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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瘾-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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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镖抓着李大强不客气的从车里扔了出去,雨天路滑,李大强站不稳咚的一下倒在路上,雨水混着泥土溅了他一脸,混着冬季的寒风,李大强不可抑制的瑟瑟发抖。
林致深居高临下的看他,问道:“住在别墅的女人去哪里了?”
“梁薇?我。。。我不知道啊。。。可能和小陆出去了吧。。。。。。”李大强被车灯照得刺眼,被雨淋的一片狼藉。
林致深:“那现在,我和你算算从前的账。”
李大强一下子就怂了,爬着过去拉住林致深的裤脚,却一把摸到什么冰冷坚硬的东西,那不是他的小腿,李大强痛哭起来,知道自己是逃不过了。
林致深提起右脚的裤管,指着右小腿说:“看到了吗?这是假肢,这十六年里我都是靠着这个在走路。”
林致深用拐杖打掉他的手,往前走了几步,不急不缓的说道:“你知道后来我过着什么样的生活吗?”
他像在回忆,又像在讲述一个故事。
他说:“在医院醒来发现自己没有了右小腿,被新闻曝光,全世界都知道林家的儿子,林氏的继承人成了残疾人,在我所生活的圈子里,他们在背后都对我指指点点,即使表面上客客气气,但都在背后捅我刀子。你知道作为一个男人最耻辱的是什么吗?”
林致深站在李大强背后,他盯着他发抖的背,轻轻的说:“是女人和你上床的时候嫌弃的目光。”
林致深没有交往过女朋友,但在那样的圈子里不碰女人是不可能的,二十岁出头,血气方刚的年纪,他渴望女人的同时也渴望被人正常对待。
可那些女人,明明吃惊于他的假肢,明明厌恶和他上床,却个个装作满心欢喜的样子。
到后来,他再也没碰过女人,直到遇上梁薇。
在他最绝望的时候,所有人都告诉他你应该坚强,不必做想不开的事情,你以后腰缠万贯要什么没有。
他想要健全的身体,钱能买到吗?
这十几年,那些人不痛不痒的说着,没人知道他心里的恨,没人知道他日夜难眠的痛楚着。
司机和保镖充耳不闻,面不改色。
林致深拿拐杖敲了敲李大强的小腿,说:“我这十几年的恨,你该怎么偿还呢?”
李大强只觉得背后发毛,他颤着音说:“送我。。。我去警察吧,我坐牢,我坐牢!”
林致深扯了扯领带,清隽冷漠的面容染上一丝阴狠,他对保镖吩咐道:“把他的双腿打断。”平静的音色彰显着几分狠毒。
李大强一把鼻涕一把泪,不要命的猛磕头,“求你了!我去坐牢!我自首!别,别打断我的腿!你打了我也是要负法律责任的!求你了!”
林致深似笑非笑的说:“同归于尽吧。”
他活的那么痛苦,也寻不到活着的意义,积压了十几年的仇恨能在今日得到释放,就算是一起毁灭,他也无畏无惧。
小路两旁有种植树林,保镖捡了根粗壮的树枝,在手里掂了掂分量慢慢走向李大强。
林致深:“打断为止。”落下这句话他回到车上,耐心等待。
保镖抡起树棍捶下第一下的时候,李大强几乎是撕心裂肺的呐喊出来的,响彻田野,却无人知晓。
林致深坐在车内,漠然的注视着前方在地上打滚的男人。
这场雨也不知下了多久,也不知要下多久,雨水里混着浓烈的血腥味,小路铺的不平,有积水的水坑,那一滩水是红色的。
司机站在边上是看不下去,背过身叹了几口气。
保镖看李大强奄奄一息,怕出人命,去报告林致深。
李大强的裤子已经被染红,他抽了几下,眼珠子快要翻过去。
林致深洁亮干净的黑皮鞋踩入血里,他屈膝蹲下察看李大强,瞧他还有一口气。
林致深:“痛吗?”
李大强连喘息都是困难的。
林致深:“当初和你一起绑架我的那个人是谁?”
李大强抽搐着不说。
“你说的你的小女儿在幼儿园——”
“梁刚。。。。。。是梁刚。。。。。。梁薇的爸爸。。。。。。”
看见林致深微微的皱眉,李大强忽然痴狂的笑起来,“原来你不知道啊。。。。。。我告诉你,梁刚就在别墅里。。。。。。”
他想到梁薇和林致深非浅的关系,再想到林致深自己的仇人就在眼前却不知晓,他莫名觉得痛快。
林致深很快冷静下来,他拄着拐杖往回走。
保镖:“先生,这人怎么处理?”
林致深头也不回,冷冷道:“扔在这里。”
这种恶劣天气,这种失血量,将李大强扔在人烟稀少的田野边,无疑就是让他死。
车子刚起步,司机是个心软的人,说道:“先生,如果人死了,对您也没好处。”
林致深没说话。
车子重新回到别墅前,林致深下车前对保镖说:“叫救护车。”
保镖应了声,立刻拨打120。
梁刚半梦半醒的时候听到嗒嗒嗒有规律的声音,似脚步声却又不像。
房门门把被转动,梁刚睁眼扭头看去。
他看到黑色的西裤,一根黑色的拐杖,再渐渐往上,那张脸,那个男人。
梁刚颤着手指向林致深,哑哑道:“你——你——”
林致深步伐稳健的走到床边,看到梁刚病态的模样冷笑了声,说:“上次就认出我了吧,真可惜,我现在才认出你。”
梁刚一下子就愣住,咽了两三口唾沫,嘴唇发麻,嗓子发干,再难吐出一个字。
林致深:“我和梁薇认识差不多七年了,说来真是可笑,把我变成这样的人竟然是我信任的女人的父亲,她父亲带给我痛苦,她却给我带来慰藉。”
万物轮回,什么因就种什么果。
林致深弯腰一把掐住梁刚的脖子,狠狠道:“你知道我有多想杀了你们吗?”
梁刚反抓他的手试图挣脱,可是这两天没好进食,一点力气都使不上,林致深掐的越来越紧,手背上青筋凸起。
“可怎么办,就算我不杀你,你也活不长了。可你凭什么死的那么轻松?”
梁刚看到他狭长的眼眸深不见底,一字一句都带着戾气。
林致深松开手将梁刚重重的摔在床上,他拿出手帕擦了擦手,背过身,说:“就算你只能活一天,也要付出代价。”
梁刚不懂他话是什么意思,看到他离开立刻松了一口气,后背惊的一身冷汗。
林致深从别墅里出来,司机上前给他撑伞。
他刚才掐梁刚的手还在发抖,他恨不得就像刚才那样一把掐死他,可他不能,因为梁薇,所以他不能。
夜色深重,街坊邻里都早已关灯休息,村子被大雨冲刷的寂静而沉默。
听到车子发动离开的声音,葛云从厨房的柜台下站起来,她撑在琉璃台上还有些惊魂未定,刚才林致深所说的话她听得很清楚,即使不知道那个男人是谁,但她听明白了,那个男人想要梁刚的命。
葛云苦笑了起来,她伸出粗糙的双手,泪眼婆娑的看着,这双手,曾经抗拒过梁刚的侮辱,那么现在,也能亲手解决他所带来的侮辱。
她闭上眼想起过去肮脏的一切,恨意让她全身都在颤栗。
许久,她像个提线木偶缓缓走向梁刚的房间,可瞳仁里却燃起熊熊烈火,即使粉身碎骨,也要同归于尽。
梁刚看到葛云进来,没理她,满脑子想的都是林致深的最后那句话,他害怕,很害怕。
葛云拿过搁在凳子上的毛巾,细心的对折好。
她站在床边,看着半死不活的梁刚打心眼里高兴。
她幽幽的说:“被刚才的男人吓破胆了?那你知道我是谁吗?”
风从门缝里漏进来,阴风阵阵。
葛云眼泪止不住,可却在笑,笑得人毛骨悚然。
她说:“十三年真是一转眼的事情,我好恨啊,我好恨你为什么没有判死刑,为什么只是坐牢,你这样的人渣应该去死。”
梁刚仔仔细细的辨认她的眉眼,越看越像,他像是自我欺瞒似的喃喃自语道:“不会的,你会不是的。。。不是你。。。。。。”
葛云厉声道:“怎么不是,你好好看看我的脸,我怎么不是!”
她的语气忽然又软了下来,似濒死的夜莺,声音婉转却满是凄苦,“你是不是觉得胃里很恶心啊,你是不是头晕总想睡觉又睡不着啊,浑身都难受,是不是?你现在所有的感受都是当初我的感受,之后的每一天我都觉得恶心,恶心死了!”
她把毛巾伸到梁刚嘴鼻前,“本来我是想让你慢慢死掉,可今天有人愿意做替罪羔羊,那你就早点去死吧!”
葛云一把捂住梁刚的嘴鼻,死命的捂住,恶狠狠的盯着梁刚,看到他挣扎却挣脱不了的样子葛云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
她亲手杀了他,多么痛快的事情。
第六十章
在回来的路上;陆沉鄞接到李大强的电话,李大强气弱的讲了几个字便再也没有声音。
他在求救。
陆沉鄞心里一慌,踩下油门赶回家。
梁薇洗完胃浑身无力;薄唇苍白,她靠在座背上,问陆沉鄞怎么了。
陆沉鄞也说不出个所以然;知觉得李大强那边情况紧急;他回拨了无数个电话都打不通。
是不是和梁薇一样中毒了,他这样猜测着,可又不像;家里还有葛云,李大强为什么要打电话给他。
陆沉鄞把车停在梁薇院子里;一下车就冒雨奔回家;葛云坐在桌边双手握在一起,大吊灯将她的脸色照得惨白。
“舅舅在哪?”
听到人声;葛云一惊;看到是陆沉鄞她松了口气,只是摇头也不说话。
陆沉鄞一想起李大强说的救命二字就提心吊胆;他不管不顾的冲进雨里四处寻找;承包的土地很多,他去了最近在收割大葱的田地,顺着河道一直走,然后再绕到隔壁田地,就这样一直找。
梁薇坐在客厅里,单手捂着胃,隐隐还有反胃的感觉。
等了好一会也不见陆沉鄞回来,梁薇倒了杯水,抬眼看见梁刚开着的房门。
自从回来以后她很少会去看他,她不想听到他的声音,也不想看到他的脸。
梁薇放下水杯撑着拐杖慢腾腾的挪向梁刚的房间。
推开门,屋里一点亮光都没有,梁薇打开灯,除了开关的啪嗒一声房间里再无别的声音。
梁刚手垂在床边上,僵直的伸着,一动不动。
梁薇以为他睡着了,还想着他手伸外面怎么不怕冷。
她走近想给他把手放好,却看见梁刚瞪大的双眼和僵硬的神情。
梁薇止步,她想到了什么,却觉得有些不可置信。
“梁。。。。。。梁刚。。。。。。”梁薇叫他,床上的人毫无反应,连眼皮也不眨。
梁薇上前把手往他鼻子下一搁,没气。
看着梁刚快要瞪出的眼珠子,梁薇微微皱眉,他僵在那的手掌蜷缩,像是极力反抗过什么。
这不像一个自然死亡的人的模样。
梁薇合上梁刚的眼睛,转身出去。
她站在院子最外面,叫葛云的名字,梁薇没打伞,雨很快将她淋的半湿。
葛云听到梁薇的声音颤着肩膀又哭了起来,擦干眼泪她走出去,看到梁薇在那里凝视着她。
梁薇说:“你过来。”
葛云也不打伞就这么从泥地里走了过来。
梁薇带着她回客厅,她说:“你怎么不撑伞?”
葛云沙哑道:“路不长。”
梁薇额角的发还滴着水,她转过身看着葛云,说:“我爸爸他死了。”
葛云眼睛微微睁大,别开视线不敢和梁薇对视,她低下头,喉咙像是被什么噎住。
梁薇不疾不徐的说:“你走之前他还有气吗?”
“刚小莹喊我我就走了,走之前还有气,怎么会现在。。。啊,我想起来了,刚才有个男人来过,我以为是你的朋友就没在意,没想到。。。对不起。。。。。。梁薇,对不起。。。。。。。”她红肿的眼睛一哭更加红了。
“男人?”
“是啊,穿着西装开着汽车,还有保镖呢。”葛云始终不敢看梁薇,只是小声的讲述。
梁薇说:“麻烦你帮我去二楼西房的书桌上拿下手机。”
葛云抹了把泪一言不发的上楼去拿手机。
梁薇靠在厨房的琉璃台上,拿过刚才的水杯又喝了一口。
果然不出她所料,有林致深的二十一个未接电话。
葛云站在一侧瞧瞧望着梁薇,默不作声。
梁薇回拨电话,林致深接的很快。
林致深似乎很累,那种疲惫的嗓音梁薇第一次听见。
梁薇:“你来找我了?”
“嗯。”
“是陈湛吗?”
“不是。”
林致深:“梁薇,我找到了。。。。。。”
梁薇抿着唇,秀眉微蹙,“找到。。。。。。他们了?”
“嗯。”一个沉沉的嗯是这十六年里最沉重的话语。
梁薇:“你打算怎么处理?”
林致深说:“我想见你。”
“我这边有点事情,我不能——”
“我想见你,最后一次。”
林致深淡淡的说着,没了往日的尖刺,就像一个无所依靠的孩子,梁薇深知他这些年的痛苦和仇恨,她没办法在他最脆弱的时候拒绝这个要求。
梁薇应答后,问道:“我父亲死了,听人说你进来过。你有见他吗——”
“死了?”
“嗯。”
林致深莫名笑了两声,“我走的时候他还活着。”
梁薇:“我改天去找你。”
挂断电话,梁薇看向葛云,仔细一瞧才发现她眼睛通红肿胀,面色惨白如石灰。
“你怎么了?”梁薇伸手去握住她的手,葛云的手像是在冰柜里冻过的一样。
葛云试图抽回手却被梁薇握的紧。
“你怎么抖的那么厉害?眼睛怎么红成这样?”梁薇轻轻的询问在葛云耳朵里是不依不饶的怀疑。
她头埋的越来越低,怎么也挣脱不出梁薇的手。
梁薇说:“我父亲不像是自然死亡,你还见过其他人来过吗?”
葛云直晃脑袋,“没有了。。。。。。”声音带着点哭腔。
梁薇松开她的手,眼下她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梁刚的尸体,之前说联系殡仪馆也还没联系,没想到他走得那么快。
葛云怯懦的问道:“你打算怎么办葬礼?”
梁薇摇头,“交给警方处理吧。”
一听警察葛云紧张起来,“为啥要交给警察处理,联系办丧事的人抬去殡仪馆就可以了。”
“死的太蹊跷了,虽然是肝癌晚期但还可以活一个月的,再怎么病重也不会从医院回来后没几天就走了,他的模样也不像自然死亡。”
葛云像从头到尾被浇了捅冷水,她结巴的问道:“肝。。。肝癌晚期?”
梁薇点头,从茶几上拿过烟,点了根烟缓缓抽着。
葛云像是被抽走所有力气瘫坐在地上,她伸出自己的双手,被冻的通红的双手,让岁月折磨渐老的双手,亲手杀死梁刚的双手。
她看着自己的手不可抑制的痛哭起来。
认出梁刚的第一眼,她握紧拳头发誓要他生不如死,她给他下农药慢慢折磨他,想做的人不知鬼不觉,每天多看梁刚一眼她的恨就多一分,这几天她总是会梦到那段过去,一切都仿佛是昨天,历历在目。
可为什么上天这般戏弄她。
她杀了一个将死之人。
梁薇双指夹烟,微微挑眉,有些惊愕的看着葛云,她的行为举止梁薇有些看不懂,她把烟掐灭在烟灰缸里,想去扶葛云一把,刚跨出去一步就听见葛云怅恨的说:“他死的活该,死的活该!”
葛云双手交叉捂在心口,吼道:“你们姓梁的都不是好东西!”她猛地看向梁薇,嫉恶如仇的说道:“你们姓梁的都不是好东西!你也是!因为你,就因为你我活成这样子,可你呢,活得光鲜亮丽,吃的好穿的好,什么都好,过那么好的生活!你们毁了我一辈子却活得那么心安理得!你明知道你父亲是个什么人还要帮他养老!梁薇,你也应该去死!”
她起初见到梁薇,只觉得自卑,明明是相仿的年纪,可是她却活得狼狈不堪,再后来因为梁薇的体贴她也感动过,直到发现梁刚,直到梁薇说要让梁刚老年的日子过的舒心点,她才发现她有多憎恨他们,凭什么,凭什么他们过的如此顺风顺水,而梁薇,又凭什么活的那么快乐!
梁薇一时没反应过来她话里的含义,只见葛云从地上爬起来冲向琉璃台随手拿起一把水果刀逼向梁薇。
葛云打掉梁薇的拐杖,哐当一声,巨响无比。
“葛云,你——”梁薇撑在椅子把手上,慢慢往后挪,向她逼近的刀尖闪着锐利的光芒。
葛云哭得鼻子通红,她咬着牙面目狰狞却也酸楚凄然,她说:“梁刚是我杀的,我用我的手亲手杀了他!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杀他吗?梁薇,好好看看我的脸,你好好看看我的脸!你记得吗,那天的雨也像今天的那么大,我对你说,救救我,救救我,我请你救救我,可是你呢,你就眼睁睁的看着我被你父亲侮辱!你逃走了,头也不回的逃走了!”
也是后来,葛云才知道那天的女孩是梁刚的女儿。
黄建斌,葛云的父亲,那天他大闹一场回来后失心疯似的大笑,说梁刚的女儿作证他犯罪。那时候她才知道那个逃走的女孩竟然是梁刚的女儿,她恨透了他们,恨透了!
经不住别人的议论和目光,她改名换姓,初中后考到外地的职校,离开一个地方却始终不能磨灭痛苦的事实,再后来遇见李大强,这个人虽然有时候脾气大,但她对是真心的好,一跟就跟到现在。
上天终于长眼了,让她以这种处境遇见她一生中最憎恨的人。
梁薇难以置信的仔细辨认葛云的脸,那双眼睛。。。。。。那双眼睛。。。。。。
“对不起。。。。。。”梁薇看着那双眼睛记忆潮水般涌现,她能说的只有一句对不起,而她,也很想和她说一声对不起。
“有用吗!”
葛云再也无所顾忌,仇恨已经把她淹没,她缓缓走向梁薇,手里的尖刀对准梁薇。
梁薇咬唇,她知道葛云现在已经不能冷静了,她拽住椅子狠狠甩向葛云,攀着沙发边缘竭力想逃。
葛云被突然甩来的椅子吓到,随即避开,梁薇单脚根本走不快,她几步就追上了。
梁薇刚走到门口就被葛云拽住手臂,重心一个不稳,梁薇狠狠摔在地上,门槛和院子的地面有高低,膈在她腰部,坚硬的水泥膈的人生疼。
“你也去死吧!你也去死!”葛云像疯魔了一般拿刀就要捅上来。
梁薇嘶了声,眼疾手快的抬起左脚朝葛云腹部踢去,很重的一脚,葛云被踢倒在地,水果刀哐的一声落在大理石上。
梁薇往后缩了一点,试图从地上爬起来,她微微背过身双手撑地,单脚支撑,刚弯起腰就听见脚步声,她回头一看,葛云提刀冲来。
大雨被风吹斜,梁薇浑身几乎湿透,她被雨糊的有些睁不开眼,凌乱的发被雨黏糊在脸上,白色的石膏沾上点点泥水,变得肮脏不堪。
那个雨天,她也是像现在这样,害怕,不知所措,像现在这样,她想逃。
“梁薇!”
陆沉鄞跑来的时候正好看到葛云要挥刀刺下,他想去制住葛云,葛云却拿刀乱挥一通。
“陆沉鄞,你别靠近她。”梁薇艰难的撑起身体,腰部实在痛的很。
陆沉鄞伸手张开五指做停止姿态,他看着葛云说:“你先冷静,好端端的,怎么突然——”
葛云哭得悲切,她说的话哭腔重,陆沉鄞听不懂。
趁其不备,陆沉鄞夺下葛云手里的刀,丢在地上。
“你冷静点。”
梁薇凝视着她,她不知道怎么才能抚平她心中的恨,她不怨葛云的举动和想法,只是希望她别犯错了。
葛云边哭边喃喃自语着什么。
陆沉鄞见情况缓和,转身去扶梁薇。
“腿没伤到吧?”
“没。”
梁薇因为中毒洗胃的原因面色实在差,加上淋雨,唇色发白没有一点气色,她因为害怕所以还在微微颤抖,直到被陆沉鄞握住手,宽大的手掌带来无限温暖。
陆沉鄞一手握住她的手一手揽住梁薇的肩膀,轻轻拍打着。
“没事了。”
远处忽然传来警笛声,令人心惊的声音把人逼向悬崖。
既然这条路注定已经走到头,那为什么不多拉个人陪葬。
葛云抄起堆在墙角的木条,那是之前梁薇别墅装修剩下的木条。
梁薇抬眸瞥见葛云,她心一紧,抱着陆沉鄞用尽全力转身,她想为他挡,这是她的第一反应。
陆沉鄞愣了一秒扭头看到近在咫尺的木棍,没有时间犹豫没有时间反抗,他拽紧梁薇将她裹在怀里,腿往右一跨,整个人把梁薇挡住。
那一棍打在陆沉鄞后脑勺,他仰头嘶出声。
“陆沉鄞!”梁薇推开他查看伤口,抬手一摸,掌心一片血迹。
“我没事。”他浅笑着,余光却瞥见葛云拾起刀子向梁薇冲来。
梁薇一心都扑在他的伤口上,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陆沉鄞一个拉拽拉进他怀里。
陆沉鄞眼皮有点重,脑袋晕晕晃晃的。
这一刀刺在他左边的小腹处,隔着厚厚的衣服,刀具镶嵌在他身上,鲜血慢慢渗出,染红了黑色的羽绒服。
葛云没想杀他,她惊慌失措的拔出刀,白色的刀刃上血红一片,她手一抖,刀子落在地上。
拔出刀的瞬间陆沉鄞微微一颤,但他依旧紧紧抱着梁薇,他像一座大山一样包围着她,守护着她。
滂沱大雨越发肆虐,就像天塌似了的铺天盖地的倾泻而下,狂风卷着暴雨像无数条无情的鞭子狠命抽打在这个世界。
寒风凛冽,无声无息却吹的人心灰意冷。
梁薇靠在他胸膛处,她听到他鲜活的心跳,她双手揪住他的衣服,指甲隔着衣服似要镶进她的血肉里。
梁薇喉头微微滚动,她咽下涌上的酸涩,用力抱紧他,耳边他的呼吸声越来越重。
“陆沉鄞——”她轻轻的叫他的名字,一如既往。
陆沉鄞气喘得急,温热的气息都吐露在她耳上,他抬手扣住梁薇的脑袋,沉沉的嗯了声。
漫天的雨滴落在他们身上,落在梁薇的眼角处顺着脸颊慢慢滑下。
“陆沉鄞。。。。。。陆沉鄞。。。。。。”她一遍又一遍的叫着他的名字。
陆沉鄞身子有些踉跄,梁薇支撑起他,她不允许他倒下。
他说:“五月。。。五月。。。。。。我们结婚。。。。。。”低哑的嗓音有些急又有些颤栗,好似下一秒他就会崩塌。
那天他向她许下诺言,说,明年的五月我就娶你。
梁薇闭上眼,睫毛湿润,她说:“我知道,你答应我的。”
他猛的加大力气抱紧梁薇,他说:“梁薇。。。我想娶你,我只想娶你。。。。。。我就爱你一个,死了也只爱一个,下辈子也只爱你一个,我只要你。。。。。。”
那个初秋的黄昏下,他记住了她,从此深情永不负。
梁薇浅浅的呼吸着,“我不想听了,你别说了,以后再说给我听。”
他的裤脚下慢慢流出血,汇入雨水里,浸湿梁薇的双脚,空气里渐渐开始有了血腥味。
陆沉鄞靠在她耳边,张了张唇呢喃了什么,慢慢的他的臂膀垂下,他的身子往下垮。
“陆沉鄞!你混蛋!”
梁薇努力支撑起他,她抱着他,就是不允许他倒下。
最终还是抵不过他高大身躯的重力梁薇和他一同倒地。
他靠在梁薇身上,倒在她怀里。
梁薇握住他的手,与他十指紧扣,无名指上的钻戒借着房里透来的光微微闪着。
梁薇缓缓睁开眼,她看着他们交合在一起的双手,是那么契合,他的手掌宽大温暖,就如他这个人一样。
梁薇牵起他的手抵在她眉心处。
“陆沉鄞。。。。。。。”
“混蛋!”
话音刚落梁薇再也忍不住哭了起来,她努力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可是全身都颤抖的厉害,滴在手上的水珠分不清是泪还是雨。
警察赶来,看到眼前的景象纷纷愣住,随即逮捕坐在地上痛哭流涕的葛云,把梁刚的尸体抬出来。
他们是接到林致深的报案赶来搬运梁刚尸体,当然也来了救护车。
“救救他,救救他。。。。。。”她抱着他,向医生无助的哀求着。
救救他,她这一生最爱的男人。
她的石膏有裂缝,里头渗出血。
一个女人抱着一个男人坐在血水里,一个小腿血淋淋,一个下半身血淋淋。
医护人员抬陆沉鄞上救护车进行急救,护士扶起梁薇,在那一刹那梁薇毫无预兆的晕了过去。
倒下的那瞬间,她看到密集的雨滴,看到远处的亮光,看到残阳似血的黄昏,看到冰冷湖水里为她而来的那个人。
他靠在她耳边,张了张唇呢喃道:“梁薇。。。对不起。。。。。。”
对不起,给你的诺言可能再也无法实现。
对不起,我还有许多未曾给予你。
对不起,即使希望你只爱我一人但也希望你以后能遇到更好的人。
我有一点遗憾,遗憾里都是你。
“梁薇,我会娶你的。”
“什么时候?”
“你生日什么时候?”
“五月二十七日。”
“那等明年的五月,我娶你。”
第六十二章 (正文完)
三月初;春寒料峭,万物苏醒。
梁薇站在幼儿园门口等人,众多家长中属她最显眼;身姿挺拔面容姣好。
小朋友排成两列,手牵手友爱的一起走出校门。
梁薇朝右边第三个小女孩挥手,她浅浅的笑着。
李莹向她奔去;乖巧的喊道:“梁薇姐姐。”
梁薇蹲下;摸了摸她的头;顺手拿过她的书包,牵起她的手;说:“走吧。”
李莹止不住的笑;说:“等会就能见到妈妈了。”
梁薇的笑容慢慢僵住,深深的望着李莹;半响;她挤出一个笑容附和道:“是啊。”
梁薇在路边拦了辆出租车。
葛云被判死刑;明天就是行刑的日子。
这是她们母女最后一别。
梁薇将李莹送到葛云那边后退了出去。
她在走廊外抽完一根烟往左边走了几米拐进另一个房间。
林致深看到她,不改神色。
梁薇在他对面坐下,除了上次在法庭上;这是她第一次来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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