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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人寻仇-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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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晋仇”,晋仇不在意自己问出的问题没被好好回答,他盯着眼前人的眼睛,觉得这人声音不错。
  岂止是不错,简直是难得的好听了。只比殷王的声音差一些,或许也不差。他怎么想到殷王了,或许是两人的声音同样低沉,晋仇暗想着,随即将这个不太愉快的想法抛之脑后。
  雨水砸在地上的声音有些大,晋仇的体力仿佛被雨水冲去了些,使得他看不清眼前人的脸。
  如果他看清的话,能发觉那人微冷的脸上产生了些许变化。
  “你家里可还有人。”,晋仇听见对方问。
  可还有人?没人了,为何问出这种话来。晋仇的心有些沉,但转瞬又起了些变化,或许这人不是殷王派来的,殷地的人即使失忆了,也不会问出这种话来,这话,太易让人失去好感了,不像是佯装成失忆的人会干的事。
  “无人,为何问此。”,他答道。
  那人的身体动了,不再那么刻板。
  “可否养我。”,他说。
  晋仇愣了下,他的确有这想法,但就这么被人直愣愣的问出来,总显得有些不对劲。
  “可”,他还是这么回答了。
  “走吧。”,那人说,他看着晋仇,像他一开始就是准备让晋仇带回家的。
  晋仇真想笑,他好久没想笑了,可从这一刻起他知道冥冥中有些事情变了。
  他向前走去,那人就跟在他旁边。他们的步伐一致,在雨水中践踏出“嗒嗒”的声响来。
  “有名字吗?”,晋仇问。
  那人没有立刻回答,他只是跟晋仇一起走着,片刻后,才说道:“你不是看出我失忆了吗,失忆的人怎么可能有名字。”
  这话说得好像也在理,“那几日后我帮你起。”,晋仇回他。
  那人“嗯”了声,对此并无反对,就像是他的名字本就应由晋仇来起。
  雨一直在下着,他们走了很久很久,久得房屋都没了,树丛开始起来,遮盖住一切,显得雨势有些小了。
  也就是在此时,晋仇回到了他的家,那个茅草屋。
  一个看上去就没被修葺过的茅草屋,就算是乞丐都不愿意住,观其屋顶,不难想到现在屋内的状况,十之八九是漏了。
  “你住在此。”,那个被捡的人问,却全无问的姿态,像是知道不会有人拒绝回答他的问题。
  晋仇神色未变,“是,以后你也要住在此了,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的确来得及,现在走晋仇不会留他,但一年后再想走可能就没那么简单了。晋仇不是那么容易放得下的人,他既然决定跟你一起过了,就代表他可以一辈子跟你过,在他未后悔前,你单方面后悔了,那晋仇可能会直接把你打失忆,晋仇觉得自己做得出来。
  他看着那人,那人也回看了他一眼,随即走进了那个屋子。
  晋仇的身上好像突然放松了,甚至有些发晕。
  其实如果人不跟他走,他也不会强求,他只是希望自己的生活能发生些变化,能不再只他一人。

  ☆、捡颗白菘(三)

  晋仇的茅草屋破陋不堪,屋里还在滴着雨,可晋仇累了,他什么都不想做,只想好好躺着睡一觉。
  他这么想的时候也的确这么做了,尽管他身上还在往下滴水。
  “你身上还是湿的。”,被捡回来的人道。
  他倒是没问晋仇他睡哪儿,因为晋仇自己睡的地儿也委实不堪,他不能期盼着晋仇给他找的睡觉地儿能比他自己找的好。
  “睡吧,修士不容易生病的。”,晋仇半睡半醒的回答,或许他也不是困,他只是有些昏,再不躺下就要晕倒了。晕倒在一个陌生人面前,总叫晋仇觉得危险。虽然这人是他捡来的,但他现在仅有的理智又开始使他怀疑了。
  这人真是失忆了吗,失忆的人说话不至于这么清晰吧,晋仇开始不相信他之前的判断了。要是这人能傻一些就好了,傻一些才像个失忆的人,晋仇觉得。
  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那人离开了,晋仇没管他的行动。
  他只是睡着觉,又听见有人问他,“该怎么点柴”。
  “点柴做什么,你在指尖点个火,柴就着了。”,晋仇从不点柴,但是要让柴着火,他也知道方法很简单。三重天境界的人就能做到了,而眼前这人肯定不止三重天的境界。
  可他说完后,眼前的人一直未动。
  晋仇知道这个黑影一直在自己面前,他只得睁眼,睁眼后发现这人一直在看着他,晋仇觉得这人一定不知道自己的眼神盯人盯久了有多恐怖。
  “怎么了?”,他问。
  那人张嘴,“怎么在指尖点火”,他声音有些低,有些不符合他那威严的样子。
  晋仇扫视了他一眼,“你不是修士吗?”,他肯定是修士,晋仇这种境界的完全无法看穿他的修为,这种人告诉他自己不会点火?点火又不需要多少法力。
  对了,他失忆了。
  晋仇起身,把自己身底下的垫子挪开,露出里面的暗箱,打开箱子,晋仇掏出了几本书,是晋家的修仙之法。
  “给,你拿去好好看看。”
  那人接过书,晋仇发现他的手很白很白,像是器修大师拿出自己最好的玉花尽上千年时间打造的,修长圣洁,只是这会儿色泽有些不好,晋仇怀疑是冻的。有些想抓过来给他暖暖,晋仇如是想着,却没有付诸实践。
  “你怎么还不走?”,他看着那人接过书却一直未动的身影说。
  那人还是一脸冷漠,他长着张很寡淡的脸,平凡无奇,完全配不上他的眼跟手。“我不记得字”,他说。
  晋仇在那瞬间呆愣了,不识字,又该如何。晋仇自己像是天生识字的,他这种活了六百多岁的人又怎么可能还记得自己学字时的场景。
  真捡了个小傻子,可这傻子看起来一点不傻啊。
  晋仇起身,“我帮你点柴,你还有什么想做的,都与我说,我帮你做,做完后便睡吧。”,晋仇让这人睡,自己却在对话中渐渐不困了,他感觉法力恢复了些许,像是能施展了。
  “点柴烧水,沐浴”,那人说。
  好,点柴是为了烧水,晋仇不觉得自己现在能凭空将水加热,也只得乖乖烧柴了,所幸柴都被那人抱来了。
  “你将柴摆好,我点把火烧。”,晋仇道。
  那人蹲下身,乖乖照做了,只是晋仇看他摆柴的样子,实在是不觉得这柴能被轻易点着,而且那柴貌似还是湿的,以他现在的法力,能点的着湿柴吗?
  “你没烧过柴吧?”,晋仇问。
  那人站起来,“我不记得了。”
  “你会什么”
  “吃饭睡觉”
  吃饭睡觉?晋仇觉得自己要笑了,他想说你除了吃跟睡还会什么,但瞧着那人一副认真的样子,终究是没问出来。
  “手给我,我给你捂暖,你便去睡吧。”,他伸手抓住那人的手,接触的瞬间被那凉意激了下。
  那人似乎没想到晋仇会握住他的手,他看晋仇一眼,也未反抗。
  还是晋仇自己握了一会儿后便放开了,他本来不凉,但握住那人的手后,自己的体温都开始下降了,输法力也输不进去,折腾半天越来越难受。
  打开屋里唯一的柜子,晋仇翻出了几件衣服,然后当着那人的面便把自己的衣服脱了,冷风灌体的瞬间他打了个激灵,套进新衣服后,他才感觉好受了一丁点。只是衣服也潮,终究是杯水车薪。
  “给你,换上。”,他扔了一件衣服给那人,顺便施了个清洁术。
  结果他自己干净了,那人却还是脏脏的,又湿又脏,晋仇也没法子。
  他看着那人把身上的衣服脱了,露出大片白花花的肌肤来。
  然后他愣住了,继而把头转开。他好像捡了个不得了的东西,身躯好看到不可思议的那种,他敢说,殷王的身体长得肯定不如自家这个,这个躯体明显已超过了他能想象的极限,放眼整个修仙界,举世无二。
  幸好脸长得平凡,不然晋仇现在就得将这人推出去,他可不想生活因为一个祸水过得更艰难。
  就是,这人身上冷得刺骨,再加上那眼瞧又要滴出水来的衣服不知显得多难受。
  那人却未在意,他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衣服,又看眼自己的手。
  “你去睡吧。”,他说。
  晋仇问:“不用捂手了?”
  “你捂不暖我。”,他说。
  晋仇感到有些挫败,不过自己的确捂不暖他,再不自量力下去,也只是两人都冷的下场。而且,他喉间隐隐有些发腥,想是方才动用法力终究是太勉强。再不休息,就要养一阵了。
  于是他不再说话,只是转头走向床,不消片刻便睡着了。
  茅草屋外冷风狂吹着,晋仇这屋虽看着破,但还是加过符咒的,足以使房子不被吹走,只是他符道一门修得不怎样,给房屋加个符也只是能避避平日的风雨,且这符还有一个漏洞,它无法遮挡住茅屋最中间那层,使得每当下雨,那处便要渗些风雨进来。
  晋仇往日不在意,今日捡了个人,睡觉时便不免想是不是该修葺一下房屋了。
  他对这人倒是没什么感情,只是单不想再一个人过,总是一个人,他心里不免有些空寂。
  屋外大雨瓢泼,从房顶露进来的风吹得人遍体发寒。
  晋仇梦见自己行走在帝丘,殷的重城,他被人踩在地上给了几脚,有人见他如此,便都笑他。
  “这个逆臣!”,他听见他们说。
  “晋侯跟人联合要忤逆王上的密信都被人找到了,上面明明摆摆是晋侯的灵息,晋侯却还不认,他当天下修士都是傻子啊!”
  “叫什么晋侯,晋载昌那个老狗也配叫晋侯!”,晋载昌是晋仇的爹。
  “老狗还在私底下琢磨能克制殷家功法的东西,当真歹毒!”
  “呵,让他琢磨去,他晋地的人全上还不是被殷地的一朝便打败了。”
  “不自量力!”
  “不识好歹!晋地的人活该被天下看不起!他们的主人要杀殷王他们能一点动静不知道?全装去吧!”
  “晋地的人最会装!”
  一群人骂骂咧咧的,晋仇有些不明白,殷地的人最为沉默,怎么可能说这么多话,这全是假的吧。
  他试着从地上爬起来,抬眼的瞬间却看见了晋地人,他们也看着他,他们的眼神很冷。
  晋仇也有些冷,然后他便死了,被踢死的,肠肚都飞了出去。
  他被挂在一根通天长的杆上,被烈日灼烧着,他期盼着有人来救他。
  一直期盼着,他感觉自己发烂了,他很疼,后来又不疼了,只是热,偶尔冷。
  底下有人说着:“谁想将他放下来便放下来,殷人绝不追究那个施救者。”
  笑话,殷人不追究,不会有其他人为了讨好殷王而去追究吗?
  其实殷人一向说话算话,他们既应允了,怎么会再动救晋仇的人,但还是没人动,他们跟本就不想,他们与晋仇也非亲非故。
  于是,一直也没有人来放下晋仇的尸体。
  晋仇干瘪了,他几乎与杆化为一体。
  他被放下来了,放他下来的是殷王。
  他问他:“要孤救你否。”
  晋仇没有说话,他被抛向了火堆,烈火焚烧了他,他干的连尸油都没有。
  “咳咳……呕……”,晋仇猛地从床上起来,他抑制不住地呕着,咳着,嗓子裂开了一个大口子,连同胸腹疼成一片。
  就在他要憋死时,一个人扶住了他,拍拍他的背。
  “你不该那样便睡的,修士也会生病,你发热了。”,那个人说。
  晋仇感到自己的额间多出了一只手,正在测他的温度。那手很凉,他昨晚被这手冰的不行,现在却觉得很受用。
  “你觉得我是个怎样的人。”,他勉强说出一句话,说出后才发现自己声音小到几乎让人听不见。
  那人却显然听清了。
  “你长得很有仙气,昨日雨中也恍若受难的神人,但本质是个俗人。”
  “俗人”
  “是俗人,俗人得泡个澡。”,那人又说。
  晋仇愣了些许,他看向屋中那泛着热气的大桶,问:“桶是哪来的?水是哪来的?锅是哪来的?”,他这屋中从不曾生火,哪儿有烧水用的东西。
  那人却是神情未变,“昨夜你昏睡不醒,我便借了你的财物去买了锅和打火石。”
  钱,这屋中哪里有钱。
  前阵子有人像打发乞丐一般扔给他一白灵石,可一块白灵石能做什么,那是最贱的财物,连个饼都买不起,给他便是羞辱他的。而一口锅,远不是一白灵石能买的下的。
  那人看着晋仇,经过昨夜他显然知道晋仇有多家徒四壁了,但他未走。
  “我与那卖锅的器修说了些话,他见我贫寒,便将锅与我了。锅上有加速符,水一烧便热。且还赠了些东西。你那白灵石是他不忍伤我自尊而收下的。”,他表情平淡无奇。
  晋仇却醒了。
  他道:“你这样的人是不用我养的。”

  ☆、捡颗白菘(四)

  被捡的那人究竟用不用晋仇养?毫无疑问是不用的,即使他失忆了,但那身体上好像还是有股魔力,能让人不由自主的对他好,很好,最起码有饭吃,有衣穿,又能有让他住的地方。他失忆想必已经有几日了,晋仇见他时,他身上除了雨水,也未有其他称得上狼狈的地方。
  他的玄衣是那样完好,比之晋仇那件在地上遭人踩过的青衣要好上许多。
  他真用晋仇养吗?他养晋仇还差不多。
  毕竟晋仇的日子一直过得不怎么样。
  “那我养你。”,他突然来了一句,惊得晋仇眼微睁地看向他。
  “你知晓你在说什么吗?”,他问。
  晋仇从未想过有人要养他,他一六百岁的男人,哪里需要别人养。就算是晋家未破落时,他也早早地就不需要被家里养了,他父亲那人又一向规矩严,怎么容忍得了“养”这种字。那是给懦夫用的。
  而且他现在的处境,又有谁能养得起他,养他然后被天下人所看不起吗?然后被天下人耻笑,被天下人追杀?这世间的人貌似都不盼着他的日子好过起来。
  晋仇知道这一切,他想眼前这人一旦知道他是谁,肯定就不会再说这种妄言了。其实有人说养他,他还是挺高兴。
  前提是这人不是殷王派来故意嘲弄他的。
  “我去街上了解了你的事。”,被捡的人说。
  晋仇低下头,“你到底是来做什么的,殷王派来的可以走了,我现在的日子你们也看到了,并不好过。如果只是单纯失忆,那你也该走了,跟我过并不好,我不会养人,更不需要被他人养。”,他要的是家里能有点儿人气儿,但是眼前这人叫他觉得有些危险。
  那人却是皱起了眉,他的确是失忆了,依他的能力也的确不用人养。其实这些天来他从东走到西,见过形形色色的人,但他没想过自己是否孤单,他一个人能过得很好,他为何要跟别人过。虽然他自身很警惕,但他毕竟失忆了,失忆了就该更警惕些,跟人住是万万不可能的。
  但他走在雨街上,冥冥中感觉自己的机缘来了,他顺着街旁走去,雨水浸湿了他,他很冷,他突然想起他失忆了,他没有家,没有一个可留宿的地方,他身上原有的那些钱也都花光了,他知道他只要进处客栈,跟老板说说话,便很难有人会拒绝他,他早已明白了自己身上那莫名的感觉。可他不想那么做,这些天来他也没那么做过,他不喜欢外人,一切外人。
  至于谁是外人,谁都是外人。
  就是这时候,晋仇出现了,他穿着有些破烂的青衣,他头发凌乱却未遮住脸,他被雨击打着,腰却挺得极直。晋仇明显不是失忆的人,但别人一看他,便知道他没有家,他是孤独的。
  “我们都没有家,我们应该一起过。”,被捡的人说。
  晋仇闻言笑了,“世上没家的人很多,你要是想找个惨的,可以去找乞丐,他们大多都没家。”
  但他们都不是晋仇,被捡的人想,他有些话不打算说出来,比如:他知道晋仇。
  他的确知道,他不认识晋仇的脸,不知道晋仇是谁,但他记得晋仇的名字。他失忆了,可他记得晋仇的名字,他知道一个叫仇的男人,他与他之间必定有某些关联,而且他很想来找他。为此,他已从殷地来到了晋地。
  对于一个失忆的人来讲,这不是件容易的事,毕竟他连字都不认识,但他来了,他脑海里只有这一个人的名字,他不来这里他能做什么。
  他在街头巷角听过关于这个叫“仇”的男人的故事。
  他第一次听到的时候就感觉心头有股暖流流过,他不知道这具体代表着什么,但他想自己一定识得那个人,而且那个人,对他很重要。他全名叫晋仇,他知道。
  他来晋地了,他也果然见到这个叫晋仇的男人了。
  他跟他回家,来到这个破烂的小屋子里,他没觉得晋仇哪儿不好,他只是有一个瞬间很气愤,气愤于自己唯一记得的男人为什么在过这种日子,住着破烂的屋子,没一个人关心他,他看见街上所有的人提起这个名字都是一脸不屑,而晋仇明明什么都未做过。
  更让他气愤的是,晋仇也不认得他,他原以为见到晋仇就能解决问题了。但晋仇不认识他,幸好自己的感觉骗不了自己,他见晋仇第一面就知道晋仇是他要找的人。可晋仇让他走,他不可能走。
  “我跟你势必是要一同生活的,最少我失忆这段时间应如此。我不记得我叫什么,但我从现在起,可以叫晋赎。”,这样显得我们是一家人。仇对着赎,便应如此。但晋赎不开心,他隐隐知道自己说得有些重。
  晋仇根本不认识他,他凭什么管自己叫晋赎,他太武断了。可他骨子里在说着:自己就是个武断的人,世间的人都应跪在地上承受自己的武断。
  他不用晋仇跪,因为他失忆了。他也有些不舍得,他一路上早已知道晋仇这些年过得多不好。
  晋仇没回答上面的话,他开始咳嗽,剧烈的咳嗽,身体不由自主地塌下来,伏在床边,连那永远挺得笔直的腰都要弯。他感到那个自称晋赎的人在拍他的背,力度控制的很好。
  他以前病过,修炼本就是件容易受伤的事,只可惜晋家家教颇严,他母亲虽关心他,在他受伤时也往往是要让他早日接受修仙界的冷酷。她妹妹晋柏关心他,可男女授受不亲,这些年来,他受伤便是受伤,哪有人会这样拍他。
  可这人,晋仇不敢信。
  他趁着气息稍平,道:“别拍了。”
  晋赎的手放下,他没有服侍过人,也不知道自己做的好不好,晋仇叫他别拍,他也就不敢拍了。
  “好些了吗,我扶你去水里泡下?”,桶里正在冒着热气,看起来很温暖。
  晋仇没说什么,他只是点头。
  然后他挣扎着起来,可惜他内府空空,方将站起的时候竟然头晕不已,眼见着要倒。晋赎连忙扶了他一下,才不至于让晋仇倒地。
  晋仇还是什么都没说,他没说晋赎擅自给自己起这种名好不好,也没说让不让晋仇走这事。他只是从晋赎的动作感觉他从未服侍过人,虽然他第一次就做得很好,但那份生疏骗不了人。
  晋仇脱去衣衫,迈进桶里。他昨晚就当着晋赎的面脱过,今日脱的时候也完全不在意,毕竟他们都是男子。而且那桶里的水看起来也真的很暖,晋仇犯不着跟自己过不去。
  “你要叫晋赎就叫吧。”,他说,其实名字这种东西也真的犯不着介意。他现在这个叫晋仇的名字也不是父母起的,他原来肯定不叫晋仇,他妹妹叫晋柏他怎么可能叫晋仇呢,他父母可不会起这种名字。那他为什么叫晋仇,他知道是那个人给他改了。
  既然这个名字本就是虚假的,那再来一个虚假的晋赎又有什么呢。
  而且他也不讨厌晋赎这个名字,他没觉得这是在套近乎。相反,他觉得很好,仇这种名字本就需要再来个润色的,晋赎就挺好。这俩名字放一起显得他们都是有家的人。
  两个人的家也是家,晋仇想着。
  他在水里泡的颇好,肺腑间那抹痛意都消失了些许。
  看着旁边的晋赎,晋仇问:“你泡过了吗?”
  晋赎皱眉,“没有”,他说。
  晋仇瞧着他那皱起的眉头,想着昨日给这人捂手时那惊人的冷意,不由在心里叹了口气。其实他原只是想着问问,并未打算在这人回答后作出什么。
  但这人一回答他又心软了,水是那人烧的,他总不好只让自己享受着别人的劳动。
  “进来吧。”,他说。
  晋赎又开始皱眉了,他看着晋仇的样子像是邀请他两人一起泡。
  但两人一起,他总觉得有些异样。他敢肯定,就算他失忆了,他也知道自己以前从未跟别人一起泡过。这不合理,而且他也不适应两个人。
  晋仇看着他,明显是想到了这人为什么皱眉,他也反应过来自己的唐突了。平白无故邀人同浴,还是这么小的桶,似乎显得有些不对。他也是被热水熏糊涂了,光想着省时间又不耗热水,竟是忘了世间的常理。
  他自己不在意,但别人不在意吗?要是晋柏在,肯定要冷撇他一眼,说他是修道把自己修傻了。
  他刚想着该如何撤回这句话,就见眼前人开始脱衣服。
  晋赎不喜欢同别人共浴,他以前更不可能干过这种事。但他知道人心其实很容易受伤,如果他就那么拒绝了,晋仇肯定会很尴尬。
  他不希望晋仇尴尬,所以他脱衣了。
  晋仇都没想着他能脱衣,他只是看着晋赎的身躯,洁白修长而充满力量的身躯。
  他先前就觉得晋赎的身体好看到不可思议,这会儿离近了就更是有些目眩。
  就在他觉得眼前一片白花花时,晋赎迈进了浴桶。
  这片小天地一下子就变得很挤。

  ☆、捡颗白菘(五)

  晋仇身长八尺六,晋赎跟他长得一样高。他们二人一起挤在桶中,那桶中很难有空余的地方。
  “我先出去。”,晋仇说。
  晋赎未点头,“我出去”,他说,然后他就起来了,未等晋仇回答。
  “该我出去,这水本就是你烧的,哪有我独自享受的道理。”,晋仇受之有愧,他在这其中什么忙都没帮,实际上他也不大精于此行,先前帮晋赎点火时,他也只想着点火,可烧水并不只需点火,还需要锅,但晋仇当时有意不想,所以他有愧,他不该使这桶水。
  “屋子是你的。”,晋赎只这样说。
  晋仇不再说话了,他看着晋赎随便拿起块布擦干身子,然后快速穿上衣服。
  窗外有光射进来,照在晋赎身上,显得他那么高贵,浑然不像人间之物。
  桶中的热气蒸腾着,笼罩着晋仇的眼,也笼罩着晋赎的身躯。屋外的光衬着这一切,照得晋仇有些恍惚。
  “你被别人看过身体吗?”,他问。
  晋赎转头,“从未”,他说。
  晋仇沉默了,“那以后也不要有,除非是你喜欢的人面前。”
  “我知道,不用担心。”,晋赎说这话时眼神很柔和,或许也不柔和,只是他一直表现的太过冷漠,稍软化些,就显得那么可亲。
  晋仇有些想笑,他感觉这人在信任他,虽然不知道缘由,但他的感觉不会错,所以他很高兴。
  “拿本书来,我教你识字。”,他说。
  晋赎遂拿书,是先前晋仇给他的《研修法》,晋家功法的初学篇。
  他先是给晋仇的桶里加上些水,确保温度后才看向晋仇。
  晋赎翻开那书,晋仇开始说上面的文字,他甚至不用看书,只是凭空念着:“静心养气,存息于无息之地,而纳之深。由踵及首,往返不绝。无出无入,不往不绝……”,晋仇的声音很轻,肺腑间的伤到底还是有些影响他,但他很喜欢现在这样,他念着书,泡在桶里,而另一个就在旁边看着,神情那么专注,好像他说得一切都是对的。
  时间流逝地那么快又那么慢,晋仇甚至有些昏昏欲睡。
  “为何白雷劫的时候要说天引之,亦护之。天真的喜欢修仙的人吗?”,晋赎的提问打断了他的话。
  晋仇从那种昏昏欲睡的状态中清醒过来,“为什么那么问?”,他说。
  他是来教晋赎识字的,他料想到这个过程不会太难,毕竟是让一个人重拾起他对文字的记忆,而不是从头来教,所以他让晋赎把书拿在书中,他连看都没看,就开始给晋赎口述。那是晋家的书,而他是个崇于修行的人,他看过那书很多遍,虽然这本书终究是入门书,但写得也很好,所以他记得也很清。
  他不止这本书记得清,晋家凡是关于修仙的书,只要是他能看的,他记得都很清楚。毕竟他的道号是崇修。修行是他的快乐,是他追求的事。他不担心自己说错一个字,因为他知道自己不会,所以他很有自信,也从未想过晋赎会在半截打断他,然后提出一个很僭越的问题。
  “白雷劫,修士入门,无雷,无险,天引之,亦护之”,他重复了一遍这句话,他修仙,他已是四重天境界的人,四重天是黄雷劫,白雷劫则是初重,全名叫初重白雷劫,是决定修仙之人与凡人差别的一关。
  它很温和,只要你心意贯通,那么便无险。即使不贯通,也只是无法修行,不会有任何危险。
  修仙之人称其为天的眷顾,天对你那么好,它不仅使你修行,甚至会在白雷劫的时候保护你。这也是要你懂得顺天而行,天是为你好,所以你必顺天。不顺天,则修行之路无法继续。
  晋仇对天没太多感觉,但也不讨厌,如果细细说来,他还是喜欢的,修行的感觉真的很好,那些天地元气从你身上流过,宛如小溪,涓涓不绝,清新绵延。可晋赎却问天是否真的喜欢修仙的人,这不是修仙之人该提的问题,晋仇皱眉。
  晋赎便也皱眉,他意识到晋仇对这问题的态度了,“你的道号是崇修吗?”,他道了句。
  晋仇点头,“殷王是天道之下第一人,是天选中的。你知道殷地那句‘天命玄鸟,降而生殷’,修仙界尊殷王也意味着尊天。我晋家是因反对殷而遭灭门的,反对殷尚且如此,反对天则毫无活路。这种问题以后不要问了。”,他道。
  晋赎的眉皱的更紧了,“你尊天,尊殷王?”,他提殷王时有种很怪异的感觉,好像他跟殷王本就是极为熟稔的。但他,他明白自己讨厌天,从心中生出来的讨厌,掩盖都掩盖不下去。
  “殷王未灭我满门的时候,我当然尊殷王,他是天下的主人,修仙界的第一人,他的光芒无人能比,我不如他,我也做不到他那么优秀,他是个值得尊重的人。至于天,我能修行便是全赖天,这修仙界的人能修行,也全是赖天,我为何不尊天。如果有人给予了你东西,你不仅不感激,反而怨恨他,猜疑他,那你基本的道德还在吗?”,晋仇说。
  晋家一向是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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