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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陈恩静-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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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恩静抱到餐桌旁后,竟开口:“妈咪,粥是做给恩静的。”

“哦?这样?”言下之意就是:亲妈你有多远就闪多远咯?

“不是的妈咪,如果您喜欢……”恩静忙插口。

却被秀玉打断:“妈咪是喜欢,不过现在崴到脚、需要补钙的是恩静——东仔,妈咪说的没错吧?”

阮东廷还是酷得一本正经地:“是的,妈咪。”

秀玉的唇角忍不住抽了抽。

真是难得,一向严厉的婆婆今天看上去心情特别好,是那种有某计划被实现了的舒畅。



去往吴医师诊所的路上,恩静不着痕迹地观察了她半晌,才开口:“谢谢你,妈咪。”

彼时秀玉正闭着眼假寐,只淡淡地回:“都说了是早餐的奖赏。”

“不,我是说……昨晚。”

婆婆这才睁开眼,那双向来很有威严的眼仔细看进去了,才发觉是含着笑的:“不怪妈咪罚你吗?”

“妈咪是在帮我。”

真是难得,秀玉的笑竟扩到了唇角:“我一早就说,你这孩子冰雪聪明。”

“所以我知道要感谢妈咪。”

是的,没有昨晚那场“下跪”“惩罚”的剧码,哪能有今早这一幕?婆婆的心天知地知,还好,媳妇通透,也知晓了。

“你呀,也赶紧把这点小聪明用到阿东身上吧。”

恩静沉默了——用到阮东廷身上?呵,太难了。即使她真的如婆婆所言的聪明,可是啊,爱情里哪需要这点微不足道的小聪明呢?

爱情来来去去,至复杂至艰难,凭借的也不过是一颗心。

秀玉问她:“你觉得妈咪是个冷酷的人吗?”

恩静笑了,轻柔而温存地:“才不呢,妈咪是个表面严肃内心温柔的人。”

“而你爹地说,阿东的性子就和我一样。”

恩静愣了下。

“只要你能够走进他的心。孩子,只要你能走进去。”她的话似意味深长。

车子平稳前行,已过了不知多少个红绿灯,终于在一个写着“吴”的门牌前停下。

秀玉推开车门,却突然想起了什么:“对了,给你普及个厨房知识:你今早喝的粥,光剔那些蟹壳和清洗,就需要一个半小时。”

吴医生的诊所病人寥寥,不知是因时间早,还是因为贵,或者,兼而有之?

恩静和婆婆进门时,诊所里只一名病人在候诊。也是巧,竟是熟人,张秀玉一见那气质高雅的贵妇便唤:“真巧啊,连太太!”

两人热络了一番后,连太太才将注意力转到恩静身上:“这一定就是Baron的太太吧?”Baron是阮东廷的英文名,只是连太看恩静的眼神却仔细得有些奇怪:“咦,我怎么觉得这孩子好眼熟?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我和阿东的婚礼您来参加了。”恩静微笑回答。

阮、连两家是世交,虽然连家人长年居住在英国,可事业多数在国内,阮生和她的婚礼这一家子也都来参加了。

“好像不是那次。”连太偏头想了一会儿,估计是想不到,又回过头去和秀玉家长里短了,“搬回香港后好不适应,城市乱糟糟的,不过还好,日光比伦敦充足了一百倍还不止……”

等恩静看完医生出来,这两名贵妇还坐在候诊的沙发上聊得热络。看到恩静出来,秀玉站起身:“医生怎么说?”

“说是再来推两次、换个药就好了。”

“那就好。”秀玉看一眼腕表:“午饭时间也差不多了,我刚约了你Aunty,一起去吃饭吧。”

秀玉约连太,连太则早已约了她儿子,故一行人热热闹闹地决定在上环碰头。途中连太还是看了恩静好几回,总觉得眼熟,直到她儿子抵达约好的餐厅,连太才拍手:“我想起来了!Cave你看,恩静是不是昨晚和你一起做公益的那位靓女啊?”

那叫“Cave”的就是连太的儿子了,一名长身玉立、丰神俊逸的男子——只是,为什么看着总觉得眼熟呢?尤其是那对剑眉和一双含笑的桃花眼……

可Cave已经认出了她:“Hi,又碰面了!”

“你们认识?”秀玉有些吃惊。

恩静其实也蛮吃惊,可Cave却说:“何止认识?昨晚我们还一块唱了一整首《陈三五娘》呢。”

天,是他!

昨晚给阿婆们做公益时,台上那名倜傥的主唱!

也难怪她一时间没有认出他来,昨晚他着一身浅灰色的长马褂,若是没近看,不认识他的人也只会觉得那主唱长身玉立,应该是温润的美男子。可这会儿他褪去马褂,一套合时又合身的手工西服很好地烘出了他的俊逸倜傥——这等级,何止是“温润美男”能形容的?

“我就说恩静看着眼熟嘛,果然是!今早我才在报纸上看过她呢。”连太亲亲热热地给Cave倒了杯茶:“不过还是本人好看,难怪我会一时想不起来。”

“报纸?”

“你们昨晚做公益的事上报纸了,你不知道吗?那报上还说啊,女主唱唱得特别好,而且唱的是正宗的泉州南音,一点也不输给专业的演员呢!”

虽是赞扬,可恩静却在这句赞扬下变了脸色。那方连太太还无知无觉,她已下意识地瞥向婆婆,就见秀玉正挑起眉,若有所思的样子。

又上报纸了——继阮先生在何秋霜房里的照片曝光后,阮家又有事上了报纸。报道不轻不重,只说“女主唱唱得好”,可接下去若有人像连太太这样认出了她、知道她会唱南音进而挖出那一段过去,那阮家真正的丑闻……

这想法刚从脑海里掠过,恩静已惊出了一身汗。

瞬间一桌子美食全失去了吸引力,她心神不宁地吃了几口菜,便借口要去洗手间,柱着拐杖移到远处一个隐蔽的座位上,拿出手机:“阿忠,麻烦你到书店去,帮我把今天的报纸各买一份回来。”

挂上电话时,她依旧柳眉轻拧,完全没注意到对面的座位已被一道颀长的身躯占领。直到来人调侃地出声:“很紧张?”

恩静才吓了一跳:“连先生?”

“叫我‘Cave’。”没错,正是刚刚的Cave连。只见那双桃花眼随性一弯,就有数不尽的倜傥逸出来。

呵,这样的男子,真不知要迷倒全港多少女性。

恩静当然知道他不是来和自己讨论名字的。果然,很快Cave又开口:“其实你也不用太紧张,到目前为止,这只是一则没有倾向的小报道。”

看来方才自己的情绪已悉数落入了他眼底,恩静不想多生事:“谢谢连先生关心。”

“都说了叫我‘Cave’,这么见外做什么?”

她只是笑笑。

“关于这则报道呢,如果被人继续追究下去,下一个标题我想就是‘阮太陈恩静为做公益唱南音’,”毫无难度地戳破她的顾虑,果然,话落他便见恩静秀眉轻拢,于是,挺满意地笑弯了那双桃花眼,“其实这标题里有两个重点,你看出来了吗?”

“两个?”

“对,两个。”

恩静原本还没想这么多,不过她何等通透的人,经Cave一点,也就反应过来了:“一是‘公益’,二是‘南音’。”

“不错嘛,挺聪明。”Cave优闲地往后一靠,“公众是被操纵的,媒体是可操纵的,所以到时候众人的目光是要集中在‘公益’上还是‘南音’上,就看你怎么操作了。”

“即使可操纵,媒体那边我也不熟……”

“我熟。”

陈恩静一怔。

那双桃花眼已邪邪地漾开了笑。慢条斯理地,他俯身上前,直到薄唇已离她够近了,才低低地,一字一顿地:“我,可以帮你。”

“为什么?”

“我说因为我高兴,你会信吗?”

恩静没回答了,只是静静看着他。

这并不是件太简单的事,至少在她看来,对于非娱乐行业的人来说是这样。

隔着一张餐桌的距离,她看着这男子的桃花眼里染着复杂的意图,虽然英俊,可更危险——很显然,恩静不信。

Cave笑了,挺愉快的样子:“我是做餐饮的,这你应该知道吧?”

“嗯。”刚刚婆婆已经介绍过了,虽然这连家人长期居住在海外,可“连氏”在香港却几乎承包了大半餐饮业:中餐厅、西餐厅、茶餐厅,甚至就连“阮氏”也有两家连锁酒店的早茶厅被他们承包了去。

Cave说:“我的饭店里还缺一名真正懂南音的人。”

恩静微微变了脸色——他的意思是,让她上他的饭店去做唱南音?简直荒唐!

不过表面上她只是矜持却有礼地:“抱歉,恐怕我不适合。”

“会吗?”

恩静不语。

“其实我倒是觉得很适合呢,毕竟我所认识的恩静小姐,曾在游轮上唱了八年的南音,不是吗?”

他怎么会知道?!

“别紧张,”看她突然间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Cave挺愉快地笑了:“当年何秋霜下嫁给阿陈,Baron包下了你驻唱的那艘游轮,还记得吧?”他轻笑:“在伦敦留学时我们都是同学,所以那晚,我也在船上。”

“1979年?”

“是吗?我算算,”他掐了掐手指:“对,1979年。”

你看,际遇多么可笑——从始至终,她的“丈夫”只记得1987年在阿陈的灵堂里见过她,而今碰到了另一位,才经由别人之口,证实了更早的那场相遇。

恩静垂下头,顺势掩去了眼底的自嘲:“对不起连先生,我是不会去的。”

“是吗?”Cave作出一副惋惜的样子:“可怎么办呢,我已经决定要帮你了。”

“你……”

“嘘——”一只长指冷不妨就点到恩静的红唇上,惊得她羞恼地往后一退,他才满意道,“别急着说‘不’。要知道我Cave连出面,恐怕全港名媛里还找不到第二个舍得拒绝的。”

简直放肆又自大!恩静霍地站起身,也不管自己的腿还受伤包扎着:“抱歉连先生,我不是你那些莫名其妙的名媛,我是‘阮太太’!”

“哦?阮……太太?”他玩味。

那神情简直让人忍无可忍!

就在恩静操起拐杖越过他时,这讨厌的人又开口了:“刚刚在‘阮氏’吃早茶遇到Baron,我还以为他身边的那位才是‘阮太太’呢,真是对不住。”

陈恩静一怔。

一秒钟过后,耳边又响起拐杖穿行的声音,余下倜傥得近乎妖孽的男子勾起唇:“果然秀外慧中啊。呵,有趣!”





第二曲 似此星辰非昨夜




绝不是个善茬。即使是,也绝对是个难对付的茬——她是说Cave,连楷夫。

回到座位时,两名贵妇的谈资已由珠宝转到了酒店经营,恩静刚坐下就听到婆婆说:“我们东仔也算勤力了,一大早就赶到酒店,说是去处理昨晚没处理完的事。”

昨晚没处理完的事,就是陪何秋霜吃早茶吗?

也许吧,她早应该料到的,即使知道那三十万的事,即使知道何秋霜骗了他,可,那又怎样呢?

尾随其后的连楷夫也开口:“可不是?我刚到‘阮氏’吃早茶也碰到他了。”一双桃花眼似笑非笑地睨过恩静,像是在说着什么。

一整个中午,她都食不知味。

餐后婆婆又和连太约了听歌剧,可恩静已经没心情奉陪了。让阿忠载她到附近的超市,零零种种挑了些妈咪和阮先生喜欢的菜,提回家准备做晚餐时,谁知,竟在厨房里遇到了阮东廷。

他似乎也刚回来,退下了平日里的黑色西装,高高大大的男子,穿黑色家居服,米白色围裙,米白色棉拖,再配着一身纯天然的古铜色肌肤——怎么有人能连在下厨时都这么好看?

“你这眼神是不是在告诉我,在‘阮太太’看来,‘阮先生’有时也是挺有魅力的?”淡淡的嗓音传过来,他却连头也没抬,让人分不清是调侃还是什么。

恩静微微赧颜,有点突兀地咳了两声:“今天怎么这么早?”

“下人不是都放假了?我看你的情况也不方便下厨,就提早下班了。”一边说着,黑眸下意识地瞥过她被缠上了厚厚白纱布的脚。

这么说来,他是特意回来帮自己做晚餐的?

恩静好错愕,只见他脱下了一次性手套,到旁边挪了块凳子。恩静还没反应过来呢,就见他已经朝自己走过来,双臂一伸,一整个地抱起她。

“阮先生?”

拐杖孤单地在原地倒下,下一瞬,她已安安稳稳地落到凳子上:“晚上吃日本料理,你就坐在这,负责帮我切寿司吧。”

可直到话音落下了许久,她也没有行动。

直到他冷凝的眼抬起:“怎么了?”

恩静才迅速戴上一次性手套:“没什么。”

中午连楷夫的话再一次闯入她脑里——“刚刚在‘阮氏’吃早茶遇到Baron,我还以为他身边的那一位才是‘阮太太’呢。”

可她是怎么回事啊?这夫妻关系有多么名不副实,不是一开始就说清楚了吗?为什么就因为旁人的一声“阮太太”,她就这么莫名其妙地心塞、甚至连唱南音上报的事也突然变得没那么紧迫了?

“你有心事?”终于,阮东廷搁下了正在割三文鱼的刀片,转头看着她。

恩静连忙扯出一抹笑:“没有啊!”

就像是要验证自己“真的没事”,她麻利地将寿司切成厚薄均匀的小片,又麻利地将它们在碟子上摆成了完美的形状。

一旁阮东廷还在看她,冷不妨地:“拿一块来我试试。”

她甚至连筷子也忘了用,就信手捏起一块移到他唇边。大眼随着这动作自然而然地对上了他的,终于,那双眼里复杂的情绪悉数落入他眼里。

“你有事瞒我。”原来,这才是他的目的。

恩静垂下头,顿了片刻,才说:“连楷夫今天去了酒店。”

“然后?”

“然后,他看到了你和何小姐在一起。我是觉得,”她有些犹豫地咬了咬唇,才又说:“最近狗仔跟得那么紧,你们要不要……小心一点?”

一溜发丝顺着她细瘦的脸颊滑了下来,挡住他探查的目光。

可阮东廷却没有因此转移视线,他还是盯着她,盯着那从发丝空隙间透出来的眼鼻,许久后,伸出手,替她将溜下来的发丝挽回到耳后方:“只是这样吗?”

“嗯。”

“可为什么……你看上去这么难过?”这话没说完,他已经手一用力,扳过了她面孔,“告诉我,刚刚发生了什么?就在你们吃饭的餐厅里。”

“啊?”

“老实告诉我。”他欺身向前,两人的距离突然近得足以让她闻得到他腮边淡淡的剃须水味。

恩静的心跳得好快:“阮先生……”

可话未说完就被打断,这张英俊的脸逼下来,毫无预兆地,令人吃惊地,莫名其妙地——他的鼻贴上了她鼻尖。

歌剧里,电视剧里,爱情电影里,所有男人的唇覆上女人之前,就是这样的动作这样的神情吧——他突然欺近她的身,他突然捧住她的脸,他英俊的面孔突然朝她移下来——

然后:“再不老实交代,你会反悔得宁愿今天没在厨房出现过。”

轻柔,低嗄,眼里——冷芒如箭!



陈恩静怔住。

不是她所想象的那样的,完全不是。他只是用一种温存的表象包裹着内里的锐利森冷,而那份冷,不偏不倚,指向的正是她!

“你看上去就像是要哭出来了,”阮东廷的鼻抵着她的, “真的想由我来说吗?”

一张照片不知从哪冒出来,伴着他陡然冷鸷的声音,摊到她瞪大的眼瞳前。

那是连凯夫,还有她!就在中午吃饭的餐厅里,就是那最亲密的一幕——那姓连的将手探到她唇上……

“你找人跟踪我?”很快,恩静反应过来了。

难怪他今天会这么莫名其妙,原来——原来是这个!

阮东廷冷嗤:“不是‘跟踪’,是‘保护’。要不是最近事端太多你又伤了脚,我何必这么做?这下倒好,竟让人拍到了这个。”他口吻淡淡。

她却紧张了起来:“不是的,你误会了!会有这个场面只是……”

“不必解释,我没兴趣听这个。”阮东廷却打断她,为了在监控面前维持“夫妻恩爱”的景象,整个人还那么近地粘在恩静身上:“不过看在夫妻一场的份上,我还是给你个忠告:那种是个女人就能睡的花花公子,你最好给我离他远一点。”

“阮先生……”

“你大概还不知道吧?”他口气低沉,“那家伙最大的爱好就是和我分享同一个女人。初到英国时,我们不知道一起睡过了多少金发妞,而你,如果斗胆顶着‘阮太太’的名成为下一个类似的角色,又在这个关头被媒体抓包……”

电光石火只一瞬,渐冷的眸子变成了彻底的冷硬。

“我没有!”

他薄凉的唇角微勾,说完了那句被她打断的话:“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话毕,高大的身躯抽开来,令人心惊的是,唇角甚至还是挂着笑的。

从头到尾,在监控器里的他,从容,优雅,与她亲密得宛如每一对热恋中的爱侣。

而那监控器也尽职而沉默地立在那,很完美地,记录下阮生阮太刚刚“亲密调情”的信息。



就是这样了,在婚后的第三年,在她与他的关系似乎有了一点点进展时,一切,又回到了原点。

似此星辰,却非昨夜。明明是一样的面孔,一样的人,却已经没有了昨夜的温存。

两天的惩罚过去后,恩静再也没有踏进过厨房。

那监控大概是没拍到什么有价值的画面,所以日子一天天过去了,也不见有八卦杂志曝出什么“阮家内幕”。

敌不动,我不动,基于这原则,恩静和阮东廷极有默契地,不曾向任何人提起他们发现监控器的事。

只是默契归默契,自那两天结束后,他们又恢复回相敬如冰的状态。

不,什么叫“相敬如冰”?他们现在简直比相敬如冰还要“冰”:自那次争执后,阮东廷再也没和她说过话,每回碰面,他都冷着一张脸,而她则垂着头,默不作声地走过。

日子冷寂如斯,仿佛永远也不会有尽头。而她渐渐地,也再一次习惯了在外顶着“阮太”之名,关起门来却犹如陌路的日子。

直到她生日的前夕。

在晚餐桌上,当阮家上下都在场时,阮生突然对恩静说:“今年的生日提前一天过吧。”

可能是太久没听到他同自己说话了吧,一时间,恩静竟有些反应不过来。

倒是秀玉先开口:“怎么了?好端端的干吗提前过生日?”

“广州新开的酒店出了点问题,我得提早过去处理。”

于是事情便这么拍板定下。

其实恩静也没异议。既然提前一天,她便提前一天去订蛋糕、挑菜色、选娱乐节目。妈咪最喜欢音乐,所以家里不论谁过生日,吃饱喝足后,一家子总要出去看歌剧听乐曲,不过今年恩静说:“不出去了,妈咪,我要给你一个惊喜。”

于是接下去的两天,她总神出鬼没。秀玉让俊仔偷偷去探了底细,才知原来这好媳妇为了能在生日那天给她唱一段南音,天天窝在房间里,练起搁置了好久的音乐。

可事实上,当一切准备就绪,生日宴那天到来时,阮东廷却缺席了——

“酒店临时有些事,恩静,今晚我就不回去了。”毫无愧疚感的“通知”从电话那端传来,就在众人全集中到大厅、等着先生回来陪太太吹蜡烛的时候。

恩静默默地挂上了电话。

“怎么了?”

“阮先……阿东说,他有事回不来了。”

秀玉挑起眉,俊仔张大口,一家子下人瞬时间,全都面面相觑。

只有初云从喉间逸出了句冷哼:“可怜哟,白忙活了好几天!”

“二姐!”俊仔瞪她。

“干吗?说错了吗?”

没,当然没说错,估计下人们此时也是同样个感慨,只不过心里暗忖着,没像她这么说出来罢了。

“其实呢,也不是想象不到的,秋霜姐姐现在还住在酒店呢,大哥怎么可能回来陪这么个名不副实的‘太太’过生日……”

“够了!”这下连秀玉也听不下去了,威严的目光和俊仔的怒气一同抛了过去,阮初云这才讷讷地闭了嘴,只是眼角瞥过恩静时,依旧有不以为意的光。

原本好好的生日宴就在这种氛围下静静地开始,惨淡地结束。半个小时还不到,秀玉就称头痛:“恩静,你到张医师那儿去给我拿一剂阿司匹林。”

依旧是阿忠开的车,可这晚的路线却令恩静疑惑——张医师那儿哪是往这边走的?这条路通往的分明是“阮氏”嘛!

没错,阿忠最后的确是在“阮氏”门口停车的:“太太,其实,今晚有一个惊喜。”

“什么?”

阿忠却不说话了,只是揣了一脸神秘的笑,带着恩静走进了酒店——38楼,01号,阿忠拿起门卡刷开门:“太太,进去吧,阮先生在里头等你。”

恩静震惊了!

房内竟是浪漫的烛光与蛋糕,有人熄了满房间的灯火,只蛋糕盛放的那张桌上,小小台灯朦胧地亮着,暖了这一室。

明明一小时之前——不,不,明明一小时又二十五分钟之前,那把冷淡又毫无愧疚感的声音告诉她“酒店临时有事”,明明他用最冷淡也最无愧疚感的声音忽略了她今晚过生日的事实,可此时此刻,那把声音的拥有者就站在桌前,在蛋糕面前,听到脚步声后,回过头来——

“过来。”他朝她招招手。

这演的又是哪一出?

恩静没有过去,只是怔怔地站在那儿,看着两米开外的高大身躯,看着他不紧不慢地往杯中注入酒,看着他如同世界上最伟大的导演,一手操持着这莫名其妙的剧情:“从酒窖里挑了这一支干红,来尝尝,我亲手酿的。”

久闻阮家的地下酒窖里多是阮生亲手酿制的美酒,她虽鲜少去酒窖,却也耳濡目染,知他酿酒的功力一流。

可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为什么?”

这灯光暧昧,美酒加蛋糕,俨然一派精心准备的生日礼——为什么?

“你生日,不是么?”阮东廷栓上了酒塞。

“可你不是说今晚有事……”

“是有事。”

恩静顿了一下。

“准备这些不算是‘事’?”

她竟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回应——他的意思是,今晚之所以不回家,就是为了留在酒店里准备这些东西吗?

可她和他之间、她和他之间不应该是这样的啊!结婚那么久,关系永远只停在表面化的“阮生阮太”,再加上之前在厨房里的争执,他们已经好久没说过话了吧?怎么突然间……

这厢她还满脑子疑问,那厢他已抬手,看了眼腕表:“再一分钟就是十二点了,来,过来许愿。”

微薰的酒香荡漾在周遭,蛋糕上只简单地燃了支蜡烛,在蜡烛燃到三分之二时,恩静才走过去。

男人就在她身后,一手一杯微薰的酒。

在他的目光示意下,她有些羞赧地一面扣起十指,一面同他说:“按我们泉州的习俗,前两个愿望都是要说出来的。”

“我知道。”他点头。

她这才闭起眼睛:“第一,愿妈咪和我的父母身体健康;第二,愿俊仔快乐成长。”

第三个愿望,她留在了心中。

阮东廷却在她许完愿后问:“没有祝福初云,可以理解为她对你不好,那……没有祝福我呢?”

“啊?”她愣了下,随即反应过来阮东廷的意思。也不知他是不是在开玩笑——反正那厮开不开玩笑都是那副面瘫样,恩静就当作他是在说笑了,所以也半开玩笑似地说:“你怎么知道第三个愿望不是祝福你?”

“是吗?”

是吗?

是,她不想骗自己,那第三个愿望,是“夫妻和睦,到白头”。

可是,要怎么回答他呢?

有些事她真的永远也说不出口,就像那年新婚,和妈咪一同到黄大仙祠拜拜时,她对着大仙许愿:“是否可以让他真心地接纳我?”两个多月后,他赴北京出差,妈咪硬要她陪同,在他忙着见客户的某个午后,她一人到云居寺,对着送子观音诚心祈祷:“虽然求子还太早,可是否能让我们如所有正常的夫妇,对生儿育女抱有期盼?”次年初二回娘家,在关帝庙里,诸神面前,她一遍又一遍地问:“是否有一天,他可以如爱何秋霜一样地爱上我?”

一次又一次,从南到北,从北到南,神是否听到了她的请求?

不,或许祈祷者太多,神太忙,听不到她卑微的请求,所以直到这一日,她连一个“夫妻和睦”的愿望,都不好意思当着他的面说出口。

是急切的敲门声打破了这突然来的沉默。

“应该是送牛排的。”阮东廷搁下酒杯。

可谁知开门的声音刚响起,完全没有预兆地,恩静就听到一把惊天动地的尖叫声:“你果然在这!”

竟是何秋霜!

她迅速转过身,就看到那个怎么也不应该在此时出现的女人怒气冲冲地闯进来,浑身怒火和她疾驰的脚步一起来到恩静面前——

啪!

“何秋霜!”随即暴怒的声音响起,是阮东廷的。

恩静僵在了原地。

痛,火辣辣的痛,自脸颊上那巴掌印上传来。

恩静反应了好久,才想起来要用手捂住自己的脸——是的,就在刚刚,半分钟前,她被这女人摔了一巴掌,她堂堂“阮太太”和自己的丈夫在酒店里过个生日,竟然要被个外人甩巴掌!

阮东廷的火气比她先行窜起,一把拽过那女人:“何秋霜,你疯了吗?”

“是,我是疯了!我是疯了才会让你这样子对我!放着厦门一大堆事不做跑来找你,一待就是两个月三个月,你真的以为我那么闲吗?别忘了,你开酒店,我们家也开酒店!你忙我也很忙!可现在呢?我都在这住那么久了,你天天说忙天天说忙,忙得那么久也没有来找我一次,不是说酒店好多事要做吗?不是……”

“够了!”他的怒火却一点也不因这些话而平息,“给我道歉!”

“我……”

“马上道歉!”

抬高的音量冷鸷的脸,逼红了秋霜盛满恨意的眼。

可阮东廷的黑脸却是她从来也没见过的恐怖。看恩静死死捂着被掴红的脸,他放开何秋霜,转而拉住恩静的手:“别捂着,我看看!”一对浓眉锁得死紧,尤其在看到那脸上的红肿时,怒火熊熊地燃得更旺:“何秋霜,如果下一秒不给我道歉,就马上收拾行李滚回你的厦门!”

秋霜心一惊!看阮东廷一点也没开玩笑的意思,才终于扭过头来,极不甘愿地咕哝一声:“对不起。”

“说大声点!”

“对!不!起!够了吧?”

够了吗?莫名其妙地闯进来甩人一巴掌,一声“对不起”真的够了吗?

可她看上去却像是受到了天大的委屈,那句“够了吧”出来后,豆大的泪珠簌簌滚落:“当初是谁自己答应了她只是表面上的‘阮太太’?明明一开始就说好了,可现在呢?今天让你给她过生日,明天就敢让你陪她逛街!后天呢?将来呢?!”

阮东廷原本还黑着一张脸,可看到那张梨花带泪的面孔,声音里的冷意也稍稍退了退:“够了!做错事的人还有脸哭?”

“为什么没脸哭?阿东,是你自己说过会照顾我一辈子……”

那年厦门凄冷的午夜,阿陈灵前,是他风尘仆仆地赶到,对她说:“秋霜,阿陈临终前我答应过他,一定会找最好的医生,永远照顾你。”

原来事隔了那么久,谁也没忘记。她、他、她,都没有忘记。

“你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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