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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说-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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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突然有些明白了过来。
    慕疏凉也有不甘。
    所以越是不甘,才越是轰轰烈烈。
    那是慕疏凉为自己所选择的路,将来,也会成为她的路。
    。
    云衿回到空蝉派的时候,山门依旧是从前的模样,她背着人在雪地上延绵出一排长长的脚印,看见不远处的大殿,大殿旁边缺了一角,那是当初天罡盟众人来救人时被盟主宿七给一剑戳下来的。后来一个月众人在大殿上下缝缝补补,其他地方都补上了,唯有那处在梅染衣的说法下留了下来。
    他说空蝉派会一直记得,记得那次三门七派众人的来援,记得这份恩情,将来总有归还之日。
    如今那处豁口微微开着,在一片洁白的雪中透出别样的颜色,一些乱雪便从那处地方飘了下来,飘进大殿墙角,在那处积起厚厚的雪堆。
    花晴穿着一身雪白的空蝉派弟子服正在那处扫雪,若不是她手里的扫帚一直在挥动,她险些便要跟这冰天雪地融为一体。
    云衿努力从那雪白的人身上分辨出四肢轮廓,只觉得雪光晃眼,忍不住红了眼睛。
    “花晴!”她背着人,站在广场外面,朝那处大声喊去。
    正在扫雪的人听见声音,停下动作抬起头来,一眼之下,就找到了雪地里满身狼狈的云衿。她怔了片刻,笑容随即在脸上扩大,她大声回应了云衿的呼唤,随即挥着手连忙往里面跑去。
    云衿怔怔站在原地,自离开空蝉派,再到回来,中间也不过只相隔了一个多月的时间,但这一月当中发生了太多的事情,经历了太多生死,此番回来,竟有了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她等在原地,不多时,便见花晴有些急促的从后面又跑了回来,手里的扫帚都忘了放下。
    而在她的身后,跟着梅霜梦、闻思、靳霜、李壁等人,甚至连平日里不愿出门的梅染衣也抱着剑沉默的走在人群后方。
    这些天来发生的事,空蝉派也有所耳闻,所以听到云衿回来,众人便立即赶来了。
    看着云衿狼狈的模样,看着同样狼狈而失去气息的慕疏凉,众人面上笑意微微敛去,对于云衿这一月来的经历也有了猜测。
    梅染衣沉默的来到云衿身前,将慕疏凉自云衿的身后接了过来。
    云衿眼神定在慕疏凉身上,半晌才涩声道:“对不起……我没能把师兄好好带回来。”
    她知道自己与慕疏凉在十洲闹出这样大的动静,众人应当都有所耳闻,她也知道盼着慕疏凉回来,担心着他的,绝不是只有自己一人。
    她用尽了全力,依旧没能够将人好好地带回来,但纵然如此,她依旧要赶路。所以她将一切都吞进心底,她一路沉默而冷静,纵然是伤感也只允许一瞬。然后她穿过风雪将人送了回来,一直到看到熟悉的空蝉派门人,踏上这个她待了许多年的地方,她才终于像是耗尽了所有的力气,所有疲惫与悲伤统统涌上心间,不知所措的哭了出来。
    然后她被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当中。
    梅霜梦轻轻抚着她的头发,柔声道:“没事了,云衿,没事。”
    “回来就好。”
    。
    此时的十洲,祖洲岛上。
    巨大的深坑当中,原本的数百囚牢此时都已经被打开,黑暗空空荡荡的吞噬着每一座牢房,站在中央金池处往四周看去,就像是无数空洞的眼睛注视此间。
    金池中的水,原本因为云衿的控制而干涸下来,如今却已经再度被人填满。
    沉重的囚笼高悬在金池上方,囚笼之内,靠坐着一名穿着破烂布袍,满身伤痕的年轻男子。
    “你是岛主最疼爱的弟子,你不该做这种事情。”囚笼之外,金池之畔,百里轻负手而立,面容映着金池的颜色,比从前多了几分肃穆。
    笼中的人是魏灼,他听得这话不禁笑了起来,笑两声之后又忍不住呛出一口鲜血,他低头看着脚边的血迹,不满的皱眉道:“他疼爱的方式还真有意思。”
    “魏灼。”百里轻皱眉,对他这话甚是不满。
    魏灼眉峰微扬:“从前是他让我救人,如今我不过是听他的话救了两个人,有错么?”
    “你根本不明白岛主的苦心。”
    “你倒是说说他哪里苦了?”
    百里轻无奈轻叹,摇头道:“我不想跟你说这些,岛主说过,你什么时候能想明白,就什么时候放你出来。”
    “我要是一直想不清楚呢?”
    百里轻正欲转身离开,听到这里,不禁回头往那人又看去一眼,随即他笃定道:“你会想清楚的。”
    魏灼嗤之以鼻,随之又道:“其他人呢?”
    百里轻何其明白,只一瞬便知道他所问为何,他淡淡道:“岛主亲自出手,那群叛徒死伤不少,庚长老带着剩下的人逃去中原了。花枝没能够抓住那个叫黑衣的小子,不过他也无处藏身了,将来总能抓到的。”
    “桓罗呢?”魏灼皱眉问道。
    “那是十洲最大的叛徒。”百里轻提及此人,面色亦是一变,他沉声道,“你如今身在笼中,管不了这么多。”
    魏灼轻嗤一声:“我在笼子里就不能打听事情了?你拿我当鸟逗?”
    百里轻默然,半晌才道:“他重伤逃了,暂时找不到他的踪迹,不过十洲必会倾尽全力搜查,不管他躲到天涯海角,我们也会将他捉出来。”
    魏灼抱着双膝坐在笼中,没有应声,只是神情亦是随之沉了下来。
    。
    中原,颖城。
    这是一座靠近南海的小城,地势偏远,素来与争斗无关,如今四处烽烟,这座小城却独立于烟尘之外,城中的人们过着依旧平静的生活,似乎不知任何疾苦。
    而就在这样宁静的小城与平和的月色之下,年轻的客栈老板娘纪芙正坐在窗下,借着灯火与月光勾勒手中针线。
    春色已至,天却犹寒,冷风忽过,她不禁放下针线,搓了搓快要冻僵的手,转身自床头拿了件衣裳披在身上。
    桌上灯火倏然摇曳,房中骤然一暗。
    待得那灯火重又恢复明亮,她才又回过身来。
    然后他看见自家窗口上,坐着一名浑身是血,身形高大却清瘦的男子,衣衫破败,手执短刀。
    那男子倚在窗边,无力的垂手喘息一声,虚弱得像是下一刻就会断气,但他睁着眼睛,一双眸子照着月色,清澈无比,就这般看着纪芙。
    纪芙心中没来由的一跳,不禁上前一步,想要看清他的模样。
    然后她看见了一张与满身的狰狞伤痕不同,显得有几分清俊秀气的脸。
    怔愣之间,她听见那人声音沙哑的道:“鸳鸯戏水,好看。”
    纪芙又是一怔,随即回头看去,自己放在桌上的那幅刺绣,正是鸳鸯戏水。
    她随之又往那人看去,那人轻咳一声,捂着被挣裂的伤口又道:“我能在这住一晚么?”
    纪芙盯着他的眼睛,半晌方才点头。
    于是从今以后颖城的芙蓉客栈当中,多了一个爱说话爱喝酒就是不爱干活的账房先生。
    。
    岁月过往,年月再变,有人在重复从前的故事,有人开始了新的日子。
    争斗的依然继续,中原正道有前人陨落,也有年轻弟子从人群中站出来。修真者的生命总是漫长,时间也不会带来太多的改变。
    至此,五十年辗转,匆匆。
    
    第57章 。五七章
    
    空蝉山。
    凛冬时节,寒梅尽绽,冬风派循环又一年,依旧如从前模样。
    唯一的区别,便是山中往来的弟子又多了几人。
    乾元峰弟子张瑜奉盟主宿七之命来到此处,随着花晴进入陵光宗的时候,便见广场之上,十来名弟子正在练剑,而负责教习剑术的李壁正坐在高台之上闭目打坐。大雪纷飞,练剑的人与教习剑法的人似乎皆已习惯,只任那雪花飘落肩头,随着剑势又被拂去,在空中洋洋洒洒。
    “那些是执明宗的弟子。”眼见张瑜盯着那处练剑的众人,花晴很快开口道。
    张瑜微微一怔,似是有些惊讶,花晴明白他究竟在惊讶什么,她浅浅笑道:“这些弟子都是冲着师妹的名气来的。”
    想到花晴口中的那位“师妹”,张瑜神情微变,不由得又是一笑。
    早在五十年前,梅染衣便已经继任了空蝉派掌门,而他的姐姐梅霜梦亦安心在剑池铸剑,不再收新弟子。所以花晴只有一名师妹,那便是云衿。
    张瑜与云衿曾经见过面,还一起同行过一段时间,他还记得初见的时候,那人还是个十来岁的小姑娘,满身狼狈的坐在雪地里,怀里抱着已经失去了气息的师兄。
    那时候他只以为那是个在战中遭难的少女,他将她救下,又带她一路同行,当成普通小姑娘一样照顾。那时候谁也料不到,那个少女会成为后来名扬天下的空蝉派陵光宗宗主。
    自五十年前解决南门叛徒那一战之后,云衿这个名字便很快在天下间传扬开来。空蝉派久已不问世事,但云衿却不同,那一战之后她回空蝉派修养不久,便再次下山,带来了关于十洲的许多情报。
    中原与十洲的战事一直不曾有结果,这些年来,云衿便一直奔走在战场之间,为中原正道几度出生入死。修道者本就寿数极长,云衿以十六岁的年纪下山,经历这数十年的风霜,在正道各方首脑眼中,也依旧算是年轻一辈,但她素来沉稳谦和,兼之天赋过人,实力高强又有雾珠在身,很快便在中原声望大振。
    离乱的年代需要旗帜和英雄,旗帜是屹立不倒的存在,如天罡盟盟主宿七,如三门七派各处门主,如八大世家各方家主。这些人只要出现,只要振臂一呼,便能够让人生出无限勇气,继续漫长的争斗过程。
    而英雄的存在,则是在这漫漫长路中让他们相信奇迹,并以之为明灯的人。他们总是在战斗着,并且坚不可摧,无惧生死。他们总是出现在说书人的故事当中,出现在街头巷尾的童谣和酒楼花船的曲调中,成为普通人敬仰羡慕的对象。
    战争四起的时代英雄很多,但谁也不能否认,云衿绝对是这些人物里面,最为耀眼的存在之一。
    生于早已消失的神秘萧家,拜入早已落魄的空蝉派,天资极高,又得掌门真传,南门一战让世人知道了她的名字,而不过多久,又是一道消息传来,众人才知道原来不久之前十洲大乱,正是这个小姑娘所为,她因此得到了十洲异宝雾珠,更叫人不得不刮目相看。之后的数十年,她四处奔走,又经历过数次大战,结交了许多好友,已经足够被人称作传奇。
    后来空蝉派经过多年修缮与整顿,终于在三年前开始招收弟子。本以为消失多年,空蝉派再次招收弟子,也不会有太多人前来,所以空蝉派众人也没有太多准备,谁知等到招收弟子的当日,众人才发觉来的人远远超乎了他们的意料,一个个少年满怀着期待,手中拎着行囊远远赶来,皆要加入空蝉派门下。
    一问之下,众人才知这其中半数以上,皆是因为云衿而来。空蝉派门人很少下山,唯有云衿一人时常在外闯荡,留下不少故事。每个少年都有自己的憧憬,仗剑潇洒,除魔卫道,而云衿的故事让他们将这种憧憬变成了勇气,由此踏上了这一条路。
    就如同当年慕疏凉对于云衿的意义。
    空蝉派由此再度热闹起来,重新划分四大宗门,由闻思担任孟章宗宗主,教习法道,由李壁担任执明宗宗主,教习心道,靳霜担任监兵宗宗主,负责教习武道,以及云衿担任陵光宗宗主,教习剑道。
    花晴修为有限,与宗主还有差距,但她这些年来与梅霜梦学习铸术,俨然已经成为了新一任的逐渐高手,她在铸剑一门天资极高,甚至还联合符法与咒术,创造了许多独特的武器与暗器,为中原正道带来不少帮助。
    张瑜与花晴一面前行一面交谈,自是提及此事:“不久前我与冉静遇上鬼门杀手,若非当初花晴姑娘所赠的那几支袖箭,恐怕我此刻早已经丢了性命,说起来我还当谢过姑娘。”
    花晴摇头笑到:“那袖箭上面施有符术,一旦射出便会发动,符法还是闻思师兄写上去的,你若是要谢,就谢闻思师兄好了。”
    “那便请姑娘代我谢过闻思宗主。”张瑜微微颔首,却见花晴神色微变,似有心事。他抬眸看去,还未开口,便听得花晴道:“其实那法子我也从未想过,我会在暗器之上加上符咒,还是经师妹提点的。”
    张瑜听得一怔,不解那人为何还精通此道。
    花晴明白他的疑惑,很快又道:“师妹说,这方法是她一个朋友发现的,那个朋友对铸术十分有兴趣,奈何诸事缠身,无法专心铸术,所以许多东西虽想了出来,却没能够真正来得及去做,只将它们都记在了书上。”
    “师妹后来将那本书给了我,书中所记载的铸术有的极为精妙,有的则天马行空,无法实现。师妹说,那人此生无法再实现这些念想,倒不如交到我的手上,也好叫他往日的心血不算付诸东流。”
    张瑜问道:“不知那人究竟是谁?”
    “师妹没说,不过我能猜到。”花晴轻笑,“应是我们大师兄。”
    时间过去太久,许多名字已经失去了它曾经被赋予的意义,所以张瑜没能够想起花晴口中的大师兄究竟是谁,但花晴也没有要去解释的意思,她带着张瑜经过了四周有许多弟子在其中打闹赏花的梅林,朝着梅花林里侧的雕梁画栋而去。
    走在前方,花晴忍不住又开口问道:“不知张峰主这次来找我师妹是为何事?”乾元峰共有十二峰,分由十二人管辖,而张瑜如今的身份,正是其中一峰之主。
    “其实我不过是想找花晴姑娘再求一批袖箭和武器,至于云衿姑娘,其实是盟主有事相托,所以要我代为传话而已。”
    “盟主?”
    “不错,听闻不久之前十洲在北边崎城吃了陌迟的亏,如今正在召集人手赶往此地。”
    花晴若有所思,看向张瑜道:“崎城?十洲要那么偏远的崎城做什么?”
    “不知道,不过他们此次行动原本十分隐秘,而且派去的都是十洲高手,若非陌迟正好在崎城当中,出手阻止了他们,或许此时他们已经得手了。”
    花晴沉吟不语,张瑜便又道:“可以肯定的是,崎城里面一定有什么十洲势在必得的东西,如今他们吃了亏,肯定还会再加派人手过去,陌迟一个人在那里顶不住那些人,而天罡盟等人如今皆在坞城,想要赶去恐怕也来不及了,能够来得及赶过去——”
    “只有师妹,是吗?”花晴眨眼笑到。
    云衿身怀雾珠,驭龙而行,想要去往何处,自然比别人要快上许多。
    张瑜被花晴一口说出来意,垂眼笑了笑,“确是如此。”
    两人说到这里,终于停下脚步,花晴看着眼前的水榭楼台,出声道:“到了。”
    陵光宗的景致与外面丝毫不同,此处也不知是前代哪位师祖按照自己的脾性修筑出来的,院内立着如江南园林般的亭台楼阁,流水潺潺,梅花朵朵,点缀在一处凉亭之畔,而就在那顶头积着一层薄雪的亭中,檀香缭绕,墨意微远,一人正坐在案前,低垂眉眼,执笔落字,衣袂轻荡。
    风霜也好,雨雪也好,五十载的岁月于修道者不过弹指一瞬,无法在身上留下太多痕迹。
    云衿此时的模样,与五十年前并未有太大差别,若说不同,那便是轮廓更加柔和,眉眼更为秀致,似一副春风化雨的景,遍身透着温雅。
    张瑜行至此间,抬眸看着亭中的女子,忍不住在心中感怀。
    感怀谁也料不到当年他在雪地里遇上的那个落魄少女,如今能成为这样的人物。
    却也感怀当初那个柔弱的少女,如今再也回不去了。
    这么多年来,因为十洲和鬼门的事情,张瑜也见过云衿许多次,只觉得云衿温文淡雅,稳重谦逊,似乎时刻都是云淡风轻的模样,再紧要的事情皆能平静处之,好似没有什么事情能够让她的情绪有所改变。
    就在张瑜端详着云衿的同时,云衿也终于放下手中的笔,起身往张瑜笑到:“张峰主。”
    两人也算熟悉,不需多言礼节,张瑜笑了笑,与花晴对视一眼,随即将方才在路上说过的话再与她说了一遍。
    云衿听完他的话,很快颔首答应下来,只是她却没有立即动作,而是复又问道:“方才你说十洲是让陌迟阻止了计划,所以陌迟如今应还在那里?”
    “不错,这次或许要你去帮陌迟一把。”
    云衿垂眸看着面前方才写过的信纸,喃喃道:“白衣陌迟。”
    张瑜点头,神情复杂的道:“正是白衣陌迟。”
    
    第58章 。五八章
    
    白衣陌迟是个神秘的人物,在许多人眼中,甚至算得上是传奇。
    此人无门无派,没有朋友也没有过去,众人只知道他的名字,他叫做陌迟。
    三十多年前,凤麟洲岛主武擅带领众人围攻望月崖,那名叫做陌迟的男子,倏然从天而降,一身白衣,翩然若仙,落在了望月崖的崖顶上。
    接下来就是后来经常出现在说书人口中的一战,陌迟以一人之力,战十洲数千人,生生拖了他们三天时间,而三天之后,天罡盟盟主宿七带人赶来,十洲这才终于撤离此地。
    陌迟一战成名,至此有了白衣陌迟的名号。然而那一战之后众人再寻他踪迹,才发现他已经不在城中了。没有人知道他是何时离开,又去了哪里。后来他的足迹踏遍了整个中原,时常出现在战场之中,帮助中原众人度过了几次难关,然而每次皆是将麻烦解决之后就消失,不留半点痕迹。
    这人神秘的来历与洒脱的作风,让他成为了如今中原说书人的最爱,也成为了街头巷尾众人的谈论的对象。
    云衿也想见到此人,从三十多年前郾城一战便一直想要见他一面,奈何此人行踪太过神秘,这么多年过去,也未能得见。
    好在此时她总算是见到了。
    云衿用最快的速度赶到了崎城,然后在崎城之外的一处峡谷当中,他看见了坐在乱石堆中饮酒的陌迟。
    陌迟的相貌有些出乎云衿的意料,她听说过许多与此人有关的传言,却从来没有想到这些传言的主人竟会是这样一个人。
    他生得很秀气,与慕疏凉的清秀不同,他的秀气是大家闺秀的秀,简而言之,便是男生女相。此人生了一张比寻常女子还漂亮的脸,他此时正穿着一身浅碧色的衣裳,他喝酒也并非如同寻常高手那般抱坛牛饮,他不知从何处找了个漂亮的白玉杯来,正自斟自酌,一点一点的啜着,就像是个极为讲究的大家姑娘。
    而就在他的身旁,正坐着一个满脸呆愣的少年,那少年浑身脏乱,看身形不过十四五岁年纪,身后背着一个被白布包裹着形似棍子的东西,一头乱发下面,是一双被极力瞪大的眼睛,而那双眼睛如今正瞪着不远处的山谷那头。
    ——那头如今正守着数百名来自十洲与鬼门的高手。
    那群人守在这里,自然是为了陌迟与他身边那名少年。
    云衿的到来并未引来众人的注意,她匿身在乱石后方,安静的看着这一幕,很快便有了猜测。
    陌迟会守在此处,十洲会来到崎城,恐怕都是因为那少年,那少年的身上一定藏着什么秘密。
    就在云衿沉吟之际,十洲的人已经出手了。
    十洲人从来不喜废话,战前喊话也是最愚蠢的行为,所以他们出手没有丝毫犹豫,数道剑光同时闪烁而出,无数身影组成了流洲人最擅长的剑阵,将陌迟的身影包围其间。
    这剑阵云衿是见过的,她曾经数次与之交手,剑阵虽无法伤她,却能够将她困在其中暂时无法脱身,想来此时开启剑阵的人的打算亦是如此。
    果然,就在陌迟被困在阵中之际,数名鬼门杀手同时掠身而出,剑气无声无息已至那少年身前。
    云衿站在乱石之后,指尖已经落在了腰间的名决剑上,随时打算出手。
    然而让人想不到的是,就在此时,剑阵之中突然爆出一阵惊天灵力,便在那几名黑衣人快要靠近那少年之际,三道流光自剑阵之内飞旋而出,四周空气随之扭曲,无数沙尘同那流光一道漫卷而至,那几名出手的鬼门之人不及闪避,身体接触到流光的刹那,竟是不住颤抖起来,随之,衣衫撑开,爆体而亡!
    尘烟落下,血雾漫天弥散,洒了那少年一头一脸。
    那少年愣愣的擦了擦脸,却不像云衿所想的那般被惊得哭闹起来,而是骤然转脸,脾气不好的朝被团团围住的陌迟恼怒道:“说了多少次了!这血很难洗的!”
    静了半晌,阵法中陌迟的声音也不乐意地传来:“那我让他们戳死你算了。”
    “你就不能换个方式救人吗!”
    他话音刚落,又是五道流光划过剑雨纷然而至,将几名靠近少年的黑衣人钉死在原地。
    这次陌迟似乎是留了手,并未如方才那番直接将人变成一捧血花,而云衿也因此看清了他的出手。陌迟的武器是箭,五支箭,却除了十来名敌人,这些人身体皆被洞穿,搅出花花绿绿的内脏流了满地,皆洒在那少年脚边。
    少年面色骤然一白,捂着嘴呕了起来。
    “这方式你喜欢么?”陌迟应付着剑阵,竟还有空悠悠问了一句。
    少年往那方向瞪去一眼,不满道:“死娘娘腔!”
    “臭小鬼,你再说一遍?”陌迟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淡淡的威胁意味。
    两个人不知为何,竟在这纷乱的战场上旁若无人的吵了起来。
    云衿:“……”
    观察了半晌之后,她确定这场战斗再让陌迟这样跟玩似的打下去,绝对有机会打上三天三夜,等到那时候十洲新的援兵前来,事情就没那么简单了。
    云衿自没有那个时间等他们慢慢打,所以她出手了。
    她的武器是名决剑,当年蕴华剑被折断,后来云衿在雪地中一觉醒来,断剑便已经不在了。她不知那剑究竟去了何处,一番寻找之下也没能够找到,后来梅霜梦看她没有趁手的武器,便如慕疏凉当年所料一般,将她叫去了剑阁,并让她挑一把自己喜欢的武器。
    云衿果然如慕疏凉所说,挑了一把极不起眼的剑,梅霜梦见她挑了那剑,面色很是变了变,然后几乎是满脸不舍的将剑交到了云衿的手里,那把剑便是如今的名决。
    名决剑随着云衿过了五十年,自是不可多得的宝剑,这五十年来云衿一直在修习梅染衣当年所教给自己的那五剑,然而她所使用的剑法,却又不全是梅染衣的剑法,当初她在陵光宗书房之中曾经见过许多慕疏凉对剑法的批注,所以这些剑招使出来,却又融合了慕疏凉的剑势,最终自成一派。
    她的剑不若梅染衣那般冷硬,也不若慕疏凉那般惊艳,她的剑气更像是潺潺细水,连绵不绝。
    雾珠的寒意布于剑锋之上,她身形化作翻覆的流云,穿梭于战场之间,不过片刻,便见那原本坚不可摧的剑阵骤然散乱开来,数名流洲弟子应声而倒,露出了剑阵之中的陌迟。
    陌迟本在弯弓搭箭,此时阵法骤散,他看着阵法外面执剑而立,将无数敌人掀翻于身后的云衿,不禁眸光轻动,连带着动作也缓了下来。
    两人隔着无数刀光剑影相对而忘,山谷冷风掀起黄沙数尺,如今天下间声名赫赫的两大高手,就在这样的场合之下见面了。
    云衿加入之后,这场战斗的进程明显要快了许多,战斗之中,云衿无暇开口,陌迟也没有去问,无声的默契之中,云衿在前以剑御敌,陌迟在后拉弓引弦,两人攻势密集,比之面前的数百人丝毫不落下风,不消片刻,十洲众人溃不成军,当即退走。
    而也一直等到十洲众人退走,云衿才收起名决剑,回身往陌迟看去。
    “陌迟公子。”云衿笑到。
    没有等云衿再开口说出自身来历,陌迟便已经挑起了眉梢,而就在陌迟准备开口之际,那边那满身血污的少年已经朝着云衿扑了过来,满是惊喜的道:“你是云衿!空蝉派云衿!”
    云衿一怔,没料到这少年竟也能一口说出自己的来历。
    那少年靠近了云衿,本打算扑上来,但似乎又想到了自己一身血迹,这会儿又停下了脚步,只仰起头眨眼笑到:“你不知道你多有名气吗?我小时候听我爹说过你,还听说书先生讲过,你一出手我就知道是你了!”
    这少年话音刚落,那边陌迟就忍不住开口了:“那你当初怎么没认出我?”
    少年朝陌迟瞪了一眼:“我喜欢漂亮姑娘,不喜欢娘娘腔。”
    “小色鬼。”陌迟微微蹙眉,面色不善的朝着两人走了过来。
    云衿与之对视半晌,一番寒暄之后,很快便说明了来意:“十洲既然想要对付你们,恐怕不会善罢甘休,我想你们不会拒绝我的帮忙。”
    少年听得云衿这话,当即连连点头道:“当然当然!你肯定比陌迟可靠多了!”
    云衿淡淡一笑,陌迟却不满的拍了拍少年脑袋,转而敛去神色朝云衿道:“十洲想要的是这个小鬼,半个月前我从十洲的手中救了他,现在你来了,这小鬼就归你了。”
    听得陌迟的话,少年面色一变,连忙道:“娘娘腔你不管我了?”
    “你不是喜欢漂亮姑娘么?”陌迟声音平淡的道。
    少年看了看陌迟,又看看云衿,眼里满是复杂神色。
    云衿将那少年的眼神看了个明白,她面色不变,很快又道:“我一人恐怕无法应付十洲众人,不知陌迟公子是否肯出手相助?”
    陌迟脚步一顿,回头看了云衿一眼。
    少年睁大了眼睛等着那人开口。
    半晌之后,陌迟终于不情不愿似的点了点头。
    。
    一番交谈之下,云衿才终于明白这少年的身份。
    少年的名字叫做凤宣,本是出自坞城凤氏一族,五十年前坞城被十洲所破,凤家灭族,唯有一名小少爷逃了出来,那名小少爷就是凤宣的爹,凤肴。
    凤肴的名字,云衿是听过的,不知道是什么缘故,当年的凤家小少爷成了北门剑宗的出色弟子,也曾经参与过多次与十洲的战斗,被宿七多次提及并夸赞。
    云衿不知凤肴的儿子为何会出现在此处,不过想来此事定与凤肴有关,她很快问凤宣道:“你爹呢?”
    “我爹死了。”少年声音平静,丝毫没有起伏,他看了陌迟一眼,接着道:“娘娘腔告诉我的。”
    云衿朝陌迟看去。
    此时正是夜晚,三人在野外露宿,面前点着篝火,火光微暖,铺在那人身上,陌迟半倚着靠坐在树下,轻声道:“我受凤肴临终所托来救他儿子。”
    云衿顿时明白过来。
    十洲众人是为凤宣而来,而陌迟会出现在这里,也并非是偶然,所以一切的秘密,都在凤宣的身上。
    见云衿将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凤宣张了张口,犹豫半晌,终于埋头看着眼前的火堆道:“我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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