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蚕食-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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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电梯门快要合上的时候,傅宁书和齐树冲了过来,在最后一秒挤了进去。

    傅宁砚冷眼看着傅宁书:“你在搞什么鬼?”

    “我搞鬼?你别狗咬吕洞宾。”傅宁书冷哼一声。

    而在另外一部电梯里,傅在煌气得额角的青筋都爆了出来。方才工作人员与傅在煌耳语之时,谢老爷子也隐约听到了,此刻也是沉着脸,一言不发。倒是段文音,面沉如水,但眼角掩不住几分窃喜之色。

    六人几乎同时到达十二楼,碰面之时,俱是一惊,而谢老爷子目光已有几分闪躲。

    六人飞快到达1268房间门口,得到通知的客房部经理战战兢兢地过来拿房卡开了门。傅宁砚将门一脚踢开,入耳的先是一阵萎靡不堪的叫声,在外面的几人顿时便了脸色,又是羞愤又是难堪。

    傅宁砚走了进去,在床上的两人听到动静,立即停了下来。

    死一般的沉寂。

    段文音几人看了一眼,立即别过脸去。

    傅宁书走上前去,看着床上颠鸾倒凤的傅家大少和谢泽雅,忍不住冷声嘲道:“谢小姐好手段,还没结婚呢就开始给宁砚戴绿帽了。”

    谢泽雅似是如梦方醒,立即抄起一边的床单盖住身体,目光忍不住转向傅宁砚,身体觳觫,而声音也忍不住发颤:“宁砚,你听我解释。”

    “谢老爷子,你不妨和我说说看,这是什么意思?”话虽是对谢老爷子说的,却是冷冷盯着谢泽雅的脸。

    而在床上的傅家大少,在经历了最初的惊魂之后,反倒镇定下来,不慌不忙地披上浴袍,略带戏谑地笑了一声。

    这边齐树拉了拉傅宁砚的手臂,轻声说:“老傅,你先冷静一点。”

    傅宁砚冷笑一声,“我冷静得很。”

    傅宁书立即说:“事已至此,我们也不想瞒着你了。宁砚,其实谢泽雅和我哥早就好上了,七年前暑假你们在美国那段,都是她骗你的,这件事齐树和段阿姨都可以作证。”

    傅宁砚早在接到钟凯打来的电话时,就已经明白了前因后果,这会儿怒极反笑,“有意思,战线拉得这么长,老大,你也是个人才。”

    傅宁墨也笑,“过奖。”

    谢老爷子拄着拐杖走上前去,难以置信地看着谢泽雅:“不可能!我早上明明还在休息室见过你!”

    谢泽雅正掩面而泣,听谢老爷子如此说,立即瞪大眼睛看向傅宁书:“是你们设计陷害我!”

    傅宁书冷笑,“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啊谢小姐,我们能做什么,总不至于给你下药吧。”

    傅宁墨若有所思地看着谢泽雅,“原来昨晚在吧台给我塞纸条的不是你。”

    “我给你塞什么纸条!昨晚是你醉醺醺地莫名其妙跑过来,我让你出去你都死都不肯……”谢泽雅又掩面大哭起来。

    傅宁砚心里一动,眼前立即浮现方才在休息室的那一瞥,原来那是苏嘉言,她穿礼服的模样可真是好看。

    这边傅宁墨不耐谢泽雅的哭喊,推了推眼镜看向傅宁书:“你倒真是胳膊肘往外拐。”

    傅宁书扬了扬眉,不说话。“

    傅宁墨往前一步,冷酷的眼紧盯着段文音,声音却是带着几分诡异的轻缓,“段阿姨,想必你应该没忘记我妈是怎么死的吧?”

    眼看着闹剧就要收尾,听到这句话,在场所有人脸色都是一变,仿佛一块大石投入沉寂的水面,霎时溅起一阵波澜。

    段文音脸上顿时变得煞白,手指不自觉扣紧,避开傅宁墨的目光。

    傅在煌冷声道:“宁墨,这是什么意思?”

    傅宁墨冷冷一笑,“父亲,还能有什么意思,”他用刻骨冰冷的目光盯着段文音,“你的元配妻子,我和宁书的母亲,就是被她害死的。”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大家的安慰和鼓励,我都仔细看过了QUQ

    可能下周二回家。不过放心,一定不会断更QUQ

 第43章 为人作嫁

   

    一时之间;周围一片死寂。过了半晌;傅在煌骤然抬手一巴掌朝段文音脸上狠狠抽了过去。段文音半个身子都歪到一边;趔趄一步站定,手捂住脸颊;忿忿地盯着傅宁墨。

    傅宁墨一声嗤笑,看着傅在煌;“难为您还被蒙在鼓里。”

    傅在煌气得发抖,却不看段文音;指着傅宁砚鼻子骂道:“你自己说,你和你妈还做了什么下作的事!”

    傅宁砚目光沉冷,声音却是讽刺,“当年有家室还在外乱搞的可不是我。”

    “孽障!”

    这边段文音经过最初的慌乱,却渐渐恢复平日里冷淡的模样。她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淡淡说道:“事情都是我做的,和宁砚没有关系。”

    傅在煌震怒,“傅家容不得你们作威作福!今日我不把你们逐出去,我就不姓傅!”说罢,傅在煌拂袖飞快朝外走去。

    段文音看了傅宁砚一眼,跟上前去。谢老爷子看着依然在嘤嘤哭泣的谢泽雅,一声长叹,也拄着拐杖跟了上去。

    傅宁墨推了推眼镜,瞥着傅宁砚一声轻笑,走回里面换衣服。

    这边傅宁砚也打算走走,傅宁书却一把拉住他的手,“宁砚。”

    傅宁砚顿步回头,见她脸色苍白,手指也冷得惊人,微微蹙眉,问道:“怎么了?”

    齐树也注意到傅宁书的反常,上前来揽了揽她的肩。

    傅宁书张了张口,却未说话。

    傅宁砚目光微沉,轻轻挣开她的手,声音平淡,听不出情绪,“你要是因此恨我,我不怪你。”说罢振了振衣,朝外走去。走了两步,又停下来,问道:“嘉言在哪里?”

    “在我车上。”

    傅宁砚便不再回头,一边朝外走去,一边给钟凯打电话,“把二小姐的车拦下来。”

    ——

    外面日头升高,天色清透瓦蓝,却是难得的好天气。

    傅宁砚出了酒店之后,抬头眯眼看了许久,直到阳光刺得眼睛有几分泪意,方才收回目光。

    一时之间,心里千头万绪都在涌动,却没有一个清晰的念头。

    傅宁书的车就停在停车场最外的地方,远远望去,隐隐约约看见后排坐着的人。傅宁砚心中憋了一股气,像是被多次摇晃之后盛装碳酸饮料的易拉罐,只要一个出口,便会喷涌而出。

    他不由地加快了脚步。

    苏嘉言看到他出现,目光微微闪烁,又低了下去。

    傅宁砚让司机下来,自己走上驾驶座,发动车子,一路驶离了酒店的范围。

    当时他打定主意要查的时候,便知道了辛木芳去世的真相。即便不想承认,选择走这一步,扔有几分维护段文音的意思,谁知到底被傅宁书搅得天翻地覆。

    傅家的企业他自然是待不下去了,风波平息之后,傅在煌必会召集会议革了他的职。稍好的情况是好歹还能借着傅家的荫蔽,继续干点自己喜欢的事;糟糕一些,恐怕回去画画都做不到了。

    想来,他这辈子还没这么落魄过,努力七年却是为他人作嫁衣裳。但奇怪的是心里却并不失落,反而有几分难以言喻的轻松。

    他便笑了笑,也不回头,“谢谢你配合宁书。”

    苏嘉言没有抬头,手轻轻搁在膝盖上,轻声说:“举手之劳。”

    “栖月河的工程都是和政府签好了合同的,不会因为外力终止。剧院快要竣工了,你还是继续唱戏吧,你适合留在舞台上。”

    苏嘉言立即抬头朝前面看去,后视镜上照出的一双眼睛狭长深邃,此刻也正在静静地看着她。苏嘉言忽觉呼吸一滞,“什么意思?”

    傅宁砚笑起来,“不明白?”他顿了顿,“你自由了。”

    苏嘉言依然看着他的眼睛,他却移开了视线,盯着前方。苏嘉言将礼服的薄纱攥紧,又松开,又攥紧,又松开,许久之后一个轻飘飘的“好”字滑落在空气里。

    车窗开了一丝缝,风吹进来,几缕发丝吹起,又落下。

    两人许久都没有说话,直到车子开到了栖月河边。傅宁砚停了车,“陪我走走吧。”

    苏嘉言没有回答,静了几秒,打开了车门。

    她穿着白色的礼服,样式繁复,细节精致,衬得整个人纯洁静美。傅宁砚一手插着裤袋,沿着河岸慢慢往前。苏嘉言落后半步,跟在他后面。

    傅宁砚的声音便随着江畔的风传过来。

    “七年以来,现在的日子我已经过得理所当然了。为父亲留下的烂摊子操心是理所当然,为不顺意的事情发火是理所当然,甚至我看中的女人围着我转也应当是理所当然。他声音带着几分微妙的笑意,“人一旦对什么事情理所当然,也就看不清事情真相了。”

    他笑了笑,没再继续往下说,停下了脚步。

    身后的苏嘉言垂着头,此刻没有留意,一步走上来,差点撞上他的背。她连忙顿住脚步,下一瞬却让傅宁砚转身紧紧揽住怀中。

    日光晴好,江风舒畅,苏嘉言却觉一颗心都落入了江水之中,不断往下沉。

    这个拥抱带着几分说不出的绝望,霎时让苏嘉言想到之前的那一吻。

    如此一想,她便为傅宁砚的古怪行为做出了解释。是了,他被谢泽雅背叛,必然心里不痛快,连正主都膈应上了,当然不再需要她这个替代品留在眼前添堵。

    心里便被这样奇异的赌气和微妙的畅快填满,然而到最后,却始终无法掩盖挥之不去但出师无名的失落。

    傅宁砚身上清浅的气息将她的呼吸密密匝匝地缠绕着,她觉得自己就像是濒死的溺水者,一面想要解脱,一面寻求解救。心脏就在这样矛盾的情绪里载沉载浮。

    不知过了多久,苏嘉言终是伸手将其推开。退后一步,声音平静,“下个月师傅过生日,能不能请三少帮我这最后一个忙。”

    傅宁砚看着她有几缕发丝垂了下来,想要伸手去捋,但终究没有动,笑了笑,说:“好。”

    苏嘉言霎时觉得总算从水底浮了上来,心情有种脱力之后的轻松。这个开头和结束都还算文明,倒是出乎她的意料——她本已做好了鱼死网破的准备。

    到此,两人也就没有继续谈话的必要了。回到车上,傅宁砚将她送回了剧院附近。

    到达楼下之后,傅宁砚没有下车。

    苏嘉言道了声谢,踌躇片刻,便朝着楼上走去,越走越快,到最后几乎小跑起来。她始终没有回头,直到停在门口,用微颤的手指摸出钥匙去开门。进屋之后,一阵难以言喻的疲累之感将她笼罩得密不透风,她背靠着门板,呼吸微喘,默数着自己激荡的心跳。

    十多秒后,她突然蹬掉了高跟鞋飞跑至窗边。

    楼底下车子正好发动,在白惨惨的日光下,掩着狭窄的巷道越来越远,最后消失在巷子的尽头,终于看不见了。

    苏嘉言缓缓在沙发的扶手上坐下,看着餐桌上新换的瓶花,久久的,没有动一下。

    ——

    傅宁砚车开得飞快,甚有几分逃命的意味,直到驶出了剧院的范围,才慢慢降下速度。

    钟凯打了几个电话,催说董事会要召开会议,问他应对之策。

    傅宁砚笑了笑说:“恐怕你得另寻东家了。”

    钟凯一怔,“三少,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我要从傅家滚蛋了,雇不起你给我当助理了。”他声音里仍是带着笑,倒有几分平日里玩世不恭的意味。

    钟凯那边静了半晌,方说:“我总得在岗位上坚持到最后一刻。”

    刚刚挂了电话,齐树又打进来。

    “老傅,你可千万别想不开啊,当不了什么劳什子的总经理,就跟我回去画画吧。要说我啊,你还是更适合干这行。”

    傅宁砚笑说:“别埋汰我了,就我这水平,还画什么画,画符还差不多。”

    “得了吧,你这俗气熏天,隔老远都能闻到,那个道观敢要你。”

    “那可说不准,我去菩提寺烧香的时候,主持可说我极有慧根。”

    齐树哈哈大笑,“看你这心态,估计也是死性不改的。没多大事儿,你有手有脚的,总不至于饿死,大不了桥头画画去,一天画出去三章也就够你吃了。”

    傅宁砚又和他说笑一会,挂了电话。

    他霎时敛了笑意,认真思考起对策。傅宁墨这一局做得好,让他几乎全无翻身的余地。都过了七年,也真是难为他忍耐得住。

    他一路想着,车子渐渐开到了公寓。开门进去,却见傅宁书正坐在沙发上,双手抱着膝盖,头埋进去。一眼看过去,只看得到垂下来的半长的头发。

    傅宁砚皱眉,“你怎么了?”

    傅宁书闻言抬起头来,看着傅宁砚,净黑透亮的眼中却满是泪水。她不知哭了多久,眼睛都微微发肿。

    傅宁砚看了她片刻,轻声说:“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真相。我说了,如果你因此恨我,我不怪你。”

    傅宁书却轻轻摇了摇头,张口,出来的仍是几分破碎的哽咽。

    傅宁砚只当她是难受,叹了口气,还是走过去,单手将她抱住。傅宁书脸上滚烫的泪就隔着衬衫的布料透过来,她带着浓重鼻音的声音阻隔之后,略微失真。

    而在傅宁书断断续续的诉说之中,傅宁砚的目光渐渐染上愤怒的冷意。

    作者有话要说:

 子第44章 戏子无义

   

    并不算多的内容;傅宁书断断续续,费了很长时间才讲清楚。傅宁砚很少看到一贯强势没心没肺的傅宁书如此脆弱,待她说完之后;轻声说:“你愿意告诉我;我不会让你失望。”

    傅宁书声音喑哑,拿红肿的眼睛看着傅宁砚,“我不想看到兄弟阋墙,宁砚你答应我;你手里虽然有王牌;但是我希望你不要赶尽杀绝。”

    傅宁砚静了片刻,“我答应你。”

    傅宁书起身去洗手间洗了把脸,出来时却见傅宁砚指间夹着一支烟。淡蓝色烟雾缭绕,他的神情也一时晦暗不明。

    “你不是不抽烟了吗?”

    “我没抽。”傅宁砚轻声说。

    傅宁书到他身旁坐下,仍将腿搁在沙发上,看着傅宁砚,“嘉言怎么样了?”

    傅宁砚目光一顿,将手里的烟掐灭,声音轻缓,甚而带着几分笑意,“能怎么样,和她分手了。”

    “为什么?”傅宁书惊讶看着他,“我以为你去找她是和她解释清楚的。”

    傅宁砚微微勾起嘴角,“你还是太天真。”

    “我可比你大。”傅宁书轻哼一声。

    “那你谈过几次恋爱?”

    傅宁书不说话了,瞪了他一眼。

    傅宁砚身体往后靠去,眼睛看着上前方的位置,“她这个人,很理性很有原则,不管在理智上还是在情感上,都不会允许自己接受我。”

    傅宁书想了一会儿,“那怎么办?”

    傅宁砚一笑,“能怎么办,桥归桥路归路。”

    傅宁书坐起来,身体探过去紧盯着傅宁砚,“这不是你的风格,老实说,你是不是还有别的打算?”

    傅宁砚伸手捂住她的脸,把她按到一边,“你是闲得无聊吗?”

    傅宁书将他的手挥开,“我是你姐姐,关心你的终身大事有什么奇怪的。”

    “现在记起来比我大了。”傅宁砚轻哼一声,起身走去浴室。

    “喂!”傅宁书冲着他的背影喊道,“你应该不喜欢谢泽雅对吧?”

    傅宁砚身影一顿,没有答她,径直走了进去。

    ——

    临到午时,学校放学,周围又热闹起来。

    苏嘉言在快递单上写完最后一划,而后将笔递还给快递小哥。

    快递小哥又检查了一遍,笑道:“没问题!”

    他快速地将东西封装,把快递单贴了上去,“我走了,要发快递就给我打电话!”说完骑着小摩托一溜烟走远了。

    苏嘉言在原地静静站了片刻,方才转身朝里走去,到二楼时正好碰见下去买东西的聂君君。

    聂君君笑着跳下来两步,“嘉言姐,怎么好久没看见姐夫了。”

    苏嘉言神情微微一滞,笑说:“分手了。”

    聂君君顿时瞪圆了眼睛,“诶?诶?你没开玩笑吧?”

    苏嘉言笑了笑,“这有什么好开玩笑的。”

    不但分手了,信用卡和钥匙也都寄还回去了。自此两人再无瓜葛。

    “那真是可惜了,”聂君君感叹一会儿,走上前来,煞有介事地拍了拍苏嘉言的肩,“嘉言姐,你别难过,会找到更好的。”

    苏嘉言忍俊不禁,“借你吉言。”

    回房间换了衣服之后,苏嘉言提着早起精心做好的菜肴,去了崇城大学。昨天苏懿行来了电话,已经回学校了,说是将事情处理完就过来找她。

    苏嘉言等不及,便主动过去了。

    进了校门,穿过主干道,饶了几个弯,生科院的宿舍楼就出现在眼前。大槐树下的长凳上坐着一个人,正垂着头发着短信。苏嘉言不由加快了脚步。

    到了近前,她方有几分激动喊道:“懿行。”

    苏懿行抬起头来,露出清朗的笑容,“你来了。”

    苏嘉言将食盒放在凳子上,却不急着坐下,只仔细打量着他。

    瘦了一些,也晒黑了,身上那种专属于少年的生嫩之感,已经消退得所剩无几。便是这样坐着,也能感觉到他身体里潜藏着的男人的气概与魄力。

    苏嘉言一面觉得欣慰,一面又觉得心酸。这边苏懿行已经笑了起来,“我知道我变帅了,你也不用老盯着我看啊。”

    苏嘉言哭笑不得,“没见过你这么自恋的。”说着将食盒拿起来,“是在这里吃还是去食堂?”

    “你吃了吗?”

    苏嘉言点头。

    “那我放去宿舍,等会儿再吃。”

    苏懿行上去之后,苏嘉言就静静坐在树下,看着右边林道上的一片葱茏。忽然之间一个声音飘入她的耳朵,温和悦耳。她不由顺着声音传来的地方看过去,却见左边的台阶下上,正站着傅宁墨。在他身前,是一个约莫二十岁出头的女孩儿。扎着马尾,身形高挑。

    ——

    傅宁墨刚刚下完课就接到了助理打来的电话,他一边往食堂走一边听着汇报。

    “三少已经和苏小姐断干净了。”

    “断干净了?”傅宁墨追问一句。

    “是。自谢小姐回来之后,两人就已经没见面了。上周三少和苏小姐碰了一次头,就再也没有联系了。”

    傅宁墨沉吟片刻,又问:“谢泽雅那边如何?”

    “三少这段时间倒是时常去找谢小姐,每天晚上十点多开车过去,就把车停在谢小姐楼下,也不上去,在车里坐半个多小时就走了。”

    傅宁墨推了推眼镜,嘱咐道:“你继续盯着。”

    那边应下来,又问:“大少,我能不能多嘴问一句,为什么要盯着她们的动静。”

    傅宁墨轻笑,声音仍是不疾不徐,“你到底还是太年轻。”

    “可是,大少你不是已经做了代理总经理了吗?”

    “你也知道是‘代理’。在这两个字去掉之前,老三随时可能翻盘。”他目光渐冷,“打蛇要打七寸。”

    那边似懂非懂,倒也未在继续往下问,又汇报了些琐事,挂了电话。

    刚刚将手机收回去,后背便被人拍了一下。傅宁墨回头,一张灿烂的笑脸映入眼中。

    他顿时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伸手在女孩腰间微一用力,揽到近前,亲了亲她的额头,“你走路怎么都没有声响。”

    女孩笑意盈盈,“是你打电话太投入了哦,傅老师。”她刻意加重了后面的称呼。

    “私底下我可不喜欢你这么叫我。”

    女孩吐了吐舌头,“我听见什么代理的,你要代课吗?”

    “不是,”傅宁墨含笑低头看着她,“家里希望我暂代总经理一职。”

    女孩明显一怔,“不是有你弟弟打理吗?”

    “他出了一点事。”

    女孩微微蹙了蹙眉,“我不喜欢商人,我不想你变成那种市侩的模样。”

    傅宁墨伸手将她的手扣住,“我不会,我跟你保证。” 便低下头,扣住女孩的后脑勺,轻轻吻了一会儿。

    ——

    因隔了一点距离,苏嘉言没有听到傅宁墨与女孩的对话,此刻看他们亲昵的动作,微有几分尴尬,立即别过头去。

    她只听说傅宁墨有个小女朋友,这次倒是第一次撞见。一时想起傅宁书和她说过的话,又想起他与谢泽雅还有一腿的事,心里微妙泛起几分恶心之感。

    等她再转过头时,那女孩已经走了,傅宁墨的目光却正巧看了过来。

    短暂对视,苏嘉言先行移开了目光;傅宁砚却正了正衣服,朝着苏嘉言走过来。

    “苏小姐,好久不见了。”

    他居高临下的望着,苏嘉言有几分不适,便站起身,微微退后一步,淡淡说道:“也不算太久。”

    傅宁墨一笑,伸手推了推眼镜,“也是,苏小姐穿起红裙来扮泽雅倒也可以以假乱真。”

    “是你喝得太醉,看朱成碧。”

    “哦?”傅宁墨拖长了声音,“那倒未必。”

    苏嘉言一怔,立即朝他看去。傅宁墨微微笑着,和平时几乎没有任何区别,眼镜之下的一双眼里,却仿佛别有深意。

    苏嘉言不由蹙眉细想,陡然生出一股寒意,她忍不住问道:“傅宁砚现在怎么样?”

    傅宁墨笑得几分微妙,“和宁砚亲近的人可不是我,苏小姐怎么反倒问起我来了。”

    苏嘉言轻轻咬了咬唇,知道他不会说,便也不纠结,换了另一个问题,“我很好奇,大少为什么甘愿蛰伏七年。”

    “收购股份,打压Gerard家族,捏住谢老爷子的把柄,哪一样不需要殚精竭虑,”傅宁墨依然一派笑意,眉目间却染了几分得意之色,“再说,我那亲爱的弟弟喜欢收拾烂摊子,我当然乐意成全,也省得我劳心费神。”说到最后,得意中更有几分讽刺。

    苏嘉言见傅宁墨如此神情,越发笃定事情不像她想得那般简单,难道那日打击傅宁墨未曾成功?那为什么傅宁砚只字不提?

    “那大少当日在崇城大学何必帮我?”

    “我帮你了吗?”傅宁墨微笑反问。

    苏嘉言沉默,脑海里在飞快思索着傅宁墨这反应的意思。

    过了片刻,她抬眼看着傅宁墨,冷冷静静说道:“我不相信你是顾念我与谢泽雅长得想象以至于动了恻隐之心,那么只有一个可能,你是在试探傅宁砚在我心中的分量。”

    傅宁墨目光含笑,不置可否。

    苏嘉言便继续往下说,声音虽然克制平静的,到底带了几分冷意,“恐怕这七年你并真是日日精于算计,我见你女朋友倒是清明之人。你一定很喜欢她吧?喜欢到一度打算就此放弃争斗?”她见傅宁墨不说话,声音更冷,“我倒是有几分同情起谢泽雅了,她愿做西施,恐怕你也做不了泛舟太湖的范蠡。”

    “那苏小姐你呢?宁砚若是石崇,你当不当得了绿珠?”

    苏嘉言冷冷一笑,“你们手足相煎,和我有什么关系。”

    傅宁墨仍是笑着,“这么一说,我倒有几分同情起我家三弟了。”

    苏嘉言不由几分嫌恶地皱起眉头,声音仍是冷冷,“想必大少没有听过一句话。”

    “什么?”

    “婊|子无情,戏子无义。我两样占了全,自然是无情无义。”

    傅宁墨哈哈大笑,“这话让宁砚听见了,他脸上的表情一定非常精彩。”

    苏嘉言正要再说,瞥见苏懿行从宿舍楼出来了,立即收了话势,也不顾傅宁墨的反应,径直往前走去。

    这边傅宁墨看了苏嘉言背影片刻,方才敛了笑意,转身走往另一边。

    作者有话要说:所以……

    1、大少七年隐而不发是因为他一度被她的小女朋友感化了不打算再争斗了。

    2、他当时向苏嘉言说傅宁砚的好话其实是为了试探。

    3……三少肯定不会这么轻易跟嘉言分手的,只是这是目前最好的保护方法(好像不小心剧透了什么。

    ——————

    晚上妈妈打电话来,说爷爷现在在做化疗,情况比当时估计得要稍微好一些。谢谢一直给夜合打气的大家QUQ

 里第45章 命里铿锵

   

    陈梓良生日这天并未大宴宾客;只在剧院的院子里摆了两张酒席;来的也都是苏嘉言和黎昕的同门。

    陈梓良换了新制的唐装;满面红光;看来精神矍铄。到了晚上七点,人已经是陆陆续续来齐;却仍未见傅宁砚的影子。陈梓良将苏嘉言叫到一边;问道:“傅家小子不是今日又爽约吧。”

    苏嘉言忙笑道:“不会;我和他说好了;这个点堵车,他应该已经在路上了。”

    “那就好。人帮忙修好了剧院,我们连顿饭都没请过;到底说不过去。”

    苏嘉言一笑;“是;师傅你放心,他一定过来。”

    待陈梓良到一边后,苏嘉言忙掏出手机来给傅宁砚打电话。那边很快接通,平平淡淡的一句“你好”。

    自那天之后,两人已有很长一段时间未曾联系了。她白天投身于繁复冗杂的资料搜集工作,无暇分心。夜里着了家,却是无可避免地会想到傅宁砚。

    此刻听到声音,她只觉得分外熟悉,却又带着几分陌生。但陌生在哪儿,又难以说清。

    苏嘉言垂下目光,轻声说:“今天是我师傅的生日,三少还记得吗?”

    那边一声轻笑,“当然,我已经到路上了。”

    苏嘉言便觉有几分不自在,好似这个电话打过去,是专为了催促他一般。她便说:“师傅一定要见你,下周剧院就要重新开张,他想亲自跟你道谢。”

    “各取所需公平交易的事,何需要大费周章。不过我尊重陈老先生,所以一定会过来——我有另外一个电话进来,苏小姐请稍等。”

    “苏小姐”这个称呼让苏嘉言有片刻的怔忡,她握着手机呆立片刻,先行挂了电话。

    ——

    电话刚一切换过去,钟凯急匆匆的声音便传了过来。

    “三少,谢小姐生病了。”

    “她生病了看医生去,给我打电话做什么。”前方一个红灯,傅宁砚慢慢踩下刹车。

    “她不肯去。”钟凯似乎也觉得为难。

    傅宁砚一笑,“怎么,傅宁墨不管她了?”

    钟凯犹豫片刻,索性豁出去说道:“她已经生病很多天了,她也知道三少你每天晚上都会开车过去,说是哪天你肯上去见她了,她才肯去医院。”

    傅宁砚手指轻敲着方向盘,笑得几分意味不明,“随她吧。”正要再切换对话,却听见苏嘉言率先挂机的提示音。

    前方红灯跳转,傅宁砚放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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