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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欢_袖侧-第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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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年坦诚的道:“没有,我怕打伤你。”
  竹生问:“出了几分力。”
  “六成。”少年道:“你也没出全力吧?”
  竹生用了三成灵力,且赢得轻松,她心底便有些数了。又问少年:“你和金丹修士对战过吗?”
  少年道:“战过啊。”
  竹生问:“结果如何?”
  少年道:“我在我母亲手下最多撑一炷香功夫。”
  竹生意外。
  少年说他是混血半妖,母亲是人族的时候。竹生联想的其实是从前猫女给她讲过的,妖族会掳走人族女子。她把少年的母亲想象成了一个弱女子,不想她竟是位金丹修士。
  “你父亲和母亲……”她话说一半,改口道,“算了,没事。”
  少年“嗯?”了一声,笑道:“你想问什么,问便是了。”看模样,似乎习以为常。想来身为半妖,会常被人问起出身。
  竹生干脆问道:“你母亲是自愿和你父亲在一起的吗?”
  “是的呀。”少年毫不犹豫的回答,不似作伪。
  竹生问:“他们是道侣吗?”
  “不是。”少年挠挠下巴,“父亲有很多爱宠,母亲也养了不少少年。他们几年才见一次面。”
  竹生:“……”
  她离开九寰大陆几十年,九寰的风气就已经这么开放了吗?女修士养美少年成风?竹生记得从前长天宗里有位虚字辈的女道君就豢养美少年,从而获得了苏蓉那小丫头的崇拜。但这也从侧面说明,那位女道君的这种作风,纵然九寰大陆女修士比凡女自由度要大许多,依然是特立独行的。
  少年也口口声声提起过“我母亲的宗门”,竹生忍不住好奇道:“敢问令堂是……?”
  少年道:“我母亲,是长天宗的虚汐道君。”
  竹生:“……”
  这还是真是……走到哪都摆脱不了长天宗啊!
  少年接着又道;“我父亲,是妖族的狼君,是狼族的首领。”对于自家爹娘的骄傲,溢于言表。
  竹生真是好奇,这样身份的两个人,是怎样走到一起的。
  不需她问,心思简单的少年就竹筒倒豆子似的,为她解惑了:“我父母相识于当年人、妖两族结盟之时,父亲打败了母亲,按照妖族的规矩向母亲求欢,母亲也中意父亲,就同意了。不过母亲说,大部分人族女子是不会同意的,所以不许我那样做。”
  原来如此,一切源于人、妖结盟。
  周玮也是对两族结盟推崇备至。竹生也的确在边境城池看到人族与妖族和睦相处。以竹生的眼界和认识,当然明白不同种族间的和平相处是多么难得和珍贵。个人的恩怨,在种族与种族的大势面前,无足轻重。
  竹生在凡人界走一遭,再回到九寰大陆,从前很多都已经是过眼云烟,可以轻轻放下。
  唯独,在看到周玮那张极其肖似周霁的面孔,胸中便会涌动难以压下的情绪。
  她笑意淡去,轻轻的“哦”了一声,道:“你这出身,相当令人羡慕了。”
  少年欢快点头:“嗯嗯,母亲常说我生在了好时候。”
  竹生笑笑,祭出绿刃,道:“我还有事。你也快去寻你的配偶吧。刚才这一场,打得开心,多谢你。就此别过。”
  “咦,咦!等、等一下!”少年道,“那,那神识印记……”
  “我说了你赢了才给你。”竹生踏上绿刃,嘴角勾起。
  “不,不算,我刚才没出全力的。”少年喊道。“重来重来。”
  竹生看着他,认真道:“我也没使全力。”说罢笑笑,迎风而去。
  御气而行,没有御器快。竹生的速度,又远快于常人。待少年忙取出他的飞行法宝,追上天空,已经失了她的踪影。少年在天空上转了一圈,想到自己连那姑娘的名字都没问到,可见师兄们传授给他的“买买买”秘诀一点都不好使,沮丧的离去。
  竹生背着妖域的方向,朝着唐城飞去。待甩掉了那少年,她低头看见下面是一片山脉森林,便取出舆图。
  那舆图十分方便,用颜色区分了危险程度。红色区域有高阶妖兽,黄色区域相对好一些,而那些人修经常会光顾扫荡的绿色区域,都是些低阶妖兽,最是安全。当然,舆图上有色彩标注的区域是小部分,更大部分,只有灰色,意味着制图者也没有将那些区域探索清楚。
  周玮给她讲过,金丹以下,止于绿色区域。黄色区域对筑基修士来说就已经很危险了。
  但竹生借着那狼族的少年,确认了自己的修为应该不下于金丹。她看舆图上下面的山脉标注的是黄色区域,收起舆图就落了下去。
  竹生在界门谷里等了苍瞳一年。这一年里,她除了修炼,主要还啃下了几本大部头——《九寰药草集》、《妖兽志》、《天材地宝》等等。这些都是周玮带着她在书铺里扫的货。
  竹生虽然在长天宗生活了数年,却依然对九寰大陆一无所知。书铺里的书籍多得超出她想象,光是修炼的功法就有上百部。竹生这才知道,这大陆上还有许许多多的人,没有资格进入那些宗门,亦没有家族传承,只能靠自己到处搜罗功法修炼。这些人,被称作散修。
  当然,散修们能在书铺里买到的功法,毫无疑问都是些大路货。那些真正有档次的东西,自然不会出现在这种地方。因此,这个世界的许多地方,都有着抢夺、劫杀,通常都伴随着流血和死亡。
  竹生的空间里还有一些灵石,且都是中品灵石。但那些灵石终究有限,迟早会用完。筑基以上的修士不需要吃喝,但却需要丹药、符箓、法器、法宝。这些东西,将会花费大量的灵石。
  甚至很多实力较弱、没有自己的洞府的散修在需要闭关时,出于修炼需求和安全考虑,会去一些“出租洞府”。出租洞府通常都是某些家族或者门派,在自家的地盘范围内,取一处灵气较好之地,密集的建设许多小型洞府,用以对外出租。这种地方有该家族或门派保障安全,相对而言,就比散修自己在野外闭关更加可靠。
  竹生已经不是炼阳峰上的杨姬,她从凡人界回到就九寰大陆,以后一切都要自力更生,自给自足。她必须学会如何在这片大陆上生存和生活。
  竹生在山林中待了一个来月。
  许多妖兽的捕捉,不能光靠武力,还必须了解它们的习性,辅佐以技巧。竹生还不熟练,一个来月的时间,只逮到了一窝五毒鼠,一只黑灵虎,一窝地刺蜥。
  这期间,她还被幻焰蛾的翅粉所迷,差点死了。后来,又遇到一只巨型金玥真蟾,浑身都是毒,碰不得沾不得。竹生没打过,借着速度逃跑了。
  待离开这片山脉的时候,虽然猎物不多,收获却很大。
  她想着找个地方把这些猎物处理掉,飞行了几日,看到下方有座不大的城池。
  周玮教过她,到越大的城市,那些货越是能卖出好价钱。竹生瞅着那座城不大,原想掠过去寻找更大的地方。就在她踏着绿刃正欲离开时,心脏忽然微微收缩。
  虽然很短暂,但心乃血肉之躯至关重要之处,这一下微微的收缩,还是让竹生难受了一下。她按住胸口,不禁蹙起了眉。她盯着下面的城池,过了一会,催动绿刃,落了下去。
  平平无奇的一座城,不繁华也不冷清。竹生漫步在街上,不知道这样一座城,为何会牵扯她生出那样的感觉。但那感觉让她揪心。
  来都来了,她便寻了几家店铺,挨家问了问价格,最后将自己的猎物在一家铺子里出清,换成了灵石。不算多,但以后,她有能力赚更多。在这里,她已经有了自力更生和自保的能力。
  她找了家看起来还不错的茶楼,寻了张靠窗的桌子,叫了壶灵茶。喝壶茶的功夫,有三名男修以不同的开场白和借口来找她搭讪。在她表达了拒绝之意后,他们讪讪离开。
  竹生撑着下巴,看着窗外风景。
  当她还是凡女的时候,别人见到她的美貌,便想要用钱买她,不曾理会过她自己愿意还是不愿意。当她成为修士,这些男修纵然对她有意,也不会再那样居高临下的对待她。
  当阳光有些西斜的时候,竹生看到下面的街上匆匆走过一对男女。
  他们的外貌都还算年轻。那女子尤其美貌。只是她虽步履匆匆,手中却拄着一根拐杖,每走一步便撑一下地。说不出来的违和。
  “瞧,下面有个美人。”另一扇窗边,有人道。
  他的同伴凝目望去,道:“是个凡女。”
  先前那人也凝目细看,道:“还真是……她这样子……”
  他的语气忽然发生变化,感叹道:“凡人哪……”而后好像对下面的美人忽然失去了兴趣,转回头和同伴饮茶聊天。
  竹生的目光追随着那拄着拐杖的凡女的背影,心中生出异样之感,不由感到迷惑。
  天色昏暗下来,竹生宿在了客栈里。半夜,她突然惊醒,按住了心口。
  又来了!心脏收缩的感觉,虽然很轻微,但的的确确让她感到难受。这种感觉似曾相识。
  当毛毛将要遇到生命危险的时候,她便产生了先知一般的预感。那种预感便是心脏的剧烈收缩。当日那收缩比今日的要强烈得多,但……那种感觉的确是一样的。
  竹生按住胸口,脑海中不期然的想起了傍晚时街上匆匆走过的美貌女子。那种异样的感觉再次升起。那张面孔……竹生确信,她没见过这个美艳的女子,但……为何总觉得似曾相识?
  当心脏再一次微微收缩时,竹生的记忆中,浮现出了一张稚嫩朴素得多的面孔,和晚间所见的美艳女子的面孔,竟然重合!
  竹生霍然抬头!
  她!是她!


第164章 164
  夜色沉沉,小巷中静谧无声。在一间院子中,隔音的结界张开,保证了声音不会传到外面,惊动旁人。
  院中站着三个黑衣男人,皆是筑基圆满境。
  晚间竹生见过的女人倒在地上,拐杖已经断成两截。那拐杖是她死去的男人亲手为她打造的防身法器,也是她最后的念想。她抬起头看看不远处另一个女子的尸体,再看看同样倒在地上呻吟的男子,绝望的感到身体虚弱无力,眼前一阵阵发黑。
  “娘……娘……”倒在地上的男子痛苦呻吟,哀求她,“给他们吧……给吧……”
  愚蠢!他们还能活着就是因为那些人没拿到他们想要的。若给了他们,他们母子哪还能有活路!
  “一个凡姬,居然有这份心性。”为首的黑衣男子诧异道,“也是少见。”
  “这还是咱们家出去的呢。”另一个接口道,“六叔说,当年还是他亲手送出去的。”
  “生的不错啊,看这胸这腰。六叔当年,一定是享用过了吧。”最后一人嬉皮笑脸的道,“不如我们也来享用一下。”
  “要用你用。不过是服过驻颜丹而已,老得路都走不动了,身体早就像块朽木,想想就倒胃口。”
  “……真无趣。算了,办正事要紧。
  那人说着,提起长剑,一剑削掉了躺在地上呻吟的男人的一条臂膀。鲜血喷溅,地上的男人大声惨叫。这惨叫只在结界内回荡,一丝都传不到外面去。
  女人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发生,无法可想。她的手指在青石地板上抠出了血。
  “好心硬的女人啊。”那人啧啧叹道,“这可是你亲生儿子。”
  他话音才落,又挥剑削去那儿子的一条腿。那儿子叫得凄厉:“娘!娘——!给他们!给他们!!”
  女人咬得牙齿格格作响,快要出血!终于在那男人又一次举起长剑时,她厉声喝道:“住手!住手!”
  那剑便顿住,男人们都看着她。她咬牙,道:“放他过来。”
  为首之人道:“你痛快点。”
  女人喘着气道:“我贴身收藏,你让他过来拿。要不然……我现在就毁掉它。”
  三个男人对看了两眼,为首之人点点头。提剑之人将一只断臂、一条断腿踢到远处,摸出一颗丹药,却不给那儿子吃整颗,捏开来塞了半颗进他嘴里。
  血止住了,伤口也开始收敛。只是断臂断腿没有及时接上,待伤口完全愈合好,就会变成独臂独腿的人。剧痛止了,那儿子总算不再惨嚎,躺在地上喘气。
  提剑的人踹了他一脚:“快点!”
  那儿子用一条手臂一条腿,匍匐着爬到自己母亲身边。他的母亲服用过驻颜丹,容颜停留在服丹之时不会再变化,和他眉目之间很是相似,看起来像是兄妹。
  “娘……”儿子哽咽着,爬到女人的身边。他刚才一直在惨叫,喉咙已经嘶哑。满头满脸都是刚才流出的冷汗,沾满灰尘,脏乎乎一片。“娘……让升……”
  这个“升”字才出口,他的眼睛忽然凸出,不敢置信。
  一蓬血花自他的后颈爆出。他的母亲举着一只手,和她娇嫩的脸颊不同,那手青筋凸起,干枯得像老树。驻颜丹只能使她娇颜永驻,却不能阻止她身体的衰老。
  那只干枯的手握成拳,手指上一枚宝石戒指正对着那儿子的咽喉。便是那枚戒指上射出一道流光,穿透了那儿子的脖颈,取了他的性命。
  她懦弱又愚蠢的亲儿子,指望他为道君报仇是不可能了。她不能让他毁了他们最后的希望!
  女人冷酷的杀死了自己的亲儿子,旋即将拳头抵住了自己的颈子。同样一道流光闪过后,她脖颈的另一侧也爆出一蓬血花。
  快一些!快一些死去!她祈祷。
  然而黑衣男子们的反应也是极快的。提剑那人反应迅敏的越过那儿子的尸身,直接冲到她面前,将手里一直捏着的另半颗丹药塞进了她嘴里。
  女人感到了喷溅的血止住了,疼痛感也消失了。没能立刻死去,终于让她感到绝望!
  “贱人!”那人看她活过来,松了口气,反手抽了她一耳光,将她抽倒在地。
  “你小心再给她抽死了!”他的同伴喝道。
  那人没好气的道:“没死,我有分寸。行了,搜魂吧。我早说了,一开始就该搜魂的!”
  搜魂术乃是邪术,在九寰大陆上一直都是禁术。被搜魂过的人,多数都活不下来,不仅如此,还魂飞魄散,彻底寂灭。这术法极其残忍,但只能对活人使用,人一旦死了,便会离魂,再搜不得了。
  因此那女子杀了亲儿子之后,便求速死。可她一个凡人,终究是比不得这些修士的出手速度。
  她被抽倒在正房的台阶上,吐了几大口血,眼前阵阵发黑,身体颤抖,爬不起来。
  身后响起脚步声,她微微转头,便有一只手覆在了她的头顶,难以承受的痛楚自天灵盖直达灵魂深处。这终究是……连最后一丝希望都要保不住了吗?女人绝望的想。
  就在她的生魂将要被抽离之时,小院的大门忽然轰然粉碎!眼角的余光中,只看到一团碧色的光……
  “什么人!”
  “杀!”
  “啊——”
  男人们的声音像飘在天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变得静谧无声了。有人塞了颗丹药道她嘴里,然后轻轻的把她抱在了怀里,动作温柔。
  女人睁开眼,看到一张清艳面孔。这张脸,与她每日从镜中见到的自己有几分相似。但比起来,更像她记忆中的另外一个女人。
  那女人总是穿着自家纺织的粗布衣裳,烧饭、洗衣、纺织,成日里围着围裙,忙忙碌碌。
  她会弯腰站在灶边,忽然转头对她说……大妮儿,这烧饭呢,把五妮儿领出去,别烫着她。
  女人流下眼泪,干枯的手颤巍巍的抬起,摸上眼前那张娇嫩的面孔。
  “四妮儿?”她哽咽,“还是五妮儿?”
  怀中的女人面颊娇嫩,身体却骨瘦如柴。那是上了年纪的老人萎缩衰弱的枯瘦。她比竹生大了整整十岁,已是耋耄老人。
  竹生能感受到怀中人生命在不断的流逝。她刚刚给她服用的回春丹,是她当年从长天宗带出来的最后两颗之一,质量与她回到大九寰后在丹药铺子里买到的不可同日而语。她没有吝啬的拿出来给这女子服用,却依然不能阻止她生命的流逝。
  她的外伤已经好了,但她的人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境地。
  “我是小五。”竹生将她抱得更紧一些,低声道,“大姐……”
  怀中这个女子,便是当年被卖给了人牙子的杨家大妮儿。
  一个甲子过去,大妮儿有怎样跌宕起伏的人生,怎样离奇曲折的遭遇,竹生无法得知。她们姐妹还能活着相见,就已经是奇迹。
  她将大妮儿抱起,准备带她离开,大妮儿却揪住她胸前衣襟,道:“屋子里……屋子……”
  竹生便抱着大妮儿进入正房。屋中满地狼藉,显然已经被翻箱倒柜的翻检过一番。
  大妮儿道:“那只箱子……”
  地上有两只箱子翻倒在地,里面的杂物洒得到处都是。竹生走过去,把大妮儿放在其中一只箱子旁边。
  大妮儿吃力的把箱子盖上,手指在箱子侧面的镂刻花纹上抠了几下,再打开箱子,原来的杂物都不见了,箱子中赫然有个孩子蜷缩着身体,睡得正熟。竹生能用眼睛看到那孩子,神识却觉察不到他。她猜到那孩子身上,必是有着能隐匿自身的法宝。
  “升儿,升儿!”大妮儿唤醒那孩子。
  “阿婆……”升儿揉揉眼睛,问道,“爹呢?娘呢?”
  “都死了。”大妮儿道。
  升儿僵住,身体开始不由自主的发抖,眼睛中蓄满了泪水。
  “不许哭!”大妮儿严厉的道,“乔家的人都死光了,就剩你一个!还要靠你报仇!告诉我,我们的仇人是谁?”
  乔升咬住嘴唇,拼命憋住眼泪,道:“滨州刑家,刑六郎。”
  大妮儿喝道:“你要怎么做?”
  乔升哽咽:“杀了他。”
  大妮一句紧似一句:“怎么才能杀了他?”
  乔升大哭:“修、修炼!”
  大妮儿绷着的一口气陡然松了下来,眼前一黑,身形晃了下就要摔倒。竹生伸出手臂揽住她。
  大妮儿深吸了一口气,才缓过劲来,道:“此处不宜久留。”
  竹生点点头。
  多了个孩子,她同时带两个人,颇是不方便。但也难不住她。她去摘了外面几具尸身的储物法宝,那三个黑衣人不过是筑基,她轻松的就抹去了那些法宝上的神识。果不其然,那个首领模样的人储物法宝中,有小舟状的飞行法宝。她用了半炷香不到的时间,先匆忙炼化了那法宝,将大妮儿和乔升都抱上小舟,又收敛了院中几具尸身。
  小舟在黑夜中悄无声息的升空离去。
  乔升被他的阿婆告知:“这是你五姨婆。”但他刚刚失去了父母,对什么姨婆的出现毫无兴趣,只是又惊又俱,缩在大妮儿的身边,忍着泪,唯恐阿婆也离开他。恐惧中,昏沉沉的听着阿婆和五姨婆絮絮低语。
  “当日被牙人买去,离了父母,很是惶恐惧怕。后来知道去处,更加惶惶不安。”
  “有些被卖到鼎楼去了……我只通两窍,不能修炼,也不是炉鼎体质,就被卖到别人家去做家伎……你知道的……”
  “我很幸运,第一次被派去‘招待’客人,便遇到了我家道君。道君很喜欢我,第二日便向主家讨要了我。那刑六郎便将我送给了道君。”
  “他对我很好,后来还重金为我求得了驻颜丹……”
  “他是器师,热衷于矿物采探……无意中发现了这条灵脉,知道自己吃不下,想与刑家合作。”
  “刑家却想独吞……道君殒身,我带着儿子媳妇,一路逃到这里,还是被发现……”
  一个甲子的人生便在小舟里被浓缩。竹生一直坐在她身边,静静的听着。及至被问道她自己的人生,她才低声的也给她讲。
  “你走后,爹娘觉得养不活我。爹便将我带到深山中遗弃。”她道。
  大妮儿闻言,目光晦涩,沉默叹息。
  竹生却缓缓道:“他丢下我走了,走到半路,却又回来了。他没有遗弃我,最后,还是把我带回了家。”
  大妮儿的眼睛,又亮了起来。
  “后来,遇到一个修士,给了他们金银,说要带我走。他们以为,我是去修炼,开心的送了我走。”
  大妮儿嘶哑着喉咙道:“结果呢?……是叫你去做炉鼎?”
  竹生颔首道:“差不多是那样罢。”
  “后来我也是遇到很多人,遇到很多事,有几次差点死了,也有完全不想活的时候……总归是一步步走到了今天。”她道。
  小舟里便响起大妮儿幽幽的声音,道:“他们没丢下你,就好……最初的时候,我常常会做梦梦到他们来找我……可我被卖得太远了,他们不可能找的到我……”
  她沉默了一会儿,问:“你说……他们……找过我没有?”
  竹生的声音低沉却坚定:“一定找过的。一定的。”
  大妮儿的眼眶湿了。
  活了一辈子了,许多许多事都慢慢忘记,幼时的回忆却越来越清晰。那土坯房子里的矮灶和吱呀吱呀作响的纺车,怎么都忘不了。也曾想过当年要是嫁给猎户就不用离开父母,可那样……就遇不到她的道君……
  她严厉苛刻的要求乔升不要忘记仇人,寄希望于孙儿能为她的道君复仇。可当生命走到尽头时,又后悔自己将仇恨灌输给这孩子。
  “忘了吧……”她流泪看着乔升,“别去杀刑六郎,你好好的活……”
  乔升茫然。阿婆一路上日夜让他记住仇人,让他记住复仇,怎地忽然又让他忘记?他到底该何去何从?
  大妮儿让他取出了那片重要的玉简,亲手交给了竹生,道:“地图在里面。你……你妥善处置。勿要叫人知道,小心怀璧其罪……”
  竹生接了。
  “求你,给这孩子寻个可靠的宗门,让他有个依靠,能安稳长大……”
  竹生应了。
  大妮儿撑了一晚上的这口气终于泄了。
  “你说……凡人和修士……死了以后,去的是同一个地方吗?”
  “要是同一个地方,就好了……还能再见到我家道君……”
  “真幸运……”
  晨曦破晓的时候,她合上眼睛,从此再没睁开。
  油尽灯枯。


第165章 165
  竹生带着乔升,寻了一处山清水秀的地方,背山面水的把大妮儿和她的儿子儿媳安葬了。
  她将灵力运于指尖,刻画石碑的时候,乔升怯怯的道:“阿婆……祖父称她‘彤姬’……”
  竹生看着石碑,眉目不动,道:“她姓杨。”
  因为只是“姬”,所以亲生的孙子,也只称呼她为“阿婆”,不称呼她为“祖母”。说到底,还是因为她不是那位道君的道侣的缘故。再宠再爱,也就只能这样。
  待乔升祭拜完毕,哭了一场。竹生踩着绿刃带他飞行到最近的城市。在那里,她把路上用的小舟卖掉。而后,带着乔升走传送阵,去了另一个城市。
  早在路上,她就注意到了那小舟的船头,隐蔽处刻着“刑”的上古字,想来是家族的暗记。这种东西留着就是招祸。被她杀死的三人虽然都只是筑基,但显然是同一家族的子弟。若是大家族,不说金丹,说不定还会有元婴甚至更高阶的修士。
  竹生若独自一人还好说,但现在她身边带了个孩子,这是大妮儿的骨血,万事还是以安全为重。
  乔升看样子才不过七八岁,据他自己说,已经开始修炼,但是还未引气入体成功。因此现在他还只是个凡人,还需要吃喝拉撒,衣食住行。
  他们奔波了一日,购买棺木,将几人下葬,又寻了店铺卖掉小舟,掩藏行迹。他情绪起伏太大,心力憔悴,到了傍晚,便支撑不住,眼皮一直打架。
  竹生便将他抱在怀里。乔升初时拘谨僵硬,手足无措。竹生也不说话,只轻缓的拍他的背心。不多时,乔升就趴在她肩头睡着了,两只小手紧紧的搂住她的脖子。
  竹生找了家客栈,开间上房,把他轻轻放到榻上,给他盖上薄被。
  坐在榻边,她取出大妮儿给她的玉简,输入灵力,以神识探查。玉简中的信息是一副地图,其中有一片地带,连续点了许多大大小小的红点,连起来如同一条蛇。这就是乔升的祖父,那位乔道君探查出的那条灵脉了。
  周玮带着竹生扫荡书铺的时候,很是扫了些童子启蒙读物给她。虽然竹生的内心是抗拒的,但那些启蒙读物确实很好的给她扫了盲。她已经知道,灵脉就是产出灵石的矿脉,考虑到灵石同时也是货币,这就等同于凡人发现了金矿。会被人觊觎、抢夺,也不难理解。
  一位道君尚且因此殒身,乔升这小小童儿更不可能保住这巨大的财富。大妮儿正是明白,才将地图给了竹生,她将乔升托给了竹生,想来也有以此酬谢之意。
  姐妹虽有血缘羁绊,到底自小分离,这份羁绊能令竹生对乔升生出多少情分,似乎都不及实实在在的利益交换更让大妮儿放心。大妮儿这一生,也是在红尘中颠簸打滚走过一遭,看得甚是明白。
  但从竹生接过那玉简,应了大妮儿,乔升就成了她的责任。大妮儿的期望,是希望竹生能把他送入一个靠谱的宗门,让他有师门可以依靠。
  这世间的修士,无非三种,宗门、家族和散修。许多家族也会把子弟送入更好的宗门,一方面让子弟修炼更好的功法,获得更好的资源,另一方面也通过家族子弟与这些宗门建立联系,有事发生时便可互为奥援。
  最辛苦的就是那些散修。所谓散修,就是没有家族也进不去宗门的修士。这些修士无依无靠,全靠自己。
  乔道君就是一个散修。他有了孩子和孙子,或许百年后也能繁衍出一个家族,可惜却英年早逝,不能实现这个梦想。也正因为他是没有背景和靠山的散修,邢家才翻脸无情,欺他至此。
  大妮儿看得明白,所以才会期望乔升能找一个门派来依靠。
  竹生自己也是一名散修。但她既然应了大妮儿,便决定将这件事挑起来。
  只是她对九寰大陆并不熟悉,那些门派说起来,她也就只知道四大宗门。长天宗、盛阳宗、云水门、空禅宗,便是这大陆上最顶尖的宗门了。旁的她不知道,但长天宗是七窍以下者概不收录的。
  她转头看了眼乔升,伸手覆在他头顶,探查了一下,惊讶发现乔升竟然通十一窍。这资质,很不错了。竹生顿时生出些信心。
  她想着先带乔升去唐城,寻宗门拜师的事,可以咨询一下周玮。
  正是想什么来什么,心中才念过周玮的名字,便有一道流光穿过窗缝,进入了房间,停在她面前。那是薄薄的一张符纸,发着微弱的光。竹生感受到了周玮的神识烙印,这正是她刚刚念起的周玮给她发的传音符。
  竹生这一年在界门谷已经把常用的基本术法练得熟练,她随手就在身周布下隔音结界。周玮的声音便从符纸上响起:“你现在到哪里了?刚刚长辈们让我明日动身,跟他们去陌城。长天宗又要招录新弟子了,我家一堆小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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