明萨的注意,他们谈论到了一个人,是戎族一个新兴起的部落霸主,他名叫野先。
      这些人在谈到野先的时候言语间尽是敬仰还有些惶恐。
      “哎你们说,要是日月军还活着,是否是野先的对手?”其中一个大汉突然间提到了日月军的名字,这使得背对他们的明萨周身一抖。
      顾庭忙伸手搭在了明萨的胳膊上,安慰她不要太介意。
      “那不好说吧!当年日月军明池将军,可是十八铁骑起家,打遍天下无敌手。”
      “野先也是啊,你见他输过谁?!”
      “是啊,这一个接一个的,再这么搞下去,咱这些部落没多少日子就被他一统麾下了。”
      十余个戎族的汉子聚在一个长桌旁,喝酒吃肉的高声议论着。
      这个野先明萨以往听说过,当时是父将说起,让哥哥明奕提防的。似乎是个战力十分了得的戎族后起之秀,颇有父将少年轻狂时期的风范。
      不过相比父将,那个野先更加野蛮也更加残暴,杀戮似乎能够让他变得更强大,更有野心,所以当时父将提醒哥哥明奕提防这人的日益强大,而且打算日月军在他足够强大之前,抑制住他要对燕州不利的局势。
      可是现在日月军尽殆,这茫茫草原之上的戎族,竟无人可抑制野先的疯狂攘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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