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拘魂-第27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张成和闻言口中生津,脸上总算挂了一丝笑容,凑到桌前,“来来来,尹公子你坐吧,许久没有人陪老夫喝酒了。”
“我喝一杯就好,剩下的都是孝敬老先生您的。”南遥坐下后说道。
张成和顿了一下却也没推辞,搂着酒壶灌了一口,极享受地“哈”了一声。
似乎是这酒对了张成和的胃口,使他难得地严正了脸色,向南遥道:“尹公子,想说什么你便说吧,老夫听着呢。”
南遥微抿一下杯中的酒,思绪转回百余年前:那时北境的护国府,那时清丽的武当山,那时啼笑皆非的牵牵绊绊。
“很多年前,统辖中原四十州的王朝国号北梁,北梁有一个骁勇的护国大将名叫林焱,这个林焱有一个小儿子,名叫林江宇。。。。。。”
日中到日暮,南遥轻描淡写地将他和林江宇的故事向张成和说了一遍,张成和只是沉默地听着,一言不发。故事说完后,南遥第一次觉得有些紧张,他实在不知道肉体凡胎的张成和能相信多少。
哪知张成和低着头默了良久,将酒壶中最后一滴花雕酒喝尽,忽然醉醺醺地笑道:“看来张墨这小子还是挺有福气的,比我强多了。”
“张老先生。。。。。。”
“哎,我知道。。。。。。”张成和打断南遥,“老夫活了这么大岁数了,其实什么事情都看得明白。老夫看着你的眼神就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话。这样吧。。。。。。老夫不走了。你们就安心地留在武当山,不用再顾虑我。”
“您。。。。。。您真。。。。。。”南遥忽然有些笨嘴拙舌。
“真的真的。”张成和使劲儿点头,接着便下了逐客令:“行了,老夫也醉了,你回去找张墨吧。不过丑话说在前头,尹公子,老夫可把张墨当成自己的儿子一般看待,你若欺负他,老夫定然饶不了你。”
南遥脸上露出感激的微笑,不再叨扰。
张成和坐在桌前呆呆望着南遥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心中却忽然有些莫名的酸涩。他知道林江宇早晚也要有一个自己的家,但他却总觉得那会是在很远很远的以后。曾经他也和林江宇讨论过这个问题,那时林江宇嘻笑着说定要把张成和接到自己的家去住,每日找他喝酒,张成和听了这话心里暖洋洋的,当时还差点儿逼他签字画押。
如今的林江宇也是这么做的,但是张成和却忽然不愿去打扰他了。
张成和在今日忽然想起自己年轻时的一些往事,他也有惦念的事,有爱过的人,有时至今日仍埋在心底不愿想起的字字句句。
总该有个了结的。
张成和愣了一会儿后便去找了丁醉猫。
老醉猫今日难得在屋中,醉里弹琴别有一番韵味。若放在往日,张成和必定要静静听上一阵儿,可今日他却没有这些闲情逸致,打断正弹琴的丁醉猫噼里啪啦地说了一气儿。
丁醉猫听罢只是慢悠悠挑了一下眉毛,疑惑问道:“你真的要去?”
张成和嘿嘿一笑,“怎样,你有没有佩服老夫的魄力。”
丁醉猫摇摇头,又问了一遍:“你真的要去?”
“说到做到。”张成和豪气干云地拍了一下琴弦。
“张墨跟你一起?”丁醉猫问。
刚刚还满脸壮气的张成和低眉沉吟了一下,说道:“这就是我来找你的原因,我过两日会瞒着他悄悄地走,你替我向薛元打个招呼,张墨日后问起。。。。。。你就随便编个谎话骗骗他吧。”
丁醉猫眨眨眼睛,“瞒不住的,他定然嚷嚷着去找你。”
张成和叹了一口气,说道:“那等我走了以后,你便实话和他说吧。不过,你不必告诉他我具体身在何处,我希望他能安心地在这儿过日子。”
“嗯。。。。。。”丁醉猫应了一声,低头沉默良久又道:“那我以后若是偶然路过泗水野村,过去看你可好?”
“那当然好。”张成和揉了下发酸的鼻子,“如果那时候老夫还健在,定要和你畅饮到天明,如果老夫不在了,你记得去我的坟前倒上两壶酒。记住,是掺了梅子汁的花雕酒。”
“顺便再撒一泡尿。”丁醉猫抻着懒腰开玩笑。
“你敢!那我变成厉鬼都不会放过你。”张成和又拍了一下琴弦,琴弦发出“铮”的一声巨响,似是天雷滚落,但却在轰烈后归于平淡,消散在无边的夜里。
第84章 第八十四章 久等了
或许是林江宇觉得那日自己和张成和吵得太厉害了心里有些愧疚,所以他在山上捉了些野鸡野兔子,架火烤好装在食盒子中,和南遥一起送到了张成和那里去。
张成和摸着花白的胡子颇感欣慰地笑,像是什么事儿也没有发生过一般拉着二人进屋坐下,掏了两坛子陈酒出来偏要二人陪着他喝。
林江宇和南遥都未推脱,彼此相望一眼坐于桌前,野味酒水摆了一桌,虽然只有三人但笑声闹声不绝于耳,也算是热闹。
林江宇扯下一条野鸡腿放在张成和的碗中,笑道:“先生,您多吃点儿,不然以后骂我都没有力气。”
张成和翻了个白眼,脸上却是笑着的,说道:“你小子以后少气我比什么都强。”
“是是是。”林江宇又给他夹了一块儿鸡胸脯,“您老放心吧,以后我保准不气您了,乖乖听您的话。”
“这话你说了不下百遍。”张成和挑眉道:“你觉得我会信?”
林江宇吐了吐舌头,“那您还是吃肉吧,吃肉。”
“你小子哟。”张成和用筷子尾巴去敲林江宇的头。
南遥没怎么吃东西,端着一盏热茶在旁边默默地瞧着,他的眼睛微微弯起来,像是此刻挂在墨色天幕中的月牙。
张成和偶尔向南遥瞟上两眼,又举着酒杯独自点了点头,他觉得自己已经没什么可不放心的了。
第二日晨起薄雾未散之时,张成和便离开了武当山,自此,消失在文人墨客的视线中,在这江湖中,似乎除了丁醉猫以外再也无人知晓他去了何处。
丁醉猫将张成和留下来的一些话以及他年少时的过往全都说给了林江宇听,林江宇后来在玄天玉虚宫门外放了一盏孔明灯,遥以寄托思念与祝福。他希望那往日大大咧咧的花白胡子老头真能再度倾洒他心中的深情,更希望他所做的决定为时未晚。
“自然是不会晚的。”南遥搂着林江宇的肩,仰头望着越飞越高最终消失在天际的一盏孔明灯轻声说道。
林江宇微笑颔首,南遥说的每一句话他都深信不疑。
心之所向,永远都不会晚。
林江宇也许从没留意过,张成和与他南北往来走过那么多地方却偏偏每次都要绕过泗水。只因为在泗水野村,有个人说过要一直等着他。
张成和爱过这个人,也负过这个人,阴差阳错的误会使得二人就此擦肩。面对菁菁,张成和向来心里有愧,于是为了能让菁菁不再为他这么个混蛋伤心,他选择浪迹山河,选择淡忘世事红尘。
但那一张如灼灼桃花的面孔,却从来就不曾从他的记忆中抹去。
纵然这张面孔最后被岁月雕刻,纵然当年的如瀑青丝已经换成了白发,张成和望着那个伸手摘花略显佝偻的背影还是笑了起来,一如当年那个傻里傻气,望见菁菁便眉开眼笑的少年。
只是此刻,张成和觉得自己老了,老得没了当年的意气和魄力,老得他望着这个背影却无法开口唤她的名字。
伸手摘花的那个人在张成和最踌躇的时候转过身来。她的手中捏着一朵半开的桃花,她的眉目间映着桃花淡淡的粉红色,连堆叠的皱纹中都满是生气。
忽然间,她手中的桃花无声掉落在地,刚刚眼中的温柔被惊愕取代,两行泪水继而滚落。
“菁菁。。。。。。”张成和终于开口呼唤,声音颤抖着,像是个犯了错误的孩子。
对不起,让你等了太久。但是还好,让你等到了。
春天向来短暂,不知不觉间,知了都开始叫了起来。武当剑观的宴饮在暮春时节总算是快要结束了,四方侠客难得齐聚,此刻都在抓紧最后的几日把酒话别。
薛元这几日被宴饮弄得疲惫,心里又极为怅然,倒不是为别的,只因丁醉猫前来与他辞别。薛元自然知道自己留不住丁醉猫,但听他说出“辞别”二字的时候心里却还是像什么东西被打翻了一样不舒服。
“什么时候走?”薛元站在阴阳殿前,一身衣袍白得发亮,负手冷着脸问道。
丁醉猫撇撇嘴:“说完这几句话之后。”
“嗯。。。。。。”薛元暗暗攥了一下拳头,面色却依旧不改,“这么着急?”
丁醉猫不答,灌了自己一口酒,微微蹙起如墨的眉。
薛元不知是不知自己眼花了,他竟在丁醉猫的眼中看出了一丝暗淡。
“这回你又要去哪儿?”薛元接着问道。
“西北吐蕃。”丁醉猫嘟囔着说道:“此去路途遥远,真不知要走上多久。”
薛元垂下头,他了解丁醉猫,知道他的一生离不开琴,离不开酒,他若是不将天下琴谱搜罗一遍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只是天下之大,何时才能有个尽头?薛元不知道,他觉得丁醉猫自己也不知道。
也许某一天丁醉猫觉得累了、倦了的时候才会停下来吧,不过,真的会有那么一天吗?
薛元不愿再去想了,他无声地叹了一口气,自怀中掏出了两张泛黄的古纸,递到丁醉猫的面前,说道:“我欠你的两张琴谱,如今原物归还,你可要保管好。”
丁醉猫见了那两张琴谱,淡淡一笑后却没接过,而是说道:“你且留着吧,放在你这里我还是比较安心的,若我某日需要了,再来寻你拿。”
薛元两指捏着琴谱愣住,堂堂武当剑观的观主失神地愣在阴阳殿之前。丁醉猫轻点了一下薛元的脑门才让他回神。
“薛元,你屋里的瑶琴原来有些走音,我给你调好了。琴这东西也是有情绪的,要记得好好与它相处。我便先走了,来日再会。”丁醉猫说道,将酒葫芦中的酒晃得哗啦作响,云淡风轻地一笑,洒然而去,来去之间,竟只带着他那个宝贝酒葫芦。
“记得回武当山看我。”薛元忙向他的背影喊了一句。
老醉猫未做回应,背影消失在夕阳晚霞中。薛元却在阴阳殿前默立良久,傍晚的风吹鼓起他纯白色的衣摆,身后负着的长剑上,剑鞘上的金色云纹发出淡淡幽光。
宴饮的最后一日晚间,武当剑观供足了酒,连薛元都喝得有些醉了,他这等常年习武之人竟也会微红着脸脚步飘忽。四方来客嘴上未说,心里却深觉这样的薛元极为有趣,在他的这般醉态下,参与宴饮的人也渐渐大胆了起来,吵吵嚷嚷行酒划拳,本着汇集宾友的武当宴饮在这一晚成了市井间的吵杂酒肆。
薛元半醉半清醒间,也知道宴饮已经变成了酒友集会,但他并未也不想阻止,只是笑眯眯地和他们学着行酒令,难得一醉,不如醉得开心一些。
只是苦了剑观里的几个弟子,他们整日清修,哪里见过自家观主的这般姿态,一个个地小心围过去,不敢劝也不敢碰,面色凝重地立在一旁看着薛元和他们猜拳罚酒。
此事,后来成了江湖上的一方笑谈。
那日的玄天玉虚宫烛火明亮,热闹非凡,但在剑观的另一处却是灯火阑珊,寂静安然。
这一处的小院子中弥漫着淡淡的草木清香,夜晚也有几只彩蝶在院中飞舞,蝶翼上镀了一层淡淡的银色月光,显得灵动而玄幽,似仙似幻。
屋内烛火昏黄,桌上的香炉中燃着一小块沉檀,飘渺青烟自香炉中升起,如丝如缕,淡淡的檀香味道在屋内弥漫开。
这里可以隐约听到玄天玉虚宫的喧闹声,只是那声音像是远处的闷雷,呜呜嚷嚷听不真切。
南遥抬头向屋外望了一眼,又对靠在自己身上翻书的林江宇问道:“外面听起来很热闹,你不去看看?”
林江宇一边翻书一边咬着自己的指节,说道:“不去了,薛元若见了我,那脸一定又拉得老长。”
南遥闻言揪了下林江宇的耳朵,笑道:“还不是你强占了人家的地方,改日你也应该去和他好好说说。”
林江宇不屑:“这地方本来也是我当年出主意建下的。”
“别犟嘴,让你去你便去。”南遥说着侧了下身子,让林江宇枕在自己的胸口。
“知道了。。。。。。”林江宇不情不愿地应了一声。
南遥无奈地摇摇头,靠在身后垫子上,微闭上眼睛伸手摩挲了一阵而林江宇的下巴,只是摸着摸着,他却觉得指尖的温度越来越高,最后竟有些烫了。南遥惊讶地抬头望向林江宇,竟发现他的脸颊此刻红得像是快要滴血。
“你这是怎了?”南遥感觉好笑,以为是林江宇这么容易便动了情,“我不过是摸摸你的下巴。”
“不是。”谁知林江宇却起身摇了摇头,揉了揉发烫的脸,顺便将手中的书合上塞到了垫子底下,“只是屋里太热了,我去外面凉快一下。”
“回来。”南遥察觉不对,忙抓住林江宇的腕子拖回自己面前,狐疑地望向他,问道:“你到底怎么回事儿?”
林江宇尴尬地咳了一声,脸上更红,低着头不说话。
南遥眯了眯眼睛,冷哼一声将林江宇刚塞在垫子下的那本书抽了出来,随便翻了两页。
果然,好一幅露骨的春宫图。
林江宇扭着手腕,徒劳地试图将自己的手抽回来。
见林江宇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看这种东西,南遥实在不只是该生气还是该笑话他,将书往他面前一摔,刻意压低声音问道:“说,哪儿弄来的?”
第85章 第八十五章 饶命
林江宇胡乱地吞了一下口水,实话实说:“我从先生的屋子里找到的,这书前半段无非是些玩笑戏言,哪知到了后半段就成这样了。。。。。。算了不和你说了,我出去凉快凉快。”
“你省省吧。”南遥轻笑着抓回想要逃跑的某人,松垮的衣袖一挥,将他揽在了身前。
林江宇趴在南遥的胸口上,轻轻咳了一声,抿上嘴颇感不好意思地暗笑。
“外面这般吵嚷,我就怕你出去了便不愿意回来。”南遥抚着林江宇的后颈悠然说道,温热的手掌抚着抚着便伸进了林江宇的衣物,贴着他的肩胛骨不疾不徐地游走。
林江宇立刻紧张起来,无论做过多少次他还是会紧张,面对行事时对他说不上太温柔的南遥,林江宇心中从来都是一半期待一半惧怕。
于是紧张地趴在南遥胸口的林江宇下意识地攥了一小块南遥的衣角在手中,咬咬牙口是心非地说道:“那个。。。。。。我不想。。。。。。”
南遥抚弄林江宇的手未停,半闭着眼睛似笑非笑,声音绵长地“嗯”了一声。
不容拒绝。
林江宇知道自己今晚是逃不过了。
许是这夜睡得太晚了,两人第二日醒来已经是午时。
武当剑观的宴饮已经结束,各方豪杰四散下山而去,武当山又恢复了往日的幽静清冷。天气已经算是夏日了,日头毒得很。即便如此,南遥也勤勤恳恳地去照管他的草药。
林江宇蹲在一旁陪着他,却不动手帮他弄那些他叫不上名字的植物,而是拿个小瓢,向一块石头上洒水。
打算在这里住下来之后,二人就顺便将老魁也安置了。南遥在院中一个偏僻的角落里搭了个小小的棚子,棚子里堆了些林江宇捡来的五颜六色的碎石,小棚子前还种上了一排芍药花。
林江宇一边洒水一边神神叨叨地嘀咕着:“师父啊,你热了吧,我给您浇点儿水哈。一会儿我给你弄点儿野鸽子来,鸽子毛给您挠痒痒,鸽子肉我和南遥烤着吃,您瞧着。”
南遥听了这话没忍住乐了出来,捡了块小石头向林江宇砸过去,责道:“你就不怕你师父跳起来打你?”
林江宇皱皱鼻子,两腿蹲麻了索性坐下,语气有些埋怨地说道:“他哪儿还能跳起来,魂魄都找不见了,连个梦都不托给我。”
南遥顿了一下,摇着头坐到了林江宇的身边,用满是泥土的手在他的脸上揉了一回,留下了一条条黑道,笑道:“你师父这个人干脆利落,从来不愿婆婆妈妈的,他若真给你托梦也是来骂你的。”
林江宇本想说骂两顿也好,但思量了一下又不愿再提起这个话题,将水瓢中剩下的水倒在了石头上,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泥土说道:“罢了,不管他了,趁着武当现在清净,我去找一趟薛元,把话和他说明白。”说完便转身要走。
南遥无奈一笑,喊住他说道:“洗完脸再走。”
林江宇这才想起被南遥的脏手抓过的脸颊,心中一阵气愤,跳过去伸手在南遥的脑袋上□□了一番才罢休,将脸上的黑条条洗净之后才向薛元那里去了。
宴饮之后,武当剑观总是再次开门迎接香客。不过今日的香客并不甚多,但尽管如此,供奉着玄武天尊的太和殿前的香炉中还是烟雾缭绕,一些远道而来的香客在香炉前叩拜,这些香客中有的是意气风发的少年,有的则是长须飘飘的老者,甚至还有两个面容姣好的女子,腰杆笔直、穿着利落,颇有巾帼之姿。
这些人来自四方国境,各有各的经历以及故事,林江宇却没心思去多管,只是向他们匆匆瞥了一眼,脚步不停地向薛元处走去。
薛元的住处便是往日清和的住处,此地极为清净。不过与清和在的这院子里满是姹紫嫣红的鲜花,而薛元住在这里后却将满院子的花都除掉了,改种了一片竹子,绿油油的一片倒也不赖。
院中高高的竹子正好遮盖了此时正烈的日头,竹子的清香之气在飘散在院子中。林江宇深吸了一口这院中的空气,颇觉神清气爽,想着回去也要在门前种上一排竹子。
越过竹林向里走去,是几间并不华丽的屋子,林江宇一抬眼正好看见了薛元一袭白衣身负云纹长剑的背影,那白衣上还映着一点摇晃的竹影。林江宇望着着背影笑笑,如此看过去,薛元也真算是世间罕有的颇具神仙气质的出世之人,也不知他最后能否修得正果而羽化登仙。
“二。。。。。。不对,薛元道长。”林江宇开口唤了一句,却见薛元那背影很明显地顿了一下,犹豫片刻后才皱着眉头缓缓转过身子来。
在薛元慢吞吞转过身子之后,刚刚还笑眯眯的林江宇却猛然怔住,满目惊诧,继而向看了鬼似的转身便跑。
薛元向林江宇的背影狠狠翻了一个白眼,随后低头望向自己的脚面。
第86章 第八十六章 生生世世
“差不多行了,该放开我了吧。”薛元向坐在自己脚面上,紧搂着自己大腿的一个浑身灰土的小男童说道。
小男童蹭着薛元纯白色的衣摆抬起头望向他,似懂非懂地眨巴眨巴眼睛却把他抱得更紧。
“你。。。。。。”薛元狠狠攥了下拳头,明知道这小童可能听不懂,还是咬牙切齿说了句:“你可别怪我不客气,别以为你这样我就不敢动你。”
不过薛元还真就不敢动这个小童,因为这个小童满身的香灰实在是太脏,薛元是绝对不会动手去碰他的。
这小童是今日早些时候被剑观里的一个弟子送来的。据那弟子说,他是在太和殿前的大香灰炉中发现这个小童的。那时天还未大亮,武当剑观还未开门迎接香客,那弟子实在不知这小童是如何爬到这香灰炉中的,踌躇了一会儿后,便见他带到了薛元面前。
薛元也颇为疑惑,望了这动一动都会从衣服上掉香灰却不哭不闹的小家伙一阵儿,吩咐那弟子先将小童留在他这院子里,想着也许过不了多久就会有他的家人来寻他。
那弟子应了一声,拎着小童把他放在了院中竹林里的一块儿石头上,而后便忙自己的事儿去了。未曾想到这看着极为乖巧的小童见那弟子走了便忙跑到薛元的屋子里去,一把抱住他的腿,无论如何都不撒开。
薛元低头一望,深吸两口气才让自己平静下来,实在不愿去碰这个小家伙便在院子里跟他耗着等他先松开手。薛元以为这么点儿的小娃娃意志必定不如自己,哪知耗着耗着就耗到了午时,竟还将林江宇这厮给耗来了。
薛元揉了揉皱的发痛的眉头,抬头瞧瞧竹林外的烈日,终于软语低头对抱着自己的小童说道:“小祖宗,你我无冤无仇的,有什么话好好说行不行?”
小童在白净如雪的衣摆上蹭了蹭脸,长吐一口气后扬起下巴轻哼一声。
年岁不大,脾气倒是不小。
薛元被这小童弄得不知如何是好,林江宇却是满心的激动兴奋,他疯了一般跑过香客聚集的太和殿,引得安静上香唯恐绕了观中清净的香客皆尽侧目,连那两个巾帼之姿的姑娘都面露不满,可待她们的目光扫过林江宇的面庞后却都红了脸,呆呆地将香火执在手中,转头忍不住再多看两眼。
林江宇仍是顾不上她们,一心一意地向自己的小院子跑,还未等跑近呢就开始语无伦次地大声嚷嚷:“南南南南遥,南遥,南遥!”
正舀水冲去手上泥沙的南遥闻听林江宇的呼唤还以为他被疯狗撵了呢,连手都没顾得上擦,忙走出门去看,但刚跨出门口就和林江宇撞了个满怀,向后趔趄了两下才站稳,站稳后向林江宇身后看去时也并没看见什么疯狗。
南遥疑惑地开口问道:“你这是怎么了?不是说要去找薛元了吗?”
林江宇跑得大口喘气,平静了一下后,抹了把头上的细汗说道:“先别问那么多了,你跟我来,有急事儿找你。”
“什。。。。。。什么急事儿?”南遥有些提心掉胆的,生怕再出什么岔子。
林江宇却呲牙嘿嘿一笑,说道:“不必多想,我只是带你去见一个老朋友。”
“嗯?”南遥听得云里雾里的摸不着头脑,直到随着林江宇望见了抱着薛元大腿的娃娃。
南遥眯了眯眼睛,仔细地瞧了瞧面前的这个娃娃,转头望着林江宇说道:“确实有些像,可是我并没见过那道士小时候的模样,你当真肯定这就是他?”
“当然肯定。”林江宇笑道:“这娃娃的眉眼和清和简直是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我断断不会认错。”
“嗯。。。。。。”南遥又仔细地瞧了瞧,叹道:“确实很像。”
“我说。。。。。。你们两个。。。。。到底有完没完。”薛元此时无奈地开口,这小童抱着他的腿不放就算了,现在两个大男人还蹲在他面前对着这小娃娃研究了起来,最可气的是二人还聊着武当剑观上一任观主的名字。
林江宇这时似乎才想起还站在他面前的薛元,抬起脸不好意思地一笑,问道:“薛道长,这小童是你捡来的?”
薛元横了林江宇一眼,并不愿与他多费口舌。
林江宇倒也不挑他,望着那小娃娃自言自语地继续说道:“既然又回到这里了,不如还是叫清和吧。”
“不行!”薛元却愤然打断林江宇的话,“那是我师父的名字,怎么可以随便用在这个来历不明的小童身上。”
林江宇却满不在乎地摆摆手,说道:“不过一个名字而已,哪有那么多的忌讳。再说了。。。。。。薛道长,你就不觉得这孩子看着眼熟。”
薛元再次审视这个小童,确实在此刻想起了武当剑观的地下祭馆中,清和的一副画像。但片刻后他便将脸一扭,傲然道:“不可能。”但思量了一下后又觉得不对,转回脸将目光定在林江宇那张让他忽然觉得眼熟的脸上,联想着他此前唤自己薛二宝的事情,一字一句缓缓问道:“你是如何知道我师父的模样的?你。。。。。。到底是何人?”
林江宇一怔,没想到薛元会在这个时候质疑他的身份,正不知如何作答的时候,却见那本来紧紧抱着薛元的小娃娃松了手,转身向林江宇走过去,无声地扑进了他的怀里。
薛元和南遥皆是惊愕,但薛元看着自己衣摆上一个小人形状的灰渍,心中更多了一些愤怒。
小童此举,弄得林江宇自己都有些不知所措,他低头望向怀中的小娃娃,看着他清明澄澈的眼睛,思绪瞬间被拉回了多年前。
那年是南遥离开的第三个年头,杨思尘已多少适应了武当剑观的生活。
初秋,清风微凉。刚刚建好的太极殿前,清和正将那块发着淡黄色微光的珠子嵌进石雕幼龙的口中。
浓眉和尚以及杨思尘在远处望着他,杨思尘在不经意转头时却发现常是笑容温和的浓眉和尚此刻的眼中却满是忧虑,杨思尘第一次见到他露出这种神情,不由得轻声问了一句:“你怎么了?”
浓眉和尚回神,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忙换上笑颜,摇头道:“没什么。”
杨思尘未移开目光,依旧看着浓眉和尚,说道:“你犯忌了,出家人不打诳语。”
浓眉和尚一怔,继而苦涩一笑,他犯下的忌还少吗?
既然已经被看穿,浓眉和尚便不隐瞒了,眼神恢复了刚刚的忧虑,叹气道:“我是在担心清和。”
杨思尘不解,问道:“担。。。。。。担心他什么?”
浓眉和尚低头笑笑,说道:“担心他会这样苦恼一辈子。”
杨思尘更为不解,皱眉看了看清和,又看了看浓眉和尚。
身披袈裟手捻佛珠的和尚又是浅浅一笑,解释道:“或许你看不出来,但清和确实苦恼,苦恼于参不透自己的道,就像我参不透自己的佛。后来他想以道根悟佛,我想以佛根悟道,可是。。。。。。终究不能成功。”
杨思尘抚摸了一下腰间长刀,问道:“为何?”
“因为。。。。。。”浓眉和尚沉吟半晌,轻声道:“因为做不到十诫无欲,学不来六根清净。”
杨思尘若有所思,半张着嘴想了片刻后说道:“是他对你的情丝斩不断?”
浓眉和尚被问得错愕,耳根红了几分,默念两句阿弥陀佛平静下来后才继续解释道:“不单单是对我。对你、对武当剑观的众弟子,哪怕是对武当山的一草一木的情愫,他统统都割舍不下。”
杨思尘低头嘟囔了一句:“真要是都能割舍下,岂不是成了行尸走肉?”
浓眉和尚并未反驳,停止捻动手上的佛珠,抬头向清和看去。此时清和已经将那颗珠子嵌好了,正迎风立在那块龟形镇石前细细端详自己的成果。
此镇石,至少能保武当百年无忧。
清和的脸上挂着满意的微笑,眯起眼睛任秋风吹鼓起他的衣袍,飘然若仙。
浓眉和尚再次开口向杨思尘说道:“他身后的那柄长剑,是应该有两条相互对称的云纹的,等到清和割尽了心中的所有□□,另外一条才会显现出来。到那时,他便一步登天,去寻他的天道了。”
“可。。。。。。”杨思尘咬了咬嘴唇,问道:“可他若是穷尽一声也不能割尽情丝呢,若是那另外一条云纹迟迟也不出现呢?”
浓眉和尚脸上如蜻蜓点水般的笑容消失了,面色变得严肃,语气变得深沉,说道:“清和从来都不是善罢甘休的人。”
“嗯?”杨思尘望着浓眉和尚,等着下文。
“拼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