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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灯入梦-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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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收了打火机,汤豆把盒子仍背上,拿起雕花杆提着灯“走吧”两个人站起身,准备要离开这里,但她有些不放心,想检查一下那些标记,转头看向身后,却一下愣在原地。
  席文文察觉到她不对,立刻回头去看。
  但荒凉的矿野上除了她们两人竖起来的那些标记,和动物的尸体、血迹,并没有多出什么来,更没有什么东西能叫人露出那么愕然震惊的表情。
  “怎么了?”她伸手想去扶一扶前面有些歪的树枝,汤豆却一下将她伸出去的手拉回来。“别动!你看不见吗?”
  “什么?”席文文不知道自己应该看见什么。
  汤豆感到不解可怎么会看不见?甚至还把手里的灯让席文文也拿着试试,但就是不行。
  可明明就在那里呀。
  那巨大的裂隙,和卡在其中面目可憎的怪物们。
  它们像是被雕刻在墙上的雕像,大体像人的样子,可又并不是人,身体干瘦扭曲到不可思议的程度,一张巨口几乎占据了整个脸三分之二的部份,半边身体凭空地挂在空中,露出来的部分奋力挣扎,一点一点向外挤,想要脱离缝隙的束缚,向离缝隙最过的两个人冲过来,似乎是饥饿到了极致,一秒也无法忍耐,口中不断地有涎水滴落,一点一点浸湿裂隙下的荒地,而那只全力向外伸的手和头,正一点点,一点点地越过标记线向着两个人伸过来……
  随着它们的挣扎,裂隙越来越大,它们每前进一点,空气中都会有滋滋的声音,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被撕裂。
  汤豆拉着席文文下意识飞速后退,当裂隙离开灯光的范围,一切又都消失了。
  高高系在树枝顶上的红布条微微的随风飞舞,荒野上一片宁静,似乎刚才恐怖的场景只是她一个人的幻觉而已。可她当鼓起勇气,把灯伸过去,一切又出现了。
  “怎么了?”原本神经紧绷的席文文因为她突然的这些动作感到惊恐,像受惊的动物,紧张地环视周围的一切,细小的风吹草动,都让她心惊肉跳。
  好友看不见。
  只有她能看见。
  那些东西大部份身躯都已经挤了出来,裂隙一点一点地缩紧,死死卡在它们膝盖和小腿附近。
  而卡在缝隙中的位置较低的那些半趴在地上,用力地向前奔,高的那些挣扎的扭动,仿佛是从地狱而来的一群恶鬼,将要爬出来吞噬人间的一切。
  具体有多少?这根本数不清,一个挤着一个,密密麻麻,裂隙虽然已经在缩小,却还是有三四层数那么高大。远看就好像像一捧巨大的珊瑚
  而在最低下,其中有一个已经马上就要完全脱离裂隙了。
  “走。”她喃喃说了一声。
  “什么?”席文文没有听清。
  “走!”她拉了一把席文文大声叫:“跑!跑!”虽然明明知道没有用。
  席文文被拉得踉跄一步,转身就狂奔起来。她知道汤豆在自己身后,想回头看,就马上听到汤豆大真喝止“跑!”
  她在这声声地断喝中,不敢回头看,也不敢停下来,只借着黯淡的油灯光亮跌跌撞撞地大步奔跑着,哪怕心脏像要脱腔而出,胸腔似乎要爆裂。直到听到身后汤豆摔倒的闷哼声她才猛地停下下子。
  油灯摔落在地上,却似乎并没有摔破,还在散发着昏暗的光芒。
  可汤豆的声音却一直不停地传来“跑啊!”催促她不要慢下步子,不要回头。就好像有什么紧紧地跟在两在身后,就要一口将两人吞下。
  是那种看不见的东西来了吗?
  但她还是停下来,拔出腰上的菜刀,转身往汤豆摔倒的地方冲过去,想把人从地上扶起来。
  汤豆万分慌张,伸手推打“走!”抢过她手里的刀向后面一顿乱挥,就好像在砍什么东西,对方不知道受伤还是忌惮,令得汤豆有喘息的机会,停下来胡乱地喊她走“别管了,我动不了。口水溅到我腿上了。”
  什么口水?
  席文文强令自己不要胡思乱想“行的,行的!”奋力地搂着汤豆的腰,把她向后拉,想带着她一起逃离这里。。
  汤豆看着四脚着地徘徊在不远处的怪物。
  当它走近,就会在光线中显露出真容,她手里的刀也可以伤到它,可当它退走,就隐入了万物之中不见踪影。
  它似乎也很明白灯的作用,很快就懂得退开之后,突然从换个角度急冲过来,攻之不备。
  汤豆头一次体会到无可奈何的绝望。一个人,面临危险时,却什么也不能做,即无法保护自己,也无法保护朋友,可却又不能放弃,只能无助地奋力反抗,努力挥砍。
  很快那怪物又改变了策略。
  它躲在光线之外,不再把拿着灯的汤豆做为攻击对象,而是转向俯冲向席文文而去,它的口水飞溅到旁边的汤豆手上,顿时那只拿刀的手臂就被麻痹失去了力量,而眼看它那一大嘴就要咬向席文文的头。汤豆顾不得太多,利用腰的力量,一头向它撞过去。
  而就在要接触到的一瞬间,那怪物突然从中间裂成两半,那两片身躯因为向前的惯性,在分裂开后向两个不同的方向倒地滑行,离开灯光范围之后便无影踪了。
  几道人影飞速从它身后的黑暗之中窜出来,他们穿着一色的制服,手里拿着黝黑的短刀,头上带着护目镜,飞快地越过两人,又冲入她们来时的那一片黑暗之中。
  不一会儿便有光在远处两个人做标记的地方亮起,看着像是手电。一众人站在那,灯光四处晃动不知道在做什么。
  有一道光线向这边过来,停在惊魂未定的两个女孩身边,驾轻就熟地灭了汤豆手里的油灯,取下护目镜大喘着气,看看汤豆又看看席文文。
  手电灯从下照亮他的脸,看着有几分狰狞。席文文打了个哆嗦。
  但汤豆认得出他。
  是诸世凉。
  虽然是想对两个女孩说什么,但他实在累了,一屁股坐在地上,对她们摆手,让她们等会儿,把鞋子脱下来丢到一边,专心地喘气。
  不一会儿有队员小跑过来,大喘气说“很及时。扫描了一下,一只渗入,已清理,渗入点正在进形封补处理,一会儿就好了。”
  诸世凉只顾喘气,不想说话的样子,伸手示意他也坐下休息会儿。
  那队员也不客气,一屁股坐下直接瘫在地上,气喘如牛。一只脚没大事,一只脚光着又是血又是泥灰,边把扎在里面的石子抠出来,边时不时倒吸几口冷气。
  不一会儿其它的队员也都过来,谁报了一声“处理完毕。”,就地瘫下一大片。
  个个好像跑完两万五千里长征,东倒西歪。有人相互叫骂“是不是你他妈的踩我的脚?”
  最先回来的队员已经开始骂娘“谁他妈一直在队伍里乱窜,才刚开始跑没几步就把我鞋踩掉了,老子一路光着脚跑过来的,你他妈看我这一脚血!”
  有人嘀咕“太黑了看不见啊。又说怕看漏渗入物,不能开手电,那能怪谁……”
  “夜视仪被你吃了?你戴夜视仪那一只,是义眼啊?”
  有人大声喝止“别他妈胡说了。随身记录仪开着呢。是不是P股痒,想被风纪委员干了?”
  有人笑骂“劝你谨慎放屁。”
  然后一队人开始疯狂骂分局的人。
  这一队人是开一辆车过来,按照常规起码两辆。但其它的车分局的随行人员死活不给,结果这车子开了半路抛锚了,前不前后不后,分局随行人员已经送学生们上路走不知道走了多远,要追上去拿车更耽误时间,最后一队人干跑过来的。
  诸世凉不理会他们,缓过了气,示意身边一直沉默不语的女队员带着席文文到一边,给她看看有没有伤在哪里。
  自己半蹲在汤豆面前,看看那灯,又看看她,但没有多说什么“收起来吧。”问她“汤白龙是你什么人?”
  “我爸爸。”
  诸世凉点点头问:“能动吗?”
  汤豆摇头,好奇地问:“你认识我爸爸吗?”
  诸世凉没有回答,看看她手和脚,上面有被灼伤的小点。
  “这东西溅到头上,人就死了知道吗?什么不懂,胆子挺大。”说着从怀里抠头天,抠出个凹凸不平的小铁皮盒,打开里面装着像固体清凉油似的白膏。沾一点给她把溅到口水的地方涂一涂“五六个小时就好了。”
  本来只是麻木,涂了药之后本来发木的地方钻心地痛起来。
  “家里还有什么人?”
  “妈妈。”
  “过得还行?我记得你们是不是王永昭的家属?”
  “恩。”
  诸世凉点点头,没有再多问“一会儿我送你回家。”
  汤豆原本只是一头雾水,现在更是不解茫然“我得去学校报道呀。”
  “报什么道。”诸世凉吊儿郎当地点了只烟叼着,眯眼不耐烦地说:“回去吧。”
  她不服气“我提灯能看得见。”
  诸世凉冷眼看她“看得见又怎么了?看得见是什么奇事吗?这里谁看不见?”
  “你们不戴眼睛就看不见。”
  “那你不提灯你看得见啊?”
  汤豆被他噎得说不出话。
  诸世凉看她半天,见她只是低着头不说话,就地坐到她对面,抽了一会儿烟,仰着头望着天,良久说“是不是发现自己能看见之后,觉得自己简直是天选之人,是上天派来拯救世界的,特牛B……小丫头,你还太小了,世界上的事不是这么简单。能看见算什么呀?”
  见她不吱声,又说:“你爸爸是一个很了不起的人,他那么努力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你,能够安全地生活?”
  所以,爸爸也提灯去杀过怪物吗?可她从来不知道。
  汤豆在因为刚才的事感到害怕之后,又因为诸世凉的话而充斥起了不忿。
  回去?
  她好不容易走到这里来。
  凭什么叫她回去!
  回去做一个对那个怪物时只会恐惧胆怯的、无能为力的弱小者吗?
  她忿忿地抬头看着诸世凉“想做和老爷爷一样的人,想做王永昭一样的人,想做和你们一样的人有什么错?”她想有能力保护自己、有能力保护自己的朋友、亲人,有能力去保护其它人。这有什么错呢?
  “难道我想做懦夫,才对得起死去的爸爸吗?”她不相信。
  爸爸不会这样想。那是妈妈才会有的想法。
  诸世凉看着面前稚气的脸庞,弹了弹烟灰,想说什么嘴唇微微开翕却终没有说出口。最后只是长叹了一口气“孩子啊。”
  世界非常的丑陋。
  可她还不懂。
  

  ☆、决定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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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idolon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队伍修整后对渗入点进行最后的检查。汤豆看到大头也在其中,见到她,冲她眨眨眼睛,就忙自己的事去了。
  席文文凑到汤豆耳边小声:“他们也太帅了吧。”从黑暗中冲出来的持刀者,那画面叫她汗毛都竖起来了。简直像梦一样,她兴奋地跟着一个队员跑前跑后“所以你们真的是官方组织?”听汤豆说过是一回事,可亲身遭遇一切又是另一回事。不一会儿就忘记了方才的惊险,问题多多。
  确认封补点无误之后,队伍开始修整。
  席文文脚上全是血泡,鞋子有些地方都被血水浸湿了,脱下来的时候扯掉了一层皮,这时候才开始觉得痛了,大呼小叫地,女队员给她包扎得严严实实,出发时,分派队员来背。
  汤豆也因为身体麻痹而行动不便,不过诸世凉扛着她走得飞快,她觉得自己像一包沙袋,肚子被肩膀怼了一路,脑袋倒吊着,充血充得难受极了,虽然努力克制,但还没到中转站就不行了。
  “要吐了!真的要吐了!肠子要从嘴里挤出来了。”
  “就这苦都吃不了,你还死活不肯回家?”诸世凉虽然是这么揶揄,到底还是怕她吐在自己身上,停下来提着一甩,打横抱起来。
  他身上烟味很重,装备有自己改装过,手电绑在帽子上,明晃晃,射得汤豆眼睛都睁不开,同时也因为第一次和爸爸之外的男性,这么近的接触而感到不自在,想装睡,又装不下去,努力想找到些话题“你认识我爸爸?他也干这个吗?”总想多打听一点爸爸的事。
  以前她总以为自己很了解爸爸,但现在她却发现,爸爸还有着她并不知晓的另一种生活。
  这种感觉很奇异。
  明明是生活在一起的人,可他有着你完全不知道的另一面,相互并不了解。
  她努力地搜寻着记忆中的蛛丝马迹,却并未得到任何答案与征兆
  诸世凉显然并不热衷这个话题,含糊地应了一声“认识。”
  “你见过这个灯?”
  “不止我。”
  “这个灯除了能看到,还能干嘛?”
  诸世凉没理她,回头和大头讨论这个月补助的事。
  小队队员原本每个月发一次的粮食补助,现在三四个月才发一次,还只发前两个月的。
  “就是开个车,你也得给油呀,左右我们不用吃呗。”队伍们也有很多不忿。
  “我就想知道,那钱到底都往哪去了。上个月发一次工资,手里还没捏热,转头交了九百说补什么退休基金保险。我一个月才三百五,得嘞,倒找他五百五。办公室宋大娘说这是为了以后好,哎哟我去,我还不知道能不能活到‘以后’呢。发什么工资呀,别发了呗。”
  又说今天车子的事。
  “分局那个随队的叫什么?徐科长?要不你们拦着,我就把他脑袋扯下来。什么都不懂,官威挺大。两个车本来就是必须的,防就防有一辆坏了不能使用的情况。什么叫‘现在条件艰苦请你们克服克服困难’,差点全折在这儿。臭傻B。”
  转头找诸世凉叨叨“大诸,咱们这样可不行啊。不只我们有情绪,没有一个队没情绪的。”
  说着讲到装备维修、更换补充不及时,一路骂娘。
  就这样一直到一地狼藉的中转站,队伍才停下来休整。
  诸世凉去办公室尝试与外界联系。
  汤豆被安置在电线杆边上歪坐着。看着一地乱糟糟的场景,莫明心情有些低落。
  席文文一拐一拐地跑过来,坐到她身边,一脸怏怏的:“我还以为他们是英雄呢。话题也太俗气吧。来来去去都是钱鸡毛蒜皮的,完全幻灭。英雄也得拉屎吃饭。”
  汤豆却出乎意料地豁达“我爸说,人一辈子当英雄的时刻,合计下来,少的只有几分钟,多的也就几十天吧。这些时间之外,人还得活几十年呢。哪个不是过得鸡飞狗跳,得为吃喝拉撒奔波劳碌的。”
  席文文嘀咕:“你真是个爸宝!动不动就你爸说。”不过想想又觉得“那到也是”
  她算是看出来了,就这些人,能在菜市场为了一毛钱到底找没找,和卖菜的对骂半小时。不过……“你这么一说,其实也还蛮可爱的。特别真实。”这么一想,一时又兴致勃□□来,凑到就地坐下休息的队员身边,上赶着和人搭白想听故事。
  年纪小的队员,被她弄了个大红脸,大头到是油滑得很,讲得唾沫横飞,再有她在旁边十分捧场,跟着一惊一乍“真的啊?”“好厉害啊!”“那后来呢?”,两个人一唱一合,时不时逗得全队人大笑。
  有队员逗她“你们两个小姑娘,胆子挺大。今天要不是你们先过去标出地点,我们得耽误不少时候,是个什么后果还难说呢。”
  席文文特别得意“那可不是。豆子可聪明了。她一听就觉得不对。并且她跑得超级快的。”
  大头问“那你一个人去找好朋友,害不害怕?”
  席文文决不肯认输,梗着脖子大声说:“怕什么呀,我有刀呢。”
  傻乎乎的。
  大头仰头大笑“对,你有刀呢。没什么好怕的!”
  又有人说有个男生也挺机灵。要是不他跑在前头报坐标,队伍也来不了那么快。
  席文文凑过去问完,特别激动跑过去和汤豆讲“赵小明鞋都跑丢了,比队伍整整早了一个多小时遇上他们。”
  汤豆眼睛发亮“真的呀?”原来他没光顾着自己逃走。抿着嘴,做出不在意的样子“还行嘛。”小小的心脏又涨又暖。
  席文文冲她怪笑。
  “你干嘛啊?”她满不自在。两个人你打我一下,我打你一下。
  诸世凉从办公室出来,宣布联系上了总局办,队伍按要求原地休整,等车来接人。
  队员们都没带什么东西,在中转站搜罗了食物吃了,零零散散地就地找地方脱了鞋子歪下,很快就呼声四起,四处洋溢着脚臭的销魂味道。
  大家都太累了。
  席文文和汤豆挤在一个办公桌上,席文文很快也睡着了,汤豆却睡不着。
  这一天发生了太多事。
  她感觉身体已经恢复了一点知觉,笨手笨脚地爬起来,看到诸世凉站在办公室外的路灯下抽烟。
  诸世凉长得很高大,一米八左右,头发乱蓬蓬,身材也并称不上健壮,甚至还有些清瘦,但露出来的手臂肌肉的线条优美,即不会令人感到坚硬,又充实了力量。
  就像……画册上的黑豹子一样——汤豆突然想到这个比喻。
  诸世凉发现她从办公室出来,回头看了一眼,就继续抽自己的烟。
  她想打听多一点关于灯的事,才走近,诸世凉就扭头乜向她“你真的不打算回家?”截了她的话。
  汤豆立刻回答:“你把我送回去我也会跑出来。你也不用劝我,没用!!”超大声、斩钉截铁,因为除此之外她不知道怎么来表明自己坚定的立场。
  虽然她也不是很明确这条离开家的路是通往哪里去,但她知道回头的话自己的生活会是什么模样。
  一成不变的生活令她感到窒息,小声嘀咕:“一天天的,活一辈子图什么呀。”
  听上去有些幼稚。
  她努力地想要向诸世凉表达自己为什么做这种选择,希望得到他的认同“今天一整天发生的事,让我觉得自己像是在做梦一样。很像噩梦,但并不全是。”从王永昭去世的那天开始,一切都显得那么光怪陆离,令得她心中充斥着一种奇异的激奋,就好像此时的自己与以前的自己已经是完全不同的人。
  她甚至觉得,自己根本不是真的了解自己。
  她比自己所想像的,更加弱小,但也更加顽强,可以做更多的事,走更远的路。
  世界在她眼中也已经不能再回到原来的样子。它不再只有平淡普通的无聊生活,而是渐渐变得危险,但又让人充满了好奇,像广阔无垠的诡秘梦境等着她的探索。
  所以,那些东西到底是什么?
  从哪儿来?
  为什么要来?
  渗出点是用什么封上的?
  又是谁第一个发现有怪物并且是从门里来的?
  为什么会发生这些事?
  爸爸是什么样的人?
  灯就只有这么一个作用吗?
  疑问一个接一个地冒出来。
  她想得到答案。去看看世界真实的模样,更不一样的风景。
  谁能说她想错了呢?
  诸世凉看着她,原本是想说些打击的话,但仰头站在自己面前的少女,令他想起自己十几二十岁时的样子。虽然最终初生牛犊的莽撞与无畏,都被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的麻木所取代。可看着那张稚气且朝气蓬勃的脸,他却突地在想,所有人最初的志向和已经冷掉的热血,在新一辈身上延续了下去。‘
  也许还不是放弃的时候……
  最终他什么也没有说。只问:“当时害怕吗?”
  汤豆生怕被小看。很用力地摇头,可又感到心虚,稍稍点点头“有那么一点点吧……”一个人落在坑里的时候,她确实小小的哭了那么一会儿,有些想家,想妈妈,害怕被野狗吃掉,但是“那又怎样?你一开始面对那些东西,你就不害怕吗?”
  当时的自己第一次遇到那些是反映……诸世凉点点头“行吧。我不送你回去。”扬扬下巴,示意她去睡觉“别站在这儿烦我了。”
  “什么啊。我还有好多问题想问呢。”汤豆嘀咕。
  “什么问题?”
  她有些扭捏“我这个算不算超能力啊?”有些不好意思,感觉特别住自己脸上贴金似的,
  诸世凉笑了“怎么了?”
  汤豆辩解:“我就是想知道,我不会被解剖吧?”
  诸世凉揉揉额角,摆摆手:“你可快回去睡吧。啊。”
  汤豆暗暗腹诽着回去办公室。
  不一会儿诸世凉也过去,把电话线拉得老长,绷得直直得,站在窗户外面讲电话。
  时不时能听到他稍微提高音量,但因为距离远,也听不清在说什么。只是时不时回头,看到办公室内。
  汤豆挨着席文文抱着二胡盒子迷迷糊糊地睡着,过了许久被轰鸣声吵醒。
  她坐起身揉揉眼睛,发现躯体已经完全没有了麻痹的感觉。而此时天已经大亮了,可天气阴沉没有阳光。透过办公室的玻璃窗户,看到外面直升机的巨大螺旋桨,广场上的满地垃圾被吹得四处乱飞,队员们都已经被惊醒,显然对这里出现直升机也感到意外。
  飞机上面下来的青年走到诸世凉身边不知道在说什么。
  青年头略略低一些,姿态十分谦逊,时不时扭头看向广场上的人,像是在寻找什么。
  诸世凉表情冷淡,只沉默听着,最后只简短地说了一句,便率先登上了直升机。青年虽然不甘,可只是回头看了办公室几眼,跟站得最近的大头说了几句,便也随他登机而去。
  汤豆跑出来的时候,直升机已经升空,很快便只能看到一个黑影。
  

  ☆、汇合

  接人的车子快傍晚的时候才到,汤豆已经能自由活动了。
  开车的是个没胡子的年轻人,下了车拿名册,过来挨个登记。加上席文文和汤豆一共是十三个人。车子太小挤不下,几个队员只能坐到车顶上。
  年轻人衣服都汗湿了,在下面带着十分的歉意“大的拖车都运学生去了。”
  大头招呼他“无所谓。”
  车子发动起来叮叮哐哐,要散架似的,路上遇到一辆停在路中间的车,正在被拖车吊走。想必是这队伍之前用过坏在路上的那辆。
  两车相遇,拖车的工人向这边招手,有人笑骂:“还没死啊”。
  车顶上的队员笑着骂回去:“你们死光我们都不会死。”
  下午车子停下来一次,队员们在路边上有铁水桶一样的大锅做了晚饭,吃饱喝足继续上路,一个个的挂在车顶上也能睡得着,看来过去的生活让他们已经很适应这种‘在路上’的状态。
  到了第二天凌晨四点多,车子才停下来,在沿路的第一个中转站休整加油。
  汤豆站到车顶上向四周瞭望,地平线上有居住区域,但因为离得太远,什么都看不大清楚。
  半个小时后,车子又出发了。路过这个中转站之后,再也没有见过其它的中转站,也没有见到有居住区域的痕迹,除了给人时间吃喝拉撒,车子再没有停下来,后继加油都是用车上的储备。
  第四天清晨,汤豆被席文文的叫醒。
  她迷迷糊糊,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席文文用力地推她,指着外面。
  汤豆坐起来些,伸头向外张望。然后迎着晨光,看到了荒原上的那些坑。
  它们巨大无比,一个叠着一个,原本的地面已经完全消失,到处都是裸露的岩层,就好像暴雨一样的流星群袭击过这片区域。
  一路都聒噪并打闹个不停的队员们,此时都一言不发,或沉默地抽烟,或望着远处发呆。新生的太阳光洒在他们饱经风霜的面容上,也不能叫他们看上去更温和半分,反而衬得隐于阴影之中的另一半脸更显冷肃。
  “这里发生了什么?”汤豆整个身体从车窗探出去,问吊着腿坐在车顶上的大头。
  “中国区域第三十五次大渗入。”大头迎光眯着眼看向那一片疮痍之地“这是最后一次。大部分参与、目睹过的人都不在了。我们这些都是在战后重建的时候才加入编队的。”
  大渗入?
  汤豆和席文文从来没有听说过“大虫子吗?”她们和13区的其它人一样,对于末日的全部印象只有满天盖地的虫子而已。
  大头笑了,摇摇头。
  车子使出这片区域之前停下,队员们在乱石堆成的小山前,点了三柱香,烧了些纸钱。
  大头把他随身的酒壶打开,倾倒而出,自嘲说“不是什么好东西,你们千万别介意。”酒洒落在干枯龟裂的土地上,很快就消失得毫无影踪,空气里的味道也很快被风吹散了。
  汤豆回望这片看上去仿佛没有边际凹凸不平的土地,现在已经完全无法分辨出这里曾经的地貌“这是哪儿?”
  “武汉。”大头指了一个方向“江应该在那儿。”
  但顺着看去,除了坑什么也没有,人类文明的痕迹一点也没有留下来。
  既然是第三十五次,那么在大众所不知道的地方,还有着三十四个像这样巨大的战场?如果是以大城市为目标,那么也就是说,所有的大型城市和重要地点都被夷为平地。
  人类虽然最终胜利,可损失却也惊人。
  到底是什么,有这么大的能力,将世界变成这副模样?
  对方真的毫无智慧吗?汤豆感到不寒而悚。
  “很快你们就会知道了。”大头这样回答她。
  车子就这样一直摇摇晃晃地,载着充满疑虑的两个孩子和沉默的队员们继续前行。
  行驶到第九天经过了两个中转站和一个不明原因荒废的居住区域后的凌晨一点左右,车子终于速度慢了下来。
  汤豆醒来向外看,发现是个灯火通明的渡口。
  好几输运输拖车排成一排,从外面也可以看到,里面坐满了学生。
  负责护送队伍的各个小队成员则四处走动拿着烟盒相互攀谈。
  汤豆听了一下,他们都在讨论前几天收到的紧急通知,和事发次日早上收到的‘解除紧急状态’通知,个个忧心忡忡地,讨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有人在询问B14现在在哪里,通知里说他们全队失联了。
  因汤豆坐的车子挂了优先牌,立刻有渡口的工作人员过来确认,之后小跑着打开VIP通道,大声驱赶在通道上就地休息的队员,又在对讲机了和什么人喊话“VVIP已进场。准备出发了。”
  车子跟着他的指引,缓慢地向前蠕动。汤豆在那几辆拖车上并没有看到熟悉的身影,可能13区来的人早就经过这里了。
  旁边的拖车一辆接一辆地被抛在后面。被赶到路边的人毫不在意,拍着屁股上的灰,打量车上是什么人。
  有人认出了大头,大叫“操!是B14!是B14!B14回来了!那不是大头吗!”
  还有人跟着车子跑起来,对着坐在车顶上的大头喊“事情怎么样?听说你们完全失联,并有重大事故。”
  又喊“大诸呢?什么情况?不会死了吧?”
  还有人骂“从10点就不开渡,原来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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