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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陵艳异编-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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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凤凰”回来后,公孙子辨认了鸟语,啧啧道,“已经这会儿了,太子还没醒呢,恐怕皇上的信他老人家也不当紧。我已经去派人问了两次早膳,一次是半个时辰前,一次是一个半时辰前,太子这可着实不像话……”
早上不起在皇亲里算得上是不学无术的代名词,宁升与公孙子对视,随后也嗓门里哼哼两声。果然是皇上的心头肉,他也不想想,如今他睡觉的时候,恐怕焽王已经率兵在前扣敌人门响了。
另一边宁昱好容易才醒来,扎过银针后才将将下地。出门前他也已经将信拟好了,绑在三足乌的腿上,看它从扶桑树上腾起,冷淡地飞走了。
当日里两人前去看顾了那几个受伤的兵士,令学士将带回来的鳞屑拿去研究,等研究出来便在全城布坊昭告,为将士制作手套来防护。
宁昱算是全程陪同了宁昱一下午,瞧了他这一日的奔波。等到晚间回来时,宁升才问起他打不打算娶“凤凰”。
宁昱哼一声,“这只凤凰难养,父皇要想为她造笼子,自然就会去造了,父皇并未要问我的意见。”
宁升道,“我问的是你的属意,并非是咱们这些阿爹们的选择。”
宁昱回望他一眼,“几个字如何能断论一个女子呢。你只要知道,你九弟看上的女子一定不是凡品,那就对了!”
“这么说来,是真的有了?”
宁昱抑制不住嘴角的笑容,转念一想,“七哥,我要羊……”
回去后宁昱就先趴着睡了一个时辰,中间迷迷糊糊听见靳羊说,“殿下,您要羊干什么,我看院里搭羊圈了,味道着实……
宁昱从梦中惊醒,盯着靳羊问,“秋千能飞了么?”
靳羊愣了愣,“秋千?它才休息了一天夜,您要让它干什么?”
宁昱笑,“咱们先去看羊。”
“您不睡啦?”
宁昱这嗜睡症怎么来了海边后倒有所缓解,这让靳羊不知该喜还是该奇了。两人散步到别枝馆后,见后院里搭了一圈栅栏,里面关着一只母羊与几只小羊,秋千正好在那栅栏上站着往里观察,觉得小羊新鲜得很。
靳羊一边往过走,一边说,“镇海王还真是一句话都不含糊,您随口一句便真的把羊送来了。”
宁昱指一指母羊,“卿帮我挤一桶羊奶吧。”
靳羊“啊?”了一声,“这还是请会挤奶的来挤比较好吧,臣没弄过羊啊。”
可使抬头对上宁昱这似笑非笑的眼神,知道上命不可违,只好让下人先取个干净的奶桶来。
等桶来了,靳羊犹犹豫豫,下人已经打开了羊圈,靳羊哆哆嗦嗦地走了进去,眼见诸仆从在外面以哂笑的表情盯着他,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管羊圈的仆从是个年过花甲的老人,虽然对上面毕恭毕敬,但依旧是个实心直人,这个时候倚靠栅栏站着,问宁昱道,“您要喝这羊奶,不如便让老奴三两下挤出来,送到膳房去做,没来由让这懵懂又胆小的大人做这个活计。这事该谁在行的在行,不该的他也干不了。术业有专攻。”
宁昱见这老头儿是读书的,于是客气笑说,“不劳老翁了。这倒也不是我自用,只是有个友人养了一孤宠,前日里向我讨要羊奶。”
老头儿看他一眼,哼一声,“既是讨好人家,还要假手于人,不能说是多真心的友人。”
话一说完,宁昱倒是静默了片刻,随后便央老奴给他开了栅栏,将靳羊拽了出来。
“天可怜见啊!太子殿下!小臣是南方人,受不得这羊膻味。”
宁昱自己拿了奶桶,进了栅栏,将袍角一撩,前去扑母羊去了。
母羊看他过来有了防备,等他俯身是就后起一脚,蹬在他胸膛上。靳羊在外面叫唤,“哎呦,快让殿下出来,快救殿下!”
老奴瞪他一眼,“我看你还不如个女子,能陪在上人身边干什么差使?滥竽充数的东西。”
靳羊被这老人的一句话浇下,头顶升腾起怒意。在太子跟前时候久了,没人敢随便教训他的,现今被一老奴教训,他倒也不着急还嘴。这人别看知道几个成语,但毕竟是个粗陋鄙俗之人,又如何能明白这些年他为太子所经受的。
他将眼睛转回太子,“殿下,您可得小心些啊,干什么非要自己来,这味道真是……”
宁昱将那母羊好不容易固定住了,伸手挤住母羊的□□,大约是一用劲,将母羊捏疼了,母羊“咩嘿嘿”地叫起声来,身体又开始跳动。
小羊们听到母亲吃痛,也“咩嘿嘿”叫了几声,这声音不知道怎么的把秋千也感染了,秋千伸长了脖子,学着也想咩,结果发出来的声音还是“寡寡寡。”
老奴喊道,“上下挤!你想想你小时候怎么嘬奶的!”
靳羊实是被这老奴逗笑了,问他,“老翁你自己记得么?”
老奴瞪了眼睛,“你这糊涂蛋子,怎么跟长辈说话的!”说着一羊鞭子抽在靳羊屁股上。靳羊吃痛,往外跑出去,老奴便跟在他后边抽打,口中骂骂咧咧,不孝子云云。
宁昱偏头一看,倒觉得靳羊真是在此处得了乐趣。这会儿晓得了办法,试着上下挤了挤,果然母羊也不痛苦,好在这奶桶也只有一手宽,奶水很快接了满桶。宁昱用麻绳将它捆紧了,叼在秋千嘴里,摸了摸它羽毛道,“去找她吧,等她用完了,你再把桶带回来。明日里这个时候再送去。”
灵犀白鹭的眼可观千里,辨识气味也不下于嗅觉最灵敏的狗,在城内找个人还是容易的。
过不多时秋千回来。宁昱将桶解下来,手上称了称重,问秋千:“她没有收?”
秋千摇摇头,叼去桶上绳索盖子,宁昱望进去,见里面奶已经下了一多半,中间有个白白的蠕动的东西,当下一惊,伸手将那小东西捞了出来。
“谢九?”
是她特意将它送来吗?宁昱摸着这小家伙肚皮鼓鼓,喝得将要破肚了,恐怕是主人没看住它,它自己给钻进来了。
秋千低下头咕噜一声,伸长脖子讨要宠爱。
“你是怕它喝多了,才连桶一起带回来的?”
“寡人。”秋千笃定回答。
“那她没说什么?”
“寡人。”秋千笃定回答。
宁昱只好将谢九抓着,心道这也不是办法,只好向羊圈去找那老奴了。
老奴就在羊圈外两颗书上挂着一个兜网睡着,宁昱还未走到他跟前,那老奴就道,“怎么的了,上人还有事?”
宁昱只好将谢九递上去,那黄黄的软糯的东西露出自己高高的肚皮,眼下不知是昏了还是睡了。
老奴瞅了瞅,“这禽兽啊,都是一样的将养。我这里有点给乳羊吃的散气的药,你喂它一点,看它一夜便是。可别让老奴看,老奴困得不行了。那给下人住的地方我也住不惯,还是睡外边踏实。”
宁昱只好将谢九抱回来,靳羊也已在外面打盹,他自己这么一折腾,恐怕明日不到下午醒不来了。
喂了谢九药吃,随后将它放在秋千跟前,着令秋千看着它。这谢九吃了药渐渐好转,来了精神,觉着地上冷得慌,便挪动着小小的软糯的身躯爬到了宁昱的榻上。
这家伙聪明得很,知道若是在宁昱身侧睡着,难免会被压扁,便爬啊爬上了他胸膛口,顺着胸膛又爬到宁昱的脸上。
宁昱这会儿自然是醒不来的。梦中他望见一张娇俏的脸庞在他面前,距离近的仿佛能听到她的呼吸,感受到她肌肤的亲昵与柔软。他盯着她迷迷糊糊地呓语,“是你……”
“是啊,你偷了我的小九儿,我来兴师问罪的。”
宁昱感到自己的脸上沾着冰冷潮湿的东西,好像女子的一吻。
作者有话要说: 明日继续
第15章 听话徒儿
那瓷硬外壳所包裹的尸人将她抵在大堂门边上,手忽地松懈下来。
谢流离浑身已经没了力气,但见他握在她脖颈上的手突然松懈,便料定他还有回忆,她试探地唤,“叶炎?”
那东西没有动,僵直地原地站着。
“叶炎,我是谁?”
“……师父。”含混的声音仿佛从体内传来,而不是表面上的这颗头颅。
叶炎的身躯陷入了深深的困顿。但它的双手仍然没有挪动地方。谢流离只感觉到自己脖颈冰冷刺骨,渐渐地也有些头晕了。
与死人肢体长时间接触,自己的身体也容易坏死,谢流离只能用言语让他放开手掌,或许还能有一线生机。
“我也很想你,叶炎。可你找到我,就是为了杀了我吗?”
谢流离盯着它问,它的头颅开始不知所以地摆动转圈,一圈又一圈,仿佛失去了控制。
“你杀了我,就再也听不到我说话了。”
谢流离一步步地引导他,期望能奏效。叶炎的头转得越来越快,天旋地转之中,他瓮声瓮气地从体内传来声音,“师父……我疼……脖子……疼……”
它的魂魄已对身体无法自控,大约是因为她的话感到慌乱了,忘记了“见人即杀”的简单指令。
谢流离使劲浑身力气向门里叫,“蒋大,开门!”
第一次里面没吱声,谢流离转念一想,说,“ 胆小鬼,那玩意已被我杀了。不信你打开门看看。”
过得片刻,蒋大的声音从内传来,“真的死了吧?”
谢流离冷笑一声,本来就是死的你才怕嘛,问的真是蠢。“当然是真的,开开门,我家小九儿这会儿饿了,正在楼上叫呢。”
门里传来开拴的声音,谢流离随着门缝向后仰倒,那异物的胳膊被她脖颈一带,便往她身上砸了去。
蒋大惊叫一声,往柜后躲去。谢流离道,“蒋大你起来,拿起地上的剑,将它的胳膊卸了。”
蒋大哪敢出来,躲在柜里已经哭得不成样子,此时一边哭一边颤抖着声音道,“你骗人,你……你一个人死不够,还要拉上我垫背……我不想死,我才不出去!”
这无力感也不知过多久才能消,谢流离当真无奈了。内里想提一口真气也提不出来,只能再次和叶炎说话。
“好徒儿,我的脖子也好疼,你松手好不好?”
谢流离紧盯着面前这个家伙,见他的手臂果然松了松。
“师父……不能动了?”
翁翁的声音再次传来,谢流离倒是震惊他居然能说这么多句话,这在六螺城志当中是绝无记载的。
“是啊,你对为师真是太狠心了。”谢流离叹一声,仰面朝天地和这瓷尸躺在一起。那躲在柜后的蒋大真是硬了脾气,愣是不肯过来帮她一把。
“噢。”叶炎的声音在身体里闷出一声响。
怎么听着还有些委屈。谢流离摆头过去,“好徒弟,你放过师父,也放过你自己。天快亮了,你赶快躲进池塘里去。”
寂静了片刻,叶炎说,“不要。”
谢流离只觉得像在哄孩子。“那你要什么?”
“……要师父。”
“是要师父的命吧。”
“……不要。”
“那你到底要什么?”
“要师父!”
对话陷入了死循环,谢流离无奈,“那你要师父,将师父抱上楼好了。”
叶炎愣了愣,将两条胳膊从她脖子上拿开,想了好久后,脑袋也转得慢了下来。待脑袋不转了,他用胳膊托举在谢流离的腰间和腿间,果真地将她抱了起来!
谢流离此时倒是讶异了。他似乎真的已经聪明到能听懂她的每一句话,还能照她说的办?
叶炎抱着她,一步一步地踩在地上。谢流离给他指路,“左,左,再左,抬腿,下去,再抬腿,下去……”
不到半个时辰,叶炎竟然将她从大堂门口抱进了她的屋子,将她放在床上,转身,下楼,去捡起她的剑。
蒋大听着一声一声的踏楼板的声音,禁不住大着胆子露出半个头来看。只见那家伙走了上去又走了下来,他吓一大跳,重新缩了回去。
过得许久后,那脚踏声越来越近,蒋大紧绷地神经将要炸裂,他感到后脑阵阵发凉,额头冒出豆大的虚汗。
“店家……师父要……热水……”
蒋大哪里敢起身,仍在地上蹲着,蜷曲地像一只虾子。
叶炎敲了敲柜上的木头,“师父要……热……淘米……水……”
蒋大哆哆嗦嗦地指着厨房,“我我我站不起来,您您您要不自己去……”
叶炎想了想后,决定还是低下头,伸出双臂,将蒋大从柜内拉了出来,推搡着他往后厨走。
蒋大只觉得自己早就没了命,可现下他还能怎么办呢。叶炎将他身体高举着,走到了他所指的方向,蒋大这时正在恍惚,半中间晕了一次又醒来,眼见他要撞上墙了,赶忙说,“往右拐!厨房!”
叶炎将他放在了地上,他哆哆嗦嗦地抱着那一桶水,倒在锅里一通好煮。等煮得好了,再倒回桶里,可这一回他却无论如何都抬不起来了。叶炎俯身下去,一只手臂提起水桶,一只手臂将蒋大夹在怀中,踏着大步缓慢地原路返回去。
他的记性极好,这么一个来回,便已记熟要要走过几步路去,踏上几截阶梯,最后顺顺当当地把水桶与蒋大,一齐送到谢流离的床前。
谢流离看到蒋大,便将袖子里的那块麟趾金抖出来,抖在地上。金子发出好听的声响,听得蒋大回了回魂。
“这块东西送你了,今晚的事你就当没看见。明日早间,他不会再在这里出现。如果你拿了金子,还告诉了旁人知道,那么我便会将你……”
这么吓唬了一通,蒋大腿又开始发颤了,他脑子也转的快。小道士能将他大卸八块,眼前这种东西自然也能。甭管现在小道士是在干什么,拿钱总归对他没什么坏处。只是原先只道小道士长得又这么标致,还心善地帮扶那唐二……恐也不能是什么坏人才对。现在他却越发看不懂了。这种走鬼道的人,很难说清楚。他盯着金子,犹疑再问一句,“必须要,对不对……”
谢流离委婉劝道,“这种东西都是咱们亲人身上的魂魄做成的,你当体谅我遇着亲人的感受。若是你爹娘姊妹有一天登门找你,你说怎么办呢。若你不能领我这个情,那徒弟,要不你帮帮他?”
“噢。”叶炎憨憨地一声吼,手臂发出弯曲的声响,渐渐地靠近了蒋大的衣裳。
蒋大浑身一抖,“我要,我要了,金子怎么会不要。”说着捡起来,大撒开腿儿地逃跑了。
谢流离让叶炎关上门,将那热水倒入洗澡的木盆里。推到谢流离的榻边上。谢流离滚入水中,暖和的气息从外渗入,滚动的血液重新活跃起来,再过得片刻,她的四肢便能抬动一些,她从丹田之中渐渐导入真气,吐息采纳,真气将渐渐变凉的水再度温热,循环往复。一个时辰之后,她从水里站起身来。
叶炎已守在她边上,不动不吭声地站了一个时辰,这时候看她光着身子起身,却突然出声道,“师父……我没看过……”
谢流离披上衣裳走出来,“你没看过什么,没看过我洗澡?”
叶炎愣了一会儿,缓缓地说,“师父……我看过……”
谢流离脑袋有点冒烟儿,凑到它跟前去,“你说,你什么时候看过?”
叶炎偏着头想了很久,很久后也不出声,谢流离估摸他是想不起来了。现在的叶炎记忆只有些许,直到她是亲近的“师父”,倒不记得后来他长得比自己高时,还喊她做“丫头。”恍恍惚惚的模样,瞧着倒是有点意思。
但他毕竟是个“异物”,是这城中的大忌,她又能怎么保存他呢。
谢流离盯着他那温暖的肾脏位置,直到他的残魂就在那里。或许,她应该将叶炎的魂魄拿出来,不再让它这么不死不活地存在在世间。
可她太想听他说话了。谢流离几次伸手,都做不了这个决定。她从来不优柔寡断,可叶炎毕竟……已经离开她太久了。
明日吧,有什么事情,明日再说罢!
作者有话要说: 一孕傻三年,我就怀孕刚刚一个月,就得了太子的嗜睡,而且忘性极大,忘记申请榜单了,所以这周没榜==不过没关系,咱更新照常
第16章 唐二又来
叶炎守着谢流离睡了一夜,动也没有动,一只后脑勺对着她的脸,生怕她醒来时瞧见他的眼睛,便又没力气了。
天将亮时,谢流离一把跳起来,模模糊糊叫,“叶炎,在哪呢?”
叶炎在旁边瓮声瓮气,“师父。”
声音太近,又将她惊吓得捂了一会儿胆。等全然清醒了,才将叶炎用自己的衣裳包起来,将他那黄得发晕的眼睛遮住,嘱咐他不许睁眼。他的这双眼睛可是极厉害的兵器,谢流离倒是有些理解那“始作俑者”,这样的东西能为任何一方所用,若为她所用,还真比她的剑还好使了。
毕竟剑不能服侍你盖房打水洗澡更衣,不是么。
等到了池塘边上,谢流离将自己的衣裳从他身上扒下来,挥手目送他潜入水里去藏好。
叶炎那后脑勺的光头一直回望着。肾脏里的那颗残魂牵引着他,走一步便停一停。
“我还能找师父吗?”
“你就在这里等我,我会来找你的。我没来时,你可千万别出来。”
谢流离昨日听那崔参军说,城内还有道观,会做法事,应当对阴符之类掌握也不俗,更别说专门对付尸人的城内守卫和巡逻兵士,各个都知道怎么杀掉叶炎,还是要他万分小心才行。
叶炎像石头柱子一样站在水里不动,过片刻又闷哼一声“噢。”,便沉入到了水下。
谢流离安顿好了他,这才回到客栈打算吃口饱饭。早上便不见蒋大在堂上招呼饭食。
今日里她又打算去崔家一探,但一扣开门后,崔家下人看见是她,便称主家去府衙了,不让她进门。
谢流离心想此时天还刚亮,即便要上府衙也不用这么早出门才是。待藏在门前不远等了许久,才见有人牵出了两匹棕色骏马,紧接着崔参军走了出来,后面还跟着一个及冠少年郎,长得俊逸清秀,穿一身白锦,面色嘴唇同衣裳一样,都惨白得很。
“今日你乖乖去府学里,估摸着府学与各家族学选拔来的学生,都会这两日去见李学士,听他嘱咐些觐见太子时的注意,你可千万记好了,省得倒是犯了忌讳,连累你爹连累这个家!”
那少年听他爹训斥完,面不改色盯着地面,既不回答也不反驳,谢流离瞧着他面无表情,和个活死人一样。心里不禁叹一声,想她徒弟叶炎如今是个尸人,他倒是想有表情,可脸上都是画出来的,若有表情,那也是可怖而不是可爱了。
崔参军看自己儿子这副爱搭不理的模样,仰头瞧了瞧日头,估摸时候不早了,赶紧上马一踢马腹跑了出去。
等他爹走远了,那崔参军的儿子突然伸腿作势一踢,显然对他爹方才的训斥十分不屑。
身后下人看见了,往门后缩了缩,少年鄙视地冷笑一声,“哈,看见就看见了,你奔马过去告我爹啊?”
那下人才不愿理他,显见他就是个纨绔,索性他也出门了,就立刻把朱红大门关上。
崔黯是这家的长子,家中对他寄予厚望,私学当中请的都是名门之师,将他教到如今,中了太子拣选的名额,只期过几日能在太子面前崭露头角。
但就在这几日,只因他抱过那小妾所生的小儿,便被那小妾构陷,吃了钢鞭。幸亏是昨日来了一名道士,奉上金丹给他父亲,他父亲将这金丹全数喂他,他才能恢复如常。
饶是如此,他的面色仍旧惨淡,屁股触碰衣料仍有些火辣。这一构陷,当真是差点葬送了他今年进取入国学的命数。
谢流离跟在他身后,眼波流转,一看他走动自如还能踢腿,根本不像刚吃了鞭子卧床不起的人,显见是她的丹药管用。
估摸儿子前途在望,家丑不可外扬,那崔参军已经不愿意见她。眼看着崔黯骑上马去,谢流离心想,这个崔家长子既然是儒生,若是有点骨气,又怎么能忍受一个小妾毁他清誉呢。从他身上得些答案,比那顾虑重重的崔参军得来要简单些。
崔黯骑着马向府学而去,谢流离从房顶上跨步跟着,索性她是练家子,而崔黯在城中骑马也慢,她便没跟丢了。
等到他在府学前下了马,牵着马停在门前看了看告示,随后便走了进去。
谢流离看了看那告示。意思便是通知各家三日后国学初步选拔的事,让各家送人参选。
谢流离想起少时从玄境回来,便在京城的谢氏族学中混迹,谁也不知道她是谁,但却用些玄门的雕虫小技笼络了一帮少年,因此才吊到了叶炎这个肯为她干活的蠢徒弟。
闪身进了府学内,见已经有人熟络地接着崔黯进去说话,谢流离便混进去在外面听了听,揣摩寻个什么时机同这崔黯说话。
脑后忽然有个声音传来,“婶婶?”
谢流离一转身,见是她之前举荐的唐二,谢流离上前捂住他的口,“叫我公子。”
唐二仰头愣了愣,等她将手从他口上挪开,忽地见他脸有些红。
“……公子,你怎么来了?”唐二抿了抿嘴唇,抬眼瞧她。
“过几日要甄选国学学子,我来瞧瞧新鲜,不过你怎么也在这里?我的信你递给谁了?”
唐二只听过城里的魏长史,所以他自然是摸去魏府的。
“魏大人说我是什么先生推举的人,因着这位先生很出名,所以让我先来见见这里的学士,瞧我能不能三日后参加……国学的甄选。”
谢流离笑,“你知道国学是干什么的吗?”
唐二点了点头,“是京城里读书的地方,可公子只说让我入一家族学,没说要我去那么远的地方。可是我同魏大人说了,他说我必须得来,否则便要向那位先生说我不学无术,以后便不接纳我在他家族学里读书了。”
谢流离想,唐二是连私学的门都没有进过,一点底蕴也无,但还是有可造之材的。尤其是后脊梁骨最顶得住,是玄道的好苗子。不过他没可能被选上国学,估摸只是魏长史觉得,是“谢林樾先生举荐的,应当带给上面看一看”,就来威胁小孩子。
唐二对国学没什么兴趣,反而还怕得很,他知道这是考验大人物的,他觉得十分恐惧。这会儿跟她打了招呼便进去了,谢流离倒是一边在门外等着,一边想出了主意。过不到半个时辰,府学里先走出了崔黯,崔黯上马后奔家去,随后唐二走了出来。唐二摸着脑袋走到她跟前说,“公子,他们说的什么我都听不懂,我就听懂了一句,他们让我们这些参与拣选的人全都带着铺盖,今晚上睡在府学当中,明日后日将集中听训,等待贵人随时接见。公子,我该怎么办?”
谢流离沉吟片刻,拿了一张符贴在唐二脑门上,过了片刻这符便消失了。唐二摸了摸额头,不明所以,谢流离说,“你先乖乖地回家卷铺盖,待会儿我自会找你的。这两天你就当是做了场梦,梦醒了你就不用害怕了。”
唐二不知道谢流离要怎么找他,他自然想不到谢流离是准备借符上他的身,替他走一回考场的。
谢流离觉得这回正好借机以“同学”的身份套一套崔黯的话,顺便帮唐二在这些老夫子面前挣一点门脸,日后能让他在族学里得到尊重,那也是好的。
等想到这个办法,谢流离回到客栈去,问了问人,说蒋大称病告假了。谢流离倒怕是昨天他被吓得不轻。
上楼回屋后,却听得窗口一阵拍翅声,窗棂上正停着一只白鹭,腿间有卷着的信笺,大声朝她叫了两声。
是太子的白鹭,找她能有什么事呢。她将信解下来一看,才想起谢九这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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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九趴在宁昱的手心里睡得很香。它这小东西实是个没心肝的,谁给它吃的它就认谁,这会儿四仰八叉地露出下面那尿尿处拧成的一撮毛,着实是个逍遥神仙。
秋千回来的时候寡寡叫了几声,宁昱判断鸟语,知道谢流离是将谢九给忘了,且也不打算领回去,说叫他先替她保管两日。
宁昱吩咐秋千这两日都去跟着她,他是果真想知道谢流离是何方神圣,来城中到底在忙些什么了。
但显然他也不可能有所收获。谢流离坐在自己床上念咒,自己的魂魄便飞出去覆在了唐二身上。她自己的身体恐怕就要在床上晾这么两天了。
作者有话要说: 把自己身体晾着,会出事的
第17章 大显身手
谢流离上了唐二的身时,刚刚好地被人撞了个满怀。仰头一看正好是在府学门口,这个时候天色已暗,撞了她的这人上下瞟了她一眼,闷声咳一句,“对不住。”
谢流离刚刚附身,还没大习惯。走出两步脚上不稳,左脚绊了右脚,跌了下去。
“哎呦……”
凡俗的身躯摔一下都能这么疼。那人俯身下来扶起她,谢流离这时候才仰头一看,是那崔家的崔黯。还真是巧了。不过这人今早在他家门口看着是个纨绔模样,但还会对她说一声“对不住”,显得还有些教养。
谢流离拍拍身上土,暗暗吐息采纳几次,让气息在这副身体里顺遂了。
崔黯见到眼前的少年,足足比他小了一头,但是举手投足间不肖一般穷孩子,也不似他认识的其他家族子弟。这么低头以一打量,便觉得眼前人眉目深浓,行走间飘飘欲仙,似有种诗中“凌波微步,罗袜生尘”的感觉。
“你是哪家的?还是府学原先的学生?”
“我是学玄的,未在此间读过书,只是家在此罢了。听闻说国学招考里有这一门的门生,我才来的。”
“学玄的?道观里来的么?”
谢流离神秘兮兮地说一句,“原先是在玄境学过两年道,但还是思家心切,不想蹉跎年月,因此还是回来了。咱们地界也鬼灵精怪不少,不须得非得天天坐在那山上嘛。”
这倒是让崔黯来了兴趣,“那你都会些什么本事?”
谢流离将背后的铺盖卷往高抬了抬,心想这唐二的娘应该是能下地了,否则这么唐二这么一个孩子,哪能收拾出这么多东西来,简直要将他家都搬来了。
眼下也不好表演什么,谢流离伸手,“变个鬼火吧。”
说着捏了一点磷粉吹出来,登时便在空中腾起一簇簇的火焰,然后袖里甩出一张符,飘进火里一烧,哗啦啦地发出一声尖叫,那火便改变形状,成了一小人儿,有头有身有四肢,四肢的和发梢的火蹭蹭地向崔黯扑来,绕着他转一个圈子,活里发出孩子般的“哈哈、哈哈”的声音。
那哈哈的声音是谢流离的,早年间就爱变这个小戏法吓人,便将声音凝在符里,有事没事就耍一耍。
崔黯的瞳孔张得老大,片刻吓得头顶冒汗,但却不虚,从背后剑匣中抽出剑来,与那小人打斗起来。
谢流离心道,这家伙子承父业,武人出身,不会胆小到哪里去,看剑法也是军中所练习的那些套路。她指挥着火符在地上砸灭了,走上去踩两脚,仰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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