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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仙赋:君生故我在-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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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忽地,他凭栏回望我,展颜一笑间竟似清风流云:“不过现在不怕了。”
  我正疑惑着他怎么上句不接下句,这家伙突然就眉毛也不动一下地把他那惜之如命的宝贝玉箫从亭栏抛了出去——
  “我有你就够了。”他凝视着我,语气清浅。
  “……”
  那时引起的震动,直到现在也还顽固地残留在我心底:有了凤兮他便不再需要那把箫,有了凤兮他就再不会寂寞无聊——然而是我的错觉吗?为何今日从他的箫声里我仍然能听出那抹掩藏在欢愉之下、一成不变的悲凉……
  “慢着!”
  神游间一道熟悉的声音倏地自背后响起。


  ☆、第七十五章:紫月孤魂

  “慢着!”
  神游间一道熟悉的声音倏地自背后响起。
  此时夜幕低垂,瞿墨已然回去疗伤了,符灵也正忠于职守地侍立在那里。
  我抬头望一眼天边灵气充溢的满月,有些心虚地回过身……果不其然,是以灵体形态显现在我面前的紫涣。此刻的她与之前全然不同,面目狰狞,双眼充血,瞳孔泛出诡异的青光……
  “你为什么……还不把身体还给凤兮姐姐?”她语气森然,朝我走近一步。
  紫涣本为怨气深重而致无法转世的魔魂,眼下借着望月聚灵之夜魔气更是大盛!我知她一直蛰伏在那条戴上就拿不下来的手链之中洞晓我所有的心思和计划,恨心深种,只待寻一个时机化出实体来找我旧账新账一并算。
  兴许是我的沉默激怒了她,她一阵风似的就瞬移到我面前一爪子狠狠扣到我的肩上!尖利的指甲倏地嵌入皮肉,疼痛之外带着令人战栗的寒意。
  “说话呀!你说话呀!为什么还赖着不走?心虚了?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她血肉模糊的脸直凑到离我鼻尖不到一指的距离,幽诡的泛出青光的眼里缓缓流下一行血泪……
  我被她身上森寒的鬼气浸得呼吸困难,也不愿再多看她可怖的原形一眼,脑筋飞快一转,遂忍着肩上的剧痛咬牙运起内息重重给她的下怀来了一掌!没入血肉的鬼爪被强行拔出,留下一道像是刀切般的长形豁口……捂住这汩汩淌血的豁口,我接着二话不说就踮起脚尖用上轻功一个劲儿往符灵驻守的山洞方向狂奔。然而,一眨眼的功夫几近癫狂的紫涣就紧追上来,迫使我调转方向来到一条封闭的死路上——
  “呵呵呵……想搬救兵?用得着嘛?就让我们来好好聊聊……”
  捂住创口的手从五指缝间徐徐渗出浓稠的血,我气喘吁吁地看她狞笑着一步步朝我走近,牙齿咬破嘴唇尝到咸腥味的同时我果断利落地从袖中抽出一把匕首,拇指稍一用力就将刀鞘给弹掉露出月光下寒光闪闪的利刃——
  多亏了昨日在天宫受晓鸯启发,我也开始学着在身上藏个刀啊针啊毒啊什么的来防身了。
  紫涣乍一见我电光火石般的动作先是愣了愣,旋即便轻蔑地咧开嘴,语气里满是讥诮:“哟!怎么?就凭你还想——”
  我朝她笑了一下,慢慢将刀刃对准自己的脖子:
  “如果你现在破坏我的计划,反正今后我也活不成了,不如现在就把它切断一了百了,只是要累你的凤兮姐姐随我一同下地狱了……这样也没关系?”
  “你!不、别这样!凤兮姐姐……我已经、不想再失去一次了……”紫涣颤抖着一双发青的手捂住自己的脸。
  这一招果然直直切中紫涣的要害,她不敢再轻举妄动,甚至连身体都微微颤抖起来,周身狂暴的魔气逐渐减弱了。
  正当我好不容易要松一口气的时候,一道极其清冽的仙气突然凌空而来,如一把势如破竹的利剑瞬时便将紫涣本就弱化的形给彻底击散了——
  “无、无弦?”
  我目瞪口呆地盯着毫无预兆出现在眼前的身影。
  我明明已经写信告诉过他我不会再留在昆仑山,也警告过他让他别来找我了,那他现在怎么还……
  “……”他并不言语,只冷冷地看着我。
  此刻的无弦和平时不大一样,素来温润的气质不见了,神情异常冷酷严峻。他立在原地一动也不动,结霜的目光在我身上逡巡一遭后终是凝在了我还来不及从自己脖子上撤下的匕首上:
  “你到底在干什么?”
  看这情形,无弦貌似并没有注意到他方才肃杀的气场已无意间灭掉了一只魔魂,是以一来就撞见我一个人大晚上不睡觉跑到这荒僻之所拿刀对着自己的滑稽场景……
  头痛胸闷的我还来不及解释,他倏地一个闪身便来到我跟前挥开我握刀的手,顺便瞟了瞟我肩上的伤势,随即抬眼凉飕飕地瞥我一眼:
  “怎么?不敢直接往脖子上切?”
  ——天大的误会!
  此刻我下意识地想分辨些什么,然而接触到他复杂的眼神脑筋里似有什么凉凉的东西忽地一闪而过:此时此刻的我已不再是“我”了,我是“凤兮”。早在我下定决心要走这一步棋的时候就注定要牺牲掉我原先拥有的一些、不,应该说是所有东西不是吗?
  ……敛了敛心神,我故作冷淡地一把甩掉手上的匕首,并不拿正眼瞧他:
  “我怎么样并不关阁下的事。”
  “你称呼我……什么?”他向我逼近一步,嗓音冷凝如铁。
  而我淡定后退,努力褪尽眸中氤氲的情绪,以一种完全陌生的眼神打量他半晌,道:“我并不认识阁下。”
  无弦沉默了,一张脸在满月银辉的照耀下显得越发冷。
  “昆仑山不比天宫,更深露重,恕——”我正欲掩饰自己的心虚甩袖离去,然手腕突然就被狠狠钳住了!
  “你说你不会再留在昆仑山,和他……”他的语气里竟有一股近乎固执的倔强。“为何要骗我?现在还假装不认识……”
  我暗自一惊,猛地想到先前与瞿墨相互依偎时感受到的那道若有似无的视线,莫非……
  看来我还是大意了,忘了九歌山附近也是经常有许多神仙出没的。
  事已至此,眼下为了快点遣走无弦我只得顺势道:“或许阁下确实曾认识我——认识我这副躯壳下的另一个灵魂,桓玉。”见他神色不无震惊,我温吞续道:“然而我并不是桓玉,只不过与她共用一副皮囊罢了。她的心上人或许是阁下你,但我连阁下是谁也不知道,我爱的人是瞿墨,正如你今晨看到的那样。”我静了片刻,对他弯唇一笑,“所以,我希望阁下今后能不要再来纠缠我。”
  听罢我一席话,无弦眉头紧锁,然一直以来的训练让他不至于在此时激动失态。“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无言良久,他终是咬牙问了这么一句。
  “无可奉告。”我缓缓挣开无弦钳住我手腕的手,“我要回去安歇了,失陪。”
  他还要阻拦,我不给他丝毫机会二话不说便飞身向自己的山房去了。
  然而,当我稳稳落地甫一转身,那抹熟悉的淡蓝身影却还鬼一样的紧贴着我!
  我惊得倒退一步:“你、你这家伙到底怎么回事?”
  “得不到答案我不会走。”他话说得毫无转圜余地。
  “我说过我不认识你,这不关你的事!”
  “桓玉的事自然与我有关。”
  “……”虽然这话令我欣慰,但眼下这种状况无疑又加重了我的焦虑,配合一下会死吗!
  “你坚持不说我也拿你无法,”见我紧抿嘴唇没有开口的意思,他不疾不徐道,“我会回天宫一个个问,总有人知道。”
  我心下大惊:这原本只是我和瞿墨之间的事,我用心良苦地不让他卷入到这件危机四伏的破事儿里来他毫不领情也就算了,现在竟还变本加厉地要把更多人牵扯进来?
  这都是什么事儿!
  “如果我告诉你……”百般无奈之下我自然而然脱口而出,却在接触到他一瞬间闪现出精芒的双眸后不由后悔,只得闪烁其词:“你就会离开,不再找我的麻烦了么?”
  “现阶段的话,自然。”他肯定道,“至于接下来……另当别论。”
  其实,直到现在我都不能确定无弦是否真的被我几句装模作样的说辞给蒙骗过去,只是无论如何眼下他既然顺着我的话走下去了,那我还是奉陪。
  “接下来……你意欲何为?”不过几日不见,心性坦诚的无弦竟也渐渐让我有些看不懂了。
  “救她。”
  ——简单利落的两个字击在我心上铮铮作响。
  这久违的被人记挂被人保护的感觉竟没由来的让我突然很想放声大哭,只是我始终清楚地知道:他救不了我,谁也救不了我。本来我也没想救自己,我只是想在生命的最后给玩弄了我这么久的混蛋一个深刻的教训,否则我死了他就彻彻底底地和他的凤兮逍遥法外了,怎么可以就这么便宜了他!
  自从经历了这些剧变,即便表面上我依旧是我,实质里却早已身处绝望之中,心里的阴暗面在无限扩大,脑子里更是时常会生出邪恶的想法……如今的我是歇斯底里的,我并不知道自己会在将来的哪个时刻不可抑制地突然爆发。
  一切都变了,再也回不去了。无弦是我至今唯一还牵挂的人,我希望他不要继续耗在我这个从一开始就不完整、现在更是扭曲了的人身上,我也舍不得他如此,他应该有更好的生活。
  “我真的很累了,就大方告诉你一个方法,”我心下暗暗作出了决定,直视着他的双眼缓缓地、一字一顿地道:
  “找到至今流失在外的最后一件仙界法宝——‘长青’。”


  ☆、第七十六章:静林雪夜(1)

  ˇˇˇ
  “昨夜,昆仑山好像来了一位贵客。”
  我端起茶杯的手微微一滞,抬眸看向对面经过一夜静养气色已逐渐转好的瞿墨,但见他正从容自若地品茗,仿佛刚才那句暗藏锋芒的话只是我的幻听。
  这样都被他发现了?他究竟是通过什么在监视我?明明在这昆仑山上我只见过他和他的符女……
  他现在特意问我,会不会是开始怀疑我其实不是真正的凤兮了?——不行,这才刚刚开始我怎么能自乱阵脚?昨夜我的的确确是以一副陌生人的姿态在和无弦对话,要露出马脚也不应该是在这里露的……
  我提高了些警惕,接着他的话状似不以为意:“没错,大半夜的来了个男神仙,好像……是我体内原先那个灵魂的旧识。”
  瞿墨闻言静了半晌,待将茶杯徐徐放回桌面方才启唇,语气淡然:
  “你,知道她的存在?”
  我小心翼翼地啜了口茶,点头。
  事实上我有意不把这个“凤兮”装得太过“完整”,只当魔化得并不彻底。一来这样显得坦荡反倒洗去了避嫌的嫌疑;二来我毕竟不是真正的凤兮,若是以后哪里装得不地道还可以拿这一点来作挡箭牌。
  瞿墨的注意力果然从无弦身上转移开来。“既如此,以后我还需继续用‘春风’给你引渡魔气,否则这具身体永远不能独属于你。”
  他眼神笃定,双瞳深黑,一时竟摄得我心神不宁……
  自此以后,康复完全的瞿墨开始带着我上天入地各种吃喝玩乐,只是巧妙地避过了天宫和青丘……关于这一点他不说我也是懂的,然而奇怪的是,和瞿墨在外面这么多日玩下来,我竟然一点大事件的消息也没有听到,就好像这是一个多么河清海晏的太平盛世一样。但事实是,从之前各族之间大乱斗的趋势看来,情势只会每况愈下……难道是瞿墨在昆仑山呆久了身上也开始自带一种隔绝外界的气场,将总在他身边流连的我也给罩了进去?
  ……算了,无所谓,反正我现在苟延残喘也只是为了到时候给瞿墨来个当头棒喝,让他永生难忘!其他的事我管它那么多干嘛?
  ——不过,令人欣慰的是,自那晚之后果真如我所愿,无弦没有再来找我……
  “毫无准备地去找‘长青’……这件事本就难办,况且无凭无据的,要我如何信你?”
  彼时,无弦并没有被我就那么简单地糊弄过去。
  “那你大可不信,我言尽于此。”本来我也是坑你的。
  “若你现在不能让我信服,我照样还是可以回天宫逐个去问。”
  ……大爷的说这么多怎么又绕回去了!而且被威胁的怎么好像还变成我了?
  “……阁下究竟想如何。”
  “如此,”他不疾不徐地抬起头,深深望进我的眼底——
  “你让桓玉来说。”
  “……”
  就这样和无弦那座雷打不动的冰山耗到将近四更,到底被逼无奈,我只得一阵故弄玄虚后换上自己原来的言行风格,一本正经地向他重复道:
  “唯一的办法确实只有找到‘长青’。”
  “好,”然而这次他竟什么也没再多问,“等我找到再来见你。”
  他笑了,露出那个夜晚以来第一抹、也是最后一抹笑容,与那倾洒在他周身的月光一般清润明朗,直让人捉摸不透……
  现在想来,无论无弦彼时打的什么算盘,他到底不会害我,或许我并不需要去操那多余的一份心。与其说他和我那一来二去的是因为心性素直而真被我骗到了抑或是在处心积虑地试探些什么,倒不如说他给我的感觉更像是在表达一种极其隐晦的问候和关心……
  现在的我不把他卷进灾祸都要谢天谢地,更遑论能给他些什么。让他去找‘长青’并不是要给我自己带来什么好处,我只是急需给他一个理由,一个像样的理由,恰当且充分到可以让他在很长一段时间内远离我,然后、忘记我的理由……
  毕竟,无论如何,我希望他好好的。
  像这样与瞿墨相处的日子仿佛持续了很久,期间虽并没有我想象的那般煎熬,但再怎么说也不会愉快,是以麻木地度过了这些无心计数的日夜之后直到今日我才猛地惊觉:
  明天,就是瞿墨的大劫了。
  虽然之前玄漓从九歌山找到了那个法器好不容易帮瞿墨将九尾狐族强加在他身上的诅咒给解去,但妄用“解轮回”的逆天罪行却是怎么也无法洗白的,这并非由天帝佛祖或是某个特定的权威来给他施刑,而是由被他一手搅乱的天道——
  显而易见,此番谁也救不了他了!
  ……然而,面对这一残酷的事实,当事人瞿墨并没有显出与往日有半分的不同,一如从古至今被神仙们视为鬼门关的天劫在他眼中不过是一次不足为虑的消遣……一个人的能力和心理该有多么强大时才能视万千世事为儿戏,掌无常变化如主宰?
  果然,如斯天劫也无法真正伤他分毫。只是我并不意外,因为这正是我处心积虑谋划这一切的理由。
  此时人界已是傍晚时分,红霞从头顶这边一直燃到遥远的天际,早已不怎么灼眼。天空阴沉沉的,看来今夜注定不会是一个晴夜。
  这片纤细的树林每棵树的枝上、叶上都覆满了皑皑的白雪,显得苍幽而古寂,堆满残枝败叶的地上虽是冷湿的,但因瞿墨铺了一层有术法加持的白锦棉的缘故,坐在上面既柔软又温暖,躺下来双手交叉枕在脑后望着没有半只飞鸟掠过的低垂的天,自从和瞿墨在一起后就没半刻放松过的我竟没由来地感到一丝丝奇异的安宁和惬意。
  我悄悄侧过脸端详靠着我坐在一边的瞿墨。他随意披散下来的长发在天色的衬托下显得墨色渲染一般的黑,明净出尘的五官与天青色的衣衫相衬,使他整个人仿佛被一层看不见的清润水雾笼罩着,与周遭无垠白雪构成一幅极其清灵悠远的写意画。
  眼前的瞿墨让我不由有些恍神,为何他看起来……和以前有些不一样?
  单说他的气色,明明经过闭关之后他的身体已然恢复如初,可眼下脸上那种苍白却是不容忽视的。或许正是如此,此刻的他才让我平白感觉到……
  一丝脆弱?
  “小木,你的脸色看起来很差,怎么了吗?”为了扮演好凤兮的角色,我坐起来,抚着他的手背关切问道。
  他微微摇头,全无血色的嘴唇有些颤抖:“只是,有些冷。”
  “冷?”我不敢置信,以瞿墨的修为在这种气候寒冷的凡地压根不会有任何感觉才是,况且连我这种半吊子也并没有什么不适。“你……是不是病了?”
  这次他没有言语,只悠悠站起来,拂了拂衣袖:“我去捡些枯枝来生火。”
  ……天哪,我有没有听错,堂堂一位上神竟然被凡界的气候所影响,此番还要亲自去捡小树枝生火取暖?
  “我看你肯定是病了,”我万分笃定,“是是不是之前闭关的时候根本就没恢复完全?”若是为了陪好不容易苏醒过来的凤兮游乐一番,那份迫不及待的心情倒也说得过去。
  见我狐疑,他扯出一个抚慰的笑容,却还是不由分说地转身离去了。
  “哎!若是冷我们换个地方就是——”我朝着他的背影呼喊,然而并没有什么用,他的身影最终还是随着“嘎吱嘎吱”的脚步声悠悠淡出了视线。
  我嘟囔了一句,重新倒回温暖的白锦棉上。
  说来也奇怪,这些日子以来瞿墨每天都不遗余力地用‘春风’给我引渡魔气,然而我身上却并没有出现逐渐迷失心智的征兆,就连被体内凤兮的灵魂暂时夺去意识的情况也一次都没发生过,她以及与她相关的故事依旧只能每晚以梦的形式传递给我……而即便很少能有无梦的睡眠,最近我仍然感觉自己的精神状态少有的上佳,与隐约透出病容的瞿墨天壤之别……
  这到底是因为我时刻提防瞿墨而练得心思敏捷了还是由于我将死之际的回光返照?至于瞿墨,要么就是他当初还没有恢复完全就急不可耐地出关陪凤兮,要么就是每日引渡魔气导致劳形伤神了吧……
  正想得出神,瞿墨的声音却在这时蓦地响在上方:
  “你……还好吗?”


  ☆、第七十六章:静林雪夜(2)

  正想得出神,瞿墨的声音却在这时蓦地响在上方:
  “你……还好吗?”
  我惊讶地仰起脖子,在一片素净的白中看到了皱着眉、形容有几分担忧的瞿墨。
  ……他手上并没有树枝,怎么又突然折回来了?
  我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小木?怎么啦?”
  “晚些会有雪,动物极少还有在外面活动的,而且一丝风也没有,你……”他微喘了口气,“会不会觉得太静了?”
  我闻言一愣。
  ——是啊,我确实一直害怕寂静空间,方才也是因为思虑出神才没有及时意识到这个问题,但……
  我现在的的确确,不是我自己。
  我定定地凝视着他,心中五味杂陈。
  看着我复杂的表情,瞿墨仿佛这才恍然,眼神闪烁了一下,动动嘴唇仿佛想辩解些什么——可他本不是善于辩解的人,是以最终还是抿上了唇,转身之际只淡淡吐出四个字:
  “关心则乱。”
  “……”
  待他的身影再一次从视线中消失,我垂头久久静坐。
  这已经不是瞿墨第一次把我的影子投射到凤兮身上了……即便这凤兮也只是我装出来的。
  逛街的时候他会不自觉地挑中我以前喜欢的东西买下,在我以凤兮的俏皮语气逗他的时候他会习惯性地拍我的头,在和他一起看到一些风景或是做一些事的时候,他甚至会触景生情地提到以前那个总在他身边虽不怎么争气但却很会照顾人的倒霉徒弟……
  每每此时,我都很想直接敲晕他把他拖去酒楼灌个十坛八坛的,再把他摇醒让他把心中真正的想法一股脑全给我吐出来!
  瞿墨这家伙,明明就想我灰飞烟灭消失得一干二净想得要命,怎么还老是搞出一副像是很怀念我的熊样?
  以前真真正正是我的时候他总是把我错认成凤兮,现在“凤兮”就活生生地站在他面前了,他却又把她错认成我……
  他到底想要什么?
  ——我不了解他,真的一点也不了解,但我能确信一点:
  瞿墨此人,注定一生不得安乐。
  因每晚都能从梦中得知凤兮以及她和瞿墨的很多事,所以一直以来我都觉得自己伪装得很好,应该可以算得上毫无破绽,可若他真真识破了我的身份以那些所作所为来试探我,以他的能耐和脾性也断不可能还在这儿和我柔情蜜意地演戏……
  那也就是说……
  晚上果然下起了雪。好在雪并不大,细疏纷扬,倒是给面前这片纤巧的树林更添几分雅致灵动。
  猩红的火平静地燃着,火周除了自然的光晕还有一层流转的术符,给这满眼莹白注入一抹鲜亮的同时也带来融融温暖。
  就着火堆,捧着热茶,在漫天飘雪的静谧树林中休憩闲聊——这可真是非同一般的闲意风雅。只是,此刻在我身边的人,是瞿墨。
  瞿墨向来不是腻歪的人,所以即便面对凤兮他也从未有过什么亲密出格的举动,然而此时此刻的他却实实在在像一块牛皮糖牢牢粘在我身上,掰都掰不开!
  我无比汗颜:“小木……今日怎么撒起娇来了?”
  一开始他还只是紧紧贴在我身侧,到后来不仅抬起胳膊搂住我,凉凉的脸颊也挨到我的颈上,简直名副其实的无缝契合!
  “有点冷。”他的声音瓮瓮的,吐息间撩得我脖子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我刚想说话,他却一个失力揽着我侧倒了下来!手搂着就不必说了,连腿也顺势压到我身上,把我整个人钉得动弹不得……
  这家伙,到底是不是故意的啊?
  我盯着他近在咫尺的脸。眉宇低柔,眸光盈绰,在热气氤氲下渐渐染上颜色的唇,这一瞬的柔情竟令人有些目眩神迷。
  “我……实在是乏了,”他轻轻扇了一下乌黑的睫,语气堪比世上最温柔的醇酿。“最后一天,让我抱着你睡吧。”
  话音刚一消融在雪中他便合上眼,气息转眼间就变得均匀而绵长。
  我静静地凝视着他,悄无声息地呼吸和眨眼。他面容白皙,眉目淡然,就连清浅的鼻息喷在脸上也是凉玉一般的触感,干净清冷得过头。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沉睡中毫无防备的瞿墨——还记得他曾说睡觉的时候最不安全,绝不容许方圆多少多少范围内有任何活物……
  这些日子以来他好像真的变了,但具体哪里变了又有点说不上来,总之感觉很奇异:变温柔了?变心软了?变得会示弱了?变得狗嘴里能吐象牙了?还是说……
  只是变得普通了?
  ……如果他早点这样多好,他这个样子就和纯良无害的无弦一样讨人喜欢,如果他没有那些深入骨髓的执念和疯狂……
  不,他毕竟不是无弦。他是瞿墨。
  不公的命运、孤独的童年、镜花水月般的恋情……一切的一切早已注定,何来那么多“如果”?
  我终究不会心软。
  瞿墨本就有多重人格,温柔时滴得出水,变态时无所不用其极,翻脸比翻书快一千倍不止,太难捉摸。
  我才不会再相信他。
  ……因为温暖,渐渐的我也开始有了睡意。
  合上眼,漫天的白雪似乎还在纷扬不止,梦中瞿墨那张平静无澜的睡颜一点一点被埋进雪中,直到彻底湮没,不见。
  ˇˇˇ
  等待已久的这一天终于来了。
  现在我要去干一件大事!
  ……唉,我也真是的,都这时候了还有心情自嘲。
  我一面梳头一面对着铜镜露出一抹苦笑,然后踏着微明的晨曦出了门。
  来到山腰一处浓荫铺展的歇脚亭,我就着靠椅坐下,手臂搭在栏上侧身远望天际那一抹温润的曦光,出神想着这清丽得毫无任何威胁性的光亮什么时候才会被那酝酿着的灾难与死亡的紫云给吞噬呢?
  ——我现在所处的这个尴尬的地方,是我特地挑的。要被找到并不太难,但总要花上一点时间,一点足以让人焦心的时间。
  我收回视线微微垂目。瞿墨这家伙,一定认为作为凤兮的我会在这个他大难临头的日子与他不离不弃共患难吧?——只可惜我是桓玉,我死也不会让他如愿以偿!
  他不是最怕孤独吗?
  我偏要让他在这种最接近死亡的时候尝尝孤独的滋味!
  这样想着,我竟感到一种解气似的安心,百无聊赖的等待间意识逐渐朦胧起来……
  正在这时,仿佛有一道熟悉的身影悠悠走过来了。
  我用力眨了眨眼,那道几近被光晕虚化了轮廓的身影这才变得真实了一些。
  山间的风如初见时那般撩起他长长的墨发和淡青色的衣袂袍角,只不知是否因为我的心态已和当初大相径庭,此时的他并没有让我觉得仙气凛然、风神高华,反而是清瘦孱弱、步伐虚浮,若是这风再大一些,估计得连他整个人都吹飞出去……
  瞿墨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虚弱了?
  不知怎的,见此情状我心里有点难以名状的不舒坦,正要动作却忽而瞥见在他的身后不远处赶上一头形貌似曾相识的庞然大物!
  几乎是下意识地,我隔着一段距离便朝它推出一个凌厉的掌风,术法越过瞿墨的肩竟瞬间将其击倒在地,其间它连呜都来不及呜一声……
  我不敢置信地盯着自己光芒渐消的手掌,这手连同此刻在我体内充盈涌动的灵蕴都让我感到莫名其妙和无所适从。
  作为一个即将灰飞烟灭的半魂,我何时有这么强的修为了?莫不是体内凤兮的力量都被我给吸走了?可这分明不是魔气……
  我摇摇头,强行镇定下心神。现在正是关键时刻,不能慌!——这有什么,肯定只是因为方才情急之下发出的攻击比平时要更加厉害些罢了,眼下还有正事要做!
  我站起来理了理衣袖,唇边勾起一个淡漠的弧度,径直向前面的瞿墨走去。
  “小木,你何时变得这么弱了?”我看着他苍白的脸,语带不屑地问。
  然而他并不动气,对我一百八十度大转变的态度似乎也丝毫不意外,只是不以为意地一笑,笑容在他如玉般通透的脸上莹然生光。
  “让我一通好找。”
  他朝我徐徐伸出手。就在我以为他会像往常那样柔情蜜意地搂过我的时候,他的手却忽而一扬,径直拍在我头上!
  “……”我被他这一动作惊愕地说不出一句话。
  待我正要思考一些东西之际,从四围林子里突然毫无预兆地蹿出更多的兽人来!天雷将至的氛围本就令它们狂躁不安,如今同伴重伤流血的气味更是将它们引至此处。
  不久前和无弦被围的恐怖经历还记忆犹新,我心有余悸地后退一步与瞿墨背靠背挨到一起。
  “你还不动手?”我相信瞿墨,以他的功力消灭眼前这些不速之客定然不在话下。
  然而我的话就像一颗石子落入大海,并没有得到丝毫回应。
  正当我有些心急、准备回头看他的时候,面对我的一头兽人大概感应到我的心虚,当下就毫不犹豫地如狂风席卷般扑了上来——
  “走开!”见状我闭上眼不管不顾地将袍袖一挥,下一刻耳边就传来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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