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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说-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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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云衿将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凤宣张了张口,犹豫半晌,终于埋头看着眼前的火堆道:“我爹离开之前,给了我一个东西,他要我将此物交给能够信任的人,然后带着这东西,去一趟七海深渊。”
    他这般说着,将身后一直背着的形似木棍一样的布包解了下来,随后,他借着火光,将裹在此物上的布条,一层一层解了下来。
    火焰扑簌,寒光凛冽,锋刃微颤,响出清脆铮鸣。
    布条所包裹着的,是一柄断剑。
    
    第59章 。五九章
    
    云衿忽而怔住,视线直直落在这剑上,就像是透过这把剑,看见了被尘封已久的岁月。
    四下突然安静起来,凤宣低头盯着眼前的剑,神色亦是怀念而沉重。
    唯有陌迟抬手要去拿剑:“原来你一直背在身后的宝贝,就是一把断剑?”
    他指尖触向剑柄,正要将东西拿起来,却见眼前忽而一晃,那把剑竟自己动了动,远离了陌迟的手。
    陌迟话音不由一顿,看向这剑的目光终于也变了。
    凤宣好不容易看他这番呆滞神情,忍不住笑了起来,挑眉道:“别小看这把断剑,他虽然是断剑,但却比其他剑都要好用,它可是我爹的佩剑,平时只让我们凤家人碰,其他人别想碰它。”
    他话音刚落,却听得身旁云衿突然开口唤道:“蕴华剑。”
    这一声唤,让原本缩在凤宣身后的蕴华剑突然一顿,而后就在凤宣惊讶的目光注视之下,蕴华剑突然疯了似地掠到了云衿的腿边,然后他摇摇晃晃的用剑柄蹭着云衿小腿,看来竟是亲昵极了。
    凤宣登时张口结舌。
    陌迟抱臂好整以暇道:“凤家人才能碰的宝贝?”
    凤宣瞪了陌迟一眼,只是心中依旧不解,不由得目光犹豫的往云衿看去。
    云衿出手安抚着面前许久不见的蕴华剑,神情亦是不比凤宣轻松。她缓缓抬起头来,与凤宣对视在一处,轻声解释道:“这把剑曾经陪过我很长时间,五十年前此剑在瀛洲被人折断后便不知所踪,没有想到,它会出现在这里。”
    凤宣像是怔住了,半晌没能够答话,于是陌迟悠悠道:“所以说,这把剑原本应该是云衿的?”
    云衿垂眸不语,却是似有不解。
    凤宣盯着云衿看了一会儿,突然开口道:“你去过坞城,是吗?”
    “坞城外,山林里。”凤宣紧紧注视着云衿,神情似乎有些紧张。
    云衿将这五个字喃喃念了一遍,意识穿过记忆的迷雾,终于回到了那个寒冷彻骨的雪天。
    “五十年前,坞城外的山林,我去过。”云衿垂眸轻声道。
    凤宣轻咬下唇,神情微变:“果然是你。”
    云衿直觉凤宣自是有话要说,她抬眸看向对方,等待半晌,终听得凤宣低声道:“这把剑,是我爹在五十年前从坞城外的树林里用一壶水换回来的,他说将剑换给他的,是一个将死的男子。”
    听到此处,云衿不觉道:“师兄。”
    话音出口,她不由一怔,至此才发觉,五十年来自己从未再主动提过此人,却没想到那个名字一直藏在心底,从未离散过片刻。
    凤宣与陌迟皆朝她看去,凤宣沉默片刻,才接着又道:“我爹说,那时候那人怀里还抱着个昏迷的少女,他说他死前还有些话想要对那少女说,可他等不到那少女醒过来了,所以那些话,他便让我爹等那少女醒来之后再代为转达。”
    “可是后来我爹去寻人救他们,结果未能成功,后来路上又被十洲敌人所劫,等他好不容易逃出来,再去那山林中的时候,那两个人已经不见了。”
    凤宣语声一顿,这才又看着云衿,认真道:“你是当初那个少女吗?”
    云衿素来沉静,自五十年前那一次失声痛哭之后再未让人看过自己的喜怒哀乐,但这一次,她却恍惚着久久未曾作答。
    时隔多年,一直到今日,她才知道原来慕疏凉曾经托人为她带话。
    当初那个雪夜,竟发生过这样的故事。
    强自压抑着心中复杂的情绪,云衿声音沙哑的问道:“他……说了什么?”
    “我听我爹说,当时他没能够将那话带到,所以这么久了,他一直都记着,总有一天要将话带给那人,若他不能带到,那便由我来。”凤宣已然认定云衿就是当初那人,因为蕴华剑从来不会主动亲近凤家人以外的人,除非那人是它原来的主人。他低头看了蕴华剑一眼,转而向着云衿道,“那个人说,二十年之内,若没有第三种信送来,那便是说那人已经不在了。”
    “那么,你要小心。”
    说完这话,凤宣停下话头,有些不解的往云衿看去,似乎想知道她会说什么。
    然而云衿听得此言,却只是苍白着脸抿唇不语。
    这话的意思,只有云衿能懂。
    慕疏凉口中所说的信,当是那空蝉派密室当中的书信,第一种是黑衣所送来的信,内中传来的是鬼门的情报,第二种是桓罗的传信,里面是十洲的情报,自五十年前十洲一事之后,这两人都已经离开了各自的门派,也再没能够将鬼门与十洲的情报告知于她,但每过二十年,他们依然会递信前来,道知自己的平安。
    只有无忧谷,自五十年前云衿接管密室,一直到现在,从来没有传来过书信。
    云衿也曾经疑惑过,身为中原三大邪流之一,无忧谷虽早已经销声匿迹多年,却依然让人不敢小觑,然而无忧谷的那名内应,究竟为何会长时间不曾有过讯息?
    如今看来,此事恐怕还有蹊跷。
    慕疏凉说要小心,那么要小心的,自然是无忧谷,无忧谷究竟有何目的?难道会比如今造成天下大乱的十洲还要危险?
    就在云衿沉吟之间,凤宣忍不住担忧的问道:“究竟怎么了?”
    云衿默然片刻,轻轻摇头。
    将这话放下,云衿看着眼前的蕴华剑,心中隐约有种难以言说的失望之情。
    慕疏凉所托之言,竟只说了这些。
    关于她,竟只字未提。
    她分明知晓自己本也不该有所期待,但却依然心心念念,想要寻找他留下的只言片语。
    “他……只说了这些吗?”云衿涩声道。
    凤宣看她神情,只得轻轻点头道:“是。”
    云衿微微闭目,没有再开口。
    只有这些,那也够了。他本就从未给过她什么期盼,也从未有过多余的承诺,她又在渴望什么呢?
    就在云衿沉默之际,凤宣眸光闪烁,却又突然开口道:“其实,他还留了一句话,不过那话刚说出口,他就后悔了,他让我爹把那句话忘了,不用告诉你。”
    听得此言,云衿再次睁眸,怔怔看向凤宣。
    陌迟坐在一旁,亦是轻轻挑眉。
    凤宣吐了一口气,轻声道:“见于晨曦,慕于月下。”说完,凤宣摊手道,“我爹对那日的事情印象很深,所以连这句话也记下来告诉我了,虽然那人说不必将这话带给你,不过……我想这话大概对你有用?”
    云衿没有应声,她端然坐在火堆旁,眸中漾着些微火光,像是在怀念很多年前的某段时光。
    慕疏凉所存在的那七天,对于几十年的生命来说,短得像是流星掠过的刹然一瞬。
    她突然记起了当时一件很小的小事。
    他们二人行至炎州,遇上了当时的炎州岛主魏灼,那时候魏灼还没有认出他们的身份,所以在他询问他们身份的时候,慕疏凉随口说了一个谎,为他们捏造了一个身份。
    那时候他称她为,晨月。
    见于晨曦,慕于月下。
    他们第一次相见是在什么时候?
    那天在流洲岛上,她带着昏迷多年的慕疏凉躲藏在乱石堆下的洞穴当中,晨光升起之时,她出去探寻离开的路,等再回到洞中,慕疏凉便已经醒来了,她带着满身狼狈,一眼撞进了慕疏凉宁静安然的眸子。
    后来呢?
    后来他们在夜里同行,一路伴着星与月,说了许多许多的话。
    原来他是喜欢着她的。
    是因为哪一场月光呢?
    云衿头一次觉得心底这样的平静和煦,像是飘摇多年的落叶,终于拂进了暖春的归宿。她眼底浮着浅浅笑意,抑制不住微微翘起唇角。
    她还记得,后来她们乘龙归去,在晴空之下,大海之上,他对她笑说,原来不是因为月色。
    那时候她听不懂,到如今,才恍然明白。
    那是他在说自己的心意。
    他喜欢她,无关风月。
    只是喜欢。
    原来这就是他的心意,时隔五十年,被他隐瞒起来的心意。
    往事的脉络兜兜转转落在心间,不再有惋惜,只剩下满足。云衿唯一所庆幸的,是她将那几天的日子牢牢地记在了心底,没有丝毫遗忘,所以她才能够只用一瞬,便串联了整个故事。
    她自往事中回过神来,看着眼前欲言又止的少年,不禁轻笑道:“谢谢。”
    凤宣愣神的看着她,还未反应过来,便见云衿突然倾身上前,轻轻拥住了他。
    这是一个十分短暂的拥抱,空气中隐约的梅香还未印在他意识深处,便已经抽身离去。凤宣僵直着身体,面色终于在云衿的注视下微微红了起来,然后他轻咳一声,转过脸淡淡道:“不、不用谢。”
    云衿浅笑着还未答话,那边陌迟忍不住轻咳了一声,用看戏的腔调道:“小鬼不是喜欢漂亮姑娘,怎么又怕了?”
    凤宣被他这话激得皱眉,转而回头语气不满的道:“不要你这死娘娘腔管!”
    两人又是一番打闹,等到他们吵得差不多了,云衿才终于收拾心情,接着问凤宣道:“为什么你爹说要带蕴华剑去七海深渊?”
    凤宣赶紧收了心思,回头道:“我爹说,不久之前他偶然去了七海深渊,却没想到一直没什么动静的蕴华剑,像是在七海深渊里面发现了什么,主动带着他往山谷深处走去。”
    “蕴华剑带着他到了一个洞穴之前,他原本要进去,结果却突然出现许多十洲的人,他无奈之下,只能先行离开。但那些十洲人已经发现他了,之后他们便一直追杀我爹,我爹无奈之下将剑交给了我,自己去引开那些追兵了。”凤宣将这话说得明白,他话音至最后,却仍是眼神微不可见的黯了黯。
    云衿知道眼前这少年就算表现得再冷静,到底还是刚失去了父亲的孩子,她轻轻揉了揉这少年的头,心中却另有疑惑。
    “七海深渊我去过,那时候我就是在那里捡到了师兄的蕴华剑。”她微微蹙眉,接着道,“可是那时候,蕴华剑并未带我去过什么山洞。”
    那个时候的蕴华剑,对七海深渊并无特殊反应,为何到了现在,却突然之间做出这般反应?
    难道说,五十年后,七海深渊当中多了什么从前没有的东西?
    
    第60章 。六十章
    
    纵然有再多的猜测,也不如亲自去见一见。
    云衿将此间的事情写在信上,用术法递回天罡盟与空蝉派之后,便与陌迟凤宣二人踏上了往七海深渊的路。
    为赶路方便,云衿自是没有隐瞒,当即催动雾珠召出了白龙。如今的云衿早已与当初不同,纵然是催动雾珠之力行上半月也不会力竭。三人坐在龙头处,云衿专心的操纵着巨龙前行,而陌迟则靠坐在一处龙角旁,紧抿双唇,青白着脸抱臂不语。
    凤宣头一次见到这种传说中的东西,喜不自胜,一路上实在安静不下来,一个人在龙身上跑来跑去,戳戳这个碰碰那个,捻着龙背上的鬃毛朝陌迟叫道:“快看!是真的龙!娘娘腔你看!”
    陌迟瞥他一眼,冷淡的道:“坐下。”
    凤宣不满:“好不容易见到传说中的龙,不多看看怎么行?”
    陌迟面色难看:“你要是给摔下去了,我肯定不救你。”
    凤宣轻笑一声,挑眉道:“你怕高?”
    陌迟没说话,却仍旧没有要挪动半步的意思,云衿一直听着二人对话,到这时候也不禁回头对陌迟笑道:“陌迟公子放心,这白龙飞得很稳,不会有事的。”
    眼见云衿也这样说,陌迟面色变得更加古怪起来,他与云衿对视半晌,终于放缓了声音道:“太快了,我头晕。”
    凤宣很不给面子的“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云衿自是没笑,很是体贴的放缓了速度,继续往七海深渊而行。
    经过了一天一夜的风行,三人总算是到达了七海深渊的崖底。
    七海深渊是一处山谷,谷中是一片深幽树林,林间瘴气密布,终年不散。相传在两千多年前,那一场惊天动地的神魔大战发生之时,魔界大军溃败,数十万魔兵魔将,便是在这座山谷之中,被烧成了灰飞。
    后来这里也曾发生过许多事情,相传说这山谷当中还存留着当年那位数万年来最可怕的魔君的魂魄,游荡着多年前的孤魂野鬼,所以长久以来,也没有人敢来到此处。
    但云衿却知道,这里并未有旁人所想的那般可怕,因为她自很小的时候,就因为逃命而住在这山林当中,住了多年才终于离开,流浪到了空蝉派。
    距离云衿上次离开七海深渊,已经有整整五十多年了,此处虽然终年不见人烟,但与从前相比,也有了许多的改变。
    三人进入深谷之际,云衿便立即感觉了出来。
    “有人。”她这般说着,随即回头往陌迟看去。
    陌迟刚从高速的飞行中缓过来,还头晕的扶着身旁的树干,此时听见云衿的话,他这才抬起头来,微不可见的点了头:“人不少。”
    “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不像是朋友。”云衿沉吟道。
    凤宣在旁听得连连点头:“我爹说了,他上次来七海深渊的时候也是有许多十洲的人把守着,这里肯定有问题!”
    就在凤宣说话之际,他身后背着的断剑再一次颤动起来,凤宣连忙将断剑解了下来捧在手中,便见蕴华剑在空中晃了晃,突然之间飘了起来。
    蕴华剑在空中动了动,突然之间像是感觉到了什么,剑锋转而向着山谷深处而指去。
    云衿盯着蕴华剑所指的方向,轻声道:“走吧。”
    说罢,便要往那处而去,却没料到就在她往前踏出之际,身后原本脸色难看得像是要吐出来的陌迟却突然往前几步,将云衿二人挡在了身后。他未曾回头,只淡淡道:“走吧。”
    云衿看着他的背影,不由顿住,片刻后才浅浅笑了起来。
    她突然想起来,自慕疏凉离开之后,已经有许多年没有人这样被人护在身后过了。
    。
    此时,远在东海的瀛洲岛上,有一道身影正站在观星台上,远远眺望着西方海岸。
    天色已晚,海面上落日的余晖由浓转淡,只见得金色的光芒星星点点闪烁于细密的波纹之上,那道身影在暗影中神情莫辨,终于在感觉到某一道气息出现在七海深渊之际,缓缓眯着眼睛,抬起了脚步。
    很多年前,他曾经在太玄殿内踏出一步,那一步原本无人可挡,只要一步踏出,便能够轻而易举的断绝云衿与慕疏凉的性命。他是这天下间的至强者,他的一步能够跨越千万里山河,无人可挡。但那一次,他的脚步被魏灼挡住了,魏灼用一个拳头,一番言语,挡住了梁雍。
    如今,魏灼被关在铁笼之内,这天下间,便无人能够再挡住他这一步。
    但今日这一步,梁雍依旧没能够踏出。
    就在他抬步之际,沉暗的天穹之上,浓云突然尽数翻涌,就在那如同浪潮般的云层当中,一道如明星般的金色光芒,突然自云层中央的空隙当中闪烁着升起。
    随之,那道光芒渐渐扩大,金色的光芒被拉长延伸,化作了一道泛着无匹神光的金色细线。
    那道细线自中央扩散,如一只巨大的眼睛,在天穹之顶缓缓睁开。
    更多的金芒自那道金色裂缝中扩散而出,璀璨的光晕将半个天空染作绯然,好似早已经褪去的黄昏在漫天雾色里再重来一道。
    而就在那片耀尽一切的辉煌中央,一道巍然身影,乍然浮现。
    那道身影出现在光明中央,比光明更耀眼,他甫一出现,仿佛四周的一切光芒便都尽数消失,归于他一人身上。他在天穹中央,负手垂目,一道威仪目光,便落在了观星台之上。
    观星台上,梁雍抬起头,淡淡的笑了起来,笑意自眼底弥漫开来,他衣袂轻扬,虽未有无匹神光临身,却有一道同样纯粹而不可置疑的力量笼罩四周,在空气中浮现出属于自己的一道痕迹,它与那天际的金光分庭抗衡,一时之间,竟是谁也难以将谁撼动。
    “梁雍。”天空中那道人影飘然而至,双足踏落在观星台上,语音纯净浩然,如万灵同声。
    梁雍微微颔首,回以一道眼神:“青华大帝。”
    天外来者,神界四极大帝之一,东极青华大帝。
    神界之门封闭多年,两千年来未有天神跨越此门降临人界,一直到今日,天神终于打开那道封闭已久的大门,来到这处早已经多未有神魔的人界。
    “料到我此举会引来天神降世,却未料到,来的会是您。”梁雍垂眸低语,话音中却未有半分恭谨。
    青华大帝语声淡漠:“梁雍,你要的太多了。”
    “不过半个人界而已。”
    “你做得太过了。”
    梁雍无甚神情:“因为七海深渊那位么?”
    青华大帝话音骤止,神光却在同时倏然大盛,似白昼再临。
    梁雍感觉到了那位天神的怒意,他上前一步,平静道:“说到底,不过是触及神威罢了。自两千多年前神界大门关闭,天神便再不理会时间疾苦,人界纷争绵延数年,天神可曾理过?人界天灾祸害百载,天神可曾管过?如今我不过触了那块逆鳞,天神便大开神门而来,你们当真……是为人界?”
    青华大帝未曾答话,身后碧海之上,狂涛倏然掀起,震怒百丈。
    梁雍迎着壮阔波澜,神情依旧:“天神既然不管世人,那么人便自立为神,有何不对?”
    “荒谬。”青华大帝声音带怒,冷哼之间,金芒携狂涛而至,砸落在梁雍立身之处。
    梁雍不闪不避,周身那道浑然力量席卷而起,狂涛在近身之际被尽数消弭殆尽。他再次踏前,淡淡道:“神界之门禁锢仍在,纵然您是青华大帝,亦无法施展全力。帝尊,您现在打不过我,若我没有料错,您很快就须得回归神界了。”
    “所以,您挡不住我。”梁雍探出右手,手中神芒乍现,幻出一根金色神杖。
    他执杖在手,身后狂浪随那道宁和神光缓缓止息,庄严若神祇。
    两神对峙,一时之间,胜负难分。
    。
    同时,空蝉山缭绕的雾峰之上,花晴端着茶点来到掌门人练剑的山洞之前,本欲开口唤那练功的人,却没料到,薄雾之间,那人早已经站在了山崖之畔。
    “掌门?”花晴面色微有些诧异,梅染衣闭关多年,已有许久未曾踏出过山洞,却没料到今日竟主动走了出来。
    梅染衣依旧是原来神貌,听得花晴开口,他并未回头,只负手向着山崖远处浮动的层云望去,像是透过那些云层,看到了千里之外的情景。
    花晴靠近他身侧,学着他往那处看,却是什么也没能看到,只得喃喃问道:“怎么了?”
    梅染衣蹙眉,轻声道:“神门开了。”
    “什么?”花晴一怔,显然没明白究竟是什么意思。
    梅染衣接着道:“梁雍在和神交手。”
    花晴这回明白了过来:“神也看不惯梁雍这么嚣张,下来教训他了?”
    “或许,不过空蝉派须得更加小心。”
    花晴再次困惑:“为什么?”
    梅染衣声音清冷:“若是连神也无法阻止他,那么将来还有谁能阻止?”
    花晴面色骤然一凝,随之严肃起来,转过头朝着茫茫云海看去。
    就在这番山巅对话的同时,天罡盟、四方城、三门七派、八大世家,几乎同时察觉到了这一场惊天对决的发生,所有人都在同时止步,或忧虑,或惘然,或沉静,等待着这一场战斗落幕。
    。
    然而,此时七海深渊中的三人,却因正身陷山洞之中,而无法察觉这一场战斗的发生。
    七海深渊内的确有不少十洲弟子,云衿等人跟随着蕴华剑往前而行,一路来到此地,便解决了数十人。然而对于云衿等人来说,这点看守还远远不够。
    云衿不解梁雍既然肯派出数千人四处追杀凤肴父子,却为何不在七海深渊中加派人手。
    她并不知道,看守七海深渊的本是梁雍自己,而梁雍此时,却被突然出现的青华大帝拦在了瀛洲之上。
    这山洞极深,好在并未有岔道,三人行进许久,终于在解决掉最后几名十洲守卫之后,进入了一间密室之中。
    密室不大,若非密室的墙面上刻着许多古老的符咒与文字,看起来就像是一间普通的石室。而就在石室的后方石壁处,有一处残破的墙面,墙面后方,另有洞天。
    云衿与陌迟对视一眼,很快穿过那处墙面,到了更里面的密室之中。
    石室后方的密室要宽敞许多,比之外面的干净寻常,内里是一片狼藉,这里四处都是打斗过后的痕迹,地面满是被巨力摧毁的痕迹,墙面斑驳破损,到处都是干涸凝固的血迹。
    这里竟是一处战场。
    蕴华剑带着众人进入密室之后,便幽幽地悬在原地,不再有动作。
    凤宣借着火符看着四周的痕迹,忍不住汗毛倒竖,朝着云衿身后缩了缩。
    陌迟微微蹙眉,忍不住问道:“这是什么地方?”
    他本没有打算得到解释,然而沉默之中,云衿用火符照着一处墙边的剑痕,眸光微微闪烁,不由轻声道:“或许我知道。”
    凤宣一怔,连忙问道:“你知道?”
    云衿颔首,接着道:“我听说,六十多年前,无忧谷谷主设计复活当初神魔大战时的魔君和英,但在关键时刻,天罡盟盟主宿七与玄月教圣女苏羡带领正道众人赶来七海深渊的山洞之中,阻止了他的计划,消灭了复活的魔君。”
    “我想,这个地方,或许就是他们战斗过的山洞。”
    云衿话音倏止,抬手抚过眼前墙面上的剑痕,神情变得柔和起来。
    还有一件事情,她并未告诉两人。当初参与那场战斗的,还有空蝉派大弟子慕疏凉,而慕疏凉也正是在那场战斗当中魂魄受损,才会陷入长达十年的昏迷。
    
    第61章 。六一章
    
    只是这处曾经的战场究竟有什么,让梁雍这般紧张?
    云衿指尖触在石壁那道熟悉的剑痕之上,她对那人的剑与剑法都已经十分了解,不过一眼,她便已经看出,这一道剑痕,就是慕疏凉所留下来的,数十年前的剑痕如今还清晰无比,存留着关于那一场战斗的记忆。
    指腹摩擦着粗糙的石壁,留下冰凉的触感。
    而就在同时,一道如流萤般微弱而轻柔的光芒自那石壁中浮现而出,缓缓出现在云衿眼前。
    云衿神情倏变,还未来得及去探寻这光芒的来历,便听得身后陌迟大声道:“小心!”
    密室当中突然升起一道强大的灵力,云衿顿觉危险临身,当即抽身而退,而也在她动作的同时,陌迟一把扣住她手腕,将她带离了那间密室。
    密室内红光顿时大盛,云衿与陌迟在密室之外站稳身体,这才发觉密室内的四方石壁之上,皆画着无数法阵,而这些法阵几乎是同时被开启,无数红色光焰充斥整个密室,几乎要将密室中的一切淹没。
    那道力量无比强大,早已经超脱了人所能够到达的力量顶端,不过是一些残存的法阵,便叫人无端生出惧意,无法动弹。
    那些力量对于云衿来说又无比熟悉,因为就在五十多年前,她曾经正面接触过拥有那力量的人。
    这是十洲岛主梁雍的力量,而这密室当中的阵法,自然也应是梁雍所留下来的。
    如今那阵法开启,无数浩然灵气汇聚其间,整个密室内部气流翻涌,竟是不容人再踏足半分,而身在一墙之隔的密室之外,云衿陌迟与凤宣三人,却是毫发无损。
    “这阵法只在密室当中。”云衿很快判断出来。
    陌迟微微颔首,只是目中却透出了不解之色:“密室里面什么都没有,这道阵法究竟有何用?”
    云衿视线一直牢牢凝在密室中央,摇头道:“是为了那个东西。”
    “什么东西?”凤宣听得一怔,忍不住问道。
    “那个发光的东西。”
    听到这里,就连陌迟也回头往云衿看去,喃喃道:“你看到了什么?”
    云衿似有所觉,回眸往二人道:“你们没有看到?”
    凤宣和陌迟对视一眼,神情古怪的同时摇了摇头,转而又问了起来。
    云衿回过头去,视线落在密室之内,终于低声道:“密室之内有一个东西,这些阵法……恐怕就是为镇压它,或者除去它所以才布下的。”
    在云衿的视线之内,那头无数赤色光焰在密室当中肆虐,而就在那些充斥了整个密室的光焰当中,浮动着另一道气息与之截然不同的银白色光芒,那道光芒方才随着云衿在石壁上的轻触浮现而出,如今随着四周灵气而沉浮,好似茫茫夜色中的一粒繁星,将要被长夜所吞没。
    看着那光芒闪烁着渐渐黯淡下去,云衿神情有些紧张起来,她紧抿着双唇,片刻后道:“我们帮它。”
    她不知道那道光芒究竟是什么,又为何只有她一人能够看见,但她隐约能够感觉得到,那道光芒中隐约传来一种熟悉的气息,那气息让她知道,她一定要帮它。
    听得云衿此言,陌迟并未迟疑,他很快问道:“怎么帮?”
    云衿凝目看着密室之内的情景,认真道:“将阵法毁了,放它出来。”
    陌迟很快点头,手中银白色的刚忙一闪而过,长弓入手,他弯弓搭箭,动作利落飘逸,五支羽箭同时飞射而出,顿时没入密室石壁之中,尾羽簌簌颤抖,引来无数砂石自密室之顶落下。
    密室中四处流窜的狂然气息倏然止息,随之更加狂暴的反噬而出,整个密室石壁竟自内部被破开一道巨大的裂缝!
    。
    而就在此时,瀛洲观星台之上。
    夜色早已经散布大地,唯有这瀛洲岛上四周恍然如白昼,这一场千百年来最可怕的战斗已经进行了许久,除了一开始的浪涛之外,这场战斗再没有展露出更多的惊天动地之处,它进行得无比安静,就像是一场春雨一场夏,在春夏的相接处相互僵持而无结果。
    春雨连绵夏风微燥,春雨未消,夏风不止,然天下间只能同时出现一种季节,天下间也只能有一种神。
    这一场战斗的胜负,未到解决,谁也无从知晓。
    只在突然之间,梁雍神情微变,朝着遥远的海面那头,那处不见天日的深渊望去。
    他素来没有变化的神情,终于在这瞬间有了松动。
    。
    七海深渊。
    十支羽箭带出绚丽流光,再次没入密室石壁。
    笼罩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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