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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阳药店-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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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陆丹还在一日,你们杨家便别想着出头,”陆丹道,“什么山疙瘩里冒出来的东西,仗着自己有几个钱净嘚瑟,清醒着点,这地方不论怎么样,都轮不到你们来管。”
“你的确是进过小泉堂,学了点什么东西,但也别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陆丹声音还是轻细温柔的,少女的声线总是软糯动听,模样虽还稚嫩,但配着今日这看似不得体的服装,居然冒出一股子说一不二的狠劲儿来。
当然,方才她俩这一番对话,陈知南同志,一句话也没听懂。
只感叹女人斗嘴,一个更比一个强,不带脏字儿还要像刀似的往对方心窝子里插。
“你现在还觉得我把她强留下来残忍么。”李重棺忽然对陈知南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
陈知南咽了咽口水,刚想说一句“可能不是吧”,却感到李重棺的手,轻轻地放在了他的头顶。
“再等等,我考虑一下要不要告诉你,”李重棺道,“亦或者你再考虑考虑要不要留下来。”
“你是能活到一百零一岁,但我还是希望,这剩下八十来年,”
“你能过的轻松一点。”
“小泉堂,只是抓鬼么?”陈知南好像忽然明白什么似的,问了一句。
“我们做生意。”李重棺答,“也做其他更重要的事情。”
“阿越,别跟卤蛋儿置气,她就这个脾气,打小惯出来管不了的。”李重棺对杨越说道,“走吧,我们先去教学楼看看。”
杨越和陆丹各看不惯对方的嚣张,各自又傲气的紧,每每见面必是要吵上一回。杨越哼了一声,就准备带着李重棺一行人去找李笑笑。
哪知陆丹非要往火上浇这一捧油来。
“那东西早就在战火中化了灰了,”陆丹笑道,“只有我还会默,我若不说,你就别想着得到。”
“杨家有你这种刁蛮女人当家,到底还是嫩了点。”
陈知南估计杨越此时是气得想把陆丹碎尸万段的。
陆丹心觉好笑,蹦蹦哒哒地走到李重棺旁边,抽了他的墨镜,架在了自己鼻梁上:“泉哥,走啦!”
李重棺回头看了看杨越,用眼神安抚了她下,应着陆丹道:“嗯。”
李笑笑却不在教室。
“上午出去了一下,似乎是找隔壁班那个谁去了,”班长道,“那时候在早课,也没人注意他们俩跑到了哪。”
“要是她回来了,叫她到我办公室。”杨越叮嘱几句,便叫他们班长回去了。
“陆小姐说乔书轩死了。”杨越道,“便当他是死了吧,李笑笑干的?”
“那尸体在哪儿?李笑笑一个女孩子,我校的保安也不算瞎的,她说带出去就带出去了?开什么玩笑!”
“去校内找找,叫点人去。”李重棺吩咐道,“四处寻一下,看看有没有线索。”
“早课教学楼这边一直都有值日先生在巡逻,”杨越随便拽了个人去通知保安,又道,“不可能一点端倪都没看到。”
“别说不可能,杨校长。”陆丹笑道,“事情已经发生了,白天被我见到的人,您也不是傻的,该知道是什么意思吧?”
“好端端的两个学生,哎呀,”陆丹又说,“不想堂堂十三中,安保居然做成这个样子,真是叫人难以置信。”
李重棺毕竟在场,杨越也不好和陆丹大发脾气,虽然二人当着他的面也的确掐过不少架了——李重棺那性子,早就司空见惯处变不惊。
四人也不方便在教室门口久留,学生们到底还是有几分忌惮杨越的,她若一直站在这儿,教室里那几十个怕是都没法安分读书。
李重棺同他们一起往前走了两步,忽然看到了什么,蹲下身来。
走廊的尽头,靠墙角的位置,有一小滩干涸了的血迹。
也说不上血迹,过于寡淡了,只浅浅的一片。
“今天上午,你们有学生打架么?”李重棺问道。
杨越果断答:“没有。”
陆丹小声咕哝了一句,还不一定呢。
“少说两句吧姑奶奶,”李重棺无奈地拍了拍陆丹的头,“乔书轩怎么死的?”
“毒死的,被李笑笑喂了东西,那毒发作极快,几秒钟便没了意识,”陆丹道,“乔书轩应该没受伤。”
“吐血也不该是吐这么淡的啊。”陈知南上前看了一眼,道。
“那便是李笑笑的。”李重棺皱眉,“李笑笑受了伤?乔书轩在挣扎的时候不小心伤了她?”
“也许吧,横竖也没用了。”陆丹撇撇嘴,道,“人都不见了,这里也查不出什么东西来。”
“记得叫清洁工来打扫一下。”李重棺对杨越道,“虽不太明显,万一有学生看到了,吓着人也不大好。”
三人又在十三中等了片刻,然后保安队长来报告说,整个校园翻了个遍,什么也没找到。
“那现在怎么办?”陈知南问李重棺。
才两点多些,陆丹还坚持的住,李重棺向杨越问了些李笑笑的资料,就离开了十三中,准备赶往手工艺品店,去会会那个所谓的“巫婆”。
“李笑笑是个孤儿,”李重棺道,“爸妈走得都早,十二岁后一直自己住着,靠着邻居的施舍,偶尔也打点零工。”
“长得漂亮,成绩也还可以,很受同学们欢迎。”
“乔书轩似乎追过他……”李重棺道,“当然,明显的,失败了。”
“上半年休过学,也不算是休学,”李重棺补充说,“是突然就失踪了,只有封信到了学校,说是去远方亲戚哪儿呆一段时间。”
“两个月就回了校,没什么问题,就是好像和同学疏远了些许。”
“正常,”陈知南说,“一段时间没见了,肯定会有点生疏吧。”
“她杀了乔书轩就失踪了,”陆丹分析道,“赵婉儿说刘兴国也是……难道也是李笑笑干的?”
“可惜我没看到刘兴国,”陆丹叹了口气,“不然也不会这么麻烦了。”
“还有个问题,赵婉儿的记忆,还半点头绪没有。”李重棺看了看陈知南,陈知南看了看脚下的平地,叫李重棺不得不为之叹气,“可惜来的不是天师,不然也不会这么麻烦了。”
手工艺品店却没有开门。三人无奈,只得打道回府。
是夜。
手工艺品店里空无一人,嗯,除了乔娘。
整一个下午,刘兴国,朱四儿和他的其他长工们,都没有出现。甚至直到入了夜,乔书轩都没有回家。
乔娘的脾气一直大,骂骂咧咧了一下午,现在回过神来,才算是有点慌了。
乔娘忽然响起了什么似的,忽然大喊道:“赵婉儿!”
“赵婉儿你给我出来!你搞什么名堂?”
“你小心着不得善终!赵婉儿——臭婆娘!”乔娘气急败坏地吼道。
这时候,忽然响起了敲门声。
哒哒哒,很轻很轻,忽而转急,变成了有些急促的拍门声。
乔娘性子偏虎,大晚上的,居然就这么天不怕地不怕地开了门。
门口站着个女的,穿着十三中的校服,白衣黑裙,收着腰。
是失踪一天的李笑笑。
乔娘是没见过李笑笑的,但也认得出十三中的校服,当下神色也柔和了些许:“怎么了小姑娘?”
“阿姨,”李笑笑抬头,目光直直地盯着乔娘,微微咧嘴,表情狰狞而可怖,“我来替您实现您的愿望。”
李笑笑的裙子是湿的,滴答滴答往下淌着水。
黑夜里看不真切,看不真切那水样流淌的东西,是鲜红的血液。
“您的儿——啊不,您的女儿。”李笑笑亲昵地挽过了乔娘,“她马上就要回来了。”
“我……我……”乔娘木愣愣地说。
“阿姨,您一直想要个女儿呀,”李笑笑轻轻扶着乔娘的脖子,她的手上也沾满了血,“您找那个小鬼,那什么赵婉儿,不也只是为了达成这个目的么?”
“男人都不是东西,”李笑笑柔声催道,“您有的是女儿……您有一个女儿……对吧?”
乔娘居然一副恍然的样子,跟着应了:“女儿,对,对,小姑娘你说得对!”
“我女儿呢?我女儿在哪里?”乔娘急道。
“她来了,阿姨,别急,”李笑笑指了指门外,“她来了。”
门口站着乔书轩,听到李笑笑说话,慢慢悠悠地走了进来。
乔娘喜极而泣地上前,狠狠的抱住了乔书轩:“你一个姑娘家,一整天跑到哪儿去了,叫我担心的要死——”
还不忘感谢李笑笑,不住地说:“谢谢啊,谢谢小姑娘,谢谢你把我家闺女带回家……”
“不用谢,阿姨,”李笑笑回答,“萱萱和我今天出去玩了一小会儿,您别担心。”
“萱萱,萱萱……”乔娘重复了几遍,道,“总是不听话!”
李笑笑脸色愈发狰狞,眼眉都仿佛搅和在一起,目露凶光:“萱萱可听话了阿姨,和那些男人可不一样……是吧?”
“是,是,是!”乔娘道,“小姑娘,来坐会儿,阿姨把灯打开,坐会儿……”
“不用了阿姨,”李笑笑说,“我不喜欢开灯。”
怎么能开灯呢,一开灯,裙子上手上脸上,不好的东西可就露出来了呀。
就在二人说话这空当,李重棺,陈知南两人,已经悄悄摸到了店门口。
李重棺的口袋里,还放着那串手链。
那是赵婉儿的骨头。
李重棺轻轻地拍了拍陈知南一下,陈知南会意,不料刚往前走两步,陈知南不小心踩着了哪块年久失修的木地板,“咯吱”的一声刺耳声响把此时夜里难得的平静毁了个一干二净。
李笑笑回头,瞪着眼睛一看,很容易就看到了月光下模模糊糊的两个人影。
可还未等她上前,陈知南手里符纸一翻,耀眼夺目的白焰凭空而起,经久不灭,将店里映得有如白昼般。
也照亮了李笑笑那张惨白的脸。
李重棺翻身进去,很容易循着记忆摸到了开关,将店里的灯通通开了,看一眼李笑笑,瞟一眼乔书轩,才把目光转向乔娘。
乔娘当然还是记得李重棺这位出手阔绰的“客人”的。
“你来干什么!”乔娘凶道,“滚出去!”
“乔阿姨啊,”李重棺上下打量一番乔书轩,眯了眼睛,道,“这是您儿子?”
“我没有儿子!”乔娘吼道,“我没有,这是我女儿,我闺女!”
“嘶,哎,泉哥。”陈知南指了指李笑笑,“这东西……”
李重棺顺着陈知南指的看去,脸上嘲意更甚,笑道:“哟,乔阿姨,您屋里这小姑娘,是个什么东西啊?”
乔娘一看,看到了李笑笑那张青白不定的脸。
李笑笑刚才是从门口走来的,带了一路的血,在灯下晃着灼人眼的暗红。
“您闺女,呵,这胸哪儿来的啊?”李重棺慢悠悠地往乔书轩那边走去。
乔书轩居然是穿着条长裙,衣服也是长袖一直到手腕,头发还是短的,目光算不上痴傻,就是看着李重棺有些躲躲闪闪的不定样子。
陈知南悄悄瞟了几眼,他的元始天尊,乔书轩怎么还真……有那个什么,胸啊?
李重棺下手是不客气的,直接掀了乔书轩的裙子,唰得一下,露了腿上两圈针角。
再唰一下,上衣掀开来些许,露了里面的丝制刺绣旧胸/衣,肚脐眼处一圈,也是极其明显的针脚缝合痕迹。
很容易看得出来,下面颜色惨白偏黄的,是个男人的躯体,上边胸/口甚至都有了尸/斑,还不知道是从哪家的棺里刨出来一个可怜女娃呢。
缝是用的黑线,很粗一条,染了血结在一起,兴许是缝得紧了,乔书轩还新鲜的肉和那女尸,被线带着翻出了些许肉,愈发显得不堪入眼。
陈知南都闻到什么腐烂肉类的味道了。
“您儿子这是什么东西呢?”李重棺冷笑道,“肉/体混搭风?”
“乔阿姨,您男人的确不是个东西,但也不能一棒子打死一窝。”
“乔书轩他好好的一孩子,您非得让他变成姑娘。”李重棺道,“脑子有/病?”
“术法哪里学的?”李重棺往前走几步,几乎是贴着乔娘耳根道,“前日赶我们几个道士,挺嚣张么,却原来乔阿姨也是同道中人。”
“我么,不是道士,”李重棺道,“至于您,要不要解释解释?”
作者有话要说:
咳咳,更新奉上啦qaq
么么哒小可爱们!!
前几天夹子上看到本民国言情真好看……我沉迷了……太好看了噫呜呜噫!
至于哪本,我不告诉你们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第14章 怨女骨 七
乔娘原不叫乔娘,是她男人姓乔,便跟着随了,从乔太太熬成了乔娘。
乔娘嫁给那男人时,才十五岁。
不是嫁去的,是抢去的。
可真是造孽。
刚满十五岁的丫头片子,身后跟着条大黄的土狗,在重庆的山旮旯里忙着理农,挎着菜篮子,穿着黑面的软底布鞋,在梯田垄上踏着,蹦蹦跳跳一会儿,俯下身去采路边的野草莓。
再起身就感觉被什么东西蒙了脸,几下呼吸间便失了意识昏死过去。
那土狗跟在乔娘身后直吠,吓不住男人,也没胆上去扑咬,愣愣地看着姑娘被扛着带走,只能垂着头收着尾呜咽着小跑回屋。
那男人姓乔。从大山里出来的,趁着这世道不对,往南下去打拼打拼,顺道溜个姑娘家当着媳妇儿带走。
往南走了十来天,不知道到了什么地方,便一切从简的把喜事儿办了。
三跪九叩之后,乔娘便成了乔娘。
乔娘对那夜是没什么大印象的。只记得一帮山匪,糙老爷们,围着她乌拉乌拉地喊,喝酒,大开大合地唱着歌儿。
只有她一个,在红盖头的掩护下偷偷摸摸地流着泪。
那红盖头还是临时从旅店的窗帘上剪的。
皱皱巴巴的,可笑至极。
哦对了,那帮好哥爷们儿,平日里喊她乔嫂。
那男人还真混出了点名堂,在上海。
按理来说,乔娘的日子应该好过多了,要吃有吃要穿有穿,还生了个儿子。
名字叫乔书轩,挺知青的。
但乔娘自己呢,还是穿自个的旧衣裳,吃的也不挑,半盆辣椒面,能凑合一个星期。
她不爱那个男人,也不想过日子,要是这么死了,也挺好。
结果乔娘没死成,男人死了。
窑子逛多了,害了病,死的也惨。
死的好极了。
当个寡妇,也挺好的。
“您男人什么时候死的?”见乔娘不说话,李重棺笑道,“还记得么?”
乔娘似乎是想了好一会儿,才说:“三岁,萱萱三岁那年死的。”
“这样啊。”李重棺从口袋里,慢慢地掏出了什么东西来,“啪”地扔在了地上。
“那您呢?”李重棺的声音平而无波,温温地好听得很。
“什么时候死的?”
李重棺丢在地上的,是那副人骨磨成的手链。
陈知南顺去一看,才突然发现乔娘突兀地站在灯下。
没有影子。
时间在那一瞬,仿佛静止了似的。
男人的钱被那些所谓的“好哥”“弟兄”瓜分了大半,幸得乔娘自己还存了好些余钱,紧巴着点,够用一辈子。
乔娘的寡妇日子过得很是舒坦,带带儿子,最大的花销也不过新订了套红木的单人床。
她喜欢熬红油,淋成辣椒面,买了肉来下面吃。乔书轩是她的儿子,养了一副地道重庆嘴重庆胃。
好景不长,那新做的单人床没睡多久。
乔娘又嫁人了,这次是同男人先前的一个上海哥们,叫赵宇。
自由恋爱的。
现在时代变了,换个男人,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况乔娘从来没做过什么出格的事儿,男人落个那般地步,都是咎由自取。
赵宇也是家大业大,在上海算个人物,也就没人敢造次,婚礼办的格外盛大,鸣炮宴礼一个不少,宾主尽欢。
乔娘成了那远近闻名的赵太太了。但赵宇说,乔兄生前待他颇好,乔娘便还是唤乔娘,至于乔书轩,也还是照着叫乔书轩。
说起来,“乔书轩”这名儿,还是当年赵宇给取的。
乔娘也不知这是个什么道理。但无论如何,赵宇高兴便好了。
乔娘是喜欢赵宇的。
她日子仿佛突然好过了,也或者是人突然开窍了似的。乔娘置办了好些衣裳,那种顶时髦顶鲜亮的色泽款式,紧身小旗袍,坎肩,带着花边的手包,透彻晶莹的翡翠镯子,宝石打的耳坠,项链要匀称等大的透白的珍珠,戒指要金的,俗气又高贵。
她学着上海那些地道的时髦小妞儿,涂脂抹粉,穿着打扮得花枝招展,做最摩登的发式,计较明天早上吃三明治还是中式早餐,配豆浆还是牛奶。
乔娘这年才二十来岁,年青,漂亮。
她的人生再次鲜活了起来。
还是好景不长——约莫是老天爷不曾打算眷顾,又或者是她前几辈子犯的孽太大了。
没准都是。
毕竟这世上在水深火热中过活的人太多了,还轮不到她来享福。
那赵宇也不是个东西。
是了,只表面上有个人样罢了。
乔娘是赵宇的第一任妻子。
那阵子不兴纳小妾娶几房姨太太了,都说要一夫一妻。刚开始,赵宇是真待她好的,大有相敬如宾举案齐眉白头偕老的意思。
乔娘也是真心欢喜的。
然能在这摇摆不定的世道里混出个名堂来的,哪个没有几分狠厉的手腕子?赵宇对外却一直是一派斯文的书生样,那股子狠劲儿便都往家里撒去了。
乔娘第一次听赵宇发了狠地骂人,是有次谈什么事情没谈成,似乎是赔了一大笔,又掉了份儿。赵宇半夜里淋了雨浑身湿透地回到家,披着羊绒毯子躺在沙发上,把对方从太奶奶到玄孙女一个一个问候过去,连姑奶奶大侄子的堂舅的女婿都不放过,无外乎那几个污秽得不堪入耳的字眼,翻来覆去地骂。
彼时乔娘还晓得安慰,煮一杯咖啡塞进赵宇手里,软软糯糯地依在他旁边劝他莫气坏了身子。
再后来,那股狠劲儿又全数撒到了床上。
赵宇心里是嫌乔娘生过儿子的,觉着便松的失了很多趣味,偏生自己又没洋人的尺寸,便学着洋人换着花样把玩,蜡烛或是随手顺来什么大小物件,一进一出就容易见血。
乔娘生过儿子,她心底里是愧怍的,又生出几分自卑来,那时爱赵宇又胜过爱一切,而那般对待随不大舒畅,偶然也能得了些许趣味来,便悉数由了他。
直到有次着实受不了了,哭着推搡几下。
哪知道后面才算是噩梦。
赵宇见她不从,心里生出许多芥蒂来,而后便是打打骂骂每个停歇,乔娘愈是湖痛,便也打得愈狠。
再后来,都不用见着床了,赵宇一进门,手上便能捡个拖鞋啊什么的,往乔娘身上招呼过去。
他拿贝雷帽扇过她巴掌,那帽子是乔娘生辰时候,赵宇亲手挑了送她的。
赵宇发狠打人的时候,家里的下人都躲得远远的,只有乔书轩站在那儿,看过了全程。
每一次都看了。
赵宇特许的。
赵宇叫乔书轩站在那儿看着,然后教他如何对待女人,用什么手段,多大力道。
乔书轩是没打过乔娘的,但乔娘很慌。
他的儿子,不能被教成那种渣滓样。
“我……我不懂你在说什么。”乔娘颤了一下,往后退了几步,向乔书轩摆了摆手,“萱萱,过来妈这儿。”
“你儿子已经死了,乔阿姨,”陈知南只看一眼乔书轩,胃里就翻腾起来,“他……啧。”
的确是令人作呕。
“明明自己都是个死人了,又背上几条人命,”李重棺的神色在冷光的映衬下,显得愈发透寒入骨,“刘兴国,甚至你儿子,都被你害死了。”
“我没什么耐心,你自己将来龙去脉讲个大概,虽然不讲也行。”李重棺道,“依天地之法,赐你个魂飞魄散罢。”
乔娘一下慌了:“你,你要干什么……你”
“陈知——”李重棺回头,本想叫陈知南作个术法,却见李笑笑上前,双手狠狠地掐住了陈知南的脖子,“南!”
陈知南整个脸涨的通红,想说话,却连呼吸都困难,一个字也憋不出口,用了力想掰开李笑笑,这姑娘却箍得太紧,叫他根本无法动弹。
“泉……呃……”
李重棺眸光一闪,惊怒上前,想劈手夺过陈知南,却被李笑笑轻松闪过。
“你又是什么东西,”李重棺见陈知南几乎要晕过去,咬牙斥道,“放了他。”
李笑笑身形有些摇晃,似乎片刻工夫就要倒下去似的,却依旧死死地掐着陈知南,歪着她那不知道什么时候漫了尸斑的脑袋,对着李重棺笑了笑:“我若是现在杀了他,您会记恨我么?”
“守门人——殿,下?”李笑笑轻轻地,吐出最后两个字。
李重棺的脸色蓦地一变。
李重棺深深地看了李笑笑一眼,沉声道:“你是什么人?”
“你最熟悉的人,之一。”李笑笑回道,“你似乎找了我很多年,还坏了我不少好事啊,殿下。”
“别那么叫我。”李重棺几乎是惶恐地打断了李笑笑的话,“我放你走,放了他。”
“我若是要走的话,您拦不住的,”李笑笑轻声道,“现在是晚上了。”
“您知道您当初为什么被过继给李智云么?”李笑笑感觉到陈知南呜咽几下,便稍稍松了一点,叫他不至于闷死,“您那时顽劣,蛮横,胸无大志,格格不入……”
“现真龙无主,天地大乱,我若再给您一次机会,您会怎么办?”
李重棺很久没说话,目光在陈知南和李笑笑之间来回游离,皱着眉道:“不要异想天开,过去事休要再提。”
“我偏要提!”李笑笑仰头大笑出声,“您要怎么选?”
“你要做什么?”李重棺冷声道。
李笑笑不答,微微抿了下嘴唇,不料抿下厚厚一层皮下来,嘴巴都险些碎裂开来落到地上:“您别拦我就好。”
陈知南本挣扎了好一会儿,脱了力,此时又忽然猛烈挣扎了起来,从喉咙里挤出呜呜的声音。
“师父在哪?”李重棺吼道,“袁渚白,你到底要做什么?!”
“殿下,这么喊可不大礼貌。”李笑笑居然就这么松开了陈知南,趁着李重棺扶起他的空当儿往后急退几步,道,“您该喊我师兄。”
“真龙在上,我要黄泉无阻,鬼门大开,”
“我要您再见天下归矣,万国来朝。”
“您怀里的是小天师吧?您知不知道,那老天师啊,可是被您害惨了——”
李笑笑落下这么一句话,忽然就噗通倒在了地上。
李重棺上前一探,没了呼吸。
“该死……”李重棺气急,吼道,“袁渚白!你别做梦了!”
陈知南半靠在李重棺肩侧,咳了许久,才渐渐缓过来。
一回头,乔书轩已经不见了,大约是被乔娘叫去好生藏了。
乔娘呢,又萎缩又惊惧地远远地站着,看着他们俩。
“你们……你们走不走?”
乔书轩最终还是冲着乔娘动了手,在赵宇的唆使下。
那是一根短鞭,黑色的,并无它特别,可单只因着是握在乔书轩的手里,便显得有如什么刑/具一般可怖。
赵宇似乎又拿了什么别的东西来“伺候”她,乔娘不记得了。
她似乎是没活过那晚。
又好像是没死,乔娘第二天睁眼的时候,一切都如常,除了身上装扮似乎是变了,变得朴素得过了头,好像最开始那个在田垄边弯腰摘野草莓发小姑娘。
年轻了,就当是好事吧。
赵宇突然就死了,乔娘很惊讶,她才刚醒来,赵宇就死了。
人们说是半夜被什么不干不净的东西吓得。
当然,都和乔娘没什么关系了。
人们好像很少再来找乔娘,也许是因为没了赵宇,乔娘便再没什么存在感。
不过这样也好,乔娘想。
她收拾收拾东西,带着乔书轩回了山城。
乔书轩好像失了忆般,忽然变得明亮干净起来。
真是不可思议。
但乔娘还是怕,怕乔书轩长成赵宇那样,没有情分,又残忍。
她很怕很怕。
男人没一个好东西,乔娘想,对,没一个好东西。
她要是有个女儿该多好,乖巧懂事,又伶俐聪明。
是啊,她要是有个女儿多好。
她该有个女儿。
乔娘给了乔书轩第一串手链。
店里的男工太粗俗,像她第一个男人,又想那个什么赵宇。
可能男人都是这么一个样子吧。
乔娘打了第二串,第三串手链。
“不走。”李重棺淡淡道,“陈知南,动手吧。”他再没耐心了。
“乔阿姨,不好意思。”他道,“我需要给刘兴国一个交代的。”
陈知南来之前方翻了书,此时还记得怎么做那法,似乎是有点复杂的,他捏了个起手诀,手上握了一沓纸符。
他做好了充足的心理准备来迎接失败,结果转眼间,有什么东西凝在他胸口,而后喷薄而出。
仿佛整个人都不是他自己了似的。
“赵氏婉儿,无德无才,强留人世,为祸作乱,乃伦常所不容,天理所难解。”
“诸天在上,现散其于故土,封其轮回之周。”
“去三魂,燃七魄,轻骨作灯长明。”
“还天地清!”
陈知南迷迷糊糊的“被迫”念完,好一会儿,才突然反应过来。
赵婉儿?!
作者有话要说:
还要一章,这个故事就完结啦~
这个结尾真是斟酌好久qaq
下一个故事“哭梨园”,不恐怖,温情故事向民国纯爱,不喜欢的可以跳过的哦,作为补偿,“哭梨园”期间,会微博更新“千年叹”,讲述一下泉哥的心酸过往(并不辛酸)
微博@男直陈
私信开着可以聊天噫呜呜噫找我聊天!!
么么哒小可爱们!!!
第15章 怨女骨 八'完]
乔书轩到底没敢下狠手,不过都是赵宇用以发泄的特殊爱好,他并不怎么感兴趣,意思了几下便借着同朋友出去玩的理由离开了。
偌大房间里便只剩下赵宇,和半死不活的乔娘。
乔娘今天穿得很漂亮。
叫了手艺颇好的佣人来给她推了头发,旗袍是刚订好了拿回来的,仔仔细细熨过了,从领口到边角没有一个线头。料子是上好的真丝面料打的,孔雀绿的底,缀着鹅黄的花样,好像一块透亮的绿宝石。
她本是要同她那几个小姐妹寻个地方吃茶聊天的。
方才还想着,赵宇若是没有什么别的事,便拉上赵宇,挽着他的胳膊,长脸得紧。
是,她是乔娘。
还是赵夫人呢。
乔娘跪趴在地上,呆呆地抬着头看着赵宇,脸上血和着泪,从眼角挂到衣服领子上。
赵宇又拿了家伙来,好像是什么新的东西,她没见过。
“先生,为什么不让我姓赵?”乔娘满目恐惧,颤抖着吸着鼻子,颤颤地问道。
赵宇冷笑了一下,没回答。
“先生,”乔娘忽然感受到什么不一样了似得,莫名地觉着有些危险,“您这样子看上去可凶,乔娘害怕呢……”
比从前任何一次都要凶狠,眼睛里都闪着戾色。
“是么。”
赵宇掐着乔娘的下巴,轻声说道。
“那你以后都不必再看了吧。”
赵宇每次若要对乔娘做些什么,都是在“小书房”。
小书房其实不小,且没有书,只有一张大床,还有一大堆奇奇怪怪的东西。
小书房里传来惨叫声,已经是极其正常的事情了。
就像现在这样,佣人们没一个当回事。
听上去也不过就是比平日里更凄惨,更令人胆寒一些罢了,没什么好惊奇的。
陈知南话音刚落,乔娘的身上便倏地窜起一道火光。而后炫目白焰拔地而起,泛着微微的幽蓝色,有如通天神光,将屋内映得透亮,连头顶上的日光灯管相较之下都黯淡不少。
那道白焰也照进了人心。
乔娘被火焰吞噬的同时,那串骨珠也冒起了白光,只消片刻工夫,便化作了一抔滚烫的飞灰。
陈知南眼前一晃,那乔娘似乎就是站在火里的。
身边立着赵婉儿。
再一晃,那二人却又好像合二而一似的,转瞬间什么人影也没有了。
只余下不灭的魂火熊熊燃烧。
乔书轩眼睁睁看着乔娘消失,而后捂着脑袋,爆发出一声惨叫。
“阿娘,阿……”
那声音竟软软糯糯有如女子。
却只吐了几个音节,乔书轩便这么晕在了火里。
那魂火是只惩恶鬼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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