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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避开撩闲的前伴侣-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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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朗月?他好端端的上门拜访作甚?
  傅庭秋私以为自家同知南楼井水不犯河水,为何他前脚刚与谢焉搭上关系,后脚朗月便上万秋山庄来拜访了?
  这其中还暗藏着他不知道的是非曲折不成?
  傅庭秋:“朗楼主前来所为何事?”
  傅来:“无处得知,庄主将朗楼主迎至书房,挥退我们,相谈大半天,出来时神清气爽,应是谈成了大事。”
  傅庭秋脚下不停,心想:他爹与朗月有什么好谈的?
  傅来大气不敢喘一声,生怕妨碍到傅庭秋的思绪。
  傅庭秋:“那朗楼主出来时什么样子?”
  傅来回想片刻,斟酌道:“亦是神清气爽,不过从面上能看出有些许牵强。”
  傅庭秋笑了,恐怕朗月这趟来未能在他爹手下讨了好处。
  谢焉啊谢焉,此事你是知还是不知呢?
  

  ☆、第十四章

  夜深人静,月似弯钩,稀稀落落的月色半死不活的撒在万秋山庄内,整座山庄沉浸在一片阴沉寂静中。
  帷帐放下来,掩盖住床上的景象。
  谢焉盘腿端坐在床中央,双手守在腰腹间,双目紧闭,呼吸微弱缓慢,从这一呼一吸间不难看出他正在修炼。
  忽然,寂静空荡被打破,轻微到忽略不计的一声吱,转瞬即逝。
  谢焉紧闭的双眼缓缓睁开,有人。
  来人踮着脚尖,似乎在极努力控制自己的脚步声,即便藏住了脚步声,却没能藏住他因为紧张,而略显得急促的呼吸声。
  那呼吸声落在谢焉耳中,清晰明朗好似人在眼前。
  来人未曾有过半分犹豫,直直朝着床畔而来,渐渐地,近了。
  只消谢焉伸手,便能将这深夜不睡乱扰人的祸首擒个正着。
  但谢焉没动手。
  他想看看来人想干什么,入了万秋山庄后,千奇百怪的感觉接连而出,他一直在等,等个合适的机会,将事情梳理明白。
  机会未等到,倒是等到个小贼,虽然他明知这小贼是谁。
  小贼停在了床前,似在犹豫,半晌谢焉听见一声轻喊。
  “楼主?”
  谢焉不答话,他的目光停留在帷帐上。
  一只白皙修长,骨节分明的手,轻轻的、慢慢的将帷帐撩开了一条缝,那只手的主人,也跟着显露出来,手主人穿着白色丝绸内衫,赤着脚,怀抱着黑漆漆的盒子,不知装着什么东西。
  傅庭秋猫叫似的喊了一声,没得到谢焉回应,心生奇怪,这么晚谢焉去了哪?
  万万没想到帷帐撩开,尚未看清什么,便先与谢焉在黑夜里仍然璀璨的眸子对上了。
  傅庭秋愣了愣,讷讷道:“楼主既然在,为何不应我?”
  谢焉的目光在他脚上停留许久,半晌道:“少庄主深夜到访,所为何事?”
  说起正事,傅庭秋将谢焉不应他的事情抛诸脑后,抱着盒子爬上谢焉的床,在他身畔坐下后,自怀中摸出一颗鸽子蛋大小的夜明珠,傅庭秋擦了擦,夜明珠便亮了起来。
  傅庭秋将盒子放到谢焉面前,压着声音道:“这是玄铁。”
  这便是他半夜来此的目的?谢焉没问,他将盒子打开,只看了一眼,又盖上了。
  傅庭秋:“不知楼主修复揽光铃需要多久?”
  谢焉:“五日。”
  还好还好,傅庭秋心里有了计较,轻声道:“此事拜托楼主了。”
  谢焉将盒子推到里侧,身躯也跟着朝里挪了挪,借着夜明珠的光,将傅庭秋看了个完整:“少庄主为何深夜来此?”
  傅庭秋干笑一声,总不能说他半夜过来探个虚实,想看看谢焉安不安分吧?将陌生人领入万秋山庄是大忌,但傅庭秋不管那些,他想知道谢焉对万秋山庄,亦或者对拨云剑存了什么心思。
  傅庭秋:“白日人多眼杂,若是被他人看见,我将这盒子赠与你,怕是会生出流言蜚语,被我爹知晓,少不了一顿毒打。”
  最后一句话,纯属傅庭秋造谣,长这么大,傅青松连他一根发丝都未曾碰过。
  谢焉若是信了他这番话,只怕是个傻子,谈何稳坐知南楼三楼主的位子?
  懒得拆穿他,谢焉撩起帷帐,目光直直的瞧着傅庭秋,其中意思不言而喻。
  傅庭秋挪了挪屁股,要下床时,回头十分讨打道:“莫非楼主孤枕难眠?我观楼主衣衫完整,难道是……”
  话未说完,便收到谢焉暗含暴怒的目光。
  傅庭秋不再说话,老老实实的抱着夜明珠,走了。
  听见房门关上的声音,谢焉将身侧的盒子打开,取出里面的玄铁,放在手掌心静静体会,冰冰凉凉,并无资料中记载的灵力波动。
  看来傅青松得到的这块玄铁,只是一块玄铁,并无其他。
  次日一早,谢焉便开始修复揽光铃,揽光铃是千年前合欢派老祖倾力所造,初出时此物是配合合欢派的修炼心法使用,在双修时为两方增加灵力的。
  后来合欢派内乱,揽光铃下落不明,多年来辗转流传,兜兜转转到了知南楼手里,被傅青松高价拍下,收入万秋山庄。
  揽光铃与谢焉缘分匪浅,出也谢焉,损也谢焉。
  如今修复,也倚靠谢焉。
  傅庭秋原以为谢焉修复揽光铃,至少也需要个炼炉,结果谢焉谢绝他的好意,将他赶了出来,只告诉他,五日后再来。
  傅庭秋直觉谢焉手里定然握着炼器的独家秘方,不愿与他分享。
  这实属正常,傅庭秋不生气。
  在谢焉修复揽光铃的这几日里,傅庭秋没闲着,他动用万秋山庄的情报来源,处处追查扶桑门的下落,如此一来,修真界暗波汹涌,皆在议论着万秋山庄为何与扶桑门对上了。
  傅庭秋自己躲进藏书阁里,翻遍书本典故,想找出点扶桑门的记事。
  功夫不负有心人,傅庭秋终于在一本杂记上寻到了。
  上面只有寥寥数语:扶桑门,立于日出之地,精通幻术,擅于刺杀,百杀百中。
  傅庭秋翻来翻去,只翻得到这些东西,他拧着眉,将杂记合上,在破烂不堪的外皮上,隐约看出傅不放亲记。
  傅庭秋:“……”
  傅不放?他祖父知道扶桑门,似乎还同扶桑门接触过。
  傅庭秋盯着那句“立于日出之地”,这句话什么意思?
  世人皆知,天无边无际,地辽阔无沿,太阳看似有个落脚地,实则永远追不到个尽头,这句日出之地,记录的是哪?
  傅庭秋自觉博览群书,通晓诸多事宜,却被这句话缠住了思绪,一时间钻入了牛角尖。
  “少庄主?”门外传来傅来拘束的询问。
  傅庭秋回过神,将杂记上关于扶桑门的一页,撕了下来塞入袖中,起身走向门口。
  “什么事?”
  傅来:“庄主铸造一把好剑,此时正在前厅等着少庄主。”
  这么快?傅庭秋颇为意外,如此短暂的时日很不像傅青松的行事风格。
  想到傅青松出来了,而谢焉还有两日才能将揽光铃修复好,傅庭秋不知怎么心底有些发秫。
  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衣袖一整朝前厅走去。
  前厅,傅青松满怀赞叹的将手中剑翻来覆去,好似从未铸出如此满意的一把剑。
  傅青松想:知南楼不愧是知南楼,送上来的陨铁委实不错,倘若能再诓来一块,该有何等的欣喜若狂?
  未等傅青松仔细盘算,傅庭秋踩着明媚阳光,似踏风而来。
  傅青松将剑放下,行至傅庭秋身旁,将儿子由上到下,左左右右打量一番,看傅庭秋气色不错,活蹦乱跳的暂且放下了心。
  傅青松:“我儿,那揽光铃用着可还顺手?”
  傅庭秋心想:顺手倒是挺顺手的,但不怎么结实。
  心里这般想,嘴上却答:“父亲挑的法宝,自是顺手的。”
  傅青松哈哈一笑,转身将新铸好得剑捧到傅庭秋面前,满含期待道:“试试?”
  傅庭秋将剑拿起,走出前厅,站在院子里,稍稍运气,随着一阵携卷着花瓣而来的春风,翩然舞动,动作间行云流水,剑风凌厉暗藏杀气,一招一式渐渐舞出一片天地。
  傅青松面上神态缓缓收起,眼睛微微眯起。
  傅庭秋的剑法并非傅青松所教授,而是傅庭秋拿着傅不放的秘籍,自己练的。
  傅青松分明记得,傅庭秋离开山庄前,剑风柔和似有普度众生之势,颇有些花架子的味道,可这归来后,剑风杀气饱满,隐有破云灭天之势。
  这并非好兆头,尤其对傅庭秋结丹不利。
  一套剑法舞闭,傅庭秋收剑端详,片刻后将剑还给傅青松。
  傅庭秋:“此剑不祥。”
  方才舞动时,傅庭秋察觉此剑似有引导他之意,若是随主人内心情绪而动,当为好剑,可此剑却是将他为数不多的戾气放大,造谣生事般的推着他,让他心生毁灭。
  傅青松摇头:“世上并无不祥之剑,不祥的是人的内心。”
  傅庭秋面对他爹这番言论,不好反驳,胡乱的点头称是。
  傅青松将剑收入剑鞘,偏头看着傅庭秋:“听傅来说,你带了个人回来,还尊称他为谢楼主。”
  傅来这个大叛徒。
  默默给傅来记上一笔账,傅庭秋点头:“知南楼的三楼主,谢焉。”
  “年少成名的那位谢焉啊。”傅青松对谢焉有所耳闻,但态度不咸不淡,傅庭秋看不出什么,傅青松又道,“不久前,我方见过知南楼大楼主朗月。”
  “这朗月为何无缘无故的见父亲?”傅庭秋问。
  傅青松并无瞒着傅庭秋的意思,他道:“他知南楼法宝再多,也未必有我万秋山庄的厉害,想高价求买一件。”
  傅庭秋轻笑一声:“朗楼主许是与谢楼主心意相通。”
  傅青松:“哦?”
  傅庭秋:“我以法宝为酬,请谢楼主来庄内做客。”
  傅青松疑惑:“为何?”
  傅庭秋没了声响,为何?因为他将揽光铃弄坏了,谢焉说他会修,所以他求人来了呗。
  不能说,傅庭秋心知肚明。
  傅庭秋:“父亲,那揽光铃可是有何典故?”
  傅青松看出傅庭秋有话未说,他也不急着追问,听儿子问起揽光铃,便道:“其实也没什么,只是我在与你母亲成亲前,同合欢派结了个梁子,遂将揽光铃抢了回来,我知揽光铃对合欢派有多重要。”
  傅庭秋没想到揽光铃是因此才被傅青松收入万秋山庄的。
  傅青松:“揽光铃暂且还不能还给合欢派,懂吗?”
  傅庭秋应下,他又问:“父亲可知扶桑门?”
  傅青松眉头一皱,面上浅露几分不喜:“与扶桑门有关的事,你莫要沾手。”
  傅庭秋:“怎么?”
  傅青松面上厌恶陡然而起,好似被问及生平最不耻之人:“扶桑门办事不折手段,又睚眦必报,我自然不想你与这等门派沾上。”
  好像有点晚,傅庭秋想。
  那日在卿门宗宗府,被伤之人放话希望他还能有好运气,不出意外怕是被扶桑门惦记上了。
  傅青松:“我对一事尚有疑惑。”
  傅庭秋疑惑的望着面有难色,欲言又止的傅青松:“?”
  傅青松眉头松了又皱,皱了又松,半晌咬咬牙直白道:“我儿,你是不是喜欢那谢焉?”
  

  ☆、第十五章

  傅庭秋万分庆幸自己未做什么事,否则怕是要以极为难堪的姿态中道崩断。
  他张了张口,面对傅青松万般煎熬的不安目光,奇道:“父亲竟也信那江湖传言?”
  傅青松默然片刻,黯然道:“我自是不信,但傅来禀告说,你将谢焉安置在了自己院内,此等做法,由不得我不胡思乱想,我儿,你真心实意的与我说,你对那谢焉……”
  这未完之意,通过傅青松那双万般话语皆在不言中的双眸,尽数的传达给了傅庭秋。
  很好,傅来这个朝秦暮楚的叛徒。
  傅庭秋又给傅来记上一笔账,他面带诚恳,语气颇为正经道:“父亲可还记得你与我说过的拨云剑?”
  傅青松听闻拨云剑,面上尚且残留对傅庭秋及谢焉关系的疑惑,问出的话却不尽然:“拨云剑已失踪多年,莫非你想将其寻回?”
  “不错。”傅庭秋坦然,“我与谢楼主达成共识,我助他找回知南令,他携知南令助我寻得拨云剑。”
  傅青松默了片刻,似想起那日朗月前来拜访时,留下的只言片语。
  这位凭借知南楼,将界内法宝尽数阅览,还赚了个盆满钵满的朗楼主,笑的满是苦涩道:“我那三弟怕是与贵庄的少庄主纠缠不清了。”
  正是这句话,给傅青松提了个醒,慌忙之余查到了傅庭秋与谢焉的流言,又见傅庭秋将谢焉安置在自己院内,这才不免多想,谁知这二人间竟是合作关系。
  可傅青松并未因傅庭秋的一番解释而放松,谢焉是何人,他早已调查过,明面上是个不问世事的高手,实则手段狠绝,待人待几皆不宽容。
  傅庭秋与他合作,无疑是与虎谋皮。
  傅青松眼神复杂,观看傅庭秋无所谓的神态,长叹口气:“谢焉岂非好相与之人,你与他的合作,我看助他寻回知南令便作罢吧。”
  傅庭秋不以为然,既然他敢跟谢焉谈合作,那他便做足了打算。
  知子莫若父,傅庭秋不说,傅青松也看出了些许端倪。
  傅青松:“你若是执意与他合作,那便将傅来带在身边吧。”
  傅庭秋眉头一皱,扯着唇道:“我带个修为尚不如我的狗腿子作甚?”
  傅青松端着茶盏,享受似的抿了一口,轻声道:“那孩子是有福之相,你若是带着他,许会有些意想不到的机缘。”
  傅庭秋扯唇,不答。
  他想:什么机缘?被出卖给年迈老父亲的机缘吗?
  傅青松对傅庭秋管教甚少,往日都是傅庭秋自力更生,原本这次铸剑完成,傅青松打算再寻块料子,锻造一把削铁如泥的匕首,听闻傅庭秋归来的消息,他便迫不及待的先见了儿子。
  儿子不单是自己回来的,还带了个流言主角回来,傅青松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但来者是客,且还是知南楼的三楼主,傅青松必是要露面,好生招待,免得谢焉觉得被怠慢。
  傅青松:“谢楼主此时人在何处?”
  傅庭秋心有猫腻,不敢明言,只好言顾其他:“谢楼主有些许私事处理,此时独居房内。”
  傅青松只当谢焉的私事是修炼,毕竟是江湖上盛传的奇才,懂得勤奋。
  “为父想宴请他一番,你意下如何?”
  这是理应的待客之道,傅庭秋没意见,他道:“想必不出两日,楼主便能赴宴。”
  傅青松应了声,心中对傅庭秋及谢焉的关系依旧有所怀疑。
  如若只是单纯的合作关系,为何傅庭秋对谢焉的行踪了如指掌?
  提及谢焉,傅庭秋又是一脸的避而不谈又想谈?
  莫不是,他这个未曾尝试过儿女之情的傻儿子,尚且处在单相思阶段?
  私以为将傅庭秋与谢焉关系解答个清楚的傅青松,深深的叹了口气。
  要不要,他这个做父亲的推波助澜一把?
  傅青松边喝茶边觊觎儿子想。
  坐于一旁的傅庭秋,只觉得一阵被人盯上的寒意,由尾椎骨一路攀上了脊背,让他整个人凉飕飕的。
  傅庭秋忍不住蜷缩了下手指,心想:莫非傅来还对傅青松胡说八道了什么?
  两日后正中午,太阳浓烈,照射在人身上时,温柔入骨,伴随着春风吹过,青草的清香混着不知名的花香味,让人觉得心旷神怡,神清气爽。
  傅庭秋在石桌前,勾勾画画,不大的石桌上,皆是凌乱不堪的书本,书面新旧程度不一,有些书的边角甚至磨出了毛边,看得出主人常翻阅。
  傅庭秋在找日出之处,他祖父傅不放杂记中记录的那句话,深入傅庭秋的脑海中,让他苦思冥想乃至夜不能寐。
  就在傅庭秋苦寻无果,还不肯罢休时,左侧卧房的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谢焉还是那副没什么表情的脸,对上傅庭秋询问的目光,他几不可见的点点头。
  傅庭秋松了口气,将笔置于一旁,疾步到谢焉身畔,接过谢焉递过的揽光铃,仔仔细细的验看一番,扬起大拇指,情不自禁道:“楼主手艺非凡,我竟看不出一丝曾破损过的痕迹。”
  谢焉不喜不悲,面无表情的略过他,走到石桌前,给自己倒了杯茶。
  修复揽光铃事小,他从揽光铃中窥探到合欢派的秘术事大。
  令人可惜的是,谢焉对这等双修之法并不感兴趣,视若无睹的将揽光铃恢复原状。此事他想了又想,暂做打算不告诉傅庭秋。
  万秋山庄亦是有自成一派的修炼之法,犯不上用这等修炼之术。
  傅庭秋对失而复得揽光铃爱不释手,把玩了许久,方才回到石桌前。
  此间谢焉已将他所写的内容看了个完整。
  谢焉:“立于日出之地,并未明言是天的尽头。”
  傅庭秋:“我自然明白,但仅是一句话,太难。”
  谢焉明白,正因为如此,知南楼也尚未有头绪。
  谢焉已经出来,傅庭秋思及前两日傅青松说过的宴席,便询问道:“我父亲想宴请楼主,尽个地主之谊,若是楼主……”
  谢焉抬眼看着傅庭秋片刻,轻声道:“好。”
  傅庭秋笑了笑,将书本一一合起收好,温声道:“来前许诺楼主的法宝,择日不如撞日,便此时带楼主去挑吧?”
  这话说的甚是随意,好似傅庭秋口中的法宝是再寻常不过的东西。
  谢焉对万秋山庄的藏宝阁早有耳闻,心中自然有百闻不如一见的想法,眼下傅庭秋提出,谢焉自是没意见的顺势而下。
  二人出了院子,顺着蜿蜒盘上的长廊攀升而上,与万秋山庄的主楼越发远,直至一处偏山楼阁,方才停步。
  此处偏山阁楼遗世独立,若想从万秋山的主体过去,得先过一条又长又窄的铁链桥。
  傅庭秋生长于此,自然不惧,脚下轻点,身轻如燕的双手背于身后,一身白衣显眼瞩目,衣摆飞扬,几个轻起轻落,翩若惊鸿的落在藏宝阁楼前,目光含笑的望着还立于原地的谢焉。
  谢焉面无表情,并无花里胡哨的东西,直接一跃而过,并未停留的落在傅庭秋身旁。
  傅庭秋见此,心中越发肯定谢焉修为如今已稳定在元婴期。
  此人高深莫测,远非他能武力抗衡的,又知晓谢焉聪明程度,不由得感叹,上天将如此出色之人送至眼前,不知是考验他,还是协助他。
  傅庭秋:“楼主稍等片刻。”
  得到谢焉应答,傅庭秋转身上前几步,将藏宝阁的铁锁打开,双手轻轻一推,楼门大敞,这才转身喊了谢焉一声。
  谢焉不言不语的跟着傅庭秋一路顺着楼梯,直往高楼而上。
  藏宝阁共建七层,每层有百余间格子,沿着楼梯还建立了许多格子,谢焉一寸寸的看过去,满目玲琅,皆是法宝。
  至此谢焉才算将那句“万秋山庄本质是个法宝葬身地”理解通透。
  万物皆有灵,法宝亦是,这些由人千辛万苦锻造出的法宝,渗透着锻造者的心血,久而久之生出了灵性,渴望被拥有。
  也希望被拥有,陪伴。
  但落到万秋山庄内,最好的下场便是偶尔有人想起来,取出来显摆一场,随后又被丢入这等不见天日的阁楼里,日复一日的沉淀灰尘,灵气暗失,乃至于成了一件死物。
  傅庭秋脚步放慢,很是照顾谢焉的感受。
  他尚能假想他人见到这些法宝的神态心理,但若将人换成谢焉,傅庭秋想不出来。
  傅庭秋内心清楚,见到谢焉的第一面起,他便未曾看明白这位看似简单明了的谢楼主,才不经意的百般试探,但收效甚微。
  二人真亦假假亦真的合作,相处到今日,傅庭秋对谢焉的脾气喜好仅有了解,可真要说起谢焉到底在想些什么,傅庭秋无从作答。
  聪明如他,也不敢自称将谢焉了解通透。
  谢焉:“越往上法宝越珍贵,傅少庄主当真舍得?”
  眼看傅庭秋将他往第七层领去,谢焉开了口。
  他不是土匪强盗,也非仗势欺人的恶霸,那日与傅庭秋随口一说的话,不过是调侃,谁知傅庭秋当了真。
  傅庭秋微微一笑:“有何不可?让知南楼的三楼主欠我个人情,何乐而不为?”
  谢焉停住了,此时他与傅庭秋停在第五层跟第六层的楼梯间。
  谢焉:“不会。”
  傅庭秋笑意不减:“不,谢楼主面冷心热,我待你的好,想必嘴上不说,心里定然记得牢牢的,无时无刻不想寻个机会回报我。”
  谢焉嗤笑一声:“傅少庄主许是对我有什么误解。”
  “哎,哪里。”傅庭秋摆摆手,微微凑近谢焉,仗着站在高谢焉两阶的楼梯,居高临下道,“我见过许多人,却未能有一人如楼主这般口是心非。”
  谢焉微微后仰,避开傅庭秋的气息:“我是不是口是心非,少庄主心中有数。”
  傅庭秋站直身躯,意味不明的朝谢焉灿烂一笑:“既然楼主这么说,那楼主便在这第五层挑件心仪的法宝吧。”
  谢焉便如傅庭秋所言,转身入了第五层,楼内并无烛火,也无自然亮光,只有或明或暗的法宝灵光,微微闪动着,好似感应到陌生人气息,迫不及待的炫耀起自身光彩。
  好被一眼相中,暂且脱离无人问津的苦海。

  ☆、第十六章

  傅庭秋没动,依旧站在原处,明暗交汇让人看不真切他脸上的神态,单看光彩夺目的半张脸,大抵会觉得他心情极好,对谢焉的背影有着无限遐想。
  但那隐匿于黑暗深处的半张脸,无人知晓他在想什么。
  谢焉缓慢又专注的将一格一格的法宝看了个遍,行至傅庭秋瞧不见的地方,干脆利落的转身从另一边施施然走了出来。
  观其波澜不惊的神态,好似这看过去的法宝尚未有一个能入他眼。
  谢焉一目十行,群览而过,回到傅庭秋面前时,两手空空。
  傅庭秋向下走了一步台阶,整个人沐浴在光亮之中,颇为疑惑道:“楼主一个未看中?”
  谢焉想:我不是一个都没看中,而是本意并不在此。
  谢焉:“看不看中不重要,还要多谢少庄主给我一个开拓眼界的机会。”
  傅庭秋双眉一蹙,眉间有了淡淡的折痕,好似谢焉的这番话让他颇为困扰,他试探道:“楼主随我上七层看看?”
  谢焉摇头拒绝。
  傅庭秋想试探什么?他一清二楚,此类试探像绵中藏针,不硬不软的戳你一下,让你难受下,又说不上来。
  谢焉:“少庄主,我入知南楼十载有余,还不至于见钱眼开。你想知道什么,直说便是。”
  傅庭秋将想问之话在舌尖滚了滚,终究没能问出口,他知今日试探惹的谢焉不快了。
  也正是不快,让傅庭秋明白谢焉并非目光短浅之辈。
  傅庭秋:“楼主见谅,我若是要与陌生人合作,必然想知人品性,晓人脾气,所以……”
  谢焉内心冷笑一声,说来说去不过因为寻回知南令,要与他一并寻拨云剑一事。
  事已至此,谢焉再傻也明白那拨云剑恐是藏着秘密。
  否则傅庭秋不至于对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多番试探。
  谢焉压下心头事,冷声道:“若是少庄主对我不信任,那这合作便作罢吧,知南楼再无能,无非是多花些时日寻回知南令。也好过我终日被人猜忌。”
  傅庭秋低声叹了口气,心道:这谢焉素日里一副冷酷无情,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没想到这发起脾气来,竟然有些许生动间带着点可爱。
  让傅庭秋认知偏差,为数不多的可爱,越过他内心的屏障,穿过他坚硬如铁的防备,轻柔的在他心口上戳了下,生出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旖旎,让人忍不住追逐。
  傅庭秋行至冷面无情的谢焉身前,双手置于额前,朝着谢焉鞠了个躬,满含歉意,“是我的不对,这一路走来,楼主对我照顾颇多,甚至于关键时刻,救我于水火之中,是我小人之心,还请楼主不要再生气,助我寻得拨云剑。”
  谢焉冷眼看着傅庭秋良久,他不说话,傅庭秋便一直持着鞠躬姿态不肯放下。
  傅庭秋终究没得到谢焉的回答,这人一声不吭的从他身侧,拂衣而过,带起的微弱凉风被他悉数接下,鼻息间仿佛嗅到熟悉的沉香味道。
  傅庭秋有片刻恍惚,想必是谢焉在卧房待上的时日久了,衣衫难免浸染上他的味道,不知怎么,傅庭秋想到这,心中竟有一丝满足。
  不待傅庭秋思索明白,陡然想起谢焉的不欢离去,只好自知理亏的追着谢焉的脚步而去,想让对方听他好生解释。
  当晚,傅青松宴请谢焉。
  谢焉知晓这位庄主的喜好,随傅庭秋启程前,便去知南楼取了块陨铁,陨铁可遇不可求,他明白,傅青松比他更明白。
  傅青松对陨铁的喜爱直接改变他对谢焉的态度,原本傅青松心存刁难,想给谢焉点难色看看,也想从这难色中看出点谢焉对他家傻儿子的态度。
  可谢焉一出手便将他收买,让他根本生不出歹心。
  酒过三巡,气氛正热,傅青松道:“听闻此次法宝拍卖会有个新鲜玩意,出自谢楼主之手,不知傅某能否向谢楼主求得一件?”
  谢焉已知朗月前来拜访,还被讹走了一块陨铁,心中对傅青松防备满满:“不过是件上不得台面的小玩意,若是傅庄主喜欢,我自当亲送上门。”
  话中深意便是要将出现在拍卖会上的新鲜玩意,送上万秋山庄来,这若是让修真界知晓,万秋山庄的名声怕是要不好。
  傅青松摇头:“好奇罢了,谢楼主不必如此,拍卖会时我便让庭秋前往,替我一观吧。”
  谢焉不作答,目光也不朝对面的傅庭秋看,只是一副静听的模样。
  傅庭秋吃了几筷子,盯着谢焉看了许久,未得一个眼神。
  从藏宝阁出来,倒是追上了谢焉,奈何谢焉冷若冰霜,一身疏离,将他远远的拒之门外。
  傅庭秋不便再说什么,只道还想求得合作,请谢焉大人不记小人过,莫要生气。
  这等伏小做低之态,傅庭秋从未有过。
  也未曾出现在谢焉印象中,谢焉心中并未有多大的震怒,不过是被试探的厌烦,忍不住多说了两句。
  傅青松在旁看的真真的,他家傻儿子痴情相付,无奈遇上个冷情无心之人。
  轻咳了两声,傅青松道:“谢楼主宴席后,与庭秋去后山温泉去去乏吧。”
  傅庭秋不明所以的看着傅青松,往日无累近日无伤的,他爹为何忽然提起这一茬?
  傅青松没搭理傻儿子,只瞧着当事人之一的谢焉。
  谢焉不好拒绝傅青松的好意,只好点头应下。
  傅青松心里放松了许多,没反对去泡温泉,那便不是他家傻儿子单相思,如此甚好,甚好。
  被撇在一旁,爹不理谢焉不看的傅庭秋:“……”
  宴席结束,傅青松捧着爱不释手的陨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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