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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级弟子C-第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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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撞虽然响; 但疼倒是不怎么疼。起码跟被鞭打的鞭痕和烙印比,不疼。
  也拜这一撞所赐,封烨彻底醒了; 他也终于想起来发生了什么。
  他没有二次失忆,他不记得以前的事,但在第一次醒来之后发生的,却都还记得。
  被按上烙印之后,这群刚刚来到西羌皇城的外族人,便被带到了城西,一处专门关押奴隶的草棚里。
  说是草棚,但其实跟关牲口的棚子也没什么差别,一样的脏污,一样的简陋。简陋到让人怀疑,风稍微刮的大一点,它会不会塌掉。
  这样的草棚,也不会有多舒适的床铺,里面只有扎人的稻草。但封烨跟其他人一起,被关到这个棚子里后,却很快,躺在稻草上,睡了过去。
  这短短一个白天,他经历了太多,身体和精神的双重折磨让他疲累不堪,而且那不断作痛的伤口,也只有睡着时才可以短暂忽略。
  只是睡也没有睡的多沉,睡着时是最没有防备的时候,所以无论是人还是兽,一般都会有固定的用来睡眠的巢穴,只有在熟悉的巢穴中,才可以感到安全,才可以放松紧绷的神经。
  封烨对这里的一切都很陌生,他甚至对自己都有些陌生,又经历了白天的一系列事,西羌皇城内的每一寸土地,都无法让他有可以完全放松,深深沉睡的安全感。
  他睡的很浅,任何异动都会让他惊醒。而这个刚刚与他说话的陌生人,原本其实并不在封烨身边,是在不久前自己挪过来的。
  他自以为自己没有发出多大的动静,但封烨昏沉的意识已经因为这丝动静要醒来了,那句“你醒了没”是叫醒封烨的最后一根稻草。
  待后脑勺上与栏杆碰撞的疼痛稍缓,封烨终于有功夫来打量这个有意接近自己的人。
  这是一个二十来岁的男人,本该是身体正强健的年纪,但却因为饥饿和奴役而显得有些消瘦,脸上也有股营养不良似的蜡黄。
  此人身上的服饰也并不是那些西羌人的服饰,而是与草棚中的其余人一样,简陋的刚刚够蔽体的粗糙麻布。
  封烨身上也是同样的造型,无论是造型还是处境来看,他似乎都跟这草棚里的人是同属一类的。
  但其实,无论是那些戴着鬼面的士兵,还是这些貌似同族的人,对封烨而言,都只是陌生人。
  对他而言是陌生人,但对这个陌生人而言,他似乎并不陌生。
  非但不陌生,此人还一脸奇怪的问道:“封烨,你反应那么大干嘛?”
  封烨被说的愣了一下,并不是因为对方的问题,而是因为对方的那个称呼。
  “封烨。。。”封烨喃喃的重复了一遍这两个字,这听起来像是他的名字。
  男人脸上的表情愈发奇怪了,因为封烨的反应确实很奇怪,谁会没事念自己的名字?
  而且封烨脸上的这副表情,简直像不认识自己一样。
  男人不由伸手在封烨眼前挥了挥:“你脑子被打坏了?”
  “是我啊。”男人指了指自己:“咱两一起长大的,你隔壁邻居家的吴毅啊。”
  “吴毅。。。?”继念了一遍自己的名字后,封烨又念了一遍眼前男人的名字。
  他的语气里还是迷茫和陌生,他对这个名字没有任何印象,他对眼前的人也没有任何印象。
  吴毅继续补充道:“你比我小几个月,长得又瘦小,村里的其他孩子都不乐意带你玩,也就我会带你玩,你都不记得了?”
  闻言,封烨不由看了下吴毅的身材,又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其实他现在似乎更高更壮一点,跟瘦小这两个字一点边都沾不上。
  当然,也要看跟谁比,跟吴毅比沾不上,跟那身材魁梧的鬼将比,那真的要算瘦小了。
  不过吴毅的话也没有什么问题,毕竟那只是小时候,而且是封烨并不记得的小时候。
  吴毅仍在锲而不舍的继续,讲他和封烨小时候在村里玩闹的东西,有河里的鱼,树上的鸟窝,很多很多,他甚至还能说出些当时的具体细节,完全不像是编出来的。
  但封烨听吴毅说的这些话,他却毫无代入感,他只感觉在听别人的故事。
  偏偏吴毅故事里的主角,就是他。
  一番努力下来,见封烨还是那么副茫然的神情,吴毅终于放弃了。
  他伸着脖子看了看封烨身上的伤痕,在嘴里嘀咕道:“鞭子也没打到你脑袋上啊,你怎么就能忘了呢?”
  封烨也很想知道这个问题,不过无论他到底是如何失忆的,失忆都已经成了事实,他现在更想知道的是,他到底是谁。
  他向吴毅求证:“你说我叫封烨?”
  吴毅点了点头。
  封烨在心里又轻念了一遍这个名字,跟吴毅口中的那些仿若旁人的经历不同,他内心似乎很容易的就接受了这个名字。
  知道了名字,封烨又问:“我有亲人吗?”
  这回,吴毅停顿了一下,才回道:“有。”
  封烨的眉眼间露出了些许喜色,这是他在醒来后,第一次有喜悦的情绪。
  亲人意味着归属,也意味着在这片陌生的天地中,他不是孤身一人。
  但未等这丝喜色真正感染他的眉宇,吴毅就紧接着道:“他们都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
  虽短但更。


第150章 
  都。。。死了?
  封烨愣住了。
  吴毅见状,便将他们怎么来此的经历跟封烨讲了一遍。
  他们是楚国人; 居住在楚国边界的一处乡野村落里。这地方天高皇帝远; 虽然穷; 但是却也算得上祥和。
  村民们自给自足; 肥沃的土地足够养活一家老小,村里的民风也一向很淳朴,路不拾遗; 夜不闭户。
  然而; 就是这样一个宁静的村落,却被西羌的军队踏平了。
  铁蹄踩踏在田间辛苦种的庄稼上; 也踩踏在种庄稼的人上。
  西羌军队在鬼面祭祀的带领下,短短数年,就已经将西羌从远居陇丘的偏远小国,变成了几乎占领整个中原大地的大一统王朝。
  四方列国被吞并的吞并; 灭亡的灭亡。只是,在西羌飞速扩张的版图下; 远方却也有些还未来得及侵占的小国,楚国就是这些小国的其中之一。
  不过,未被侵占也仅仅是暂时的; 西羌人掩盖不住的野心早已盯上了这些远方的国土。
  在收拢了西部的战线; 将西部山林里的那些部族全部收编后; 西羌军队也终于腾出手来,向东南进发。
  鬼面祭司的鬼将让这只军队锐不可当,战无不胜。但即便有这些鬼将助阵; 军队里大部分的,都终归只是普通人,常年的交战下,疲惫的心神需要休养和缓冲。
  所以西羌并没有急着开战,只是在边界驻军,囤积粮草。
  囤积粮草的方式有两种,后方的运输,以及前方的劫掠。这些在边界的西羌驻军,时不时就越境去别国劫掠一番。
  劫掠的目标并不大,在真正宣战前,他们不会去硬碰那些有正规守军的城池,只挑些荒野间的村落。
  而且楚国朝廷问责起来,他们也不会承认,只说这是楚国内部的盗匪,甚至反过来指责楚国国君治国无能。
  虽然实际上,几乎远在楚国都城的三岁孩童都知道,劫掠村庄,屠戮楚国百姓这些事就是西羌军队干的,但却因为忌惮西羌的军事实力,而不敢反驳。
  楚国只是个小国,并没有与西羌撕破脸皮叫板的实力。哪怕明知道西羌人的狼子野心,但总归迟一天开战是一天。
  于是,在楚国的沉默下,西羌的军队越来越嚣张,为了断绝被指认的可能,他们劫掠的村庄,绝不会留任何活口。
  杀一部分,再抓一部分。
  这是西羌军队的一贯做法,杀掉些骨头硬的,既能方便管理,也能杀鸡给猴看,让其余人老实下来。
  而被抓的这些人,则通通被运回皇城。
  常年的征战下,西羌虽然一直是战胜国,却也导致国内的青壮年极度短缺。但凡到了年龄的男子,通通都被征去当兵了,虽然物资粮草可以从别国劫掠,暂时不会缺少,但是这样也不是办法,总得有劳动力来帮着修建城池或是耕种。
  于是,这些外族人就成了最好的选择。
  西羌极度排外,外族人在他们眼里就是天生的低人一等,连平民都算不上,只能看做是与牲畜同等的奴隶。
  同样的,使唤这些外族人做事,也跟使唤牲畜无异,不用管他们伤病,也不用管他们死活。
  廉价又低贱。
  所以西羌的奴隶死亡率一直很高,累死病死,亦或是像白天那样,被西羌人当做活祭,去祭祀蛇神。
  这样大的损耗下,就需要源源不断的外来人口来补充,这也是西羌军队频繁劫掠的原因。
  很不幸,这一回,劫掠的是封烨所在的这个村庄。
  封烨的父母都在西羌军队刚刚来到村庄时,在纷乱的马蹄和刀光下直接被杀了。
  封烨侥幸活了下来,和剩下来的其余人一起,被戴上镣铐,押送回了西羌皇城。
  从边境到皇城这一路,风霜雨雪,又死了一部分体质不好的,真正活着到西羌皇城的,也只有草棚内的这些人。
  又正巧赶上祭神仪式的开始,祭司便直接从这批新到的奴隶中选了一个。然后,剩下的没被选中的人,就是被烙上烙印,成为为西羌劳作的牛马。
  “其实咱们运气还是挺好的,起码咱们还活着。”吴毅总结道。
  “像白天那个被推下去的人你还记不记得?那是李婶家的二儿子,他家三个兄弟,被西羌的战马踩死一个,乱刀砍死一个,李婶夫妇路上又因为年纪大了,身子骨不行,病死了,就剩他一个,好不容易到了皇城吧,又偏偏被祭司选中了。”
  吴毅拍了拍封烨的肩膀:“你虽然什么都不记得了,但好歹命还在。”
  封烨沉默不语。
  他呆呆的盯着地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听吴毅讲述时就是这么副表情,听完了还是这么副表情,连点反应都没有。吴毅见状,不由怀疑封烨不光是失忆,脑子也被打坏了。
  他又想伸手在封烨眼前晃晃,封烨的瞳孔因为突然凑近的物体而收缩了一下,他伸手将吴毅的手按下了。
  “运气?”封烨突然重复了一遍这个词。
  他其实对于自己家人的死讯没什么感触,不知道是不是失忆的原因,吴毅说的那些人,那些事,都像是与他隔着一层。
  他没有任何真正置身其中的代入感,他甚至感觉那只是一个旁人口中的故事,或者说,一个背景。
  他为何来到此地的背景。
  这个背景倒也能自圆其说,封烨并没有怀疑吴毅的话,因为结合他这一天所见的,所经历的,确实是这样。
  他现在就是一个被掳来西羌的外族人,西羌人并不将他当做平等的人来看,只当他是低贱的奴隶。
  而且,他的死活也不能由自己做主,而是要靠吴毅口中的运气。
  全看别人心情决定的运气。
  这个本该中性的词,在封烨心中,突然变得有几分讽刺了起来。
  吴毅不知道封烨为什么会重复这个词,他也没有多问。他只是抱着腿,坐在封烨旁边的杂草上,叹气道:“也不知道天亮的时候西羌人会让我们去干什么,希望能分到个轻松点的活儿吧。。。”
  “轻松点的活儿?”封烨又问。
  吴毅正小心翼翼的侧躺在稻草上,他被烙印的位置是肩膀,所以现在只能侧着躺。
  他一边调整躺下的姿势一边解释道:“我听说有些修建城池的活儿,要我们每人扛一块那么大的石头。。。”
  他说着比划了一下,足有整个胸口那么大,以石块的密度来说,起码七八十斤。
  对比草棚中的人普遍瘦削的体型而言,不要说是扛,能不能搬起来都是两说。
  “还有帮着西羌人种庄稼的,虽然也累,天亮就得干活,天黑才能喘口气,但是起码比去修城池好。”
  “当然,最好的去处还是去伺候那些西羌的贵族。”吴毅说到这儿竟然露出了些许羡慕。
  但他随即就可惜道:“不过只有女眷才能去了,当当丫鬟奴婢,长得好看的,还可能被西羌的贵族看中,那就一步登天了,虽然没有名分,只是个姬妾,但起码再也不用挨饿和干苦力了。”
  “也不用担心什么时候被当做祭品拉到那悬崖上喂蛇。”吴毅叹气道:“听说貌美的男人也可以,可惜咱两是没这个指望了。”
  毕竟无论是封烨还是他,相貌都很普通。
  封烨没有附和吴毅的话,他反而觉得吴毅的想法很奇怪。
  这算是什么一步登天?
  姬妾又怎么样,衣食不愁又怎么样,始终还是活在别人的喜怒下,只要对方稍有不快,就可以将你随意宰杀。
  吴毅说的三种去处,在封烨看来,都是一样的。
  他摸着颈侧上渐渐开始结痂的印记,只要烙着这个印记,无论是去做什么,本质都是一样的,一样的低贱,一样的命如草芥。
  空白的内心突然翻涌起难以言说的愤怒,在恐惧的色调之后,白天经历的一幕幕,九步崖的蛇群,烧红的烙铁,血与火将恐惧覆盖,化作赤红的火焰,在白纸上燃烧。
  封烨的指尖不自觉的用力,想要将颈侧上的烙印抓破,将其毁掉。
  碳化的伤口被撕扯露出底下新鲜的血肉,伤口又开始流血,疼痛最终让他住了手,也让他清醒了一点。
  毁掉这个印记也不会改变什么,甚至那些西羌人,还会给他重新烙一遍。
  所以封烨没有再跟颈侧的印记较劲儿,现在是凌晨,距离天亮差不多还有一两个时辰。
  草棚里的人大多都睡着,吴毅跟封烨的说话声很小,并没有惊动其余人。
  吴毅本来也睡着,只是半夜突然醒了,有些睡不着,便挪到了封烨旁边,想跟封烨说说话,封烨算是这群同村人里,他最熟的人。
  只是没想到这个熟人,竟然失忆了,吴毅本来只想闲聊两句,结果被迫从头到尾的将他们来此的经历讲了一遍。
  一番话讲下来,着实也讲了不短的一段时间。吴毅本来睡不着,现在又有点困了,他便打着哈欠,枕着稻草,慢慢睡了过去。
  而封烨没有再睡,在一众躺着安睡的人里,他鹤立鸡群般的坐在那儿。
  托这草棚简陋的福,棚顶竟然还有个拳头大的破洞。
  封烨正好坐在破洞下,他便抱着膝盖,从这牢笼的狭小缝隙里,仰头看着外面灿烂的星河。
  可是这些外面的星光月光再灿烂,却终究无法穿透牢笼的阻隔,照耀这昏暗的草棚。
  封烨孤零零的坐在那束从破洞处射入的光束处,他将五指伸入光中,想要将这缕光辉抓住。
  可是拳头握紧时,掌心依然是空的。
  封烨摊开了手,他盯着空空如也的掌心发呆。


第151章 
  封烨发呆发了整夜; 等他晃过神来; 已经是日头初升了。
  这是新的一天,也是他来到这里的第二天。
  几乎是天一亮; 就有士兵来打开草棚上锁的棚门,他手里拿着鞭子; 用力的在地上甩了一下。
  “啪”一声脆响; 地面的稻草上被抽出了一道清晰的鞭痕; 未控制好的鞭尾还甩到了靠近门口的封烨身上。
  手臂上又被抽了一下; 因为不是直接接触的原因; 倒是没破皮,但也留下了一道青紫的淤痕。
  封烨捂着手; 没有吭声。
  士兵扫了封烨一眼; 又毫不在意的收回视线。
  “快点起来; 听到没有!”士兵粗鲁的叫喊着:“不起来老子就让你们永远睡过去!”
  叫喊的同时,他又用鞭子在地上抽了一下; 封烨这回离开了原地; 没有再被鞭尾甩到。
  他低着头,从地上站起来; 恭顺的听着士兵的命令,向棚外走去。
  其余人也陆续醒来,在见到这凶神恶煞的士兵的瞬间; 立刻站起身; 去外面排好队。
  等人群全部站好后; 士兵才满意的收起了鞭子; 他指了个方向,然后命令这群人往那个方向走。
  如果有人走的慢,或是队伍偏离了他指定的方向,他就会甩鞭子,胡乱的甩。
  鞭子这种兵器,杀伤力很大,但却很难控制,想要将其运用的如臂使指,需要一定的基本功。
  很明显,这位拿鞭的士兵并没有那样好的基本功,他控制不了鞭子的走向,也就只能勉强不会甩到自己。
  至于甩不甩到别人,他完全不关心。
  就像之前甩到封烨那一下一样,他扫了一眼封烨便收回视线,完全不关心封烨的伤势。
  奴隶而已,伤了死了又怎么样?
  行进的途中,时不时就有人被鞭子甩到,他们不敢发出痛呼,因为这会引起士兵的不满,进而变本加厉的鞭打他们。
  士兵沿着队首队尾来回巡视,封烨看起来老老实实的低着头,但他总是在士兵视线从自己附近移开的时候,偷偷抬起头,向周围张望两眼。
  他们走的地方并不是城内平民走的街道,而是封闭的营地,封烨看着周围的乱石堆,推测这里应该是什么矿山或是采石场。
  而路上除了他们这一群即将被带去干活的人,封烨还看到了其他人。
  有巡守执勤的士兵,也有和他们一样,穿着简陋,身形瘦削,身体上烙着烙印的奴隶。
  这烙印应该有了一定时间,伤口已经完全愈合了,只是印痕却永远洗脱不掉。
  他们是其他部族或者国家的人,家园在更早以前就被西羌军队毁掉,又被抓来这里当做了奴隶。
  他们都埋头干着活,有士兵在旁边看守,如果他们胆敢停下或是偷懒,鞭子就会甩到他们身上。
  封烨所在的这一批新的奴隶被押来,也并没有人好奇的抬起头张望,因为这已经司空见惯,再者,他们也并不关心。
  他们的动作机械又麻木,眼睛中除了手下的工作,看不到任何东西,虽然都是活生生的人,但封烨突然觉得,这些人毫无人气,跟没有灵魂的傀儡无二。
  “啪”一声,又是鞭子甩动的声音。
  封烨下意识的绷紧了肩背的肌肉,他以为是自己偷偷张望的动作被发现了,但很快他发现并不是。
  鞭子打的人并不是他,但是却也很近,是排在他后边的人。这批新到的奴隶中,没有老实低着头的人不止他,只是后边的人运气不好,被士兵逮住了,于是便被一顿痛打。
  跟昨天的封烨一样,大力挥舞的鞭子直接将这个人抽的倒在了地上,队列短暂的停顿了一瞬。
  倒在地上的人一开始想咬牙忍着疼,但却终究挨不住那皮开肉绽的疼痛,抑制不住的哀嚎起来。
  然而他嚎的越大声,士兵打的越凶,鬼面后的眼神里对这样一个低贱的奴隶毫无怜悯。
  人群中或许还有其他想要张望的人,但在见到此人的惨状后,当即心有余悸,不敢再动。
  封烨也在看着被打的人,他并不认识这个人,但他也知道这应该是自己某个同村的村民,或许还跟自己沾点亲故,但封烨全都忘记了。
  但即便不知道这个人是谁,哪怕是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看到这样惨烈的伤口,听到这样痛苦的哀嚎,封烨都不会不动容。
  这是物伤其类的同理心,正常人都会有的东西。可这些戴着鬼面的士兵没有,西羌人从不将外族人当做同类。
  封烨的拳头握紧,他想要去阻止。
  为了方便干活,除了押送时候被戴着镣铐,现在的他并没有戴,他的手脚是自由的,他大可以出手去阻止这士兵。
  但他的指关节用力到泛白,被打的人的哀嚎声越来越低,几乎昏死过去,封烨都站在原地没有动作。
  想归想,他却并没有这么做,像是其他的同样这样想的人一样。
  站出来需要勇气,也需要能够改变现状的实力,而这两者,封烨现在都有所欠缺。
  沉默和顺服是最明智也最有利于自己的选择,也是最麻木最冷漠的选择。
  封烨突然意识到,那些机械麻木的干着活的人,并不是他们想要变成这样,而是在西羌森严的看守和重刑下,不得不这样。
  西羌人不光将他们的身体关进牢笼,灵魂也同样戴上了枷锁,枷锁将灵魂的形状固定,不容许任何凸出的枝节。
  哀嚎声停止了,并不是士兵收了手,而是被打的人死了。
  本就是背井离乡,长途跋涉,又一路饥寒交迫,体质虚弱,活着本就是运气,被这么一顿鞭打,终究没有挺过去,咽气了。
  士兵怀疑此人在装死,便又抽了两下,见地上的人已经毫无反应,甚至肢体都不会因为疼痛而动弹了,他才将信将疑的伸脚踢了地上的人一下。
  他将趴在地上的人踢的翻了个面,就看到未闭合的双眼里,溃散的瞳孔。
  士兵低低的骂了一声,大概是西羌的方言,封烨没听懂,但从士兵的表情里看,也不难看出是嫌弃这些奴隶不经打。
  打死一个活生生的人,这就是他唯一的感受了。
  士兵骂骂咧咧的指着附近的人将尸体抬起来,他并不关心奴隶的死活,但尸体放在大路上,发臭腐烂,他会被上级责罚。
  他要清理垃圾,又不想自己去碰,于是便叫这些同样低贱的奴隶来动手。
  封烨站的最近,他自然而然的被分到了抬尸体的任务,他没有任何忤逆的意思,低眉顺眼的蹲下身,将尸体背到了自己背上。
  队伍再次前进,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封烨感觉自己的体质似乎比周围的人都要好,他并没有那种因为饥饿和劳累而导致的瘦弱。
  他背起一个人也并不费劲,又走了一段路,终于到了目的地。
  封烨猜的没错,这里就是个采石场,采集石块用来修建城池。
  而他们的任务,也就是挖掘石块和搬运石块。
  并不算轻松,但也没有吴毅形容的那么可怕,起码石块还在一般人能搬动的程度。
  这批新到的奴隶,很快开始了劳作,而封烨在劳作前,先被士兵要求去将尸体处理掉。
  “怎么处理?”封烨问了一句。
  士兵不耐烦的挥挥手:“你随便找个废弃的乱石堆埋了。”
  封烨应下了,他背着尸体来到了一处废弃的石堆,他没有直接用石头将尸体埋起来,而是用刚刚拿到手的采石头用的工具,在地上挖了个坑出来。
  他将尸体埋了进去,在将土重新填上前,他对上了那双至今未闭合的眼。
  封烨填土的动作一顿,他蹲下身,双手覆上尸体的眼部,想要将对方的眼睛合上。
  可是他试了几次,那双眼睛都还是直直的睁着,不肯瞑目。
  含怨而死的灵魂自然是怎么都不肯瞑目的。
  而想要消除这缕怨恨的方法其实也很简单,封烨想了想,他突然俯下身,低声在尸体耳边说了句话。
  说完后,他再伸手去合,果然,尸体的眼睛闭上了。
  封烨继续填土,填完土后他又将土踩实,全部干完,着实也让他累出了一头汗。
  他擦了把额头上的汗水,看着脚下的土地,跟土里埋的人对视。
  他许了个很难做到的承诺,他也并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到。
  但他还是许了,不光是为了让死者安息,也为了提醒自己,绝不要变成与周围人一样,麻木冷漠的傀儡。
  埋完尸体后,封烨回了大部队,他加入了采石的队伍,因为体质比别人稍好,有人累的走不动,瘫在地上歇息而被鞭打的时候,他仍然在干着活儿。
  日复一日,几乎每一天,采石场上都有累垮,或者累死的人,尸体被抬走掩埋,然后又有新的奴隶被押送进城。
  除了一捧有些松动的黄土,世上再没有这些人的痕迹。
  封烨的表现毫不突出,他就跟其余仍在干着活儿的人一样,像只羊圈里温顺的绵羊。
  而他在做这些事的时候,郝沉就在旁边看着。
  封烨干了差不多一个来月,他也在旁边看了一个来月。
  他其实站的离封烨很近,但是封烨从来看不到他,偶尔封烨有些突然的郝沉反应不及的动作时,肢体还会直接从他身上穿过。
  他像是抹幽魂,而且是只跟在封烨身旁的幽魂。
  方阳叹了口气,跟曹子睿小声道:“这都是第多少天了?”
  曹子睿掐着手指估量了一下,给了个大概数字:“三十多天。”
  方阳闻言又叹了口气,他们来到无烬视界也差不多这么久了。废柴师兄陷进幻境里那么久了,而郝大哥在旁边也守了那么久了。
  这么多天下来,他多少也消化了之前旁听到的惊人消息,比如郝沉就是北冥那位传说中的北冥之主,并不是什么鸟妖或是鱼妖。
  又比如郝大哥跟废柴师兄的感情真的非一般的好,虽然封烨在幻境里被别人打,被别人当做奴隶干苦力,方阳也会难过,但跟郝沉的难过一对比,他的难过好比汪洋大海前的一滴毛毛雨。
  但除了这些,方阳还有很多疑惑。郝沉是鲲鹏的话,那废柴师兄又是谁呢?
  一定也是很厉害的人物,方阳有个猜测,想要向郝沉求证。然而这一个月以来,郝沉再没有跟他们说过话,他就守在封烨旁边,不搭理任何人。
  方阳和曹子睿尝试着喊过郝沉几次,总是得不到回应,最后不得不放弃了。
  两人便不远不近的跟着封烨和郝沉,除此之外,他们两人也试着寻找过出口,但是同样,不得不放弃。
  他们对这仿若现实的幻境一筹莫展,试着劈出道灵力吧,可黑暗如雾霭,瞬息间将这丝渺小不堪的灵力吞没。
  两人便不再白费功夫,这里没有灵力补充,他们虽然能辟谷,但那是有灵力支撑,如果灵力耗尽,他们就会活活饿死。
  所以两人老老实实的待在一旁,做个沉默又安静的观众。
  方阳一开始看的很专心,只是这一个月来封烨每天几乎都在干同样的事,机械又重复的搬运石块,方阳便看的不那么专心了起来。
  他时不时看看幻境中其他的地方,然后就发现这个幻境真实的几乎无懈可击。
  在封烨所待的采石场以外,那些居民居住的地方,方阳也和曹子睿去逛过,街上每天都上演着家长里短,亦或是因为一点小事引起的邻里纠纷。
  众生百态,应有尽有。
  真实的仿佛这根本不是什么幻境,而是一座活生生的城镇,城中的居民也不是幻象,而是真有其人。
  但是怎么可能呢,西羌皇城早已灭亡了,这只能是虚构的幻境。
  方阳在东张西望之余,突然发现身旁的曹子睿也在分心。
  但是跟方阳不同,曹子睿并没有分心看其他地方,他就直直盯着某一块地面,然后发呆。
  方阳用胳膊肘撞了撞曹子睿,询问道:“想什么呢?”
  “没什么。。。”曹子睿立刻否认。
  但跟一脸怀疑的方阳对视了片刻后,他也意识到自己的借口太不可信,他想了想,感觉也没什么不能说的,便和盘托出了:“我在想凌云。”
  “凌云?”方阳疑惑的重复了一遍。
  凌云在方阳心中已然从受尽委屈的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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