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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级弟子C-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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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纪承岳仍然闭着眼,薛仁无法看到他眼中的情绪,但单凭纪承岳那皱起的眉头,他也预感到了些不妙。
  “跪下!”薛仁因为怔愣没有动作,纪承岳抬高语调,厉声说了第二遍。
  薛仁被这声音惊醒,连忙一撩袖袍,双膝触地,在纪承岳面前直挺挺的跪下了。
  他眼神闪烁,心念电转。
  虽然是师徒,但纪承岳其实并不太注重什么礼节,跪拜之礼也只有少数非常重要的场合会行,平常时间,薛仁跟师父行礼都是躬身即可。
  但这回纪承岳深夜避着众人叫他来卧室谈话,而且刚见面就叫他跪下,这么副严肃的样子,难不成。。。是那件事?
  薛仁额角流下一滴冷汗,他随即在心里否定,他指派吕成业去对曹子睿下杀手的事已经死无对证,他师父又怎么会知道?
  他不能自乱阵脚,说不定师父找他是为了别的事,还是要先试探一番。
  想到这儿,薛仁维持着跪在地上的姿势,低着头对着纪承岳询问道:“不知弟子做错了什么,惹得师父这样不快?”
  “你自己做了什么?你心里没有数吗?”纪承岳终于睁开了眼,他的眼睛里是几欲喷薄而出的怒火。
  “弟子不知。”与纪承岳的失态相比,薛仁的音调一如往常,似乎问心无愧似得。
  只是他装的再如何像,握紧的掌心里,那源源不绝的冷汗也将他内心的惊慌暴露出了些许。
  “好!好!好!”纪承岳连说三声,他被薛仁至今还死不承认的态度给气的都要语无伦次了。
  “啪”一声,薛仁的脸被砸的微微偏了偏,他一声不吭。
  纪承岳指着自己刚刚扔出去的账本,质问道:“一个月前,你挪用门派的十万灵石,拿去干什么了?”
  十万灵石说多,对于一般人来说确实很多,但对于一个宗门来讲,而且是排名前十的大宗门,其实算不得什么大数字。
  纪承岳虽然让薛仁帮忙管着一部分门派事务,但对于账目上的事,他也并不是全然不知。
  他只是没有管罢了,左右也是自己的弟子,薛仁也不是常做这样的事,大概只是一时手头紧,便随着薛仁将钱拿去了。
  但。。。曹子睿从浮岛秘境出来的那一晚,船舱里薛仁的态度让他觉得有些不对劲。
  薛仁几乎是不由分说的将追杀曹子睿的人安上了魔修的名头,透着股急切。
  他在急什么?
  纪承岳表面不动声色,问候曹子睿的伤势,实则一直在观察薛仁,越看越觉得薛仁的状态很不对。
  在急切之余,他似乎还很紧张。
  虽然薛仁掩盖的很好,但就像曹子睿是纪承岳一手教养出来的一样,曾经的薛仁也是。
  纪承岳对于薛仁非常了解,他能够看出薛仁那些在主人本身完全没意识到的情况下露出的小动作,他心下的怀疑愈重。
  听到曹子睿说的那名叫吕成业的外门弟子总能在茂密林海里追踪上他们,像摆脱不掉的阴魂。纪承岳心里便有了一个猜测,怎么也摆脱不掉,说明对方手上有追踪曹子睿的东西。
  寻踪术除了极少数的偏门,可以靠着气味之类的追踪,大部分都是靠着两件相连的法器定位。
  而吕成业是在浮岛秘境刚开启的时候,所有人在入口随机传送,他就如此精准的找到了曹子睿。
  浮岛秘境纪承岳是去过的,那么大片岛屿,靠着什么气味之类的追踪几乎不可能,因为压根无法预料目标是否被传送到了很远的地方。
  距离太远,靠着气味之类的追踪方法自然就失灵了。
  所以吕成业是用法器定位的可能性最大,但法器定位是需要两件彼此联系的法器。吕成业能够追踪曹子睿,说明曹子睿身上一定有被定位的法器。
  这么一个外门弟子,连曹子睿的面都见不着,他怎么会有机会放定位法器在曹子睿身上?
  这时,纪承岳的目光飘到了曹子睿腰间系着的铃铛上,薛仁对曹子睿的态度,他也看在眼里,说实话,进入浮岛秘境前,薛仁突然送铃铛给曹子睿,纪承岳自己也很惊讶。
  但惊讶之后,就是欣慰,感叹这对师兄弟经过一年的磨合,终于有了几分他当年跟师兄凌云一般的亲昵。
  却不想,这铃铛根本是索命的断魂铃。。。。。。纪承岳没有在薛仁的面表现出任何怀疑,因为他不想平白污蔑自己的弟子,尤其还是谋害师弟这样恶毒的罪名。
  他没有声张,等薛仁和方阳走后,只有曹子睿在的时候,他才伸手探查了一下这铃铛,探查的结果让他的心往下又沉了几分,这铃铛果然是对子母铃,虽然眼下跟这子铃铛联系的另一半不知所踪,但想也知道,是跟着吕成业一起留在了浮岛秘境里。
  这铃铛已经将指示吕成业谋害曹子睿的罪名指向了薛仁,毕竟是薛仁送的这铃铛。
  但纪承岳还是不愿就这样相信,他在心里为薛仁开脱,说不定薛仁也是被人设计,在全然不知的情况下拿到了这铃铛,然后又送给了曹子睿。
  他想要还薛仁一个清白,但调查的越是深入,他越是心颤。
  曹子睿叙述的追杀情节里,还有一个细节,那柄铭刻着暗红色图腾的弓。
  能够让吕成业这样修为低劣的炼气期弟子一击击毁地阶法器,这弓来历必然不凡。
  纪承岳便以此弓为线索,四下搜查,北海市上那几日,他正是一直忙着这件事,就在今天,终于调查出了结果。
  这柄弓名为焚天,一个多月前在云州的一处地下拍卖会上拍卖。
  焚天弓虽然是天阶法器,但不知为何,似乎陷入了休眠状态,任何人都无法使用它,跟个普通的木弓没什么差别。
  因此,最后的成交价格并不高,二十万灵石,对于天阶法器而言,可以说是白捡的价格。
  纪承岳几经转折,终于在今天,查到了这位买主,于是他再也无法为薛仁辩驳。
  真相已然昭然若揭,薛仁取得焚天弓后,不知用什么方法,竟然将这神弓从休眠状态唤醒,并且,借给了吕成业,要吕成业在浮岛秘境里截杀曹子睿。
  纪承岳对一切的一切,已经心知肚明,但他没有直接说出来,只是借着这被挪用的十万灵石为引子,给薛仁一个主动承认的机会。
  等薛仁承认后,他就。。。。。。
  他就怎么样?其实纪承岳心里也不知道。
  他查明真相后回来,就立刻叫人去叫醒了薛仁,并且喊薛仁来自己的房间,完全是因为脑子里那股憋不住的怒火。
  但真正要将一切挑破了,他却突然又有些不敢面对了。
  谋害同门,这样恶毒的罪责,不要说是废去修为逐出师门,就是直接清理门户都不过分。
  但这是薛仁。。。他教了二十年的徒弟啊。。。
  他真的能狠下心这么处置薛仁吗?
  纪承岳在将账本砸到薛仁脸上后,再次闭上了眼。
  而薛仁盯着地上的账本,他心思转的何等迅捷,纪承岳向来不是个小气的人,十万灵石而已,他师父即便生气于自己挪用公款,但却也不至于专程大半夜叫过来责骂。
  纪承岳必然查到了他挪用这十万灵石的目的,也查到了他拥有焚天弓。。。那么。。。
  薛仁万万没想到纪承岳会从这方面调查,因为他压根没想到师父竟然在怀疑自己,明明他遮掩的那样完美!
  但现在想这些已经没什么用了,他是焚天弓的买主,那吕成业手上的焚天弓必然跟自己脱不了干系。
  但是。。。这也算不得铁证。。。
  薛仁脑子里瞬间编好了一套说辞,他抬起头,不再低垂眉眼,反而光明正大的直视纪承岳:“师父,不错,吕成业手上那柄焚天弓是我的。”
  纪承岳叹了口气,他最不想面对的时候终于来了。
  谁料薛仁下一句话却话锋一转,他反问道:“师父可是怀疑我?怀疑是我将这焚天弓交给吕成业,指示他谋害师弟?”
  纪承岳睁开了眼,他看着薛仁,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薛仁在这样的证据面前还要狡辩吗?
  “我就是担心会被这样怀疑,所以才一直不敢将焚天弓是我的这件事告诉师父您。”薛仁自嘲的笑了笑:“焚天弓是我的不错,却在浮岛秘境开启前一日就已经失窃了,师父你既然查到了拍卖会,就该知道这天阶法器只是名义上是天阶,实际上压根无法使用,跟块烧火用的木头没什么两样。”
  “这样的法器,我自然是不会带在身上占地方的,我一直将它放在自己的房间里,那日听师弟讲述他被追杀的过程,我心里就隐隐觉得吕成业手上那柄弓十分像我的那把。”
  “但我又觉得这不太可能,因为焚天弓明明被我放在房间里,又怎么会到吕成业手上?所以我便猜想可能只是单纯样式比较像的法器,当时便没有说出来。”
  “直到我回到门派,再去找焚天弓时,才惊觉这弓竟早已失窃了。我心神不宁,愧疚难当,竟然是我的过错,才导致吕成业拿到这样的法器去追杀师弟,但又因为害怕被师父问责,所以不敢主动承认。”
  “却不想,到最后,还是变成了我最害怕的结果。。。。。。”薛仁说到这里时,言语间已经不知不觉的带上了哭腔。
  虽然上面一番话完全是他胡编乱造,但最后一句话,却是出自肺腑。
  他做的不可见人的事被发现,确实是他最害怕的结果。
  这哭腔并非装出来的,而是他在叙述的过程中,想到了自己可能面临的结果的害怕,以及平日里积累的委屈,此刻在师父的质问下,一股脑爆发了出来。
  师父为什么会调查他?无非是从来不肯相信他罢了。
  他并不准备压抑这份委屈,他知道他上面的话仅仅能勉强说的通,但却无法真正证实他的清白。同样的,纪承岳的那番猜测,也没有铁证证实。
  那么面对这两种可能,想要让纪承岳选择相信他的那一种,他还需要能真正打动他师父那颗已经疑根深种的心的东西。
  而这样东西,跟纪承岳相处了二十多年的薛仁同样心知肚明。
  “师父!”薛仁突然大声唤了一声,唤的纪承岳心里一震。
  没等纪承岳做出反应,薛仁就突然以头抢地,他像是完全不知道疼似得,毫不留情的用自己的脑门磕着石头做的地板。
  额头触地,发出沉闷的响声,撞了一下后,薛仁维持着趴跪在地的姿势,微微抬起头,额头上已然鲜血淋漓。
  他的眼眶红肿,泪水将坠不坠的积蓄在眼角。
  他冲着纪承岳喃喃的又唤了一声:“师父,难道您也不肯相信我吗。。。。。。”
  随着这句话出口,他眼角的泪水终于落下,泪珠顺着脸颊滚落,滴落在地。
  纪承岳看着这一幕,久久不语。
  而躲在床底看了全场白戏的郝沉,终于忍不住要跟身旁的封烨讨论一下剧情了。
  他先用手戳了戳封烨的的肩膀,见封烨转头望向自己,他才开始做口型,无声道:“你猜纪承岳会不会信?”
  然而,没等他将这一句话说完,封烨就伸手捂住了他的嘴。
  郝沉:“。。。。。。”
  封烨一手将郝沉的嘴彻底捂死,让郝沉消停下来后,自己又转头聚精会神的看着面前的师徒两人。
  沉默了许久,纪承岳终于做出了反应,他对着趴跪在地,泪水已经在地板上晕出一滩水渍的薛仁低声说了一句:“起来吧。”
  看来纪承岳选择相信了薛仁。
  封烨心想。
  但他看到纪承岳那双眼睛时,却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如果纪承岳相信了薛仁,他多少也该对先前的怀疑产生点愧疚,但他眼里并没有愧疚,只有难过。
  难过于薛仁做了这样恶毒到耸人听闻的事之后,竟然还百般狡辩,死不认错。
  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个他一手带大的弟子,变成了这副模样。
  但纪承岳却也没有拆穿薛仁的谎言,归根到底,也不过是。。。。。。
  他舍不得罢了。


第82章 
  虽然纪承岳已经说了“起来吧”,但薛仁却并没有照做。他只是调整了一下姿势; 从趴跪在地; 改成跪坐。
  坐正后; 薛仁伸手揉了下自己哭到红肿的眼眶; 哭的理由虽是假,但那份委屈却是真委屈。
  纪承岳对曹子睿的偏心,薛仁除了嫉恨之外; 就是委屈。
  但是他早已不是那种什么事都要对师父讲的少年郎了; 他三十多岁,虽然因为修仙而样貌年轻; 但这年岁放在普通人家,孩子都快成年了。
  所以这份委屈,也一直被他压在心底,今日; 倒是因为被师父怀疑而一股脑宣泄了出来。
  虽然纪承岳的怀疑并没有错,但在薛仁心里; 想的却是师父好端端的为什么怀疑他?明明在曹子睿入门以前师父从来没有过这样。
  那么还是因为曹子睿!因为他师父的宝贝小徒弟受了伤,就开始怀疑自己!
  薛仁眼中现出一抹阴狠,纪承岳的心软并没有让他迷途知返; 反而让他将一切罪责都怪到了曹子睿身上。
  他用手遮着眼睛; 纪承岳并没有看到薛仁的眼神变化。
  纪承岳只看到薛仁额头那沾着地板上的泥灰; 鲜血淋漓的伤口,他轻轻叹了口气。
  “过来。”他对着薛仁唤了一声,语气不复之前的严厉。
  薛仁眼神闪了下; 在内心衡量片刻后,还是听话的挪动了几下膝盖,膝行到纪承岳面前。
  纪承岳掏出伸进袖袍里的手,手上拿着一个小瓷瓶。
  他先捏了个最低级的招水的法诀,凝结了空气中的水汽,化作细细的水流,冲洗了一下薛仁额头的伤口。
  破皮的伤口接触冰冷的水流,有些疼痛,但其实算不得什么,这种程度的伤口还比不过练剑时的擦伤。
  薛仁也不会因为这种伤口叫什么痛,但他此刻在水流触及额头的瞬间,不轻不重的“嘶”了一声。
  短短一声,似乎是主人忍耐不住疼痛时发出的,又因为不想暴露自己在忍痛所以很快消失。
  纪承岳的动作不由放轻了些。
  薛仁察觉的到纪承岳的动作变化,他唇角在纪承岳看不到的地方勾了勾。看来他这一步走的是对的,对师父示弱,让师父心软,然后不再追究此事。
  冲洗好伤口后,纪承岳又打开瓷瓶,用手指沾着瓷瓶内装的清凉药膏,轻轻在薛仁额头的伤口涂了涂。
  他一边涂一边有些感慨:“上次帮你擦药,似乎还是二十年前,你还没筑基的时候,因为跟人比武而弄了一身伤。”
  再之后,随着薛仁年岁愈大,约莫是男孩子天生的独立要强心理作祟,薛仁有什么心事也不再跟纪承岳讲,受了伤也不再到师父面前哭哭啼啼告状了,只学着一副大人的样子什么事都自己扛。
  纪承岳虽然有些不舍,但也慢慢放手了,孩子总会长大的,也总有一天要脱离师长的庇护,独当一面。
  他先是暗中观察了一阵,见薛仁将很多事都处理的很好,便彻底放手,任由薛仁自己出外闯荡、游历。
  少年时的陪伴,让师徒两人的感情甚至胜于血亲,也成为最了解对方的人。
  但因为薛仁在筑基之后,时常在外历练,相处的时间越来越短,彼此的距离也越来越远。
  这个过程很慢,仿若润物无声的春雨,在纪承岳完全没有发觉的时候,已经在两人面前积成了一滩难以跨越的水沟。
  到今日,隔着水沟看对面的人,竟只剩陌生了。
  他突然发现不知何时,他已经不再了解薛仁,即便面对着面,也不再清楚薛仁的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就像他万万想不到薛仁竟然会指使别人谋害自己的同门师弟一样。
  一时间,回首往昔,再看今日,纪承岳只剩一声不知是何心情的感慨了。
  薛仁听着纪承岳的话心里也是一动,他在外历练了那么些年,学到的最多的就是算计和伪装,久而久之成了习惯,回到师门时也不曾将伪装脱下。
  但此刻纪承岳的话将他带回了二十年前,回忆起了那个会因为受一点小伤而无所顾忌的跑到师父面前要师父帮着涂药的自己。
  他伪装的面具被打破了些许,终于从缝隙里露出了一句真话,却是埋怨:“师父若是多关心我一点,定不至于错过我这二十年需要涂药的伤口。”
  但凡纪承岳能将关注曹子睿的心分一半给他,他或许也不会走出这一步。
  纪承岳听出了这话里的埋怨,有些失笑,他笑着摇摇头:“你也大了,我还像照顾孩子一样照顾你估计你也不愿意。”
  薛仁听了也是一笑,师父说的对,他也确实不愿意师父再把他当个孩子一样看待。
  这种疏远本该是自然而然的过程,如果曹子睿没有出现的话。
  如果曹子睿没有出现,他就不会因为师父对两人态度的差别而心生嫉妒。
  如果曹子睿没有出现,他就不会因为担心曹子睿抢走自己的掌门之位而对其下杀手。
  如果曹子睿没有出现,他就不会面临这些烦恼,毕竟师父的关心,掌门之位,这些本该全都是他的。
  所以归根结底,还是曹子睿的错。
  他非死不可!
  药涂好了,纪承岳便收回了放在薛仁额头的手,薛仁也重新坐正身体,冲师父露出了一个微笑。
  这几句话说下来,本来深夜质问而产生的紧张气氛消散了不少,此刻倒有几分久远的亲昵感了。
  只是在薛仁这微笑下,是愈加坚定的杀心。
  而纪承岳却全然不知,他捏了捏眉心,挥挥手示意薛仁离开。
  然而薛仁坐在原地不动,却没有就这样走的打算。
  难得有这样的机会,可以单独问他师父一些事情,薛仁当然不会错过。
  “师父。”薛仁突然又唤了一声。
  纪承岳有些疑惑的看向薛仁,就见薛仁眉头紧锁,突然另起了一个话题:“师父,我在北海市呆的那几日,遇见了不少别派修士,碰巧听见他们在谈论北海市幕后的主人,天界上神北冥之主。”
  躲在床底的郝沉听薛仁提到自己,有几分惊诧,便暂时放弃了摆弄封烨捂着自己嘴的手,竖起耳朵听墙角,看看薛仁是不是要说他坏话。
  哪料,薛仁下一句就是:“他们谈论北冥之主之余,又自然而然的将话题引到了另一位上神身上。”
  薛仁说到这,小心的观察着纪承岳的神色,轻声念出那个名字:“战神应龙。”
  纪承岳神色微怔,却是有许久没有听到人在他面前说起这个名字了。
  郝沉则大失所望,感情自己就是个跳板,薛仁只是借着自己将话题引到应龙身上。
  他便将注意力重新转移回封烨身上,就见封烨听的格外认真,眼睛都不移一下。
  “应龙与我派的仇怨,弟子也是知晓的,只是弟子一直不太明白,百年前到底是怎么回事?藏书阁里虽然有书卷记载,但弟子看后只觉疑惑更重。”
  薛仁做出一副疑惑的神色:“无论是书上记载,还是那些外派弟子口中所说,都将师叔说成是千古罪人,可我左思右想,都觉得师叔其实并没有做错什么。”
  凌云是纪承岳的师兄,薛仁唤他做师叔也算合理。
  只是相对于大部分甚至不愿认这个前掌门的人来讲,薛仁对凌云的态度可以算得上是独树一帜了。
  毕竟正常人听说这个犯下滔天大罪的长辈时,应该恨不得跟他撇清关系才对,又怎么会亲昵的唤什么师叔。
  纪承岳有些失神,薛仁的话让他不可避免的回忆起了些过往,进而有些沉湎于那段几乎不愿再提起的往事。
  纪承岳一时没有说话,但不说话,却也代表着某种表态。
  薛仁心里生出了几分笃定。他刚刚唤凌云师叔,又为凌云说话,纪承岳没有立即驳斥自己,只能说明。。。他师父果然跟在外表现的不一样,虽然对众人对凌云的指责默不作声,但心底里还是认为凌云并没有错。
  薛仁继续试探:“我师叔是何等惊才绝艳的人物,若非出了这番意外,想必我凌霄剑宗定不可同日而语。”
  “师父,百年前,东海那场大火,都说建木在天火中焚毁殆尽,师叔也在火海中死去。但建木那么大,那么高,这样的参天之木,真的那么容易烧完吗?会不会在火海中留下什么残片?”
  薛仁逐渐将话题带向他真正的目的,他好似突发奇想:“师父,你说,若是建木真的没有被完全焚毁,那跟建木心脉相连的师叔会不会可以借着这残片再活过来?”
  纪承岳的思绪不可避免的被薛仁的话带着走,他顺着薛仁的话想了片刻,才突然惊觉过来,立刻训斥道:“够了!”
  他近乎慌乱的站起身,然后背过身去,不再看薛仁,只严厉道:“胡言乱语!这种荒唐话绝不可再提!”
  “是弟子糊涂了。”薛仁也跟着站起身,冲纪承岳躬身行礼道:“天色也不早了,那弟子就先回去了。”
  纪承岳背在身后的手摆了摆,薛仁便转身离开。
  只是打开房门真正离开前,他回头望了纪承岳一眼,他师傅这番态度,他已经有了七分把握。
  他还要赶紧去跟上神汇报一下才是,薛仁想到此,关上房门,快步离开。
  “吱呀”一声,随着房门被关上,以及走廊上那阵越来越远的脚步,屋内彻底安静了下来。
  只剩纪承岳一个人站在香案前,也不说话,也不动作,就任由着晃动的烛火将他的影子定格在墙上,像是抹孤独的剪影。
  虽然只是表面上的孤独。
  薛仁走了,床底的两个还没走,屋里三个人,热热闹闹的,凑一桌牌局都够。
  封烨盯着纪承岳,心里却在想薛仁那番仿佛意有所指的话。
  薛仁那番话问的。。。太合封烨的心意了,薛仁几乎把封烨想问的都问了出来。
  先是试探了纪承岳对凌云的态度,在大概得出纪承岳并不责怪凌云后,顺着这个结果往下试探,试探纪承岳是否可能藏有建木残片。
  如果纪承岳没有,听到薛仁的话只会觉得荒诞,但纪承岳的反应是慌乱,仿佛被薛仁在不经意间说破了他隐藏了多年的秘密的慌乱。
  这种反应,封烨现在几乎可以百分百肯定,建木在纪承岳身上。
  只是。。。薛仁为什么会这么问?
  虽然他用北海市做了个引子,但封烨不信他向纪承岳询问这件事的缘由真的只是因为不经意间听到旁人的谈论而起的疑惑。
  没有那么巧的事,早不问晚不问,偏偏就在建木出现异动的时候问。
  薛仁并不是他在浮岛秘境出口处遇到的黑袍人,这点封烨很肯定,他们的眼神一点都不像。
  那么。。。薛仁是否与那黑袍人有什么关联?
  封烨在心里兀自思索。
  其实这个问题,他要是问一下郝沉,一切就迎刃而解了。
  郝沉虽然没有听到薛仁和应龙到底商量了什么,但光从影像上双方的神色来看,他们一定达成了什么交易。
  所以薛仁突然提起建木,郝沉一点都不奇怪,肯定是应龙指使的,应龙在追寻建木,找上薛仁无非也是为了找建木。
  派薛仁到纪承岳这里打探打探,顺理成章。
  但就像双方到现在都不肯脱的马甲一样,身份都没有坦诚,更遑论坦诚彼此知道的消息呢。
  不过,光凭推断,封烨也猜的跟真相八九不离十,他同样将薛仁联系到了那黑袍人身上。
  对方既然已经开始行动了,那他同样也得抓紧。眼下,就看谁先找到建木了。
  建木到底在哪?
  还得问纪承岳。
  那根在纪承岳回房后点上的香终于燃尽,纪承岳也终于有了动作。
  他没有再点香,反而伸手拿起了那放在香案上的灵牌。
  纪承岳抱着灵牌重新坐在了蒲团上,他看着手里的灵牌,对着牌位上的先人自言自语:“我是不是做错了?”
  薛仁谋害曹子睿这件事,纪承岳思前想后,终于想出了几分关键。
  薛仁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杀自己的师弟?杀人理由无非是利益冲突或者仇恨。
  而薛仁大抵这两者都有。
  其实在曹子睿刚入门的时候,薛仁似乎就不太喜欢这个小师弟,这一年也没有什么改观的样子,不冷不热的,从不主动搭话。
  纪承岳也看在眼里,只是他从来没有在意。
  因为他一开始也不太喜欢他师兄,总觉得师兄这个人任意妄为,而且狂妄自大。
  纪承岳也曾因为自己跟师兄的差距而憋闷乃至嫉妒,进而对凌云保持距离,不理不睬。
  就像现今的薛仁一样,同样是双灵根的天赋,师兄弟同样是万里无一的单灵根。
  时隔百年,两对师兄弟,何其相似。
  纪承岳一开始是很讨厌凌云没错,但后来渐渐的,随着跟凌云的日渐相处,他也发现了凌云在张狂表象下截然不同的一面。
  凌云在外的名头是怎么样的?跟现今的曹子睿差不多,天之骄子,高高在上,不好接近。
  甚至还更坏一点,曹子睿顶多是摆着冰山脸,凌云则是傲的就快拿鼻孔看人了。
  可以说,在吸引仇恨这一点上,凌云远远胜于曹子睿。
  曹子睿由纪承岳宠着,当初的凌云则由他们的师父玄虚真人宠着。
  这样的人,料想应该是嚣张跋扈,不可一世的。
  这并没有料想错,他师兄大部分时候确实是这样的。
  多大的篓子都敢捅,多大的祸都敢闯,无法无天。
  但凌云同时又有种评书里侠客般的豪迈,他从不吝于与他人分享,任何东西,比如法器灵石,只要说过几句话的交情,但凡开口相求,他就可以随便将自己身上所有的灵石借给对方。
  会还的人跟不会还的人一样多,因此,虽然是掌门亲传弟子,但凌云有时候还要来问纪承岳借钱。
  而除了法器灵石外,凌云自己琢磨改良过的剑法,只要有人问,他都会教。
  虽然一边教一边还会嘲笑你太笨学得慢,但教起来却认真又耐心。
  纪承岳并没有主动让凌云教他,他因为内心那点不可言说的嫉妒一直对凌云摆冷脸。
  凌云完全是自己主动凑过来要教他的,一边教还一边嫌弃,欠揍极了。
  纪承岳真的动手揍过凌云,虽然没打过就是了。
  但那时剑法还未大成的凌云也成功被他打肿了右脸,凌云捂着自己红肿的脸颊跑到纪承岳的屋子里,不是为了报复,而是带着针线。。。来缝衣服。
  纪承岳当时惊的冷脸都摆不住了,嘴张的有鸡蛋大小,看着他那位在人前高高在上的师兄,一边抱怨一边帮他缝补因为打架时弄坏的衣服。
  “你衣服坏了那么多道口,师父问起来我怎么交代?”凌云还振振有词:“肯定是以为我在欺负你,明明是你先动手的,唉,当师兄的苦,做什么都得让着你。”
  “谁要你让!”纪承岳当时一听就火了,他就知道他这师兄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当即又跟凌云打了一架,这回被碰巧回来的师父撞见了,对师兄弟两人盘问前因后果的时候,纪承岳正想站出来承认,却不料凌云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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