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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鬼_连城雪-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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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晟沉默不语。
季祁道:“尽管皇上给了你这份资格,但我不相信你会专心投入战争。”
“我的想法用不着你操心。”苏晟道:“现在西南情况最为恶劣,还剩多少兵力?”
“我怎么能不操心?如果你只是抱着玩笑心态来把百姓们的身家性命葬送,我死也不会把兵权交给你的!”季祁激动地说完便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苏晟冷眼看凝望片刻,不容置疑的说:“我会想办法毁灭异鬼,因为它们对桐儿永远是威胁,但我这么做是想要另外一份东西。”
季祁皱起眉头。
苏晟道:“我要明烛留在墓穴里的所有信息,我想天光门所拥有的不比鹿家少。”
“在古老的传说中,你从不离明烛娘娘身边,那些墓穴多半是你陪着她建的吧?何以有这种需求?”季祁并不理解。
苏晟握紧拳头:“她定然有事情瞒着我,如果不搞清楚,恐怕这个世界迟早也会——”
天机不可泄露。
他不愿提起自己的家乡与长天原到底是何种模样,忽而闭了嘴巴。
季祁更关心战局,这方面倒无所保留,于是步履蹒跚地从书房暗格力摸出把钥匙:“在书房的地下另有乾坤,所有从古墓中拓印出的壁画和碑文,以及金箔书的誊写都有记录,如想看原版,还需请示圣上。”
“好。”苏晟接过钥匙:“我答应你,亲自去探查西南军情,给黑泽一个措手不及的教训。”
人类的命运不能掌握在自己的手里,这是颇为无奈的状况。
季祁没有再出声,因为已然无话可说。
——
暮色苍茫下的皇宫透着种陌生的辉煌与压抑,在山野长大的沈桐儿在天光门最高的房子里远远地望着那宏伟的建筑,吹着晚风许久没有出声。
总是粘着她的小红鸟在城楼上蹦来蹦去,忽然问:“娘,我们干吗非要来这里,我想到山里去。”
“在山里会引来异鬼的,不停地战斗、不停地逃窜,你会过得很辛苦。”沈桐儿回神答道。
“我不怕辛苦呀,我喜欢自由。”苏安安脱口而出。
沈桐儿惊讶地望着它,不晓得个满月的小生命是如何理解自由这种东西的。
苏安安又在城砖上蹦哒了几下,然后道:“不过只要能每天看到爹和娘,在哪里都一样。”
沈桐儿摸住它的脑袋,从怀里摸出个链子,上面挂着的玉坠上有个笨拙的“安”字,她将其挂在儿子的脖颈上说道:“你爹常送我这样的小东西,娘也送给你一个,希望你平安。”
苏安安超级喜欢首饰,顿时张开小翅膀开心起来:“哇!谢谢娘!”
沈桐儿又摸出点魂尘:“你觉得饿吗?”
苏安安困惑地扭开头:“不饿,我不要!”
沈桐儿劝说:“你再吃一点好不好?”
苏安安很听话,硬着头皮把魂尘咽下去,小声抱怨道:“娘……好坚硬,我嗓子疼……”
沈桐儿担心地抱住它,忍住叹息的**。
这孩子自从出生后就没有吃东西的**,魂尘好像对它来说没什么用处,真不晓得孕期时服下的那些能量足够支撑安安多久,是不是两种生物的孩子都会像御鬼师那样脆弱?
正发呆的时候,远方飞来白鸟灿烂的身影。
沈桐儿终于露出笑脸翘首以盼。
直到白鸟飞的近了,才露出身上斑驳血迹。
沈桐儿着急道:“怎么受伤了?”
“我去琼州探了探,正巧找到黑泽的车队,试着挑衅了下。”苏晟化作人形,竟拿着束火红的花朵:“送给你,在战场边采到的,像不像你?”
娇柔的花瓣在晚风中瑟瑟发抖。
沈桐儿接过来忍着心疼闻过,又扶住他说:“快回房间休息下吧。”
“白鹿灯还在景元宫的房间里,因为别人一触碰就会燃火,所以暂时被庄宇命属下团团包围。”苏晟说:“他们现在警惕性太高,过阵子懈怠了再采取突然袭击更好。”
“恩。”沈桐儿颔首,她在陪着苏晟走下小楼时忽然道:“其实我也见过灯里的沈明烛。”
这话让苏晟很惊讶。
沈桐儿说:“她似乎没有办法来到尘世,并且对这里充满不屑,希望能够带你走。”
“……或许她发现了多个世界的秘密吧,原来见到她真的不是一场梦。”苏晟淡淡的说:“如此也好,但那已经和我没有关系了。”
沈桐儿小声问:“可是不是有灯的地方她就能出现,她会跟庄宇联系吗,她会为了找回你而做可怕的事吗?”
“是血液。”苏晟回答。
沈桐儿好奇抬头。
苏晟道:“我在天光门的地下书库中找到她死前几个月留下的壁画,特殊的血液是掌灯使与神明联络的烽火,从某个方面讲,也许明烛成了神明中的一个吧?”
这些话沈桐儿没办法想象,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不要去探究那些了,明烛思索了一生,她得偿所愿,可那不是我们想要的。”苏晟认真道:“我宁愿和你在这里,想尽笨拙的办法,一起努力活下去。”
沈桐儿深深地望向再不像从前的小白,许久才郑重颔首道:“恩。”
☆、第114章 再见,季祁
蔓延到天边的大火; 灼烧过无际的冰原; 四处汪洋一片。
死亡并未露出狰狞的模样; 因为死亡在这里显得太过微不足道。
沈桐儿在这梦中苦皱着眉头,直到被苏晟轻轻搂住,才恍然睁眼看到晨光。
光线微弱的房间里; 是熟悉的温柔的脸。
“怎么了; 做噩梦吗?”苏晟躺在旁边轻声问。
“又见到长天原覆灭的景象了……”沈桐儿苦笑。
“当时如若知道我能活下来; 是决计不会让你用忘川水继承我的回忆的,那些不是什么好东西。”苏晟心疼道:“你要明白一切都是几千年之前的事情,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沈桐儿默默瞧着他,身上的冷汗很快便消退了。
苏晟亲吻那光洁的额头,把桐儿瘦小的身体紧紧搂住:“不知道你在玉京住的开心与否,只希望我凭借自己的力量; 让你过开心的日子。”
“我这种人在哪里都会开心的呀。”沈桐儿忍不住笑:“到底是什么让小白改变自己的天性?明明你自己无忧无虑地活着更轻松。”
“在我拼了命把你带到这个世界上、在我陪着你出生的那个刹那……我就告诉自己不能把你丢下; 无论你是谁、无论你是什么; 虽然我活过很久,但和我有渊源的人又有几个?”苏晟摸过她的眉角:“大部分羽族都珍惜漫长的生命; 但那也仅不过是活着而已,那样或长或短又有什么意思?”
沈桐儿噗嗤:“小白,最近你好像读书人; 想那么多复杂的事。”
苏晟仍旧搂着她; 本在夫妻间温馨的时刻,小红鸟忽然冲进床帐:“爹!娘!太阳升起来啦!你们真懒惰!”
沈桐儿揉揉眼睛坐起,将安安接住:“今天有饿的感觉吗?”
小红鸟摇头晃脑。
苏晟反觉得孩子的命运应当顺其自然; 不像她这般精神紧张,在旁道:“为了取得灵帝信任,今日我要去琼州,如不能给黑泽重创,恐怕暂时无法回归。”
“咱俩一起去!我的身体已经恢复了!”沈桐儿顿时直起腰板。
“那谁照顾安安?如果它在琼州到处乱飞,后果不堪设想。”苏晟提出异议。
“我不会乱跑的,我超乖!”小红鸟一下子扎到软绵绵的被子里。
看到儿子无忧无虑的样子,沈桐儿当然并不希望它接触战场与杀戮的真相,所有只能妥协。
苏晟微笑:“我带你出去转转,好久没有散过心了。”
“好啊。”沈桐儿立刻撩开纱帘准备洗漱。
明亮的阳光一下子透了进来,照映到苏晟漆黑的眸子上面。
——
湛蓝的天空下是擦过耳边呼啸的风。
沈桐儿紧紧地搂着白鸟的脖颈,没有了十六岁第一次腾空的惊奇,只剩下满心的快乐。
反倒是蹲在后面的苏安安眼睛溜圆,望着远处的高山大川保证道:“娘,以后我长大了也可以背你飞的。”
“好啊,那你快快长大。”沈桐儿笑了。
“背你自己的媳妇去。”苏晟嫌弃。
“哼!”苏安安气鼓鼓地展开小翅膀,一下子就冲了出去,可惜它身单体薄,瞬间被风吹跑。
幸好苏晟一个急转弯把吓蒙了的小家伙俯冲叼住,然后飞回玉京,落到天光门的楼阁上将其轻轻放下。
苏安安软绵绵地坐了会儿,才不甘心道:“我还小呢!”
这幅嘴硬的样子真像苏晟小时候。
“好好保护她。”百鸟这般嘱咐,而后又无声地望向桐儿。
沈桐儿小声说:“一定……一定要好端端的回来。”
巨大的白鸟没再回答,只是俯身将优雅的颈搭在她的肩上,片刻又乘着风朝西南飞去。
沈桐儿站在城楼上呆呆的望了很久,才扭头对小红鸟笑说:“走吧,我们也找点有用的事情做。”
——
虽然依照皇帝的旨意,白鸟成为了天光门的主人,但这里的人难免还是会用别样的眼神来对待。
特别是沈桐儿独自穿梭其中的时候,能够鲜明的从服从中感受到窥视的警惕。
但她并不为所动,我行我素地练武和翻书,还会在季祁清醒的时候去探望,听他讲异鬼那些不为人知的故事。
季祁似乎对于能在生命尽头有她陪伴感觉很庆幸,某日大雪天,他难得起身喝了半碗汤药,靠在窗边说:“异鬼是要吃人的,否则它们会在饥饿中饱受折磨,可是它们又为什么会跟人类诞下后代呢……我很小的时候就明白自己的身世,对此百思不得其解……”
“如果异鬼不吃人,是不是就没这场战争了?”沈桐儿抱着安安叹息。
“所以这一切才像老天开的玩笑。”季祁说:“大家都在努力探寻着过去,异鬼从何而来、古墓为何人所建……直到二十年前鹿家在大漠中找到长明灯楼,从里面带出个女婴和凤凰蛋,所有传说才被印证为事实……在昆仑地宫中曾有记载,凤凰会食尽天下妖鬼,将光明还于凡人,所以鹿家才千方百计想杀死苏晟吧?可惜凤凰是不会死的。”
“也不见得不会。”沈桐儿脑海中浮现出苏晟那为生下他和兄弟而能量耗尽的母亲,半晌又摇摇头:“不过总比你我要坚强就是了。”
“看来桐儿也知道许多我不清楚的事。”季祁微笑。
沈桐儿不会将苏晟的秘密道出,也绝对不会将多个世界的难题流传给凡人。
否则打开天门去探索未知的冲动,同样会变成他们的魔咒。
季祁轻咳了两声:“今年我三十岁,几乎大半生都在走南闯北,见过的、杀过的异鬼不计其数,但也有结交成友的……其实我很清楚,人是很难除掉千千万万的异鬼的,但是因为鹿笙与黑泽的野心,已经到了不反抗就要永远沦为奴隶的时候,别无选择。”
沈桐儿呆呆的望着他,轻声道:“三年前我还很天真,毫无疑问地相信自己能够肩负起杀死异鬼的责任。”
季祁并无嘲笑:“你是个善良的……”
“异鬼。”沈桐儿轻声道。
季祁靠着窗慢慢闭上眼睛:“如果天下异鬼都如你一般,事情就简单多了吧……”
沈桐儿抚摸着安睡的孩子,心无旁骛地陪伴着他。
季祁的声音越来越低:“还记得见到你那天……阳光很灿烂……你穿着红色的衣服穿越荒村,像一团火、一团火……”
屋子里逐渐变得悄无声息。
死亡对沈桐儿来说已经不陌生了,但她还是第一次如此有准备的、近距离的送走一个人,抬手触摸他鼻息的时候难免有些微微紧张。
果然没了呼吸。
苏安安忽然醒来,紧紧地盯着倒在窗边的季祁,警惕道:“娘,他死了……”
“恩,季叔叔是个好人,我们要记得他。”沈桐儿放下孩子,轻轻地把季祁的身体摆平,用手绢蒙上了那苍白的脸,然后才漫步走到积雪的庭外宣布:“季将军去了。”
天光门的人无比的爱戴季祁,守卫和侍女们顺时间纷纷冲了进去,屋内转瞬一片哀嚎。
沈桐儿呆立在院子里,一直望着远方的天边出神。
——
灵帝以皇家礼仪厚葬了季祁,玉京人人缟素,想必消息传出也会惹得边疆的将士们痛心与振奋。
可是一连半个月,苏晟都未出现在天光门的上方。
俨然成为主事的沈桐儿生疏的应付一切,每日将琐碎处理好,大部分时间都会在楼阁上对着云发呆。
苏安安整日在园子里闹着,时间长了也难免担忧,某天忽然小声问道:“娘,爹为什么不来看我们啦?”
“因为皇帝给了他任务,完不成有何脸面回来?”沈桐儿摸住小红鸟的脑袋:“没关系,他不会有事的。”
“恩……”苏安安蹲在栏杆上。
沈桐儿微笑。
苏安安气恼地踢踢爪子:“等我长大,一定要把异鬼们杀光!”
正在这个时候,忽有守卫从楼下跑来,举着封信说:“沈姑娘,从琼州来的。”
沈桐儿忙接过来慌张打开。
是苏晟的笔记。
里面只有一行字。
“景元宫大火。”
☆、第115章 再访景元宫
火焰在沈桐儿小时候; 是再普通不过的存在。
她全然没想到此会与火结下不解之缘。
在收到苏晟的急信之后; 沈桐儿当然想了很多; 因为知道小白不会无缘无故传递不重要的消息,而着火的景元宫必然与白鹿灯、甚至很可能与明烛娘娘有关。
——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情。
毕竟那个宝物本不存在于这个世界,对于脆弱的尘世和凡人而言; 甚至比异鬼还危险的多。
——
“娘; 你在发什么呆呀?”
苏安安忽然之间飞到了沈桐儿面前。
沈桐儿恍然从担忧中回神; 看着它笑说:“没什么,是大人的事情。”
“我偷看到爹的信啦,那种地方着火又有什么心疼,把那些软禁你的人都烧光才好呢。”苏安安啄啄羽毛,然后悠闲地倒在书桌上准备打瞌睡。
因为至今还未出季祁的头七,沈桐儿穿着对自己来说很陌生的白衣; 算是在一片缟素的天光门入乡随俗。
她站起身来到窗前把窗户关好; 轻轻叹息说道:“但那火不知是什么引起的; 能不能灭掉,若是伤害了无辜的人该怎么办?安安; 你不能只考虑咱们一家,心胸应当宽广些。”
“……那怎么办呀,爹不在; 我们根本赶不过去; 景元宫很遥远的。”苏安安眨眼睛。
沈桐儿沉思片刻:“的确,靠车马需要半个月不止,若火势惊人; 早就造成大灾,总而言之我派天光门的人去打探消息了,现在琼州战事同样紧急。”
“但我相信爹肯定会得胜的,就算吃了亏,也不会有性命之忧。”苏安安胸有成竹地判断。
沈桐儿忍不住伸手抚摸它的小脑袋:“那是当然了,你不知道,只要异鬼听到你爹爹的叫声,触碰到从天而降的冰雪,就会变得畏首畏尾,没有我去拖后腿,想必你爹他不会被黑泽制住。”
“那个黑泽很厉害吗?”苏安安疑惑。
“娘也没见过,只是听说他年岁过百,是鹿家的大将,不仅战斗力超群,而且能幻身、会纵毒,一直都将琼州千余个肉人村统治的妥妥当当,可绝对不是简单的异鬼。”沈桐儿严肃地回答,又安慰:“不过你爹已经活过几千年了,对他来说,黑泽不过是个孩子。”
“嗷,那娘见过很厉害的异鬼吗?”苏安安扬起小脑袋。
“见过呀。”沈桐儿忍不住抱起孩子,絮絮地讲起当初入南陵原的奇遇,虽然小红鸟听得目不转睛,她却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
时光又匆匆过了十日,景元宫上空终于响起了久违的清鸣。
正在花园里练武的沈桐儿转瞬抬头,兴奋地用金缕丝荡到屋檐上,抬手边挥动边大叫:“小白!我在这里!你可回来啦!”
巨大的白鸟俯冲下来,随身带着清冽的风。
等到它落在面前,沈桐儿立刻忍不住扑上去抱住:“小白,你没事真是太好了,我每天都做噩梦,梦到你被异鬼们吞噬了……”
白鸟身上还带着高空的寒意,低头温柔地轻碰她的发丝,然后才变幻成人的样子,拥着桐儿说:“我是独来独往惯了,想要控制那么庞大的军队,最大限度的避免伤亡,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三日前灵帝曾来天光门探视,他说战事在往可喜的方向发展。”沈桐儿微笑。
“我毁了黑泽的老巢,也解救出千余名肉人,只是他们痴痴傻傻,暂且没有可用的药来治愈,当如何安放还需头痛。”苏晟抱着她跃下阁楼,抬眸瞧向飞来飞去的小红鸟:“这个月有没有听话?”
“有!我最乖啦!”苏安安很兴奋:“爹,你杀了多少只异鬼。”
苏晟漆黑的眸子泛出冷意,半晌道:“比你这辈子见过的人还多吧。”
“小白……等安安稍微长大一点,我就随你出门,等待不是我的个性!”沈桐儿要求。
“好,但是耽误之急是去景元宫。”苏晟严肃道:“那里的火还没有灭,而且但凡有人靠近,就会被卷入其中、尸骨无存,我怀疑……”
沈桐儿顿时讲出自己憋了好多天的怀疑:“是沈明烛?”
苏晟没有回答。
沈桐儿并未扭捏:“那我进去看看,我不怕火。”
“明烛虽然杀伐决断,但并不残忍,她不会伤害你的,定是有话要说。”苏晟轻声道:“无论如何,白鹿灯应该回到你的手中。”
沈桐儿已然接受这个宿命,但她讨厌听到小白对明烛的赞许,不由没好气地说道:“哼,是啊,她最善良了!”
苏晟不禁苦笑着握住妻子的手:“哎,何必吃这种醋,不如我陪你吃顿饭,再去皇宫也不迟。”
沈桐儿别扭片刻:“不用了,什么时候动身,我准备下。”
“今夜,此事耽误不得。”苏晟也未与她客气:“那我去与皇帝复命,很快就回来。”
“嗯。”沈桐儿点头。
苏安安偷看着爹爹的远去,好奇道:“明烛娘娘到底是谁呀,就是那个在灯里面的女人吗?”
“是你爹曾经喜欢的人。”沈桐儿侧开头。
苏安安身上的绒毛顿时全部炸起来:“怎么这样……怎么可以这样!”
沈桐儿不开心道:“他就是这样花心,你要替娘把他看好点。”
——
夜晚的星空像是无边无际的黑色丝绸,点缀着璀璨宝石,低调而华美。
白鸟当然不知道妻儿背着自己议论些什么,依然自如地飞翔在月光之下,朝着景元宫的方向前进。
沈桐儿紧紧地抱着它,因为怀里的苏安安而并不觉得寒冷。
苏晟嘱咐道:“如若只是白鹿灯出了问题,你将它拿出来便好,倘若明烛真的出现,千万不要冲动,敬她心高气傲总是吃不了亏的。”
沈桐儿问:“她若回来、若是不走了,你当真不想见她吗?”
苏晟反问:“见了又如何,太多事都过去了。”
沈桐儿不信:“撒谎。”
谁晓得白鸟竟然拐了个弯,缓慢地翱翔徘徊道:“你因为这个生气的话,不如我们还是回去,我没对你撒谎。”
苏安安立刻探头说:“好啊好啊,回去吧,没必要去救火的。”
沈桐儿沉默片刻:“不行,这些事以后再说,不能让灯带走太多无辜的性命。”
并不善于处理感情之事的苏晟很耿直,立即又按照原定路线扇动翅膀。
——
果不其然,原本恢弘清净的景元宫已经不复存在,山上火光冲天,稍微靠近就能感受到灼热的温度。
别扭归别扭,沈桐儿并不舍得让白鸟受伤,揉了揉困顿的眼睛说:“小白,你在山下等我吧,我进去看看。”
苏晟没有听她的话,一直落到离大火近在咫尺的地方,才开口道:“万事小心,想必火里已经没有生迹了,但遇到不对劲的地方还是离开为妙。”
“我看最不对劲的地方,就是这火势了。”沈桐儿四下环顾,发现橙红的火苗仅仅把宫殿包裹,并未再蔓延到之外的林地,不由皱了皱眉头:“待我去瞧瞧。”
苏晟很想陪她,无奈再接近一步它又要重伤,只能瞧着沈桐儿迈开步子。
谁想安安发现娘亲不见,顿时陷入极度不安中,毛炸了又炸,忽然之间就展开肉乎乎的小翅膀冲了进去。
“喂!”苏晟无奈地呼唤了声,终而还是摇摇头,变小身体寻了个不易察觉的高枝等待起来。
——
火中宫殿果然如小白预料的那般,连个尸骨都找不见。
原本美丽的花草树木全部都不见了踪影,非石所造的亭台楼阁也几乎成炭。
沈桐儿深深地呼吸焦热的气味,凭借记忆寻找曾经暂住过的房屋,想要寻回白鹿灯。
结果刚走几步,熟悉的吵闹就从身后传来。
“娘、娘!不要丢下我!”
沈桐儿回首把小红鸟抱住,苦笑说:“你怎么不在你爹身边。”
“我要保护你呀。”苏安安说:“爹也很担心你呢。”
仿佛在配合儿子的话语般,沈桐儿隐隐听到了小白的鸣叫。
她的紧张消失不见,安慰道:“不怕,这里已经不可能有异鬼了,这里什么都没有。”
苏安安警惕地东瞅西看。
沈桐儿收紧手臂继续前进。
——
白鹿灯正倒在原来的位置,由于房子和屋子都烧掉了,只剩下孤零零的宝物倒在焦灼的土地上。
沈桐儿走过去将滚烫的灯捡了起来,又在不远处捡到个破裂的白玉盒子。
小红鸟探头:“娘,这是什么呀?”
沈桐儿蹲在地上仔细检查:“是我丢在沙漠中的火融膏,没想到真的被他们找到了,也许正是因为鲁莽打开,才造成这场大火的吧?”
苏安安瞪着圆眼睛好奇。
沈桐儿把空盒子塞进怀里:“总而言之,娘不知道灭火的方法,先出去找你爹。”
“嗯。”苏安安点头。
没想到盒子断裂的地方太过尖锐,一下子划破了沈桐儿的手。
她吃痛地抽出来吹了吹,眼看着血滴涌出落下去,不禁心下一凉:“糟了……”
血被甩进另一只手拿着的灯里。
周身很快暗了下去。
沈桐儿紧张道:“是你吗?你为什么又出现了!小白是不会跟你走的!”
红色的影子在黑暗尽头逆着奇怪的光浮动。
沈桐儿身体越发紧绷:“说什么都没用,这只是你的幻影吧,难道你还能杀了我不成?”
“我没资格杀掉你,但是我想救晟儿离开。”沈明烛的声音传来。
“什么叫救他离开?我们一家三口生活的很开心,就算异鬼很可恶、就算接下去的路很难,都不需要你来‘做好事’好吗?”沈桐儿对她总有点莫名畏惧。
“坏女人!坏女人!”苏安安叫嚷。
沈明烛的影子终于来到沈桐儿面前:“如果我告诉你这些世界的真相,告诉你我真的是为晟儿好,你会答应我的要求吗?”
☆、第116章 一场游戏一场梦
沈桐儿全身紧绷; 皱眉道:“你到底想说什么?不敢讲我的人生被你毁了; 但也因为你而生并且不怎么好过; 我才不需要听你的胡言乱语!”
“我只是为了晟儿好……”沈明烛黑白分明的眼睛里充满了空洞的哀伤,使得她像个美丽的人偶一般飘飘忽忽。
沈桐儿望向四周黑暗,通过上次的经验得知这一切终将会因灯内血液的干涸而消散; 终而妥协:“好; 你说吧; 但我不会把小白让给你的。”
“我想讲的一切,超乎了你的认知能力,也许你根本无法理解,但请不要打断我的话。”沈明烛深吸了口气,终于不再遮遮掩掩,将段匪夷所思的故事娓娓道来:“在你所熟知的天地万物之外; 存在着另外一群人; 他们走过历程已经是很漫长的一段历史了; 凭借着聪慧的头脑掌握到太多你无法想象的奥秘,可以飞天、可以入海; 所建的屋瓴巍峨穿云,所搭乘的车马日行千里……只可惜什么都拥有了之后,这些人又深感无聊; 将越来越多的时间花费在了一种虚无缥缈的玩乐中:只要带上他们所发明的头盔; 就能够用那头盔欺骗自己的脑袋,让灵魂进入完全虚假、但又感觉真实的幻境,去感受许多从前敢想不敢做的事情。”
沈桐儿始终听得很认真; 可惜实在无法相信,小声问:“你说的是神仙吗……既然他们那么厉害,又为何做这种事?”
“因为……他们的世界充满了不自由的管制,也只能从幻觉中得到快乐吧?”沈明烛回答。
“总而言之和我没什么关系,你告诉我又是何必?”桐儿不耐烦地侧头。
“因为尘世、长天原或是晟儿的家乡,还有许许多多你未曾得知的世界,全部都是他们的幻境啊。”沈明烛皱眉,目光严肃而坚定:“许多年前出现了个天才,他将自己所创造的独特幻境称之为'山鬼',一经问世,可谓是洛阳纸贵,引得无数人趋之若鹜,因为只要进入到他的幻境中,大家就会失去真实的记忆,去体验完全新奇的人生,然而一个幻境所能容纳的灵魂是有限的,所以'山鬼'的幻境开了一个又一个,有些人和自己的亲朋好友不在同一个幻境中,就会要求天才让彼此相聚,于是幻境中出现了火融膏、白鹿灯这样神奇的事物,只可惜……”
苏安安已经完全听傻了,沈桐儿的表情也非常复杂:“可惜什么?”
“可惜忽然有一天,幻境出了问题,很多人陷在里面出不来了,真实的身体反而变成了行尸走肉,没有任何一个大夫能治好……”沈明烛闭上眼睛:“所以那个世界颁布了新的律令,告知'山鬼'之界再不可让百姓们接触,也竭尽全力去营救那些受困的人……”
沈桐儿皱着眉头:“你是说……你、我、小白……都是这种人吗?”
“不、你不是。”沈明烛一直摇头:“你和这只红色的鸟儿,都只不过是幻境里的泡沫光影罢了,但晟儿不一样,他真实的身体已经形容枯槁,如果再不让他离开这里,他会死的!”
沈桐儿愣愣地听着这些天方夜谭,当真一个字都不敢相信。
沈明烛眼中含泪:“我原本只不过是天才手下维持幻境的一个小厮,侥幸得以得救,却再不被允许接触这里,想必我们的交流迟早会被发现,到时候晟儿该怎么办,还有谁能帮助他脱离这虚假、可怕的一切呢?!”
未想就在她话音落下的时候,漆黑的阴霾全部消失掉了。
沈桐儿抱着儿子呆滞地站在烈火中央,许久都不能回神。
——
夜已然悄悄过去,静立在枝头的白鸟早就等待到焦躁不安。
当它终于在晨光中看到那抹红色的身影自烈火而出,立刻冲过去追问:“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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