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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陵艳异编-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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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孙子自然不会有他感触这么深,只专注于三枚姻签的文字。
“这三位宗女的姻签,只写了个年纪,却没说具体是谁。这第一张签,写的是‘代价而沽’,年十三;第二张签,写的是‘凤凰在笯’,年十六;第三张签,写的是‘膺箓受图’,年十九。王的属意是哪一个?”
念完之后,他仰起头,看见宁升正以虎口捏着下巴,若有所思。
宁升咀嚼那四个字,“膺箓受图。”
公孙子摇摇头,“这个没用,我正好与林樾先生相熟,知道他家里的情况。谢氏长女已入玄门,这膺箓受图说的也是这个意思。
宁升笑一笑,“娶闺秀容易,娶神仙难啊。”
公孙子,“我瞧您这么说,是不想和皇子们争那另外两位吧?可人家既入了玄门,婚事也就不由俗家做主了。您等于是……退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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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流离背着越发变沉的照袋回了客栈,此时正是晚饭时分,客栈里的饭堂热闹非常。她点了些素食来吃,旁边那一桌坐了六七人,吵闹得很。
她是累了,手撕了一只黄兽,即便旁桌吵闹,她也迈不开腿换桌。
蒋大看见她又想溜,踟蹰了一阵还是过来了,等她点完了菜,说,“您早上不是问我咱有什么奇怪的事情么,奇怪的虽然没有,但今天确实听了一件了不得的大事。”
谢流离以为会有什么线索,于是问,“什么大事?”
蒋大道,“就旁桌,从外地来的,说是今日里内陆都贴了告示,只是还没贴到咱们这儿来,说是……博陵谢家昭告了三名女子的姻签。”
“什么?!”谢流离蹭地站起来,筷子空往桌面上一拍,心道老头儿又要往外卖女儿了,又把姻签贴得到处都是,跟外面抓犯人似的,最好能再附上一个悬赏金额!
旁桌的一听有人对谢氏姻签感兴趣,扭过头来说,“我摘了一张告示,给你们看看?”
谢流离自然赶忙说,“快拿来我看看。”
那人却先不拿,只口头儿说,“小道长这红尘不尽啊,还关心我们地面上的事,莫不是自己也想嫁人了?”
众人呵呵哈哈一阵笑,连一向怕她的蒋大都没绷住。
看谢流离脸红一阵,白一阵,那人才将揉皱了的告示从衣裳里拿出来。手上的油抹了一纸,看来是等吃完饭,还留着这张告示擦嘴的。
“你看上面写的,年十三,待价而沽。”
“大哥,这啥意思啊?”同桌的人好奇问。
“就是谁给的钱多女儿嫁给谁呗。”
谢流离一边听着,一边又将那筷子捏起来,只怕不多时便要折断了。这说的是她堂妹,才十三岁就让老头儿惦记着往外送了,老头儿是想用这四个字,告诉各家,想娶她只看家世体不体面,聘礼丰不丰厚。
“年十六,凤凰在笯。这是说凤凰被关在笼子里头。说的是未来皇后等着出阁吧。”
“哟哟,未来皇后啊,这可不就要嫁给太子的么?长什么模样?”
谢流离将那纸抢过来,白一眼,“长什么模样也是你们能知道的?吃你们的饭吧!”
这说的是她二妹,前两个月才过了十六。凤凰,只有皇后才是凤凰,太子妃……这群人的想象力也就到这儿了。老头儿是憋着坏,准备将二妹拱上后位呢。不过皇帝年迈了,太子现今也不稳当,焸王在朝中势力已经做大,谁当皇帝还不一定呢。老头儿恐怕是想利用二妹搅动搅动现在的局势,看谁想买只凤凰放在自己家笼子里。
那方才被她抢了告示的男子说,“你以为抢了我就不知道了?我都背下来了。最后一个,年十九,膺箓受图。”
蒋大插嘴道,“膺箓受图,这话不是说道士的?收了道家箓,就是玄境上面的人儿,不归皇上管了。”
那男子道,“可不是么,十九岁,当道士了,不让人娶了。放着好好的黄花儿大闺女不给用,还生出来干什么?”
这粗人话着实难听,但谢流离倒是难得嘴角一笑,又施施然地坐了下来。这老头儿对她还行啊,知道她入了玄门,便也不打算将她嫁出去。她舒心了些,待吃完了东西,便上楼准备去给京城那主顾发信,报告今日的调查收获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膺箓受图还有另外一个意思,是后面会用到的梗。慢慢来讲,求收藏!另外,求作者收藏……作者收藏好久都不涨了……
第12章 城中轶事
谢流离在岛上时,便将那半成品残尸的脓液用竹筒导了些,这会儿那京城主顾的小黑雀在她房间里等着,此时便就正好给他送去。这小黑雀也是那主顾带来的,速度比一般信使还要快,但在有记录的各家信使里,也没有用这种名不见经传的小黑雀的,摆明了是隐藏自家的身份。
白天看到有人竟然因为碰了尸体里的这种脓液而肢体龟裂的,谢流离也着实吓了一跳。这在六螺城志上可没有写,那之前这撰写城志的人,是真的没有发现,还是故意遗漏呢?如果是故意遗漏,那便有什么险恶的用心在里头了。
这种脓液灌入“异物”之中,贯通死尸的经脉,那还活着的半点残魄便能将指令传导给周身各个部位,宛如再生。
谢流离只庆幸那晚上拔出“异物”的尸肝时,没觉察到多少脓液沾在手上,且后来又洗了澡,到了白天自然也没留下任何残渍。若是没有洗澡,那手指头和血液当中,便可能渗进去这种东西了。
那小黑雀眼神灵动,盯着她炯炯有神,多数时候,不管她在干什么,小黑雀都盯紧了她,就好像她是犯人似的。
谢流离将竹筒和信用油纸抱住,系在它腿上道,“你老看着我干什么,嫌我收了你主人那么十几箱子的钱?不过话说回来,你主人到底是何方神圣,怎么会知道我徒弟的事?怎么就能断定,我一定会接下这桩生意,又怎么能断定,我徒弟的残魄一定在这里呢?”
她的徒弟叶炎,曾是她兄长族学里的门生。她十二岁的时候便立志要收一个徒弟,恰恰好地在她兄长的族学里相中了叶炎。后来她成功地将叶炎拐带跑了,扬言要在帝京建一个自己的学馆,教授别人玄学鬼道。
那时候一分钱也没有,是叶炎帮她砍树和泥,在帝京城郊里盖了一个小小的学馆。谁知到后来还是一个学生都招不到,只有叶炎学她的手艺,因此啊,叶炎可说是她唯一的知己。
三年前,叶炎死在了学馆门前的水沟里,尸体泡得辨认不清,身上却带着她发给他的师门黑铃铛。于是谢流离将他埋在学馆门前,后来也再没收学生,更没收徒弟。
叶炎比她还大上两岁,他十四岁时,她才刚好十二岁。初时,叶言还将她叫做“师父”,到后来,他便叫她“丫头师父”,再后来到了他死前,便只叫做“丫头”了。为了这个称呼,她没少与他干仗。他要是活到如今,也有二十一了。谢流离心里想,或许这样也好,她的徒弟谢言永远都是少年郎,而她的年岁到了如今,也终于算是大过他了。
谢流离脑海里总停留在叶炎死前那个落雨的下午,那个系着逍遥巾的少年倚靠在房檐下,落下来的雨帘将他与她隔开,她没看到他说话时的表情。他说,“丫头,咱们学馆房顶漏了,等明天雨停了,我弄点泥上去补 。”
可是直到现在,学馆下雨的时候还在漏水。想到此眼眶一热,谢流离深吸一口气。
系好之后,谢流离将它抓起来,“你记得跟你主人说,这里面可是剧毒,别当成松醑春给喝进肚里去。”
小黑雀面无表情地飞走了。谢流离呵呵两声,也是,一只鸟能有什么表情呢。
等这监视她的信使走了之后,她才将小黄兽谢九从照袋里抱出来,塞进衣襟里,走下楼去。
此时饭堂人已经散去了,蒋大正趴在门上听什么声音,一看见她走下来,就瞪大了眼睛招她。
“怎么了,见鬼了?”
“还真被小道长给说中了!”蒋大声音怕到了极点,半蹲着身子堵着门,“院院院外有人在撞门!”
谢流离叉腰一笑,“你让它算算术,算得出来不就不是鬼了?”
蒋大急的额头冒汗,“我让它算了,它不答啊。”
谢流离在门上听了一会儿,说,“你这院里院外两扇门,结实得很,它撞一晚上也撞不开的。”说罢她从袖子里拿出一张黄符纸,还有她师父的开山笔,写了一个云篆贴在堂内的顶门上,说,“这下你放心了吧?”
蒋大擦一把汗,这鬼也没赶走,只能说是进不来。什么时候这鬼跑了,他才能说放心。
“有没有羊奶,给我来点。”谢流离赶忙地给小九儿讨奶喝。
蒋大说, “咱客栈里也没用羊奶做过餐食,圈里那头公的,是要留着明日里杀的。”
谢流离叹了口气,“那怎么办,没有奶水,我的小九儿可就惨了。”
“什么小九儿?”
谢流离将奶黄兽拿出来,蒋大没见过黄兽,还看着这不到巴掌大的东西挺可爱的,接过来自己还摸了半天,想了想后说,“虽然没羊奶,但我们阿白刚产了崽儿,狗奶也是一样喝嘛。”
谢流离使劲点了点头,两个人一合计,便遣到堂后的小花园去找阿白了。路上一边走,蒋大一边说,“原先我们看阿白看得紧,谁知道哪天白天他溜出去,就被前头巷尾金店的黑狗给干了,真是你说,气不气人!”
谢流离听到不干净的字,不自觉地皱了皱眉,但仍然笑道,“那阿白岂不是生了不少黑崽儿?”
“可不是?我们这个地方,黑狗不吉利。他们金店养黑狗,纯粹是因那黑狗极凶,能防贼。若不然我能知道这生的是谁家的么。”
走到阿白的窝前面,蒋大用火折子点了个烛台照过去,只见阿白果然浑身上下白溜溜的,里面一窝小狗崽儿躺在它怀里,此时正乖得很。
谢九早就闻到了奶渍的味道,此时两个小小的胳膊便扑腾了起来,便要向母狗阿白扑过去。谢流离将它放到阿白跟前,这家伙急吼吼地向前叼住阿白的一只乳/头便使劲地吸了起来。
母狗阿白被这震动惊了一惊,低头看见怀里多了一个宝贝,吸劲儿还挺大。它也没说啥,盯着谢九看一眼便睡了。
蒋大叹了口气,“这阿白,被人干了不吱声,生崽子不吱声,养别人的崽儿也不吱声,但没粮吃的时候,它就吱声了!”
谢流离看谢九喝得肚子都胀了也不知道停,赶忙地将它嘴巴扯开,才从阿白肚皮上抱了下来。随后将准备好的铜钱丢给蒋大,“喏,你可不能亏欠了我们小九儿的奶妈呀,多买点骨头给它啃啃。”
待到放回衣襟里,回到堂上时,那撞门声倒是没有了。
蒋大趴在门上停了一会儿,高兴地说,“小道长的这道符还能隔山打牛,将它彻底赶走了!”
谢流离眨巴眨巴眼睛,“也别把我说那么神。你知道么,我的符只能防精妖鬼类,现今对于活尸‘异物’之类,可还无解。鬼因实体灵气微弱,撞不开门那是自然。但别忘了还有‘异物’这种能撞门,能爬墙,能说话,能杀人的尸人呢。”
蒋大身体一个激灵,“还能……说话?”
谢流离笑一笑,转身上楼去了。六螺城志上写着,残魄强大的“异物”,不仅能说话,还思维清晰,便如尸兵中的将士,可以指挥千军万马。
翌日晌午,谢流离醒来后去找阿白喂奶,回来后坐在饭堂里听往来的人说些八卦趣闻。
昨天众人讨论的谢氏姻签的事,到今天换了一拨人在讨论。
“十三岁那个,估计一堆王亲贵胄都要追捧,便是最好拿下。十九岁那个,拒人于千里之外,但许多个无意迎娶谢女的,反而会选一选她。毕竟若是一个都不选,那可伤了谢氏的面子。但十六岁那只‘凤凰’,我看曲高和寡啊。”
“怎么个说法?”
“凤凰都叫出来了,那除了太子名正言顺地敢选,其他人谁敢?但若是太子不选她,那可不就‘曲高和寡’了?或者说……谁还敢冒天下之不韪,硬生生地抢‘凤凰’呢,谁有这个胆子?”
下面一个吃牛肉的喝下两口酒,冷笑道,“落毛的凤凰不如鸡,你知道咱们城中望族崔家,那女儿今年也是十六,今年多少个求亲的踏破了门槛,可是前两日,死了!”
“死了?崔家的大女?怎么死的?”
众人听着本城的轶事,可比那远在天边的谢氏更来兴趣,一桌围住那吃牛肉的,眼里看着人家的牛肉艳羡,一边听故事一边闻着味道。
“这可就不知道啊,灵堂还没设好呢,尸体就在崔府里停着。还有更奇的,崔家老大的娘子,生下嫡子小男过三日沐,洗完抱出来在太阳底下一晒,那小男浑身就变成了树皮样,崔家以为不详,生生得给打死了……”
“你怎么知道崔家里面的事,旁人都没听说呢。”
众人愣了愣,气氛突然变得冰冷,忽然间有人指着那吃牛肉的人,“你是寿巷底头卖棺材的!”
就说完了这句话,他周围的人便全散了,连店小二蒋大都躲得他远远的。那人失落不已,埋头吃自己的牛肉。等过了片刻后忽然蒋大又折返回来,给他上了壶酒。
那人仰头一看,谢流离已经坐在了他对面,只见她目光闪烁,嘴角带着一股奸笑,此时将酒壶推过去,说,“兄台,你继续说,他们不听,还有我呢。”
作者有话要说: 听说审读不过?
第13章 催门命扣
话说这崔家是当地的望族,老家主原来官至折冲都尉别将,告老还乡,广置靠内陆的大好良田,家中只有一个儿子,是当地的参军。这些也都是买棺材的那人告诉谢流离的。
谢流离在那买棺材的指引下来了崔宅,见大门紧闭,便称是游方到此的道士,有保命金丹之类赐送,让下人去传话。
等到入了内,才看见四下里挂着的白条和黄条,白条是祭奠亡人,黄条上全是云篆,显然是护着家宅的符咒。下人带着她从长廊去内堂,路过一桩门窗紧闭的屋子,谢流离敏感的鼻子闻到死味,估摸这就是停尸的地方。
堂上已有一中年男人等着,表情严肃,目光如炬,此时负手而立,腰杆笔直,虽穿常服却能看出来军旅气质。谢流离想,按照那买棺材跟她描述的,这人应该就是崔参军。见到谢流离,还没等谢流离行礼,他自己便握拳,嗓音开口如钟:“方士有什么事?”
谢流离先从怀里掏出一个稀罕的丹药递过去,“不请自来,倒是叨扰了您家,但我站在您家门外,看见乌气盘绕,恐怕是有鬼神侵了家宅,特来送上家师所炼制的保命丹丸,用汤煮了喝下去,阳气护体,鬼神不侵。”
这崔参军审视她一阵,只叫下人收了。那下人收了丹药后,便从后面小廊出小门,谢流离眼尖,估摸着是不信她,要找个懂行的道士去看看她这丹药去。
谢流离也不恼,指着停尸的那一面墙说,“节哀顺变,看您家稍稍挂白,乌气又从那一方而来,想来是死去的这一位眷恋世间,不愿意离去,若是您能让我观上一观,我能为您家宅纾解了这一怨气,您看如何呢?”
崔参军冷笑两声,并不作答,眼神中有些轻蔑,似乎是说,我家分明死了两人,你却只道死了一个。
谢流离瞧出他那意思,叹息一声道,“这一怨气来源于出生小儿,方才我走过长廊时,便听到小儿哭声如影随形。不过听小儿的哭声,在哭什么就尚不明确,但是您家宅院外有一妙龄少女的怨气,也在不停哭诉,围绕您家家宅墙壁嘤嘤泣啼,却进不得宅内来,想来是不幸殒身在外,魂魄流落离体后,尸身才被收敛回家,您家中的风水与宅符又齐备,她是进不来了。”
崔参军毕竟是个军中的,自己手里就沾着人命,因此家宅里常拜鬼神,以免找他仇怨。听到说女儿死在外面,魂魄进不来,他那硬朗的脸上竟然微微抽动,眼眶浮现水光。
崔参军忽然仰头问,“我女儿为何人所杀,方士可能算出来吗?”
谢流离讷了讷,笑说,“这属于官府的事情……”
着实的是这女儿还真没有怨魂飘散,谢流离说魂魄的事都是胡诌的,她来就是想看一看那新生小男的尸体,这才是与她相关的事情。
“不过,您若愿意让我去观一观她的身体,我也能为您观出一二。”
那崔参军犹疑片刻,请她坐下先喝茶。等过了一会儿后,那拿着她金丹出去的下人回来与崔参军耳语了几句,知道她送的是正儿八经来自玄境的好东西。
这下崔参军不多疑,带着谢流离往粗设的灵堂去了。灵堂里面果然一大一小两具棺材,棺盖都还没有钉上,显然是还没出殡。谢流离就问一句说,“出殡的日子已定了吗?”
崔参军道,“灵虚观的□□长给定了时日,也就是再过四日,为小女出殡。小男不出殡,择日便会焚化。”
谢流离装模作样看了看少女,便想作结去看婴儿,可是又不好直接说,就只能称说看一下女孩儿身上有没有伤口,让崔参军与下人先出去。那崔参军和下人面面相觑,有些谨慎,谢流离心道,我都给了你这么贵的一丸丹药,皇帝想要,都只能每年拿到几颗的,你得了便宜还不卖乖么?
崔参军已经问过了下人,这丹药是经过灵虚观确认了的,但他也没让下人跟灵虚观的道士明说,毕竟本来已经请了灵虚观来帮忙作法,现在又请了别的道士,必然不好解释,但他又多想找人来看看自家发生的古怪事,所以权衡之后,也就退出去了。
谢流离打开女孩衣裳瞧了瞧,身上都没什么伤痕,只有脑后有被钝器击伤的伤口。她将女孩衣裳再合上,随后去看半身长小棺材里的婴儿。
揭开婴儿身上白锦时,她也震了一震。这孩儿真和一颗小树一般,褐色发绿的“树皮”覆盖全身。他出生不过才三天,应当来说都只喝娘亲的乳汁,谁还会偷偷地将“异物”的鳞屑放进它嘴里呢……
这估摸着是一般人的想法。但谢流离却有了种新的猜想。这种东西,说不准能循着血液遗传?那鳞屑里必然有凝固的脓液,进入人身上的血液后便流转全身,自然孩儿也有可能继承。谢流离就是想看看,这孩子能不能证实她的猜想。
崔参军在门口踱着步,等谢流离出来后便问,“您看出什么了?”
谢流离道,“小姐儿是钝器所伤,相信您也知道。这个若要得知凶手,除非问她的魂魄,但魂魄不一定说得出话来,您还是得报官追查才是。”
崔参军对她的第二个提议丝毫不感兴趣,直说,“那就麻烦您能帮我问一问小女的魂,能不能追出这个真凶来,好让我将他碎尸万段!”
谢流离看他对报官的提议毫不留意,想来怕影响他家里的声誉?估摸着他自己心里也有个隐约答案,只是不能确定,或许牵涉他家里什么事情。
谢流离无心管人家家事,继续说道,“我看您这家宅,应是有阴处,容易生事端。若是不除掉啊,恐怕接下来还有祸事发生。”
崔参军一听,眉头皱紧,“以前也请城中道长看过,虽有阴处也都以符咒、法法式、家具啊摆件什么的驱邪了……”他说到此,心思一转,谢流离看他模样,定然是怀疑其他道士的法力不行。
谢流离心道,你家这沾的并不是邪,而是“尸”,自然符咒驱邪的东西拦不住啊。
谢流离道,“有没有哪位家眷是住在通风阴翳之处?比如竹林中的茅庐啊之类。”
崔参军神情一禀,“确有在花园林木中设了月华馆,是我的妾室居住,就是死去小男的母亲。”
谢流离心中暗惊,没准还真被她说准了。现今“异物”进城的不多,但白日就死,身上变成鳞屑,看似是这种东西脆弱,但她总觉得这里头有古怪。鳞屑不过是干掉的皮和那脓液,说不定“始作俑者”正是利用血液流传这一点,要将这种东西渗透入城中人群之中。现今他们还只是龟裂,又或者有一天,他也能控制他们和他们的子嗣?
这是个极恐怖的设想。谢流离听他说了地方与人,便称说,“那么这个地方需要我除一除邪祟,不仅要除屋子里的,还要除人身上的。”
崔参军犹豫片刻,带她走到月华馆。谢流离看到这月华馆周遭树木颇高,占据通风和阴凉,虽然不至于全年不见阳光,但得见阳光的天数应该也极少。那种脓液若要干燥龟裂,靠的只有阳光,因此如果有人一直躲在暗处,身上也不会出现龟裂的模样。
“您的这位妾室,是否不常出屋?”
崔参军道,“去年时在城外观音庙拜过,回来说大师嘱咐,原先阳气太盛,阴阳不协,因此要她在阴凉通透处静养。我便按着她意思,让她搬入此馆。后来她怀孕后,也就甚少出来走动了。”
谢流离问,“那我可否进去瞧一瞧?”
崔参军想了想,还是说,“您且稍等。”说罢他先走了进去,似是同里面的人去商量。结果进去没多久,那里面就传来女子声嘶力竭的尖叫呵斥,过得片刻崔参军出来,说道,“她丧子正是悲痛,恐怕今日是缓不过来了。您还是随我先回堂上坐吧。”
谢流离也只好作罢,回到堂上又寒暄几句,崔参军打算等小男焚烧后,再请她来除家里阴气。
谢流离想到了什么,就问,“那现下这偷偷给婴儿喂食鳞屑的罪责,可是找到凶手了?”
崔参军神情大恸,握紧了拳头道,“……是犬子。”
谢流离心道,果然,这个罪若不说是遗传,总要归咎在旁人身上的。
“是您那妾室指认的?”
“是啊……三娘亲眼指认,说道犬子想去抱抱他弟弟,却抱过来后往他嘴里塞了那鳞屑,实在是令我心寒。”
“那您怎么处置令郎的?”
崔参军支手撑着太阳穴,“打了三十钢鞭,在床上躺着快死了!这孩子本中了遴选的名额,过几日要去觐见太子,我还盼望着他能进入国学,却发生这种事情……”
说到此处,他眼睛一亮,这才惊觉发觉自己和外人说得太多了,于是笑说,“时候也不早了,我也不方便留您。我家小女问魂的事,要先劳您操心了。您住何处?我改日好派人去请您。”说罢让下人抬上一个小桐木箱子,打开看里面有五贯钱。
谢流离看他这反应倒是好笑。不过拿钱总是好的,这五贯钱虽然抵不过今天她送的药丸,但能回一点本就是一点,谢流离抱起箱子先告辞了。
那问魂的事还真是没辙,那是她撒的谎。这少女既死在外面,估摸自己也找不回来,又或者没生成怨魂,除了找官府恐怕没人有办法咯。
这么一来二去的,天色又渐黑了。等回了客栈,给谢九喂了奶,吃过饭,要来一桶淘米水洗了澡,又是一天消磨过去。
半夜睡得正酣时,突然有人猛烈地敲门,“小道长,小道长,那撞门的鬼又来了!”
蒋大在楼下听了一个时辰的撞门,实在是怕得不行,才上来请她。
谢流离迷迷糊糊地爬床醒来,披了衣裳开门,那蒋大额头冒着豆大的汗,“院门……院门……恐怕要撞开了,您赶紧的帮忙收服了这鬼吧!”
谢流离一边往外走,一边苦恼地说,“可是……你得跟你们掌柜的说啊,要付给我钱的。收鬼用我符文法宝,你知道要多少钱么?”
说话间已经下了楼,大堂门外忽然猛地一声破地门响,两人大眼瞪小眼,
“门被撞倒了!”
谢流离骂一声,“抠搜的,门不能安结实些么!”说罢开了堂门栓子出去,令蒋大从内里关上门。
但映入眼帘的却不是鬼,而是头朝后露出锃光瓦亮瓷一般的一具“异物”!
“好啊,胆儿够大的,爬进了城还闯进了门,也不知道你祖奶奶姓甚名谁!”
谢流离大步冲上,剑从楼上照袋破窗而出,直奔向这异物。她迅速地凑近,剑嗖嗖地砍下他的胳膊,令他不能掐人,谢流离亦不抬头,在他身上一阵摩挲,终于摸中了一处温热的肾脏。
她的手指上伸出银针,向异物体内挖去,手指刚刚进去的那一刻,突然听到异物的脑袋喀拉拉地转了回来,口里吐出一句熟悉的“师父。”
谢流离的手滞了一滞,她的剑也在空中半旋着不动,那掉在地上的两只手臂蠢蠢欲动。
“你说什么?”
谢流离怕是方才耳朵错乱了,大约风声太重,令她感念到了叶炎。
“师父。”
异物的口里发出了一个熟悉的音调,这音调好似穿越亘古踏过万水千山而来,那个埋首在水沟中再也醒不来的少年的口音。
她仰头向他的脸看去。苍白的面上朱红的唇,尽是陌生的颜色。他张开澄黄色的双眼,对着她发出耀眼的光芒……
顷刻,她失却了浑身的力气。
而异物的两只手臂蹭地跳回他身上,随后他伸出双掌,扼住她的喉咙,一边掐着,一边向内堂的门上撞过去。
死亡之力顷刻来袭,这倒是谢流离从来也没想到过的。竟然是这个区区的尸人和最熟悉的声音要将她杀死,或许是对她三年前没有看顾而令叶炎死亡的一种报复。
谢流离的嗓子被攥得越来越紧,在这一个当口,她也没什么别的遗言好说了,只能望着眼前的家伙,从喉咙里挤出最后一句话来。
“叶炎,你知道么,咱们学馆的屋顶,一直在漏水……”
作者有话要说: 按照惯例下两章该太子了。
第14章 鸿雁传情
宁升一早果然收到他父亲晟王的信,他一看便有些想笑。父亲自然是比他操心得多,只想着若能赢取一名谢女进门,那对家中是大有裨益,绑定谢氏就好似绑定了家族的命数,无所谓将来皇帝是谁,朝堂有何变故,有谢氏做靠山,便等于是坐山观虎斗。
宁升已经接了他爹无数次的攻势,好在已经逃到了这么远的地方,他老人家也只能来信,其他也毫无办法。他父亲已经为他选好了谢家代价而沽的那一位宗女,既然有价可沽,就比什么凤凰和膺禄的强。
宁升回信,说到他还非“膺箓受图”不考虑,若要强娶绝不善待。
他写完了信,估摸着宁昱也在给皇上回信,便让他的“凤凰”飞过去瞧一瞧。
公孙子见“凤凰”往别枝馆飞了,走过来问询说,“王,你猜太子会不会选‘凤凰在笯’?”
宁升伸个懒腰起身负手而立,看海面风景,“凤凰怎么会在笯,我的凤凰天际海上翱翔,谁能将它关在笼子里。我看只是谢氏玩弄文字,此女若是太子不选,恐怕无人敢选,若是太子不选,便显得不甚满意谢氏为他遴选的这太子妃的人选,那谢氏面上就不好看了。这不是逼着九弟选么。”
等“凤凰”回来后,公孙子辨认了鸟语,啧啧道,“已经这会儿了,太子还没醒呢,恐怕皇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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