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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欢_袖侧-第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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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改用头撞,结果撞在了柱子上,给自己撞了个大包出来。
  副将很是心疼,指挥着人把他绑在了床板上,每天过来给他按摩肌肉放松。一边按摩,一边给自己辩解:“大哥,我都是为了你好啊……”
  韩毅和他的副将是生死之交,私下里兄弟相称。只现在他是半点也不想理这个家伙,只紧紧的闭着眼睛。
  副将长吁短叹,给他按着肌肉,防他绑得久了会酸疼。
  副将按一下,韩毅抖一下,最后终于忍受不了,破口大骂:“王八蛋!别戳老子痒痒肉!”
  副将抱头鼠窜。
  半个月后,韩毅终于知道副将为何总是躲躲闪闪,欲言又止了。
  那玉将军竹生亲自来见他,转述了这个晴天霹雳的消息:“安州失守的消息传到平京,方相以你投敌叛国论罪,让你们的皇帝下了将你家满门抄斩的圣旨。”
  韩毅目呲俱裂,怒吼:“我没投敌!我没叛国!”他本是欲殉城的,待他身死,城再破,便不是降敌。
  竹生道:“我自是知道将军忠义,可方相不这么看。”
  韩毅眼睛通红:“方氏老贼!我要杀了他!我要杀了他!!!”
  竹生道:“幸好我早有预料,早早派了人过去,将将军一家人悄悄护送出平京。”说罢,笑吟吟的看着韩毅。
  这大悲大喜的跌宕起伏峰回路转滋味真他妈的……韩毅险些喷出一口老血。
  他瞪着竹生。
  半晌,才问:“他们现在何处?”
  竹生含笑道:“到了快有半个月了,这段日子一直在逛涪城,昨日里才过来安州。故一直没告诉将军。将军若是想通了,我便令你们相见。”
  韩毅一听这时间就对不上,他两眼瞪如铜铃。竹生也不遮掩,点头承认:“在将军下决心开城之前,我的人便已经偷偷去了平京了。但将军高义,以安州十万百姓兵士为重,愿开城受降,故有今日亲人团聚之善果。”
  韩毅苦笑。
  他已经明白,安州被隔绝了与外界的联系,竹生的人偷偷潜入平京,必是散布他投敌的谣言。他祖父历经三朝,他父亲战死边疆,一门忠义。正是因为他们家这样的忠良犹在,方氏狼子野心,才不敢谋朝篡位。
  这回方氏得了借口,是必要将他们家赶尽杀绝的。安州他开不开门,献不献城,都是迟早要失守的。到那时,他一家只能在九泉之下团聚了。
  韩毅终于心灰意懒。
  待得家人团聚,韩毅祖父叹息:“你久不在平京,不知京城之事。吾已尽力保全,但朝廷……气数已尽……”
  又道:“我观玉将军,非常人也,勿以女子视之。信阳范氏尚以身侍奉,我等奉其为主,不算辱没。”
  碧刃军遂添一员大将。
  竹生为韩毅摆酒相庆。
  待到夜里,便觉得不对,自己先醒了过来。身上冒着白色的火焰,灵气呼呼的往皮肤里钻。
  七刀已经闻声奔来,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这一次,倒没将身周事物点燃,只像一层茧一样包裹着竹生。竹生不叫七刀靠近,叫他守了门,不叫别人发现。她自己盘膝趺坐,入了祖窍。
  螭火比从前长大了些许。竹生猜测这是因为它吞噬了大量的灵力的缘故。她虽明知自己修炼的灵力都会被螭火吞噬,依然没有间断过修炼。虽然留存不住,但灵气进入她体内转化为灵力的过程,本身就是对她的身体的一种淬炼。
  祖窍里一片光明。
  竹生没有急于对螭火动手。她尽力保持内心的宁静。这样的她,螭火便不以为威胁,继续吸收着外界的灵气。
  竹生也感受着那些灵气,穿透皮肤,汹涌的涌入体内,经过周天运转,化作了她自身的灵力……随即被三昧螭火不客气的全都吞了。
  竹生可以肯定,她自己修炼时,灵气吸收和转化的速度决没有这么快。她便静静的看着,毕竟这个过程中,她的身体感觉非常的舒适。
  她内观之时,看到一切都具象化。
  灵气像是弥漫的白雾,在穿透她的皮肤后开始汇聚成水滴,而后成小溪。这小溪原本该汇聚到她的丹田气海,现在却涌入祖窍,被三昧螭火贪婪的吞噬。
  竹生一直静静看着它吞噬那白色溪流,什么也不做。到三昧螭火完全不在意她的时候,她骤然出刀。
  一刀截断了那溪流!
  还没被吞噬的溪流瞬间逆流,进入了气海!
  竹生终于体会到了身体里有灵力的感受!仿佛干渴的人饮到泉水,虚弱的人有了力气。她的身体仿佛突然充实了起来,填满了之前其实并不存在的空虚感。
  她操控着这灵力,织成网,再度锁杀三昧螭火。可惜……又失败了。
  等她再去查看气海的时候,那一点点被她截留的了灵力,已经消失不见,再次被三昧螭火吞噬。
  她看着空空的气海,看了一会儿,回味着刚才这里有灵力贮存的感受。
  退出了入静的状态。
  她身上的火焰消失,睁开了眼睛。对上七刀关切的目光,她只是摇摇头,垂下眼眸。
  安州和涪城之间,每五日一匹快马,传递消息。借着这个便利,本地的将士们,也可以传递家书。
  杜城不意外的又收到了翎娘的家书,他们两个小夫妻蜜里调油,一个月怎么也得通至少两封家书,且杜城心里有个事装着,还在等着翎娘的答复。一收到信,立刻迫不及待的拆开了。一看之下,立刻咧着大嘴,大巴掌就拍道信差背上了,差点给信差拍个趔趄。
  “我要当爹了!我要当爹了!”杜城笑得都傻了。
  上一次回涪城是入夏之前,而后再通书信,翎娘就提到过嗜睡胸闷。翎娘公事繁忙,心思不在这上面。倒是杜城心细,立时便回信要她看大夫。之后果然便说有滑脉之相。只是月份太浅,不能确认。现在三个月已过,大夫又给把过了脉,确实滑脉无疑了。
  翎娘有身孕了。
  信差叫他拍的龇牙咧嘴,闻言也笑出来,连道:“恭喜杜将军!”
  人逢喜事的杜将军,立刻便摸荷包,丢了块碎银给那信差。信差乐的眉开眼笑,道了谢,便要往别处去送信。
  杜城眼睛却尖,看到他那一摞书信最上面一封,竹纹纸裁的信封,分明出自范家的手笔。若是给竹生的,必是最早送去的,现在还在信差手里,就说明不是给竹生的。
  “那是谁的信?”他不仅好奇问道。
  信差道:“是范城守给七将军的。”
  范城守就是范氏翎娘。
  自家媳妇没事儿给阿七写什么信?杜城不禁好奇,直接抽过那封信,道:“我给他送去。”
  大军驻扎在城外大营,杜城和七刀平时都住在兵营里,就连竹生也一样。安州的政务,自有范深操持。
  七刀和竹生住一个大帐,这是人尽皆知的。
  他们到了安州,安州的人听说他已娶妻,都还有人想把自家女儿送给他作妾的。但七刀,是没一个人敢给他送女人的。谁都知道,七将军是玉将军的人。哪个敢去撬玉将军的墙角。
  后来,这边人才知道,就连杜将军,也是范伯常的女婿,不仅如此,他的妻子还是涪城城守!从此,才没人再敢给他送女人。
  女人当城守,实在是令安州人咋舌。但想想,碧刃军的大首领玉将军自己也是女人,安州的读书人就不敢嚼什么舌头了。
  杜城寻到七刀的时候,他正在竹生的大帐后头。
  两个亲兵把帐后的两口大缸灌满了水,七刀只穿着犊鼻裤,正举着木桶,“哗啦”一声浇了自己一身沁凉的井水。阳光下,背后肌肉块块隆起,水珠顺着小麦色的肌肤往下滑,两条长腿结实有力。
  当年的狡黠男童,已经长成了令人闻风丧胆的年轻男人。就连杜城都忍不住感慨一声时光飞逝。
  “阿七!”他喊他,“翎娘给你的信!”
  七刀猛然回头,丢下水桶,接过亲兵递过来的布巾随便抹了抹便丢开。三步并作两步的过去便抢过那封信。
  少见他这么沉不住气的模样,杜城倒好奇起来,勒住他脖子问:“说,我老婆给你写信干嘛?”
  七刀给了他肋下一肘,杜城松开手,捂着肋下咳嗽起来。待站起身来,七刀已经一目十行的读完了那信。他眉头皱紧,有些失望。他托了翎娘查个人,翎娘却回复说,涪城、冀县、澎城,都没有他要找的那个人。
  杜城直起身来,没好气的踹了七刀一脚。
  七刀不以为意。他想起自己不在竹生身边的那一年,杜城是一直守在她身边的,犹豫了一下,忍不住开口问:“阿城哥,你们在冀县时,我去了涪城,有一年的时间没跟你们在一起。”
  “我问你,那段时间,竹生她……可有认识什么我没见过的人?”
  “那个人的名字,应该……是叫‘杜军’。”


第104章 104
  杜城回想了半天,最后道:“没有啊,没听说过这个人。”
  七刀道:“也不拘是冀县,总之咱们这里,稍有点头脸的人里,有没有姓杜的?”
  杜城还在努力想,七刀又补充道:“年轻点的。”说完,犹豫一下,又补充道:“长得最起码也头脸整齐的。”竹生能看入眼的人,不可能是个无名无姓的小人物,更不可能又老又丑。
  他连续打补丁,杜城又想了半天,道:“姓杜的有几个。但要是又姓杜,又年轻,又长得俊的……”他大拇指朝着自己鼻尖一比划:“应该就只有我了。”
  七刀盯着他看了一会儿。
  一扭头:“不可能。”
  杜城待要追问什么“不可能”,七刀已经把犊鼻裤都扯掉了,赤条条的立在光天化日之下。他的亲兵递上干净的衣裤,他一件件套上。
  曾经是斯文读书人的杜城简直没眼看。
  其实要在别家军营,兵士们清晨傍晚或是训练完毕之后清洗,集体遛鸟,实属正常。只有碧刃军不行。谁叫玉将军她是个女人呢。
  整个军营,也就七刀敢这么不要脸了。
  七刀十五岁那年就住进了竹生的大帐里,同食同宿,除了征战在外的时候,几乎形影不离。他俩的关系并不遮掩,在碧刃军中人尽皆知。
  众人亦未觉得有异。
  哪个人身居了高位,手握了权力,不三妻六妾,美婢成群呢。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不是大多数人的梦想吗?只不过竹生是女子,所以这“美人”反而成了男子而已。
  翎娘便感叹:“所以,不在于你是男还是女,只在于你强还是弱。”
  竹生即便是女子,可她太强,所以她收个入幕之宾,便成了理所当然。更别说她并未广收美人,她也不过就是收了七将军一个吗。
  七将军少年英雄,多少女子爱慕。竹君会看上他,更是意料之中了。
  只有杜城忧心忡忡:“可他们俩……合适吗?”
  杜城与翎娘青梅竹马,又共历生死,他们两个人之间,既相互信任,又彼此依恋。他是真正尝过情爱滋味的过来人,怎能看不出竹生和七刀之间与他们的不同。
  翎娘沉默了许久,才道:“你道七刀想不到吗,他那么鬼机灵……”
  “不过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罢了。”
  杜城在七刀面前装疯卖傻的,转头就把这个事写信告诉翎娘了。翎娘写信回复他,叫他别管。两个人之间的事,外人最难插手。
  更何况那两个人,一个是竹生,一个是七刀。哪个也不同于常人。
  翎娘与丈夫这样说,却转头就写信给在安州,和竹生在一起的父亲。
  到了竹生例行回城处理公务的日子,七刀陪着她一同回去。傍晚时分,便被范深喊去小酌。
  范深是当年那些人中,唯一一个不对他冷眼的人。范深亦曾教导于他,于他有半师之谊。且七刀心中雪亮雪亮的是,范深在竹生心目中的地位,是远远高于他的。所以他待范深,从来都是毕恭毕敬的,执弟子晚辈礼,口称“先生”。
  其实便是到了现在,七刀与竹生有过这样的亲密,他都不能确认自己在竹生心目中的地位。他暗自估量,范深、翎娘必是排在他前面的。杜城……他怏怏然感到,搞不好,傻阿城也要排在他前面呢。不知道为什么竹生好像就特别喜欢这家伙。
  好在,他们谁都不能像他与竹生一样的亲密。他们谁都没有亲吻过她滟滟的唇,抚摸过她雪光莹然的肌肤,谁都没有与她赤果相拥过。皮肤贴着皮肤,呼吸闻着呼吸。
  更不要说,他知道一些竹生的秘密。那些秘密,竹生不愿意让别人知道。哪怕是范伯常都不行。
  所以,他七刀纵然不是最重要的,也肯定是最特别的。
  范先生拉着他小酌,他乐于奉陪。
  范先生从来不是个无聊的人,相反,他是个非常有趣的人。他对他的教导从来不是呆板的照本宣科,他总是能把那些做人做事的道理融入到有趣的故事里去,让听的人不知不觉就入了迷,而后受教。
  七刀的成长路上,范深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
  这一次,范深给他讲了历史中许多开国皇帝。
  不管一个王朝最后的结局怎么样,它的开国皇帝,多是英明神武的英雄人物。七刀这年纪的年轻人,特别是年轻男人,最爱听这个。他听得非常入迷。
  开疆拓土,建朝立国,多么让人神往!
  可是慢慢的,他就听出味道不对来了。
  七刀一直都是个聪明人,学东西快,擅长察言观色。就说他聪慧不及翎娘,也绝不输给杜城。
  当范先生把每一位英雄了得的开国君主的故事,都收尾在开创盛世,广纳后宫,子嗣绵延,福运深厚这样的画风上,他就明白了范先生想要表达的意思。
  阿城真是个大嘴巴啊!
  七刀面不改色,侍坐一旁,手执着银壶给范深斟酒。范深便知道他懂了。
  七刀是一个资质极好的少年,当初他有心收他做弟子,不仅仅是因为他舍命相救,更是因为喜欢他的聪明。
  晚间歇息,竹生沐浴之后,幽香阵阵。
  七刀给她擦拭头发,叫这似有似乎的体香引得血脉贲张,抱着竹生挨挨蹭蹭的腻了阵。
  大年夜那晚没能成事,他很是遗憾。竹生就是喝醉了,他依然是打不过她,叫她给弄昏了过去。可第二天醒来发现是和她同榻而眠,正抱着她柔软的娇躯。
  清晨帐中的气氛潮湿暧昧。竹生半睡半醒,似乎也很舒服,差点就成了事。可她却叫出了别的男人的名字。他血液逆流,终是没能成。
  后来回想起来,深恨自己当时道行不够。
  不过自那日之后,他和竹生之间的亲密又更进一层。他也开始学会撩拨竹生。
  竹生也是人,特别是跟他在一起的时候。七刀能感受到她也是有血有肉,也会情动,也会放下绿刃柔软的靠在他怀里,回应他的亲吻。这般模样的竹生谁都没见过。
  除了他。
  他为这份独占悸动,却又想起了范伯常黄昏时与他说的那些话。
  他埋在竹生的颈间,呢喃:“姐姐,姐姐……”有我还不够吗?
  可他不敢问。他爱竹生,更惧竹生。他知道自己是竹生的,也知道唯有把自己全身心的交给她,她才会接纳他。可他也知道,就如范伯常所说的那样,竹生……不是他的。
  她不属于任何人。
  七刀抱着竹生温存粘腻了许久,直到竹生从衣襟里扯出他的手,赶他去睡觉。
  他和她睡觉的寝卧只隔着一道薄薄的槅扇,木棂格子,糊着刷了桐油的麻纸。屏息去听的话,能听到她的呼吸声。
  七刀忍不住幻想,如果有别的男人,来同他分享她会怎样。那些幻想让他痛苦愤怒,他忍不住握住了刀柄——他的刀,总是压在枕头下面的。
  可若有别的男人能与竹生亲密,那必是因为竹生喜欢那人。竹生对自己喜欢在意的人格外的看重。当日杜城身陷敌营,七刀还记得竹生一瞬都未曾迟疑,扔下杯子便下令点兵的模样。
  什么计划,什么筹谋,什么准备,统统作废!什么都没有杜城的命重要。
  他不敢伤害任何一个竹生在意的人。竹生曾经那样想杀他。他若敢如此,竹生就算不杀他,也不会再给他机会。
  他紧紧的握了刀柄许久,终是颓然的放开。
  碧刃军扩张得太快,因此竹生在拿下了安州之后,修整了一阵子。将受降的安州军收编之后,碧刃军扩张到了三万人的数目。
  这个数目,吹一吹,就可以对外吹成五万,不要脸一点,吹成六七万也是有的。
  待到收编整合完毕,已经秋风瑟瑟。碧刃军与赫明的丰军达成协议,一同进军平京,瓜分邯国。丰军大将同意了,而后丰军如期而动——朝着丰国的方向。
  丰军失了涪城,就再也没有恋战的想法。孤军悬于异国,没有退路,再深入,有多少胜算难说,全军覆没尸骨不还的可能性倒是高得很。在外征战数年,友军已尽亡,这一支丰军也早已经疲敝了,只想回家。
  只是丰军的背信全在范深的谋算之中。包括这合力伐邯的盟约,也不过是个幌子而已。丰军撤军的路上,碧刃军早有埋伏。
  打这一仗的不是旁人,正是新降不久的韩毅将军。韩毅不止是将才,他其实是帅才。若不是后方实在不给力,他也不至于落到今天的地步。
  是以韩毅对竹生把大后方经营得繁荣昌盛又牢固如铁桶这一点,格外的佩服。他大胜而归,将赫明作为投名状献给了竹生,算是稳固了他在碧刃军中的地位。
  庆功宴上,他与范深频频互相敬酒。纵然明知自己被逼降的一系列动作,都出自范深的手笔,他也只能苦笑,客气的尊一声“伯常先生”。
  他痛饮了几碗酒,抬眸看到主位上,竹生正偏头与七刀说着什么。
  竹君桃李之年,七将军少年英雄,利若宝刀。再看范伯常,他正含笑看着那两人。范伯常权谋经济,皆是鬼才。
  席间都是碧刃军有头有脸的将领,他们有一个共通的特点,就是年轻。除了他和范伯常都已经年过四十,将领中年纪最大的一个,也不过才三十出头。
  整个碧刃军都带着一股蓬勃的生气,仿佛有无限的未来。这令韩毅忍不住想起祖父所描述的那个平京城,奢靡繁华之下,是掩不住的腐朽气息。虚君实相,大权旁落。陛下不思如何自方氏手中夺回权柄,终日里沉迷女色……
  其实不用祖父说,他镇守安州这些年,隔着这样的距离,都能嗅到平京城那尸臭般的腐味。他一直以为他必须跟着平京一起腐烂下去,最好的不过是在安州马革裹尸,还能臭得浅一些。
  他没想到还能破而后立。
  他被平京多年掣肘,行事拘束惯了。万不料是做了降将之后,反而能痛快的征伐一场。痛快淋漓的血气,将身上沾染的尸臭味都洗去了。
  他借着酒盏掩饰,打量竹生。
  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女子啊,来历成谜,人也成谜。和平京那些人迎风三里的腐臭味正相反的是,她的身上充满了气势。
  越来越多的人聚集在她身旁,对她俯首听命,为她征战,任她驱使。
  如果说邯国皇室是气运已尽,那竹君的身上……韩毅仿佛看到了气运的凝聚。


第105章 105
  安州、赫明尽皆陷落,平京城再无藩篱。碧匪若刀锋东指,便可一路攻至平京城的城墙下。
  纵是根本不问政事的傀儡皇帝都吓得不轻,声声唤着“方卿!方卿!”,要方相拿出对策来。然而方相年老力衰,时常卧病在床,日常政事,已经改在相府里处置了。
  相府门前每天车水马龙。“迁都”的呼声越来越高。待到闻听碧匪旌旗东指,平京城陷入了恐慌的氛围中。
  碧刃军在入冬时分发动大军。分别由安州和赫明出发,分两路攻向平京城。
  与当年入侵的丰军不同,碧刃军的身后早就扫荡得干干净净。大后方经营得如铁桶一般,辎重粮草完全不需担心。玉将军的善政使得她的领地欣欣向荣,百姓归心,生活安定。这样的地方,意料之中的吸引了大批的商人。世人多看不起商贾,偏偏碧刃军的竹君和范先生是两个格外重视商人的人。
  这些游走各国的商人们亲眼见证了竹君的崛起。他们估量、权衡、算计之后,越来越多的商人愿意在竹生的身上投资押注。有了商人襄助,许多事都便利了许多。
  竹生的身体第一次出现异状,便是在行军的路上。
  晨号响起的时候,七刀便睁开了眼。他习惯性的翻身坐起,甩了甩头,脑子就清醒了。他一边穿衣一边唤着竹生。竹生行军时的作息极其严格,从来都是闻晨号即起,从来不曾懈怠过。
  那一日七刀却唤了两声都没听见竹生应他。他心头一凛,立刻掀开帐幔闯进内帐。看见竹生并没有“着火”,他才松了口气。
  可他走到她身边,她都没醒。直到他晃了她两下。
  竹生骤然睁开眼睛,眸中是令人心惊的杀意。
  有那么一瞬,七刀感到自己的身体打了个颤。昔日小树林中,手握刀柄的冷漠少女的身影如阴霾一般自他眼前闪过。七刀已经很久没对竹生产生过这么强烈的惧意了,以至于他忽视了竹生的异状。或者说,他打从内心里回避去询问为什么竹生在那个清晨会产生那么强的杀意。
  竹生也没有打算跟他说。
  这个事,没人能帮她,说了也没有意义。
  那天夜里,她跟三昧螭火搏斗了一夜。三昧螭火要杀她,或者说,要吃掉她。
  当年那本《养火经》,因为沾了个“火”字,她才起意去翻看,前面都是正儿八经的对灵火的日常保养,与她和三昧螭火无甚关系。她当时匆匆翻过,便想放下了。不料最后随意的一翻,便看到了中间有一段讲述邪修以人体为鼎炉养火,“纯阴之体”四个字那么显眼。
  当时她读到以纯阴之体豢养灵火,对身为鼎炉的女子自身的反噬时,只觉得浑身发凉。甚至有那么一段日子,冲昕的温柔看起来都仿佛像是对她的命运的讽刺。她用了相当长一段时间才克服了那段时间的情绪。
  现在,她发现三昧螭火的情形与那本养火经里记载的情况有很大不同。
  明明说身为鼎炉之人,终其一生也察觉不到体内灵火的存在。直到寿终之时,灵魂才会被灵火作为最后的养分吞噬。而后灵火脱体而出,凝聚成形。
  可三昧螭火现在就能在她的祖窍里凝聚,不止一次的外泄,甚至自行的开始改造她这个鼎炉。
  竹生隐约感觉到,身体里的三昧螭火像是“活”过来了。虽然还没有智慧,只有着如兽一般的生存本能,但它的确是“活”过来了!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它能凝形?为什么它连几十年都等不了?现在就要吞噬掉她的灵魂?
  在小九寰,没人能解答她这些疑问。
  更不幸的是,她已经明白,在她这具肉身里,她和螭火,只能活一个。
  她若死,便是彻底的寂灭。
  没人想要这种结果。竹生,更是无比的不甘。
  这个年他们是在征途中过的。
  那时候刚拿下一座城,城守带领城中世家开了城门迎接竹君。这城中最好的宅子并不是城守府,而是本地一个大世家。那家人便是经商人牵线,策划、主导了此次出降的人。竹生很给他们面子,带着范深和七刀下榻在这一家的宅子里。
  世家的底蕴不可小觑,在万物萧瑟的冬天里,一窗一廊,都透着典雅的韵味。
  新年的夜宴也是在这宅子中,酒宴的文化各地皆不相同,由这世家来举办,便热闹而不喧哗,喜庆而不落俗。
  范伯常跟此地世家很是谈得来。他在席上侃侃而谈,谈吐气度轻易便折服了这些人。偏这样的范伯常,对上竹君,态度极是恭敬。
  范伯常先以字、画闻名,后周游数国,以策论惊天下。似他这样的文人名士,不肯在一地久居,便是摆明了态度尚未寻到心目中的明主。
  什么样的人能让名动天下的范伯常效忠?
  范伯常用实际行动回答了世人,他选择了竹君。而后竹君一路崛起,范伯常亦向天下人证明了自己的治国之才。
  在这样的酒宴上,他对竹君的态度谦卑恭敬,全然是下位者对上位者的服从。那些听闻竹君不过一年轻女子,便疑心其实是范伯常在背后操纵竹君的人,终于打消了疑心。
  那女子端坐上位,坦然受着范伯常对她的毕恭毕敬。她的气势压过了在场的所有人。当她目光扫过的时候,那些因她的美貌偷偷多瞧她一眼的人,都汗涔涔的低下头去。
  竹生了和范深四目相交,心照不宣的一笑。
  范深这厮最会做戏,偏他做戏还做得最真,分分钟是要做影帝的人。要知道私下里他们相处,范深可是常常箕坐,敢就着小菜,喝着玉将军亲手给他斟的小酒。喝开心了,他还起舞呢!
  偏一到这种场合,他就最会唬人。
  文人管这叫“张目”,说白了就是造势。造竹生的势不能竹生自己来造,这种时候,就得范伯常挺身而出。
  新降之城,竹生并不会饮酒过多。席上不过给个面子,沾沾唇罢了。众人之间还没有建立完全的信任,自然是客客气气的,也无人着力劝酒。新年的酒宴便在相互恭维的客气中结束了,也算是达到了双方的预期,相当圆满。
  待到就寝,才发现七刀是真的喝了酒。
  七刀在陌生环境里从来最是警醒,不知今日如何竟会真的饮酒。就是范深,举杯属他最频繁,也没见他真的喝几口。
  七刀沐浴洗漱过,压着她亲,竹生还能尝到他口中淡淡的酒味,混合着年轻男人的体息,让她也像是有了醉意。
  可七刀今日与往日不同。
  待到七刀压着她不放开,去扯她的衣带时,她按住了他的手。
  七刀呼吸凌乱。
  “我十八了!”他喘息着说,“姐姐,我十八了!”
  竹生诧异:“你何时的生辰?”
  碧刃军有一个连竹生都不知道风俗,就是不庆生辰。
  新来之人若是好奇追问为何,那些从澎城、冀县甚至高家堡开始就追随竹生的老人们便会告诉他们:竹君不喜人做生辰。
  事实上,这纯粹是一个误会。究其根源,无非是“上有所好,下必甚焉”。
  竹生逃到小九寰,决定抛弃在大九寰的一切,包括姓氏、名字甚至生辰。她从不过生辰。曾经范深问起时,她只道自己没有生辰的人。
  范深哪知道这背后种种曲折,自行脑补了一出悲欢离合到抛家弃姓的大戏。而后他跟翎娘、阿城都有至亲之人逝去,他们的生辰,也都不过一碗长寿面而已。上边的人这种态度,自然而然的向下传播扩散,而后便被扭曲歪解成了竹生不喜人过生辰。
  竹生自己都不过,自然也未曾注意过这种事。她印象中,七刀便没有特别的庆过生辰,她想了又想,发现自己竟真的不知道他的生辰。
  “我没有生辰。”七刀抵着她的额头,亲吻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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