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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生相尽欢-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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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尔的衣服褪了一半,露出雪腻的香肩,和精致至极的锁骨。
容安忍不住低头吻了她,他的呼吸越来越重,发乎于情的吻渐渐充盈了欲。念,所有的旖旎情意都在容安解开她的衣服时宣然倾泻。
容安并没有经验,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出自本能,被他压在身下的美人娇。喘不止,被动地承受着他所给予的一切。
第二日思尔起来以后,脸色白得像是一张纸。
“你若是怨恨我,”容安从袖中掏出一把剑,将剑柄放在她的手里,“就用这把剑杀了我吧。”
他吻着她的耳朵,“能死在你的手里,于我也是一桩幸事。”
思尔执剑划破了他的脖颈,却终究没有下的去手。
容安待她愈发好,可思尔记忆中那个俊美绝伦的男子,身形却是愈发清晰起来。她不大有胃口吃东西,时常恶心的想吐。
容安为她把脉,诧然半晌方才回过神来。
“思尔……”他的声音有些激动,清俊的眉眼中含满了惊喜,“你要当娘了……”
思尔捧在手里的茶盏一歪,清叶茶水洒了一地。
十个月后,她生下一个很漂亮的男婴。
这个孩子并没有继承思尔的红莲血脉,而是随了他的父亲,一双琥珀色的眸子亮的像天边的繁星。
容安给他起名叫容瑜。
思尔神女沉默的时间愈发的长,她很少会笑,只在容瑜喊一声娘亲时,她的眸底才有几分冰雪消融的笑意。
她对这个儿子十分温柔,教他写字练笔,教他琴谱诗画。
容瑜提着画轴看向他发呆的娘亲,不明就里地问道:“娘,你是不是不高兴?”
思尔的眸光黯淡了下来,缓慢答道:“娘亲有了你,心里很高兴。”
容安常常叮嘱儿子要乖一些,别惹他娘亲生气。
他很听话,还会去后山砍竹子和木头,做各种东西哄思尔高兴。
直到那一日,整个山之崖的崖口都被霸道可怕的威压轰然炸开。
数十位冥司使恭恭敬敬地跟在冥界之主的身后,至轩冥君紫眸冷若寒冰,踏进了山之崖的崖底。
他找到思尔时,思尔正在和容安一起栽一棵连理树。
在看到他的那一刻,思尔的泪水就滑下了眼眶。
至轩冥君漠然看过容安,淡声道:“我来迟了。”随即又道:“和我回去吧。”
容安并不知道,思尔早就嫁给了至轩冥君,她不仅是三十六重天的神女,更是冥界的冥后。
“可是至轩,”思尔神女笑得梨涡浅浅道:“我已经和他生了孩子。”
至轩冥君听完这句话以后,脚下的泥地都崩出干硬的裂痕。
他说:“和我走,不出一年,你也会有我们的孩子。名字我也想好了,就叫夙恒吧。”
思尔神女便是在这个时候都能笑出来,她提着黑土的竹篮开口道:“别闹,三界内谁不知道龙种有多难怀。”
而后她转身走到容安身边道:“我的儿子只有一个娘亲,你还可以。。。。。”
她的眼角掉落出断线的泪珠,语声哽咽道:“娶别的冥后。”
四周的天色骤然暗沉,哀叫的飞鸟扑棱到惊慌失措,千步之外仍震慑心魄的威压波波扩张,冥界之主毫无收敛的暴怒几乎要即刻废了整个恶之崖。
待到一切都平静如初时,思尔晕在了至轩的怀里。
被凌厉的定身术按在一旁的容安,亲眼看着思尔的记忆被抽断,与他相关的这一百年,在至轩冥君的手里,被脆弱地碎成了渣渣。
只有凡人的记忆才能被修改,哪怕法力再渊博高深,也不可能动得了思尔神女的神识。
可是至轩冥君用来抽取她记忆的东西,是龙髓做成的冥君掌印。
三界内都是无价之宝的龙髓,随后就和那段与容安相识相恋的印迹一起,纷纷扬扬散落在地。
半日后,靠在至轩怀里的思尔睁开双眼,她迷茫地看向四周:“这是哪里?”
而后她抬头看着至轩,开怀笑道:“你有空陪我游山玩水?”
有多长时间,容安没再看到思尔笑的这么开心。
不知何时没了定身术压迫的容安,四肢冰凉地站起了身,他听着思尔对着至轩,微含不满的语声轻轻然问道:“你怎么不理我了?”
在思尔神女转身后,她的一双明眸光辉流转,讶然开口道:“你是谁?”
容安手扶着连理树,他另一只手几乎捏碎了自己的指骨,最终侧过脸回答:“我……”
喉咙涩苦而腥甜,心口像是被剜了刀子,容安沉默了很久,缓缓道:“路过。”
☆、第3章
天色初霁,残雪凝辉,梅树的枝头上新绽了几朵红蕊的花。
夙恒在梅树边搭了个画架,他左手执了一支笔,在帛纸上勾描色泽浅淡的梅花,寥寥几笔,竟是栩栩如生。
我静静地挨在他身侧,细细看了一小会儿以后,娇软着声音道:“君上……你过来一点好不好,我想和你说句话。”
纸上的浅梅晕开了水墨颜色的花瓣,羊脂白玉笔的笔杆挑起了我的下巴,夙恒俯身靠的离我很近,声线淡淡地问道:“说什么?”
我默不作声地踮起脚尖,飞快地亲了他的脸。
地面的积雪约摸有半尺深,衬着通透的日光泛着微明的浅银色,我得逞以后撒腿往桑乔树下跑,没跑几步就被夙恒揽住了腰。
他的手扣在我的腰上,不轻不重捏了一把,“这么调皮,昨晚没喂饱你?”
我在他怀里挣扎了两下,莹白的脸颊染上了羞怯的嫣粉,“你的梅花画的好漂亮……”话中声音又轻了几分,非常不好意思地提议道:“可不可以……可不可以也画一下挽挽……”
耐寒的桑乔树下绿荫浓郁,冬日的寒风轻飘飘吹过来,树叶枝头落下晶莹剔透的雪霰。
有轻薄的雪洒在藕荷粉的裙摆上,融化以后印出微深的烟罗红,像是初夏时节沾了露水的风荷清莲。
我抿了抿粉嫩的唇瓣,锲而不舍道:“梅花边还有一块空白的地方,把挽挽添在那里怎么样……”
夙恒低浅笑了一声,极轻地吻了我的脸颊,分外正经地答道:“那样梅花都会失色。”
依这句话的意思,分明是不会把我添进画里了,可却让我的心里像喝了蜜一样甜,我搭上他揽在我腰上的手,十指相扣,却听他又道了一句:“不如单独给挽挽画一幅。”
我的一颗狐狸心都被这句话填的满满的,既开心又甜蜜,只觉得若是在此时化成原形,怕是要将九条尾巴都欢快地摇起来。
我家二狗就是在此刻非常不合时宜地出现了。
它的脑门上顶着昨晚刚洗过的饭盆,明亮的大眼睛比冰玉雕成的饭盆还干净,风一般地疾驰着冲了过来。
夙恒侧过脸淡淡扫了二狗一眼,格外从容地抱着我往旁边移了一步。
二狗来不及转移方向,没能成功扑到我身上,它的爪子磨在雪地上又有些打滑,我便眼睁睁地看着它从我面前风驰电掣地滑过去,头顶饭盆栽向了远方。
几丈开外处是一片结了冰的镜湖,被泠泠雪水洗得分外净透,倒映着清明澄澈的云光日影,又隐约能瞧见冰下游来游去的肥鲤鱼。
我家二狗不幸滑到了冰湖上。
二狗在光滑平整的湖面使劲刨起了爪子,但无论它如何努力地刨爪子,最终结果都是“咚”的一声摔倒在冰上。
头顶的饭盆也不幸掉了下来。
二狗放弃了挣扎,呜咽几声以后,两只前爪按紧了饭盆,极其可怜地趴在原地,双眼泪汪汪地将我望着。
我感到有些心疼,抬起脸看向夙恒,“我们不能帮帮它吗……”
他不动声色地看着那只趴在湖面上的麒麟,眸色沉如波澜不惊的深海,“若是它爬不回来,我再送你一只别的仙兽吧。”
我家二狗两只毛绒绒的耳朵顿时立了起来,它不可置信地望着我和夙恒,眼里写满了慌张不安和惊疑失措,仿佛刚过门的小媳妇发现风流的丈夫又要纳妾。
“听说南海的重明鸟温顺又聪敏,还很擅长在山林里抓野鸡,”夙恒修长的手指蹭了蹭我的下巴,蛊惑一般低声问道:“挽挽想不想要?”
听到“擅长在山林里抓野鸡”这句话以后,我有一瞬间觉得重明鸟真是最好最可爱的仙兽,差点脱口答上一个好字。
转而看到了二狗伤心欲绝的眼神。
我顿了一下,昧着良心答道:“不想要,还是祥瑞麒麟……比较好。”
湖畔雪雾弥漫,朦胧更胜霏霏烟雨,夙恒抬手捏了个法诀,将画架和画纸一并收了,牵着我往回去的路上走。
我转过头看了一眼呆愣的二狗,“我们真的不管二狗了吗?”
“它可以自己爬上来。”夙恒的指尖抵在我的手背上,若有似无摩挲两下,“不过盼着我们去帮它。”
我再次转过头去看二狗,却见它从那块冰上爬了起来,须臾竟是从嘴里喷出金红色的火焰,烧在厚实的冰块上,燃出流淌不歇的水纹。
显然二狗不是经常使用控火的绝招,又或者是因为年纪比较小,它喷了两下以后,就要挨着饭盆趴在冰面上歇一歇。
“我好像很少见到二狗喷火……”我顿了顿,复又轻声问道:“它大概要花多长时间才能上岸?”
夙恒并未回答,他接着问了一个完全不相干的问题,“今天晚上想吃什么?”
“可以吃鱼吗?”我双眼清亮地看着他,开开心心同他说道:“清蒸的那种,鱼肚子里放着甜甜的姜丝。”
“只放姜丝?”夙恒道:“挽挽真是好养。”
苍广的碧空澄明如洗,石子道边立着几盏微明的路灯,锦丝宫纱蒙着的灯罩上,覆了一层澈白的新雪。
我伸手抓了一团雪,握在掌中揉成一个圆球的形状,“我从前和师父住在傅及之原的时候,抓到鱼都是烫熟了以后直接吃掉……好久没尝过有味道的鱼和鸡。”话出口又将手里的雪球仔细捏了捏,摆在掌心欢快地伸到他面前,“你看这个雪球捏的像不像龙?”
夙恒牵过我的手,修长的手指戳了戳那个长条形的雪块。
他的眸中仿佛映了日光山色,又柔和的像是敛尽春水的静湖,看得我心跳加快,手心温热几分,那雪团也跟着融了几分。
尚不待他回答,我轻声开口道:“送给你好不好?”
夙恒反手变出一个小巧玲珑的幻境,约摸只有他的巴掌大,透明的像是一块空净的玉石,将整个长条形的雪块收入了幻境里。
我呆然看着夙恒,“你要做什么?”
“这是你送我的。”夙恒握着那块幻境石,透过光洁澄明的石壁,端详被封存的雪团,嗓音低沉道:“要好好保存。”
我双颊嫣红,踮起脚尖又亲了他一下。
回到冥殿以后,夙恒将这块幻境石摆在了他的书桌上。
他的桌子上有一沓黑金帛纸的奏折,一方丹砂红玉的墨砚,还有几只灵璧玉石雕成的笔。
于是这块包着雪团的幻境石就显得有些突兀。
我双手捧着腮帮,安静地坐在书桌前,仔细地将自己的作品观察了一番。却有些羞惭地发现,这个雪块除了是长条形的以外,没有一点地方可以往龙的身上靠。
我沉思了一会儿,浅声对夙恒道:“待我练习几天……捏一个更好的送给你。”
夙恒轻捏了我的脸,“不用练习,这个已经很好。”言罢又低声添了一句:“雪太冷,你的手会受凉。”
他的指间尚且夹着一支笔,面前摊开的奏折上隐约浮现了三川幻景,我不经意地扫眼一看,却见幻景上皆是金字的古梵语,竟是连一行都看不明白。
我一手托着下巴挨近了几分,想要看得更加细致一些,最好能挑出几个认识的字,以此来证明自己不是文盲。
然而左手的衣袖却碰翻了刚刚磨墨用的清露水,那些水洒在我的衣领口,将薄纱的衣襟沾湿一片。
胸口倏然一凉,我低下头以后,只瞧见湿透的衣服紧紧贴在身上,顿时脸颊发烫,转身就想默不作声地跑掉。
☆、第3章
皎银的明月新照,窗外冷风潇潇,裹着细雪敲打在窗扉上。
我刚从椅子上站起来没多久,衣襟就从肩膀上滑了下来,红着脸低头一看,才发现腰间的锦纱玉带早已不见踪影。
夙恒瞬移到了我面前,浅紫色的瞳仁里并无半点涟漪,却映上了殿内明辉熠熠的灯火,我盯着他的眼睛看了半晌,好像除了他以外,周围的一切景象都变得模糊了起来,又觉得哪怕这样看他一辈子也不会腻。
纷飞的夜雪撒上了窗棂,隔着清澈透亮的琉璃窗,传来轻浅细微的沙沙声响,我拉过滑落肩头的衣衫,浅声同他道:“我的腰带好像不见了……”
“掉在了地上。”他答道。
夙恒将腰带递给我,轻薄的月光悄然过窗,将他的指尖衬得如冷玉一般。
他的手指拂过绣在腰带上的落梨花,“绣的很好。”
“真的吗?”我双眼一亮,兴致勃勃地贴过去,“是我绣的。”
尔后又突然想到,他是不是早就发现这是我绣的。
夙恒侧眸看着我,“为什么绣落梨?”
我有些羞愧地低下头,坦诚道:“因为落梨花做成的甜糕很好吃。”
他默了一瞬,随即低笑出声。
夙恒一笑,我也跟着十分高兴,乖巧地挨在他的身侧,矜持地同他表明心迹:“我听说冥界的少女常常会给心上人绣一个荷包,荷包上缝着自己的名字,一般都是青藤连理枝的样式,我也给你做一个好不好……”
他并没有直接答应,转而问了一声:“挽挽从前都绣过什么?”
我仔细想了想,如实回答:“从前住在傅及之原的时候,缝过鞋子和腰带。也想过要做衣服,但是扯烂了一块布也没有做成……”
夙恒将我的腰带放在了桌上,平淡如常地问道:“鞋子和腰带,都是做给容瑜的?”
“对,因为……”我抬起脸将他望着,下一句话到了嘴边却说不出来。
我原本想说因为那时候很穷,许多东西都买不起,所以只好自己做,但见夙恒眸色很深,有些难以捉摸,我立刻踮起脚尖亲了他。
我倚在他怀里,软着声音问:“你是不是吃醋了……”
夙恒的手指搭上了衣袂的边沿,他将我的衣领重新勾开,不带任何风月旖旎,嗓音凉淡道:“衣服沾了水,得尽快脱掉。”
他倾身而来,靠近几分,语声低低地问我:“肚兜也湿了,贴在胸口不难受?”
我双手扶上了身后的桌沿,接着被他抱上了桌子,微凉的指腹搭在我的后颈上,轻而易举挑开了绳结。
胸前饱满丰润的两团失去了束缚,掩在半敞的薄纱衣领中,微微轻颤了一下。
我这时才反应过来他想做什么。
微凉的吻落在我的脖颈上,沿着被水打湿的地方一点点往下,间杂着令人脸红心跳的舔舐吮吸声,在莹白的雪肤上留下浅红色的吻痕。
“君上,不要这样……”我伸手去推他的肩膀,只觉得脸颊一片滚烫,“这里是书房,假如有谁要来书房见你……”
话音才落,门口竟然真的传来了通报声。
我心头一颤,走神没有听清求见的人是谁。
夙恒反而将我按倒在桌上。
他取下了我的发钗,如瀑青丝铺满了桌面,浓密如盛开的黑莲。
湿热的舌尖舔过耳后最敏。感的地方,我的呼吸倏然加快,忍不住轻吟出声,但想到高木华门外正有人站着等候,顿时羞耻到无以复加,“君上……”
寂静安谧的冬夜里,窗外落雪有声,冥司使的话音沉然如水,十分敬业地再一次通传道:“启禀君上,容瑜长老求见。”
容瑜长老求见。
像是有道惊雷劈在耳边。
“不要了……”我尽力推着夙恒的胸膛,用生平所能达到的最软的声音求他,连我自己听了都觉得骨头酥麻:“求你了,放开我……”
他狠狠吻了我的唇瓣,终于松手放开了我。
我慌忙从书桌上跳了下来,躲进了绣着江雪朗日的屏风之后。
书房的高门被缓慢推开,师父的脚步声不疾不徐地传过来,我不知道他方才站在门外时有没有听见我的声音,假如他真的听到了……
我忽然想起不久前,师父在朝容殿外的那片梧桐树旁,说我是一只恬不知耻的狐狸精。
我红透了双颊,心里有些委屈。
偌大的书房通亮而高敞,刻在紫晶盏上的山水画浅若秋光,悬挂于房梁的宫灯璀璨流火,我做贼心虚地侧过脸,立刻看到自己的身影映在了屏风上。
夙恒和师父说话的声音都很低,我听不清他们在讲什么,又恍然悟到他们大概是在用古梵语或者上古天语之类难懂的语言进行交流。
檀木竹纱的屏风旁边,立着一方高约一尺的紫檀木柜。
我迟疑片刻以后,双手抱膝变回了原形。
接着窝成毛球打了一个滚,成功地滚到了柜子边,再抬眸看那屏风时,果然寻不到自己的影子,只瞧得见柜子的倒影。
我心满意足地躺平,许久没见到九条蓬松又柔软的尾巴,也是有些想得慌。
夙恒走到屏风后面来找我的时候,我正抱着九条尾巴中的一条,用雪白的狐狸爪子磨地板上的花纹。
“挽挽?”他弯身唤我。
我抬眸将他看着,抱着尾巴又滚到了墙侧。
他单膝跪地,挨在我身边摸了摸我的脑袋,指腹在我毛绒绒的耳朵后磨蹭,“和小时候长得很像。”
我被他摸的特别舒服,又不好意思表现得很明显,于是矜持地摇了摇尾巴,“为什么会这么说?你见过我小时候的样子吗……”
他的手指顿了顿,随即将我抱进了怀里。
变回九尾狐以后,那些湿了的衣服,还有戴在手腕上的璎珞玉镯,都散落在了屏风边……因而我再次化成人时,便是全身光。裸一丝未。挂。
我把脸埋进夙恒的衣领处,并紧了修长笔直的双腿,“我想去穿衣服……”
“穿衣服?”他低声道:“即便现在穿了,待会也要脱下来。”
我脸上绯红,在他怀里贴的更紧。
夙恒将我抱去了内殿的床上。
他两指挑起我的下巴,目光淡然扫过我的脸,又从脖颈往下看,路过丰挺的胸时停滞片刻,接着肆无忌惮地一直看到我的双腿。
我想问他和师父说了什么,犹疑了一会还是没有问出口。
夙恒仿佛看透了我的心思,他松开我的下巴,缓缓开口道:“我问了容瑜有关你的事,他夸你乖巧又讨人喜欢。”
我讶然听着,觉得这完全不符合师父的风格。
依照师父的风格,他应该冷嘲热讽地说我是一只没羞没臊的狐狸精。
明澈灯辉落在夙恒的眼中,与我的倒影交叠在一起,他沉默少顷,忽而道了一句:“若能早点重遇你……”
我听不懂“重遇”这两个字,扯过被子裹在了身上,抬眸定定将他望着,“不管是什么时候遇到,我现在……只喜欢你一个。”
浅风低吟,朔月流光。
殿外仍在落雪,漫空都是白茫茫的一片,深夜的月景沉静安凉,如同一方结了薄冰的湖泊。
我就像是溺在湖畔的一尾鱼,被一浪强过一浪的冲。撞顶到快要散架,又有蔓延到四肢百骸的快。意袭来,蚀骨销。魂难以言状。
后半夜时,我缠在他腰上的腿已经全然无力,嗓子早就叫哑了,松软的被子上都是被我攥出来的指痕。
待到天色微明,我伏在夙恒的身上,下巴抵住他的肩膀,“君上……你今天还要上早朝……”话才说完便觉得困,伸出舌头舔了舔他的脖颈,“我等你回来。”
他静默片刻,伸手揽着我的后背,“今晚是冥界的灯元节,想去哪里?”
“哪里都好……”我下意识地挨紧他,诚心诚意道:“只要有你在。”
虽然觉得又困又累,这一觉却睡得很浅,夙恒离开的时候,我甚至能听见他的衣摆拂过地板的声音。
午后的日色极暖,天空澄蓝如一汪碧水。
我披着衣服从浴池走出来,光着脚走了窗户边,却听到了一阵细微的呜咽声。
殿内比殿外暖和许多,只披一件衣裳也不会觉得冷,琉璃窗上蒙了一层薄透的水雾,日光轻暖,雾色迷蒙,映着影影绰绰的雪地和天空。
推开窗扇以后,我震惊地看见了我家二狗。
我家二狗一身的雪还没化掉,双眼亮如繁星地将我看着,尾巴摇得像是拨浪鼓一般,头上的饭盆里似乎……
似乎还有一条冻得硬邦邦的鲤鱼。
我依稀记得昨日那片镜湖下,好像真的有几条来回游曳的肥鲤鱼,不由怔怔然问道:“这条鱼是送给我的吗?”
二狗头顶饭盆跑了过来,两只前爪搭上窗台,雾蒙蒙的大眼睛更亮了几分。
我立刻领会了二狗的意思,端起它头上的饭盆,称赞道:“不愧是二狗亲爪捞上来的鲤鱼,看起来就很好吃的样子。”话中停顿一下,又接着道:“一定比重明鸟捉的野鸡好吃。”
最后又不吝言辞地肯定了它的地位:“祥瑞麒麟真是最好的仙兽了。”
二狗欢实地刨了刨爪子,头顶两只金色的犄角比太阳还灿烂。
而后它仿佛乍然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直挺挺地卧倒在地上,粉红色的舌头横歪了一半,目光呆滞地凝望天空,一副快要歇菜挂掉的样子。
我着实一惊,又问:“你这是在学谁?”
二狗立刻从原地跳起,忽然将下巴抬得特别高,眼神也变得特别倨傲,漆黑的鼻孔都快要昂到天上去。
我端着饭盆的手抖了抖,反应过来:“是那只白泽吗?”
它重重地点头,又使劲地摇头,眼里有茫然的浅光。
硬邦邦的鲤鱼摔到了雪地上,我轻声问它:“你的意思是……那只白泽快要死了吗?”
二狗呜咽了一声。
我穿好衣服从冥殿奔出来以后,跟着二狗腾云飞向西南方的森林。
雪令曾经和我提过,师父还没当上冥洲王城的长老时,常在冥界的八荒十六洲游荡,那时他就已经养了白泽神兽,不过每次出门之前,总会把白泽寄养在别人家的马厩里。
于是这只白泽小的时候,总是以为自己是一匹马。
我和二狗找到白泽的那一瞬,它就像一匹普通的马一样,四蹄伸的笔直,侧卧在堆砌厚实的雪地中,林中夜雪深,将它的身子埋了将近一半。
我脚下踉跄一步,伸手去摸它的脑袋。
白泽几乎是用最后的力气睁开了眼,看见是我以后,眼中的明光卒然熄灭。
我团起云朵要带它走的时候,它哀鸣一声,蹄子上裂开的伤口绷出血来,染红了白如棉絮的新雪。
我侧目看它一眼,“还在等师父来找你吗?”
净空澄澈,天光格外高远,远处吹来一阵瑟寒的风,带着昨夜的轻雪缓缓兜洒在裙摆上。
“你在这里已经待了一个晚上了……”我扒开压在白泽身上的雪,用云朵将它包起来,“他不会再来找你了。”
☆、第3章
他不会再来找你了。
这话落音之后,伏卧在雪地里的白泽极轻地嘶鸣出声,沾着血冰的蹄子缓慢地晃了晃,一双湿润的黑眼睛里有晶莹剔透的泪光。
有些话无论怎么说,听在耳边也像是一把森寒的刀子。
我家二狗十分同情地低头看着白泽,它走的时候并没有忘记带上心爱的饭盆,连带着昨晚捉的那条鲤鱼也硬邦邦地躺在饭盆里。
二狗就这么默不作声地看了一会,把盆里的鲤鱼叼了出来,又将自己的饭盆推到了白泽的身边。
我团好云朵,瞧见眼前的这幕惊讶一瞬,弯腰摸了摸白泽的耳朵,“二狗想把它的饭盆送给你,你不要难过了。”
日光轻暖,林中风寒,白泽神兽看到那个冰玉镶金的饭盆以后,乌黑的大眼睛泪光更甚,喘出的气都变薄了许多……
仿佛更难过了。
我这才想起来,跟着师父的白泽似乎是不曾拥有过饭盆的。
白泽是天界少有的驱邪神兽,又因为皮毛亮泽模样讨喜,得到了许多天界神仙和冥界领主的垂青,成为了天冥二界名流贵族家中必备的坐骑。但因为白泽的脾气一向都比较怪,一公一母两只白泽很少能相互看对眼,所以很少有小白泽降生,它们的数量也一代比一代少了起来。
白泽似乎极少对什么东西感兴趣,总是一副你们都好讨厌别来烦我的样子,但是我也听说,白泽神兽都很喜金光璀璨的东西。
午后的阳光从树叶的缝隙里漏下来,一点一滴尽数流泻在澈白的雪地上,将缓慢腾起的云雾都衬得更通透了几分。
我家二狗将自己金光灿烂的饭盆又往白泽眼前推了一点,心里大概又是非常舍不得,因而刚刚推了将近半寸的距离,就别过脑袋不再看那只被自己送出去的饭盆。
眼见白泽越来越难过,眼中的水雾越来越多,我赶忙转移话题,“我带你去解百忧那里……他是冥界第一药师,一定可以治好你。”
冬雪接连下了一整夜,王城内外皆覆了一层皑皑白妆,然而解百忧的药山上却是一派春意盎然,岭上锦绣繁花红,陌边采桑高木绿,瞧不出半点冬日萧冷的残景。
我在山顶的药舍里找到了解百忧。
杂花生丛树,道狭草木长,栅栏边青翠欲滴的鲜笋高约半尺,娇嫩的笋尖还挂着几滴清透的露珠。
屋舍的竹木柴门半掩着,我倚在门边轻敲了几下铁环,却听不到任何回音。
但见包裹在云团里的白泽神兽进气多出气少,我即刻推开了这扇门,进去的一瞬被一道结界乍然挡住,挂于腰间的月令鬼玉牌铿然一响摔在地上。
雪令衣衫不整地从内室跑了出来,一张白皙清秀的俊脸涨的通红,漆黑的眸子里有着小鹿受惊般的悸动,瞧见是我以后,他凝神呆滞一瞬,转息之间又抬脚跑回了房间里。
房内传来解百忧低哑的笑声。
我家二狗年纪还小,并不明白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抬起头特别茫然地将我望着。
我觉得自己可能来的不是时候。
“师父家的那只白泽受了重伤,还在雪地里躺了一整晚,四只蹄子都冻僵了……”我站在内室的门前,嗓音抬高道:“能不能帮忙救一下它的命……”
雕花木的房门被蓦地打开,隐约还能闻到清浅的药草香味,衣衫依旧不整的雪令站在解百忧身后,几乎是将他整个人推出了房间。
解百忧披着一件颇为宽松的黑衣,慢悠悠晃到了白泽身侧,他的手中破天荒地没有拎酒瓶,修长的手指上还有一个被咬出来的齿印,看得我呆然片刻又耳根嫣红。
解百忧侧眸发现了我的目光,伸出那只被咬的食指,似笑非笑道:“被家里的猫咬的。”
随即眼神含笑看向内室。
雪令重重关上了木门,似乎已经没脸再出来。
解百忧勾唇一笑,这才认真观察起白泽的伤势,他弯身看了一两眼,不甚在意地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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